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

    “但是我睡得不好。”他的聲音似乎帶著鼻音，是倦怠的。

    這單刀直入，是興師問罪嗎？

    “實在抱歉。”何慕頗沒有底氣。

    “何總監(jiān)喝多了一向如此嗎？”

    “讓您見笑了，”隔著聽筒，她都想找地縫，“我沒說什么不該說的吧？”

    電話里是良久的沉默，何慕只聽得到自己的心跳。

    半晌：“以后不……別再喝酒了?！?/br>
    她下意識應(yīng)了：“嗯?！?/br>
    說完卻意外回味出來，他語氣里不是氣憤，是嚴(yán)肅，像鄭重聲明。

    按密碼鎖的音效響起，繼而咔噠一聲，有人進(jìn)來了。

    兩人都被嚇了一跳。

    是徐圖之，朋克穿搭的徐圖之。

    他推了把身后的人，把門關(guān)上了。

    “你不是說她這個時候不在家嗎？”女人埋怨的語氣里帶著嬌羞，聲音從近到遠(yuǎn)，清晰到發(fā)悶，卻仍能聽明白緣由。

    “慕慕，你聽我解釋……”徐圖之似乎沒打算放棄。

    何慕笑：“那你說說看?！?/br>
    “說什么？”渾厚的男聲夾雜著微弱的電流驟然響起。

    第03章

    沒來由的，何慕有種偷情被發(fā)現(xiàn)的羞赧，忙亂地關(guān)閉誤觸的免提。

    徐圖之像是抓到了她的把柄，自傲地說：“何慕，大家都一樣嘛，大哥何必說二哥，都是成年人了……”

    何慕掄起桌上的的蜂蜜水兜頭澆了過去。

    “徐圖之，你有病吧，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們倆是一樣的？”

    “臥槽，你發(fā)什么瘋！”

    蜂蜜水沉淀后混合不夠完全，半透明半棕色的液體像半干未干的瀝青，緩慢地在徐圖之頭發(fā)上拉絲。

    “給你五分鐘，立刻馬上將你的垃圾從這個房子里清出去。”

    她補(bǔ)充：“包括你?！?/br>
    徐圖之憤恨寫在臉上，舌頭在嘴巴里倒騰了陣，抬腳走了。

    關(guān)門聲巨大，嚇得何慕一抖，手機(jī)從手里掉了出去。

    “何慕。”

    她再次聽到向繁洲的聲音才意識到電話沒有掛斷，長出了口氣，半天才去揀手機(jī)。

    “你沒事吧？”向繁洲語氣急促。

    何慕說不出話，搖搖頭，又意識到這是電話，艱難開口：“沒事，先掛了，抱歉?！?/br>
    門鈴響了。

    這么快反悔，又想要回來拿東西了？

    密碼又沒改，怕被我打？

    門鈴響了第二次，她才去開。

    “又想回來了？”

    結(jié)果卻沒對上徐圖之的臉，她錯愕著退了一步，此時面容狼狽地不方便見客。

    向繁洲似也不知如何開口，半晌無話。

    “向總怎么知道我住這？”何慕胡亂應(yīng)答，盡量讓自己語氣柔和。

    “我問了iris?！?/br>
    何慕的驚異不減反增。

    iris是她哥大讀碩士時認(rèn)識的好友溫虞，目前在做時尚行業(yè)。

    向繁洲認(rèn)識溫虞她是沒想到的。

    “你有沒有受傷？”他關(guān)切地問。

    她第一次真切地感知到這個人是有感知系統(tǒng)的，語氣是會有變化的，表情不是一成不變的。

    何慕搖頭。

    他顯然是關(guān)心她的情況才跑來，她沒理由不讓人進(jìn)門，側(cè)身讓了一下。

    “進(jìn)來坐吧。”

    倒完水，何慕把杯子放到他面前，試圖想知道這人真正的來意。

    真不至于因為昨天晚上的事專程上門問罪吧。若是說因為今天的電話擔(dān)心她，也很難說得過去，他們的關(guān)系到不了那步。

    向繁洲坐在沙發(fā)上像座雕塑，半天沒動一下，像是闖入的不速之客。

    此時何慕只想一個人待一會兒，一個人消化一下自己的情緒，完全不想要行使任何禮儀。

    也就這么大眼瞪小眼。

    “這就是你選男人的眼光？”平地驚雷般，向繁洲開口了。

    關(guān)你屁事??？

    何慕一瞬間好想罵人，但囿于公司和他的合作還沒結(jié)束，暫時忍下了。

    “向總，沒什么事就請回吧，我個人私事還沒到要您cao心的地步?！彼曇粢呀?jīng)啞得不像話，努力下逐客令。

    他好似沒有注意到她會如此強(qiáng)硬地應(yīng)答，眼神中倏然閃過些難以名狀到情緒，繼而笑了一下：“原來何總監(jiān)工作狀態(tài)和私底下如此反差?！?/br>
    何慕：“？？？”

    難道應(yīng)該永遠(yuǎn)都是向甲方低頭的狀態(tài)？這人看人也太淺薄了。

    不過，話說到這份上都賴著不走，她是真摸不透向繁洲的用意。

    “如果因為我昨晚上打攪到您休息這件事令您生氣，我表示非常抱歉，但是您也看到了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我真的沒精力接待您，希望您能諒解，改天我會登門道歉?！焙文较牖胤块g了。

    向繁洲整理了下西裝內(nèi)的黑色高領(lǐng)：“你的意思是不打算負(fù)責(zé)了？”

    負(fù)責(zé)？

    這兩個字也太重了，說得跟她是提褲子翻臉不認(rèn)人的渣男似的。

    況且她不是說了改天會登門道歉嗎？

    是聽不懂中國話嗎？

    “向……”她逐漸意識到這件事和工作沒有半毛錢關(guān)系，一口一個何總監(jiān)，一口一個向總，顯得他們倆多少腦子不大好，“你想我怎么負(fù)責(zé)？”

    向繁洲一偏頭，她瞬間沒了氣焰。

    他穿了件高領(lǐng)，而那高領(lǐng)隱約沒能遮蓋全部罪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