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規(guī)道：“自王觀察到襄陽，減免賦稅，不興大役，百姓著實得了好處。百姓日子好過，商賈才能興旺。難怪王觀察不從農(nóng)民的手中收錢，城中工商業(yè)大興，才有這底氣?！?/br>
    一邊說著，幾個人都羨慕不已。這個時候，對各州來說，最難的是養(yǎng)兵。養(yǎng)兵就要錢，搜刮的錢太多難免影響百姓生計。周圍州軍，無不在為此事煩惱。

    其實僅是收工商稅，王宵獵怎么養(yǎng)得起數(shù)萬大軍？來錢最主要的方法，還是官營工商業(yè)。再加上軍隊不是靠募兵，養(yǎng)軍費用大大降低。當然，軍費這樣降低是有條件的，實際上是由地方分擔了一部分。

    走不多遠，見前邊一處建筑前人群稠密，格外熱鬧。陳規(guī)問陳與義道：“那是什么地方？”

    陳與義拱手：“那里是城中新建的供銷社商場。因為貨物齊全，價格便宜，生意才格外紅火?！?/br>
    “在德安府的時候，就聽說襄陽這里有個供銷社。百姓手中的余糧就是供銷社在收，價錢比糧商高得多，百姓才得了好處。沒想到他們還開了商場。走，過去看看。”

    閑來無事，幾個人信步到了商場外。見是一處兩層的建筑物，上面寫了“供銷社商場”五個字。好大的門，無數(shù)百姓進進出出，好似鄉(xiāng)下的集市一般。

    幾個人進了商場。一進門，就是一處巨大的菜市場。柜臺圍成一圈，上面擺了各種水果。蔬菜，售貨員在里面賣貨物。此時八月天氣，正是豐收的時候，各種各樣的水果應有盡有。諸如菱角、嫩藕、茄子等等，擺得滿滿登登。周圍圍著百姓，挑選著各種各樣的蔬菜。

    陳規(guī)道：“這樣賣菜，必有大的菜園。去非，供銷社還種菜么？”

    陳與義道：“供銷社倒不種菜。不過襄陽府有專門的菜園，諸般蔬菜都有。種的蔬菜除了拿到這里來賣，還供應城中幾個官營酒樓。這菜園一是賺錢，再一個培育蔬菜新種，造福百姓。”

    幾個人一起點頭。種菜賺錢，官府辦個菜園不稀奇。但進行蔬菜研究，培育優(yōu)良品種，就足見用心了。這是王宵獵辦的官營工商業(yè)的特點，除了賺錢，還做研究之用。

    走過賣蔬菜水果的，就到了賣干貨、調(diào)料的地方。此時已經(jīng)到了盡頭，不過攤子一直延伸到了外面去。接著是賣rou，后邊是賣魚，賣雞、鴨、鵝、鴿子，應有盡有。在這片空地上，還有賣活牛的，賣活驢馬的，賣活豬養(yǎng)的，旁邊甚至還有賣飼料的。

    解潛看了苦笑道：“城里人家，怎么會買這種東西？”

    陳與義道：“說的是。城外的百姓，要買這些只能進城來。城外邊，只有集市上有賣。每到集市供銷社也會去，那里生意也是格外的好?！?/br>
    席益點了點頭：“辦這樣一處商場倒是不錯。貨物集中到一起，買什么百姓都來?！?/br>
    陳與義笑道：“供銷社的作用主要倒不是辦商場，而是能互通有無。只要在這幾州之內(nèi)，凡是有用的貨物供銷社都會去收購，而會賣往各地。如此供銷社賺了錢，百姓賣貨得了利，買貨的人得到方便，眾人皆滿意?，F(xiàn)在還是剛剛開始，貨物不是非常齊全?！?/br>
    眾人聽了眼前一亮，明白陳與義的意思。

    天下不管是哪個地方，多多少少都是有一些特產(chǎn)的。僅靠商人販賣，百姓其實得利不多。不只是商人壓低價錢，他們運輸、售賣的損耗也高。供銷社的網(wǎng)絡足夠大，賣的渠道足夠廣，本錢也充足，可以收各地產(chǎn)的特產(chǎn)，運到城中販賣。這樣就溝通了買和賣，形成一個商業(yè)網(wǎng)絡。

    這是供銷社的本意，一供一銷，串聯(lián)起一個商業(yè)網(wǎng)絡，城中的商場其實并不重要。其實王宵獵正在籌劃單獨設商場，與供銷社這種鄉(xiāng)下集市的模式區(qū)分開來。與后世做比較，供銷社雖然也有商場，但其規(guī)模不大，多設在縣城鄉(xiāng)鎮(zhèn)。城市的商場是百貨商場，后來是超市，往往是一城地標。

    相對商場來說，供銷社對農(nóng)村的作用更加重大，商場則偏重城市。

    幾個知州一看，就知道這是個賺錢的方法?？勺约褐还芤恢?，這生意卻要求范圍越大越好，最好天南海北，哪里的貨物都有。只能感到可惜。

    到了二樓，就不像一樓那樣嘈雜?？拷鼧翘菘谑菚辏瑪[著各種書籍。這是文人的本行，幾個人都湊上去看。最多的自然是儒家經(jīng)典，還有《唐詩》、《韓昌黎集》、《柳河東集》等等。除此之外，還有唐朝的志怪小說，各種雜史。最后竟然還有此時的話本。市面上常見的說話人說的故事有五六種，當然最多的還是說三分故事。

    陳規(guī)拿起一本翻開看。見里面語言俚俗，故事粗糙，不由皺起眉頭，對陳與義道：“去非，這些書是哪里來的？賣給百姓，不是要教壞了人？”

    陳與義道：“這是觀察特意招人來寫的。觀察說，我們這幾州與其他地方不同，廣設學校教人讀書識字。不是所有識字的人都喜歡經(jīng)典，有人就是喜歡讀故事，所以特意找人編了這些故事書。說是人識了字之后長時間不讀書，很容易忘掉。這些書不是教人，就是讓人看故事而已。”

    放下書，陳規(guī)搖了搖頭，沒有說話?？礃幼由跏遣粷M意。

    統(tǒng)治者常說，官員的一個重要任務是教化子民。所謂的文化，也是以文化之。識字的人，當然要讀經(jīng)典才對。不然，識字有什么用？王宵獵到底不是科舉出身，不知道這些厲害。

    再向里走，就是各種文房用品。再后邊，就是各地的特產(chǎn)了。比如汝州瓷器，虢州澄泥硯、襄陽本地的漆器、唐州的栗子、內(nèi)鄉(xiāng)的蘑菇和木耳，諸般種種，琳瑯滿目。

    席益道：“這些東西俱是各地名品，時常耳聞。但集中到一處售賣，實屬不易?！?/br>
    陳與義道：“供銷社新開，現(xiàn)在收集的各地特產(chǎn)商不完全。等過上一二年，必然改觀。觀察有意讓供銷社收集各地的土特產(chǎn)，行銷于天下。”

    陳規(guī)贊道：“如果真能做到，真是前無古人的事！”

    后世的供銷社雖然并不總是全國一體，但基本做到了這一點。當然，后來隨著社會發(fā)展，這一作用不必再由供銷社承擔了，是另一回事。

    在工業(yè)不發(fā)達的年代，供銷社對于社會的作用是絕不可小視的，極大的促進了經(jīng)濟發(fā)展。

    再走幾步，見是一個賣各種鐵制品的柜臺。幾個人湊上前，見一個柜臺前面寫了“軸承”二字，上面擺了各種各樣的軸承，不由仔細觀看。

    軸承當然大家都認識。從古老的馬車開始，便就少不了軸承。到了宋朝，種類更加繁多。特別是開封府當年有幾種水磨，規(guī)模巨大，就用到了不少的軸承。

    此時的軸承，有木制的，有青銅制的，當然也有鋼鐵的。不過不管是青銅的還是鋼鐵的，多是鑄造而成，比較粗糙。這里的軸承則不同，幾乎全部由鋼鐵制成。各種規(guī)格，大小皆有，而且看起來都極為精致。擺在柜臺上面，看起各竟然極是光亮，一絲銹都沒有。

    陳規(guī)指著軸承，道：“為什么會有這種東西？此物雖然有用，卻沒有必要擺在這里?！?/br>
    陳與義道：“觀察特設了一個軸承社，專門研究軸承。經(jīng)過半年多努力，他們制出了一些，特意在這里售賣。有心思精巧之人，可以憑此制做許多機械?！?/br>
    解潛道：“看此物的樣子，必然價錢不菲。哪個人愿意在這上面花錢?！?/br>
    陳與義道：“此事我也想不明白。不過觀察說有用，下面的人自然不敢小視。”

    在機械工業(yè)中，軸承的作用不可小視。一般來說，機械分為動力部分、傳動部分、工作部分和控制部分。在這幾部分中，凡是轉動的地方幾乎都離不開軸承。軸承工業(yè)發(fā)展起來，能極大推動機械工業(yè)的發(fā)展。哪怕沒有蒸汽動力、電動力，僅僅靠水力、人力、畜力，也可以發(fā)展出大量機械來。

    機械可以極大解放人力，提高工作效率，怎么重視都不過分。而作為機械發(fā)展的基礎工業(yè)，如果能夠推廣軸承，將大大推動社會發(fā)展。

    第185章 官營與民營

    從供銷社商場出來，幾個知州贊嘆連聲。有幾個甚至心里在想，回去自己也開一個。此時凡是賺錢的商業(yè)，鮮少官府不插手的。哪怕是官營的經(jīng)營不容易，也會作價承包給個人。

    宋朝的店鋪，由官府所有，承包給個人是非常常見的。有撲買，官府定個價錢，哪家承包了必須保證每年給官府交這么多錢。賺的多了歸自己所有，如果少了就要用家財補上。到了后來又出現(xiàn)一種方實名投狀。就是官府不定價，由百姓競買。各自寫了價錢，投到一起，最后出價高者得。這種方法，在后被稱為投標。為了勝出，經(jīng)常有人給出不正常的價錢。

    不管哪種方法，官府是穩(wěn)賺不賠。不管生意怎么樣，官府的那一份錢是不許少的。而且不管是撲買還是實名投狀，都要有低押。如果還不上錢，官府把抵押物沒收。

    王宵獵這里，幾乎不采用這種形式。規(guī)模小而且官府不方便經(jīng)營的，官府并不插手。鼓勵發(fā)展也只是提供優(yōu)惠，招集一些相關人家，組成社的形式。社由民間組成，建成之后官方監(jiān)督。官府收稅，并不直接插手。賺了入社的人家分錢，賠了也是他們自己負擔。換用后世的話說，就是集體所的制。

    會社經(jīng)濟在唐宋年間非常盛行。有所有的人一起出資、一起經(jīng)營的，也有幾人出資按股分紅的，形式多種多樣。這種經(jīng)濟形式，明清時期罕見，反而中國人不熟悉了。大的會社，有些類似于后世的股份公司，有的還會雇專門的管理。主管、掌柜，有一些就是真正的經(jīng)營者，東家只管分錢。

    規(guī)模大的，如果官府決定參與，都是由官府出資，派出官員看著，雇人經(jīng)營。某種程度上，這類似于后世的國營工商業(yè)。不過這里除了官員外，沒有編制，不是鐵飯碗。除了是官府所有外，其余與一般的企業(yè)相差不大。而且根據(jù)需要，有時要完成政治任務。

    此時的宋朝，一些大規(guī)模的工商業(yè)，由官府所有并不奇怪。以前的開封城里，制作軍器，以及紡織制衣等等，都有大量工人，甚至有超過萬人的。

    對于古代的中國人來說，沒有什么所有制的困擾。從官府的角度來說，只要賺錢，那由官府來掌握簡直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只要是賺錢的，那由官府來賺比由商人來賺好。

    幾位知州見到供銷社生意好，自然就在心里琢磨?，F(xiàn)在正是費錢養(yǎng)兵的時候，只要有錢賺，當然不能放過。只是苦于地盤狹小，不像王宵獵占據(jù)幾州。

    走了幾步，突然看見前面挨著幾家店鋪。兩家面館，三家酒館，相隔不遠。

    席益對陳與義道：“這幾家館子看起來不小，可是襄陽府屬下的？”

    陳與義道：“知州所說不錯，里面兩家是府衙門的，還有三家是制置司屬下。”

    陳規(guī)道：“有什么不同？”

    陳與義道：“王觀察的習慣，什么行業(yè)都想仔細研究一番。便是喝酒吃飯也是如此。里面的兩家面館一家是賣的是削面，還有一家賣的是拉面。制置司屬下有專人研究這些，找出做得好吃的做法。這兩家面館便是他們所開，生意興隆。襄陽地方，還沒有人學到他們的做法，開不起來。旁邊那家大的酒館也是制置司之下，專門賣大鍋菜。就是一口大鍋燒許多菜，分成一份一份來賣。制置司里，軍中本來就是這樣做飯，有專門人研究，別人豈做得過？是以生意好。另外的兩家酒館，一家是賣平常小菜的，還有一家是學著做大鍋菜，襄陽府開的。”

    眾人覺得新奇，制置司的商業(yè)和府衙門竟然分開，不知有什么講究。按說起來，襄陽府的錢不就是制置司的錢？何必分的清楚？

    宋朝財政的特點，是財權高度集權。原則上來說，除了很少的錢糧，天下錢糧都總于朝廷。以前是由三司來管，后來歸于戶部。地方州縣除了官員俸祿，其余幾乎所有的錢糧都屬于朝廷。每年都要大量運往京城，剩下不運的，稱為系省錢糧，名義上一樣是歸于朝廷的。

    地方的財權很少。州一級還有公使錢，用于官員開銷?？h一級連公使錢都沒有，平時縣官要吃點好的、招待客人，經(jīng)常是命下面的吏人cao辦。吏人自己出錢，買魚買rou。

    有句話是三生不幸，知縣附郭；三生作惡，附郭省城；惡貫滿盈，附郭京城。有的人說，這寫的是中國古代的情況。其實不是，這是清朝的情況，其他朝代并不如此。中國古代數(shù)千年之久，政治制度不知道改了多少次，很多事情不能用一句古代來概括。

    宋朝由于州有公使錢，附廓縣的知縣、縣尉等也可以使用，待遇比其他的縣要好一點。

    由于州縣財權不大，王宵獵這里，是允許州縣對制置司的工商業(yè)收稅的。除此之外，還允許州縣自己開辦工業(yè)商業(yè)。當然一樣交稅，不過利潤歸于地方。

    除了由于政治原因，官方開辦工商業(yè)是要賺錢的。不能說辦了店鋪、工場，反而虧錢，那樣怎么行呢？必須虧的，必然是政治原因，另外撥錢，與一般的工商業(yè)不同。

    王宵獵不苛待官員，當然也不會苛待地方官員。所以允許他們辦工商業(yè)，就是縣里，也允許他們有公使錢。錢賺得多了，還可以分紅。這些錢除非是特殊原因，制置司并不會收上去。

    聽了陳與義的解釋，眾人都稱稀奇。王宵獵財政上并不集權，養(yǎng)兵的錢到底是哪里來的？

    其實地方上的辦的工商業(yè)，是制置司不愿意的邊角料。地方不辦，也是商人辦。如果開了與制置司同樣的店鋪，擠了制置司的生意，那也沒有話說。各種資源更優(yōu)越的制置司做不過州縣，還有什么借口可說呢？關門是應該的，因為無能嗎。

    這種小鋪子，幾位知州當然是不會進去的。他們這幾天吃飯，除了在衙門里，其余都到最大的酒樓江邊酒家。問了陳與義，才知道這里賣的面酒家反而沒有。有幾個好奇，命人定幾份送到酒家里。

    走在襄陽城里，幾人越看越稀奇。這里的商業(yè)繁榮，但模式與其他地方不一樣。雖然有大量的官營工商業(yè)，但也不禁止民間百姓做。有的百姓心思靈巧，把官營店鋪里的技術學個八九不離十，生意極是紅火。官府只是收稅，并不會打擊他們。

    用王宵獵的話說，除了禁榷之類官府專營的門類，其余的不禁止百姓進入。官方競爭不過，是主管的官員沒有本事，沒有多余的話說。

    第186章 張浚

    到了閏八月，天氣明顯涼了下來。太陽劃過中天。中午的酷熱退去，江邊的涼風起來。一眾官員站在岸邊，有衣服穿得薄的，竟然感覺到有些冷了。

    當大片的白帆映入眼簾，眾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氣。張浚終于來了。要是今天不到，明天還要再來折騰一番。迎接儀仗浩大，這樣折騰誰受得了？

    纖夫拉著船慢慢靠岸。王宵獵略整一整衣衫，帶著眾人迎了上去。

    張浚步出船艙，看著漢水岸邊的眾人，目光如炬。此次自己奉命去川陜，責任重大。此時京西北路已經(jīng)徹底淪陷，除了翟興等少數(shù)人，基本被金人控制。京東路正在激戰(zhàn)，宋朝沒有重兵，前途不樂觀。惟有陜西路，大多州軍還是宋軍在控制，依然有重兵，可以與金軍一戰(zhàn)。

    張浚帶著一眾隨從官員下船，王宵獵帶眾官迎接，行禮如儀。

    看著王宵獵，約摸二十歲年紀，還帶著些稚氣，張浚心里微微感到奇怪?，F(xiàn)在京西路，就是河南府的翟興和襄鄧地區(qū)的王宵獵實力最強，卻沒想到他竟如此年輕。

    張浚三十出頭年紀，面色白凈，頷下無須，看起來就是個文弱書生。不過面色威嚴，目光銳利，不怒自威，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見他如此年輕，也出乎王宵獵意料。

    下了船，迎到了制置司府衙。張浚到后邊換衣洗漱，王宵獵與眾官等候在外。

    不多時，張浚出來，王宵獵與眾官上前拜見。

    張浚說了幾句客套話，加重語氣，道：“金賊破京城，依然對本朝侵擾不已。如今京東路和兩淮戰(zhàn)事正酣，云中金軍正在集結，到了冬天必然又是一場惡戰(zhàn)?，F(xiàn)在朝廷兵馬，最大股的就是陜西路的三十萬大軍。在下不才，奉朝命去陜西，與金軍決戰(zhàn)于關中！一戰(zhàn)成功，東下收復兩京，大事可成！”

    王宵獵心里不以為然，面上與眾官一起叫好。

    宋朝三十萬大軍，從兵力來說，當然有與金軍決戰(zhàn)的實力。但問題是，這些軍隊的戰(zhàn)斗力可疑，將領可疑。張浚雖然自視甚高，實際也缺少當帥臣的能力。王宵獵的記憶里，直到黃天蕩一戰(zhàn)，宋朝才有戰(zhàn)勝金軍的較大勝利。陜西與金軍決戰(zhàn)，大多又是敗仗。

    接下來，張浚講了現(xiàn)在形勢，朝廷的規(guī)劃。聽起來一板一眼，倒也沒什么毛病。

    汪若海曾經(jīng)說過，天下形勢關中為首。聽說張浚到陜西，心中激動。只是現(xiàn)在他是京西南路的提點刑獄，不然真想跟著張浚到陜西。

    講罷了，張浚介紹了處己的隨行官員。八字軍首領王彥統(tǒng)率前軍，劉子羽參議軍事，傅雱、馮康國主管機宜文字。何洋、甄援等隨行，聲勢極為浩大。

    張浚以知樞密院擔任宣撫處置使守川陜，半天下之責，位高權重。此次去川陜，張浚自己也是意氣風發(fā)，做事雷厲風行，不容任何人推托。

    說罷了，看看天色將暗。王宵獵在后衙準備了酒筵，為張浚接風。

    眾人落座，士卒準備著酒菜，眾人閑聊。

    張浚對王宵獵道：“制置在開封府時，據(jù)聞與我前軍統(tǒng)制王彥相交。閑時聽他講，你做事穩(wěn)重，好學上進，是難得將才。今日一見，果然是一時之選?！?/br>
    王宵獵拱手：“防御過眷了。只因家父統(tǒng)兵勤王，流落于開封府周圍，不幸戰(zhàn)歿，我不得已接了統(tǒng)軍之責。自知年幼，所知不多，做事謹慎。當時在開封府時，多虧防御不斷教誨，才略知軍事?！?/br>
    張浚對身邊的王彥道：“今日的王宵獵，可不是京城時統(tǒng)兵幾百的時候可比了。我聽聞現(xiàn)在養(yǎng)兵過兩萬，周圍勢力無人敢正眼瞧襄鄧兩州。還能這樣謙虛，甚是難得?！?/br>
    王彥道：“當時在京城，制置統(tǒng)數(shù)百鄉(xiāng)兵，于軍中的事確實所知不多。但做事果斷，臨戰(zhàn)勇猛，非是常人可比。終有今日，不是憑僥幸。”

    張浚點了點頭：“難得，難得。面對國難，王通判散盡家財，起兵勤王，可知其忠勇。制置子承父業(yè)，轉戰(zhàn)多處，終于有了今日局面。以后練好了兵，必然有大功！”

    王宵獵只道不敢。沒有想到在京城時跟王彥結下的善緣，今天還有此大用?，F(xiàn)在張浚最倚重的人才就是王彥和劉子羽，他們的話特別管用。京城的時候，王彥對王宵獵印象不錯，這些日子在張浚面前說了許多好話。此次選擇在襄陽接見數(shù)州官員，便有這個原因。

    不多時，酒菜上來。今晚的菜是王宵獵特意挑選的。結合自己前世見識，一是要精巧，讓人眼前一亮。不用太貴食材，畢竟這是國家困難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