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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一月客人尤其稀少,大堂中稀稀落落坐著三桌客人。小二靠著墻打盹兒,被白趙氏抓個正著。 白趙氏叉腰罵道:“只會吃白飯的東西,看不見活兒??!沒客人不會去門口招攬?只知道睡覺!” 小二嚇得一激靈,他不敢頂嘴,只得低頭哈腰溜去了門口。 背后白趙氏還在罵罵咧咧:“我看你也不用干了,過幾天自己滾蛋吧!”嗓音大的,隔條街都能聽到。 小二心知自己也做不了多久了,自如意樓老掌柜夫婦慘死,店鋪易主后,生意便是一日不如一日。 新的掌柜夫人白趙氏克扣食材費,以次充好,多次用不新鮮食材做菜,導(dǎo)致菜的口味大變,老客人流失了許多。 茶音樓推出新品后,如意樓的生意更是慘淡,連著好幾日,每日最多只有五桌客人。 可憐老掌柜辛苦經(jīng)營十幾年的口碑,店鋪易手后幾個月,就被新掌柜敗了個精光。 想到這兒,小二心中一沉。老掌柜遺留下的那一雙兒女已有數(shù)月不曾露面。 據(jù)新掌柜所言,老掌柜的大女兒生了重病,無法下床。小兒子則是被送去了親戚家,讓其專心備考書院。 可小二又聽過另一種說法。據(jù)說,老掌柜大女兒最后一次露面那晚,怡紅樓的宋mama來過如意樓。 若真是如此,新掌柜這個做大伯的可真真是畜生不如了。 正胡亂想著這些事,小二余光瞥見了一個人。那人做尋常書生打扮,臉看著有絲眼熟。 待那人走至眼前,小二終于想起了這人是誰。 ——他是老掌柜家大女兒的前未婚夫,趙英才。 小二一想到這人在老掌柜一家出事后立馬退親,就氣不打一處來。因此在趙英才問他白大年夫婦可在時,他狠狠瞪了趙英才一眼,并未答話。 白大年也就是新掌柜,和這個趙英才都是一丘之貉,總之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趙英才一愣,他沒想到遇到了冷臉。從小至大,他從未受過如此冷遇,因此一時漲紅了臉,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好在,白趙氏就在大堂中,瞧見了他,立馬便走了過來,殷勤道:“趙公子怎么來了?來來來,快請進(jìn)。” 趙英才匆匆進(jìn)了大堂,神情狼狽。 待一杯熱茶下肚,趙英才才從那種尷尬和羞憤中緩過來。白趙氏陪在身旁,讓他心下稍定,對于白趙氏他向來感覺親近,因此并未多繞彎子,直截了當(dāng)問道:“敢問伯母,白洛現(xiàn)在在何處?” 白趙氏倒茶的指尖稍頓,她笑得和煦,眼中卻毫無笑意,“公子怎么突然問起了洛丫頭?” 趙英才不疑有他,一股腦地將自己這一個月的經(jīng)歷告訴了白趙氏。 白趙氏臉色越來越黑,待趙英才終于意識到不對時,那句“白洛可能是洛瀟朝食鋪的伙計”一句已經(jīng)來不及收口。 他心中惴惴然,不明白一向和藹的白趙氏怎么突然變了臉色。 白趙氏突然對后廚大吼道:“白大年出來,你乖侄女找到了!” 眨眼間,白大年就從后廚匆匆走出,他慍怒道:“白洛在哪里?” 白趙氏眼中冷意迸發(fā),“聽說人家現(xiàn)在在洛瀟朝食鋪當(dāng)伙計,小日子過得滋潤的很。” 白大年小聲念著“洛瀟朝食鋪”五個字,突然眼中精光一閃,他看向白趙氏。白趙氏顯然也明白他心中所想,對他點了點頭。 趙英才被這二人的態(tài)度搞糊涂了,他問白趙氏:“伯母,這是怎么一回事?白洛、她不是應(yīng)當(dāng)在家中養(yǎng)病嗎?” 白趙氏聞言,垂眸遮住了眼中的恨意,壓低聲音如泣如訴道:“既然如此,我便不瞞公子了。白洛并沒有生病,而是離家出走了。” 趙英才大驚失色:“她、她怎么會如此?” 在他眼中,白洛永遠(yuǎn)是那個嬌弱乖巧的小姑娘,向來最聽長輩的話,怎么會做出如此離經(jīng)叛道之事。 白大年重重嘆了一口氣,“洛丫頭不知道聽了誰的蠱惑,認(rèn)定是我害了她父母。因此一時氣不過,放火燒了如意樓后,帶著白瀟跑了?!?/br> “我們找了他們幾個月,仍沒有找到?!卑宗w氏假惺惺道,“也不知道洛丫頭和阿瀟有沒有在外受苦?!?/br> 說罷,她取出手絹擦拭了幾下眼角,看似是真的在為兩個孩子憂心。 趙英才張開嘴卻不知道說什么,只好安慰道:“伯父、伯母,你們對白洛這么好,她肯定會明白你們的苦心的?!?/br> 白大年苦笑著點了點頭,白趙氏低頭垂淚道:“明日我去看看洛丫頭,看看她還認(rèn)不認(rèn)我這個大娘?!?/br> 趙英才義憤填膺道:“她怎會不認(rèn)?父母不在,你們便是她的父母,她該對你們盡孝?!?/br> 白大年古怪地笑道:“還是趙公子明事理?!?/br> 送走趙英才后,白趙氏嫌棄地扔了帕子,對白大年道:“看來洛丫頭搭上貴人了,聽說那家朝食鋪生意很火?!?/br> 白大年呵呵笑道:“明日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就是不知道那家鋪子掌柜知道自己有個縱火犯伙計后,還笑不笑得出來?!?/br> 白趙氏給自己倒了杯茶,潤了潤嗓子。 白大年忙走到她背后,給她捏肩,“明日還要勞煩夫人,能拿到多少賠償全看夫人的了?!?/br> 白趙氏斜眼瞧他,“若是那家掌柜直接舍了白洛,也不給賠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