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綻放的惡之花(5)
歐石楠是不可能在寧州這樣的城市茁壯成長的。 這里并不屬于它,它也不屬于這里。 讓它生長于此,本身就是一場悲劇。 哪怕是完全順著他們的意思來。 蘇洛還是沒有落著一點好。 剛剛在酒桌上聊家常,姑父上句話還說他為了妻子到寧州發(fā)展,背井離鄉(xiāng)不容易。 可沒說幾句,聽到了蘇洛說自己是少年宮的代課老師,連事業(yè)編也沒有。 就借著酒勁多教訓了幾句。 “事業(yè)對男人很重要啊?!?/br> “男人沒有野心就不能算男人?!?/br> 不能算男人嗎? 蘇洛伸手用水清洗著自己的臉,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一張臉陰沉得可怕,那種冷漠和陰暗,讓自己都沒有辦法認出這是自己來了。 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 沒有人的時候,自己再也沒有笑過了。 他俯在洗手臺,盯著鏡子中的那雙眼睛。 只有他知道那瞳孔中跳躍著的焰火,是壓抑的憤怒。 哪怕是明亮的燈光,也無法掩蓋他臉上的陰霾。 但他現(xiàn)在能做些什么呢? 什么都做不了。 或許應該等待一個機會。 “啪嗒。” 洗手間的門響起,有人開門進來了。 蘇洛站直了身子,臉上的表情瞬間成了微笑。 他臉上的微笑就像是一副畫皮。 戴上去了。 在人前就再也摘不下來了。 “東升啊?!?/br> 進來的是徐靜的表姐夫,他還是那副喝酒上頭的模樣。 不過進了洗手間之后,倒是友善了不少。 “誒?!?/br> 蘇洛應答了一聲,笑容真誠得很。 “老人家喝多了一點酒,就愛多說話,不要太在意哈?!?/br> 表姐夫一副安慰的態(tài)度,只不過他明顯并非真的是為蘇洛著想。 只不過是不想在這種喜慶的日子里多生事端而已。 他自己也有些嫌棄自家老丈人在這開心的日子里說那些干嘛。 要是這表妹夫一個不開心在酒席上鬧起來了,面子上過不去的不還是自己嗎? 好在這個表妹夫聽說平時脾氣也好得很,自己這么說,他應該會明白吧。 表姐夫看著蘇洛笑了笑。 “理解,理解?!?/br> 蘇洛笑得很自然,絲毫沒有被人戳著痛處的感覺。 “高興嘛?!?/br> 蘇洛笑得特別真誠,他的笑肌完全將他的眼睛抬了起來。 他笑得可賣力了。 表姐夫放心地先出了洗手間,蘇洛看著他關上了門。 緩緩地回過頭來看向了鏡子。 他沒有說話。 只是在這扭頭的過程中。 他的面部表情已經(jīng)重新回歸了漠然。 機會。 他需要一個讓自己的一切生活都回歸平靜的機會。 讓妻子需要自己。 讓自己遠離這些無效的人際交往。 讓自己重新獲得當初執(zhí)著得來的愛情。 “嗬?!?/br> 蘇洛深深地喘了口氣,擦干凈了臉上的水漬之后,便回到宴會廳中去。 在走出洗手間的之前。 他還對著鏡子重新演習了一遍笑容。 而機會也很自然地出現(xiàn)在了蘇洛的面前。 姑父說到了最近六峰山重新修繕得很不錯,讓岳父岳母有時家去逛逛。 而妻子明天沒空。 或許自己能夠表現(xiàn)表現(xiàn)。 只要自己能夠獲得二老的絕對認可,那向來聽父母話的妻子應該也不會再想和自己分開了吧。 “剛好我明天沒什么事,我?guī)О謰屓グ??!?/br> 蘇洛殷勤地想要討好家人。 徐靜沉默了一下,也沒有點頭。 “輪渡人太擠,你開我車去吧?!?/br> “好?!?/br> 蘇洛滿口答應下來。 自己又被人需要了。 那也代表著自己還有機會。 他笑了起來,比起剛剛的那些不愉快,這次他的笑容是充滿希望的笑容。 剛剛那些已經(jīng)被他忘卻在腦后了。 他還有希望。 當一個人還有希望的時候,他能夠化身為天使,做一切你希望他做的事情。 但是當一個人只剩下絕望,那他將會是這世間最令人戰(zhàn)栗的惡魔撒旦之型。 一直到表姐家孩子的滿月酒宴席結束。 蘇洛的臉上一直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回到家之后。 他也罕見地哼著小曲,渾身輕快地去收拾行李,給二老準備各種后勤補助。 若說伺候兩位老人家是門學問。 那這門學問蘇洛已經(jīng)研究得透徹得很了。 徐靜看不慣蘇洛這阿諛奉承的勁,想了想姑父的話,越發(fā)地覺得自己的丈夫不像是一個男人。 更何況。 他也已經(jīng)挺久沒有讓自己體驗到女人最渴望的滋味了。 那要他和用? 她一定要擺脫他,不管他對父母多好,為了自己的幸福,這日子不能再過了。 夫妻倆自從上次分床睡之后,徐靜覺得自己就睡得特別香。 只可惜她沒有注意到蘇洛在她關上房間門的那一刻。 一直盯著房門。 若是有人仔細端詳蘇洛的神情,或許會大夏天里打個寒顫。 一種雜糅著幸福與瘋狂的愛意,糾纏著被壓制在軀體之中最極致的恨與惡。 在空無一人的過道中。 他在盡情地釋放著自己。 惡之花的花蕊,正在開始散發(fā)出一種誘人的芳香。 第二日一早。 蘇洛就已經(jīng)開著車停在了岳父岳母的樓下,等著二老提著東西下樓。 有這么個好差使的女婿,其實也蠻不錯的。 可或許是因為頤氣指使習慣了。 岳父使喚著蘇洛干這干那的,卻又沒有給他什么好臉色看。 不過蘇洛照單全收。 只要能夠讓自己和妻子的生活回歸正軌,那他做什么都愿意。 背著雙肩包,包里裝著給二老準備的各種物資。 路上他應和著岳父的夸耀和對六峰山的點評。 又細心地照顧著容易累了乏了的岳母,端茶送水的好不樂乎。 他給岳母倒完水,看到正對著山峰拍照的岳父。 他覺得像自己這樣乖巧的女婿,他們一定舍不得丟掉。 湊上前去,蘇洛笑著想要討好岳父。 “爸,我還想什么時候您有機會教教我攝影呢?!?/br> 他挺著胸。 任由陽光透過屋檐縫隙落在自己的臉上,他呼吸到了希望與幸福的氣息。 岳父沒有看他,繼續(xù)專注著自己的拍攝。 “攝影講究光線,只要光線好,拍什么都好看?!?/br> 蘇洛想著找個機會和岳父討教,能刷刷好感度。 他像個虛心求教的學生,認真地問岳父。 “爸,您看我還有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