鶴唳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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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道長倒真的舍得把他送給我?!?/br> 明燈下,有人影漸近。 “不然你以為本道就只是點你xue那么簡單了嗎?本道方才有些話要交代他,所以耽誤了點時間?!毖瓣柋еK靈郡,朝人影走去,“浮生劍呢?告訴本道浮生劍在哪里,人可以隨你什么時候帶走?!?/br> 高稷看了一眼乖乖躺在他懷里的人,忽然笑道:“蘇郎君還真是聽道長的話?!?/br> “你想多了,”薛景陽哂道,“本道只是點了他的xue,他一時半會兒還動不了?!?/br> 高稷順著打量了一番蘇靈郡,只見他唇角尚有斑駁血跡未干,面頰潮紅已褪,此刻正垂著眸,一聲不吭。 “浮生劍在風(fēng)雨閣的密室中,我上次帶你進(jìn)去過,只不過現(xiàn)在風(fēng)雨閣有重兵把守,恐怕不太好進(jìn),不過我想以薛道長的移形換影,進(jìn)去應(yīng)該也不算什么難事。” “如何信你?”薛景陽問。 高稷:“蘇郎君現(xiàn)在不還是在你手上嗎?再說,騙你我又能得到什么好處,咋倆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又何必拼個魚死網(wǎng)破?” “你知道就好?!毖瓣栞p嗤一聲,“用他練血祭,你倒是挺會走捷徑。” “在下再怎么會走捷徑,也不及薛道長會啊,”高稷笑著,朝薛景陽走近,“畢竟,你們做過什么,薛道長不是更清楚嗎?” “做過什么,”薛景陽瞇起眼睛,周身冷氣驟然凝聚,“你是在侮辱本道嗎?” 一語畢,空氣中壓力登時增大,逼得高稷不得不后退幾步。 “薛道長別動怒。” 被人如此碾壓,高稷雖然嘴上和氣,但不難看出他在隱忍怒火,笑意虛晃。 薛景陽看得出來,但也很享受此種感覺,他輕蔑一笑,又道:“本道還有些事情想要問你,你先答了,我便將他給你?!?/br> 高稷:“你且說?!?/br> 薛景陽:“你與六道盟交談時,可曾見過六道盟盟主?” 蘇靈郡垂著的眸子忽然抬了起來。 高稷:“沒有。六道盟盟主素來深居閣中,跟我聯(lián)系的一直是他的手下,而且每次暗中接信的都不是同一人?!?/br> 薛景陽:“君長川如何得知浮生劍下落?十陵教遠(yuǎn)在苗疆,不可能本道剛得到浮生劍的下落,他們便知道了,高稷,你該不會是先拿浮生劍劍冢的地圖,給六道盟看了吧?” “十陵教跟六道盟難道有聯(lián)系?”蘇靈郡終是忍不住開口詢問。 薛景陽:“你不啞巴了?” “……”蘇靈郡不再接話了。 高稷:“既然薛道長已經(jīng)猜出來了,那在下隱瞞也沒什么意思。不錯,我確實拿圖紙給六道盟的秦總管看過?!?/br> 薛景陽:“他們要的不是《靈樞》嗎,為何又要浮生劍了?” 高稷:“是,我那日去找他們合作時,他們不信我,我也只好拿出有說服力的證明?!?/br> 薛景陽:“如此看來,他們倒真有可能與十陵教有聯(lián)系。” “高閣主的地圖,恐怕在給六道盟看的時候,被神不知鬼不覺的復(fù)制了一份?!碧K靈郡眉頭深蹙,“君教主在我們之前就已經(jīng)去過浮生劍的劍冢了,他之前跟我說那深潭里的毒物就是他放進(jìn)去的?!?/br> 高稷:“當(dāng)時在場的只有我和秦總管,不過照你這么說,以他的本事也不是沒有可能。” 蘇靈郡:“若真的是這樣,那六道盟跟十陵教的交情,恐怕并非短短幾日那么簡單了。這極有可能還會扯上五百年前的仙魔戰(zhàn)役。” 薛景陽饒有意味的看著他,待聽完,才哂笑道:“蘇靈郡,你這人還真是奇怪,都要羊入虎口了,你竟然還有心情關(guān)心仙魔戰(zhàn)役?你的心,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蘇靈郡:“……” 高稷:“薛道長還有什么話要問的嗎?” “沒有?!毖瓣柊烟K靈郡放下,“浮生劍我自會去取。” “多謝薛道長?!备唣⑽⑽⒁恍?。 “蘇靈郡,你自求多福?!毖瓣枏澫卵?,在他耳邊輕言笑道,“你若是肯求我,本道也不介意出爾反爾?!?/br> 蘇靈郡沒有看他,而是將目光斜到了一邊,神色淡漠。 “呵?!毖瓣柶鹕?,轉(zhuǎn)瞬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蘇靈郡驀地抬眸,人已經(jīng)不見了,但身邊還縈繞著他的氣息。 那是能夠每次救他于危難之中,讓人覺得安心,不由自主深陷其中的氣息。 蘇靈郡深深吸了一口氣,指尖微微顫動了一下。 他早該意識到薛景陽就是這樣的人,陰險jian詐,也將欺騙與溫柔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 月色正中,風(fēng)沙嗚咽。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备唣⒌闹讣庥|在蘇靈郡泛白的臉上,“你看,你對他來說不過是換浮生劍的籌碼,何必呢?只要你好好的跟著我,我自會讓你死的舒服些。” 蘇靈郡眼眸半闔,不理也不睬。 對于囊中之物,高稷自然不急,他的指尖在蘇靈郡身上緩慢游移,輕撫,而后停在了對方的下顎。 “其實我挺敬佩蘇郎君的,”他捏住蘇靈郡的下顎,悠悠嘆道,“當(dāng)年的你,可以憑借一己之力顛覆整個江湖,是我長這么大以來最羨艷的人,你能夠秉生殺于喜怒之間,易如反掌的踩在弱者頭上?!?/br> “可為何現(xiàn)在會落得如此下場呢?真是可笑,你的師尊不要你了,將你廢成這幅模樣,你至親之人在你眼前被俘,你卻束手無策,在你患難之跡,你的朋友顧云澤卻還在跟楚公子把酒問月,現(xiàn)在,連你的情郎也對你說棄就棄,你活在這世上,倒成了最大的笑話?!备唣⑾捻饴湓谒哪樕?,“你還是當(dāng)初那個見血封喉的你嗎?你變?nèi)趿耍K靈郡,弱到敗在我手上。” 蘇靈郡對他的眸光,無悲無喜。 “八年前,你曾親手廢了我,還記得嗎?”說到這,高稷的臉上浮現(xiàn)出了近乎病態(tài)的笑容,“幸虧陳靖將半死不活的我撿回來了,還對我如此重用,我真的是感激不盡啊?!?/br> “我記得你?!碧K靈郡終于淡淡應(yīng)了一聲,“你為了修煉邪功,抓孩子做血祭?!?/br> 這件事還要追溯到八年前,蘇靈郡尚在仙門的時候,那時候的高稷的名字還沒有人知道,名聲也比現(xiàn)在不堪很多。 江湖上曾一度傳聞過食人魔的鬼怪之說,相傳那食人魔只吃幼童幼女的心臟,且神出鬼沒,無人知曉到底是何方邪祟。 蘇靈郡當(dāng)時被白素清派下山執(zhí)行任務(wù),順路到了食人魔最常去的地方,在茶寮吃茶時,意外聽聞此事,便想著順手除了這邪祟,以免傷害到更多的無辜孩童。 食人魔常出現(xiàn)在深夜,且會抓家里人少的幼童,蘇靈郡打探完一系列的事情之后,便布下陣法,等著夜深人靜之時,食人魔的出現(xiàn)。 入夜,獵風(fēng)呼嘯,村莊之間皆陷入了沉寂,家家戶戶門窗緊閉,生怕食人魔的出現(xiàn)會帶走自家的孩子。 蘇靈郡立在云層上,俯瞰大地的風(fēng)吹草動。 浮云遮月,星芒隱蔽,天地間肅殺之氣逐漸蓋過風(fēng)聲。 約莫到了三更,各家各戶之間都響起了輕微的鼻鼾聲,蘇靈郡終于在山林中捕捉到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響動。 幾乎是一瞬間,蘇靈郡瞬行到了那處響動前。 “是何方邪祟?”他淡淡的問著,就如同平日閑聊的那般風(fēng)輕云淡。 食人魔沒有說話,反而徑直撲向了他。 蘇靈郡立在原地,動也不動。 只一瞬,天上風(fēng)雨大作,一道閃電凌空劈下,猛然撕破了村莊沉寂安靜的黑夜。 但見林中一道白光橫掃,有兩股力道驟然相撞,星光四濺,緊接著是血rou炸開的噗嗤聲。 “告訴我,為何傷人?”蘇靈郡依舊是沒動,眼神溫柔明澈,但周身卻緊緊圍繞著一股強(qiáng)大的氣流,幾乎格擋了外界所有的攻擊。 食人魔拼命攻擊,但都被那道氣流悉數(shù)格擋,直至他筋疲力盡的倒下,蘇靈郡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動也沒動。 “為何要殺人?” “我沒殺人!”食人魔身上被靈氣反彈的血rou模糊,目之所及,無一好處,可見剛剛用力之猛,幾乎是想著同歸于盡。 “你將那些孩子帶去哪里,做了什么?”蘇靈郡問道。 “帶到洞里,做了人翁。”食人魔盯著他,自知實力相差懸殊,便收起了陰狠毒辣的目光,蔫了似的跪在他面前,“求求你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敢了?!?/br> “知錯就改,善莫大焉,只不過你用心刻毒,若日后作亂,我難辭其咎?!碧K靈郡撤掉氣墻,白袖一揮,金光漫溢之后,法陣驟失。 “求您了,放過我吧。”食人魔用頭抵在地上,把頭磕的咚咚作響,那是堅硬的凍土,他用難分血rou的額頭,染了地上一片血跡,“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抓這些孩子做人翁是為了練功?!?/br> “練功?”蘇靈郡的眸光一凝,疑惑道:“什么毒功,需要用孩子做人翁?” 食人魔想也沒想,全部從實招來:“可以召喚厲鬼的至陰之法。以九十九個孩子的做獻(xiàn)祭,將他們的身體做成人翁,浸泡在血中,然后在月圓之夜以他們的血為符咒,找到一處亂葬崗將尸體扔進(jìn)去,生成血祭,他們?nèi)蘸蟊阒粸槟闼?。?/br> “你現(xiàn)在抓了多少個孩子?” “二十九個?!笔橙四Ю侠蠈崒嵉幕氐溃骸爸蛔龀闪巳宋?,都還活著。” “將他們放了,我暫且饒你一命?!碧K靈郡走近他,忽地伸出指尖,點在了他的幾處xue位上,“但我要廢了你所學(xué)的一切功法,這是你做這種事應(yīng)有的懲罰,你會生不如死的躺在這里九十九天,直至有人發(fā)現(xiàn)你,并且救了你?!?/br> 食人魔磕頭謝恩。 現(xiàn)如今,那張在生死前掙扎哭泣,發(fā)誓自己永遠(yuǎn)不再行惡的面孔又重現(xiàn)在了自己眼前。 蘇靈郡只覺得有血沫從喉中溢出。 “那你后悔嗎?”高稷大笑著用手掌緊貼他的臉頰,“后悔當(dāng)年放了我一條生路?!?/br> 幾乎是想也沒想,蘇靈郡淡漠決然的說道:“我相信你會改?!?/br> “哈,你為何變得這么弱,我總算知道了。”高稷笑著收回了手,厲聲道:“因為你柔腸寸斷,總喜歡給對手留有生還的余地,也正是因為你總是愿意相信別人說的一切,所以才會屢次被騙?!?/br> “你錯了,”蘇靈郡淡然道,“我柔腸寸斷,是因為我不喜歡殺人,不想見血,我總愿意相信別人,是因為我一直深信這世間,值得相信的人還有很多。” “哈哈哈,當(dāng)真有趣?!备唣⑺穑疤焐辉缌?,該回去了。蘇郎君你說,把你做成一個什么樣的人翁才好看呢?” 蘇靈郡看了他一眼,忽然言道:“高閣主,我想跟你談個交易?!?/br> 他開門見山,直言不諱,“我用《靈樞》跟你換六道盟的線索?!?/br> “哦?”高稷看著他,笑道,“蘇郎君現(xiàn)在人都是我的了,難道我還怕你不把《靈樞》老老實實的交出來嗎?” 蘇靈郡也是一笑:“這回恐怕得讓高閣主失望了,《靈樞》早在出鹿鳴谷之前就被我毀了?!?/br> “那蘇郎君的意思是,你記得內(nèi)容?” 蘇靈郡:“一字不差?!?/br> 高稷的眉頭動了動。 修煉之人所要用的秘籍玉簡,容不得有半點虛假,高稷自然也明白此間道理,若是蘇靈郡不愿意,寫了個假的,他看不出來,就這樣給六道盟交上去,他還真的不敢想象之后的下場。 “好。那你說說,你想知道什么線索?” 蘇靈郡:“六道盟的總據(jù)點在哪里?” “呵,”高稷忍不住低頭輕笑,“蘇郎君想知道的線索,著實是在為難在下。” 蘇靈郡又問:“你與六道盟來往了這么多次,可曾聽過初奕這個名字?” 高稷神思一晃,“好像……” “有嗎?” 高稷:“好像沒有。” 蘇靈郡笑了起來:“那,高閣主準(zhǔn)備怎么把《靈樞》交給他們呢?” 高稷:“盟主本來明日就該派手下來這,但經(jīng)過這次風(fēng)雨閣的事,這里又有仙門的人,他們恐怕暫時不會來了?!?/br> 蘇靈郡:“如果來了,在哪里見面?” 高稷冷眼:“蘇郎君問的問題好像有些多了吧?!?/br> “現(xiàn)在不問清楚,以后就沒有機(jī)會聽了?!碧K靈郡搖搖頭,嘆氣,“我覺得你方才的話有那么一番道理,我不應(yīng)該給你這樣的對手留有生還的余地?!?/br> 高稷驚異的向后退了幾步,“你能動了?!” “能了?!碧K靈郡身形一晃,落在了高稷前方不遠(yuǎn)處,“你們在交流的時候,我便已經(jīng)用內(nèi)息沖破被點住的xue位了?!?/br> “那你為什么……”高稷話說到一半,這才發(fā)現(xiàn)對手的忍耐度居然可以如此之高,難怪自己跟薛景陽幾番譏諷侮辱,他都可以充耳不聞。 “算是為了得到你方才的那些話吧?!碧K靈郡出針,鋒芒化成星點,勢如破竹。 高稷本能的翻身,另一只手張開,手中赫然出現(xiàn)一面黑色的幡旗,上面畫滿了朱紅色的符咒,他揚(yáng)手往空中一拋,那旗幡便漂浮在空中,迎風(fēng)招展。 “招魂幡?!”蘇靈郡眸光凝滯。 招魂幡是道家法器,是他們用來召喚陰靈或者驅(qū)趕陰靈的工具,一旦見光面世,必定萬鬼齊哭,使得陰陽失衡。 這乃是道家至寶,為何會出現(xiàn)在高稷手中?他錯愕的看向那面旗幡,不再遲疑,身子一躍而起,空中殺氣登時云涌而出。 天空之上,白月開始積聚怨氣,有血色如霧般蔓延開來。 幾乎是同時,招魂幡風(fēng)動竹林,萬鬼齊哭,四周陰風(fēng)陣陣,月色猩紅,漆黑的夜色中竟然亮起一雙雙血眸,虎視眈眈地盯著林中二人,卻又不敢向前,似乎對召喚它們的男子極為敬畏,又害怕另一邊男子身上強(qiáng)大的靈氣。 蘇靈郡以氣凝針,全力刺出,天上雷電倏然劈下聚集長針之身,白光壓下,砸在高稷站著的位置,霎時間空中閃電如雨落下。 金光炸裂,黑氣橫掃,轉(zhuǎn)瞬將整個夜空照的如同白晝般耀眼。 圓月之中,血色光華在波動流轉(zhuǎn)。 惡鬼永無止境的撲上來,想要吞噬他的身軀,蘇靈郡化指為劍,劃出數(shù)道白光朝著一片血紅的鬼眼飛去,怨魂登時化霧飛散,但倏爾又重新凝聚成型。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如果不能直接徹底打散,他們只會不斷聚集,越來越多。蘇靈郡蹙眉,當(dāng)機(jī)立斷,凝氣成形,一把烈焰長弓赫然出現(xiàn)在他的手中。 他飛身而起,惡鬼們也如同無頭蒼蠅般的蜂擁而上,它們咆哮著沖向他,如影隨形。 蘇靈郡翻身,另一只手化出羽箭,迅速架在了長弓上,然后拉緊弓弦,“嗖”的一聲,射出一箭與之抗衡。 羽箭撕裂空氣,在空中化作一只火紅的鳳凰展翅嘶鳴,鳳凰所帶來的烈焰裹挾夜風(fēng)蕩在了聚堆的惡鬼身上,霎時間將所有蜂擁而上的惡鬼燒出了烈焰。 它們哀嚎著,哭泣著,如煙霧般散開,再也無法重新凝聚。 高稷手被寬大的袖袍罩住,雖是站在一邊控術(shù),但他也能感覺到這術(shù)法所帶來的力量,熱浪幾乎快要灼燒掉他的衣袍,他不敢收手,只能繼續(xù)用招魂幡釋放出源源不斷的惡鬼。 蘇靈郡再次拉開長弓,然而這次,他的手停在了弓弦上,沒有松手。 他看見了扎堆的鬼影后,有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弱小、模糊,但比一根刺更讓他清醒。 “奕兒……”他失神,也無法再去思考。 “高稷!你用他做血祭?!”再也壓制不住憤怒,蘇靈郡身上有烈焰徒然燒出,如金光般護(hù)住了他的全身,讓繼續(xù)撲上來的惡鬼插足不入,悉數(shù)燃燒成了灰燼。 高稷錯愕,驚魂不定,他看見蘇靈郡的背后似有一只白鶴展翅而起,長唳九霄。 鶴,鳴于九皋,聲聞于野。 有青光自他身后升起,繼而鶴唳風(fēng)起,山林震蕩,令人無處閃躲。 蘇靈郡氣力下壓,調(diào)動內(nèi)息,周身熱浪一層推上一層,爾后猛的一震,霎時間地動山搖,金光炸開,連血月都黯然失色。 碧落靈鶴?白素清的那只碧落靈鶴?! 高稷悚然,拿旗幡的手虎口被震的脫旗而出,即便他在那瞬間動用全身靈力給自己撐了個護(hù)罩,還是被震飛十丈之遠(yuǎn),全身頓時陷入一片麻木。 避無可避,只有閉目等死。 然而就在這一瞬,變故再次徒生。 蘇靈郡的身體像是不受控制的被強(qiáng)風(fēng)卷起,砰然向后撞去,他身體連連撞在粗壯的樹木上,直至整個人撞穿了十里外的樹木,才轟然墜落。 “怎,怎么回事?!”高稷捂著沉悶的胸口,全身像散架了般的疼。 “你不殺他,是在等他回來殺你嗎?”低沉的聲音突然在高稷耳邊響起。 高稷驚覺,但環(huán)顧四周,什么也沒有看見,他甚至不知道蘇靈郡剛剛看見了什么,才突然這番怒火沖天。 “你是誰?!”他驚慌失措的爬起身,剛想要出掌,卻猝然噴出一大口鮮血。 “你還不配知道本座是誰?!?/br> “剛剛發(fā)生了什么?!”高稷驚恐的張望,還是什么都沒看見。 他連問幾遍,但除了風(fēng)聲,他什么回應(yīng)也沒得到。 不敢再耽誤,方才為了對付蘇靈郡,他已經(jīng)消耗掉了近乎所有的靈力,現(xiàn)在只能靠招魂幡再殊死一搏。 反正看剛剛的情勢,蘇靈郡受的傷只會比他多,不會比他少。 鹿死誰手,還不定呢。 高稷重振旗鼓,將最后的靈力悉數(shù)調(diào)出,控制招魂幡。 蘇靈郡已經(jīng)從十里之外趕了回來,在怨氣沖天的招魂幡下,一邊要擋住惡鬼的攻擊,一邊又要防守高稷,饒是他再怎么調(diào)動內(nèi)息,受了重傷之后也扛不住這般輪番攻擊。 “高稷!”他怒喝,渾身的傷痛如同火焰,在灼燒著他的五臟六腑,每一寸皮膚。 他支撐著早已疲憊不堪的身體,在血海中不顧死活的奮戰(zhàn),不多時,他的身上便血痕累累,青衣因惡鬼撕扯而破裂,但身影卻一如往日般□□。 “呵,八年前的我實力尚不足殺你,但時過境遷,我重新汲取了八年的幼童之血,換來了更陰沉的怨氣,如今又有招魂幡做陣,只怕你就算是當(dāng)年的蘇靈郡,也難以殺我?!备唣⑦肿?,面上戾氣大增,“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何殺陳靖嗎?那我就告訴你,他是因為發(fā)現(xiàn)了我拿幼童做血祭,要殺我,那我也只能先下手為強(qiáng),殺了他!” 蘇靈郡眾矢之的,惡鬼嚎叫呼嘯著朝他飛來,他一邊與高稷激烈抗衡,一邊劃靈氣不斷防守。 鮮血浸透他的衣衫,風(fēng)沙飛舞,身體的痛楚在啃噬他的每一根神經(jīng),他喉中腥氣翻涌,只覺得每一次呼吸都有nongnong的血腥。 他的步伐終是頓了一下,有鮮血噴濺而出。 高稷劃出一劍,徑直飛刺,透過他的胸口,穿刺而出。 蘇靈郡的指尖慢了一瞬,惡鬼登時向他沖來,勢要將他啃噬成渣才肯罷休。 高稷見此,猖狂笑道:“蘇靈郡,被人踩在腳下的滋味如何?哦對了,你恐怕沒機(jī)會做人翁了,因為今日,你將會在此地被這些惡靈啃噬的連渣都不剩,哈哈哈……” 蘇靈郡斂眸,用手捂著胸口,眼中殺氣斷然。 “怎么,你這樣看著我,是想要讓我憐香惜玉嗎?”高稷冷笑,“你放心,你絕對不會白死,你的這身修為,用來滋養(yǎng)我的惡靈最合適不過,我很快便會功力大增了,也算是你對我八年前的補(bǔ)償吧。” 他言罷,手中迅捷施術(shù),霎時間,窸窸窣窣聲愈來愈大。 蘇靈郡抬頭,只見空中萬鬼奔騰,俯沖而下,竟是退無可退…… ※※※※※※※※※※※※※※※※※※※※ 不要從路邊撿男友,哈哈哈哈,這章有點長。晚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