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漢之國 第81節(jié)
聽了這話,汪若海不由皺起眉頭:“如觀察所說,天意即民所想,以民所想而治民,天下間有這樣的道理?治下百姓,哪個不想富貴?不但想富貴,還要輕松自在,不受拘束。誰能做得到?” 王宵獵道:“一時做不到,不代表一直做不到。知道百姓如此,就不要逆了他們的愿望。人人都要富貴有什么不對?人們?nèi)杖招燎趧谧?,不是想過上好日子?做官的,就要滿足他們的愿望。那些每日里辛勞不休的,就要讓他們有收獲。收獲不但是能養(yǎng)家糊口,還要保證有積蓄。一直下去,他們終有一日會成為有錢人。不務(wù)正業(yè)的,就要受到懲罰。一直下去,終會傾家蕩產(chǎn)。這不應(yīng)該嗎?” 汪若海一時間愣在那里。是啊,應(yīng)該這樣,可辦不到啊。話說的容易,做起來卻難。 這個時代人的思想里,對于生產(chǎn)力的發(fā)展還認(rèn)識不清。人們認(rèn)為的好的社會,是收獲穩(wěn)定,官府薄徭輕賦,人們恬靜淡然。后世生產(chǎn)力一日千里,光怪陸離的社會,此時的人連想也不敢想。 人類社會發(fā)展的一大飛躍,就是工業(yè)化的出現(xiàn)。自從人類進入工業(yè)化社會,一切就都與以前不一樣了。生產(chǎn)力的進步,極大地解放了人自身,方方面面的學(xué)問都發(fā)展起來。人類的另一大進步,則是馬列思想的出現(xiàn),蘇聯(lián)的出現(xiàn)。馬列主義和蘇聯(lián)引導(dǎo)了中國,使中國最終完成了解放。 工業(yè)化,是歐洲地區(qū)對人類的偉大貢獻。雖然伴隨著這貢獻,他們的罪惡也罄竹難書。人類不管怎么發(fā)展,歐洲人的罪惡不能被遺忘,他們的貢獻也不能被遺忘。 為什么工業(yè)化起源于歐洲?不是在亞洲,特別是曾經(jīng)長期領(lǐng)先于世界的中國?這個問題,被稱作李約瑟之問。不但是英國人李約瑟問,很多中國人也在問。其實,問了有什么用?或者說,這根本就不是個問題。工業(yè)化就是起源于歐洲,事情就這么發(fā)生了,世上的事哪里有那么多為什么。許多人從制度上、思想上、文化上,方方面面,給這個問題找答案。這些答案有沒有道理?很多都有道理。但這些答案是不是工業(yè)化沒有從中國起源的答案?當(dāng)然不是。 人類不斷向前發(fā)展,有時候是這里的人做出貢獻,有時候是那里的人做出貢獻,并不稀奇。最關(guān)鍵的不是這些貢獻為什么不是我們的人做出來的,而是為什么不學(xué)習(xí)。明知道落后卻不學(xué)習(xí),發(fā)展中失去了這種學(xué)習(xí)的能力,才是問題的核心所在。中國什么時候失去了學(xué)習(xí)的能力,是后人需要警醒的。 只要善于學(xué)習(xí),比別人晚一步又如何? 王宵獵知道人類的生產(chǎn)力是向前發(fā)展的,一時的貧窮與落后,不代表永遠(yuǎn)的貧窮與落后。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不只是為了吃飯和睡覺。人類的發(fā)展,需要吃飯和睡覺之外的東西。 汪若海想了又想,搖搖頭道:“觀察,地方為官,只要百姓安樂,太平無事就是好的。如你所說的那樣,如何治理?說實話,想可以這樣想,辦不到的?!?/br> “辦不到嗎?”王宵獵搖了搖頭?!拔艺J(rèn)為是可以辦到的。人要活著,吃飯、穿衣、睡覺。想吃飽飯、穿新衣、睡好覺,以前大多數(shù)人都要種地。隨著人種的地越來越多,紡衣服越來越容易,不種地的人也就多了起來。這些人不種地,就可以做其他的事情——” 汪若海連連搖手:“先秦時候,一夫五十畝,現(xiàn)在依然是一夫五十畝。以前婦人紡紗織布,一天有幾匹?現(xiàn)在依然是那幾匹。又有什么區(qū)別?” 王宵獵道:“不必說那么久遠(yuǎn),就說襄陽和鄧州。種稻一畝可收兩石以上,甚至到四石。種麥可以收一石以上,甚至到三石。種粟則只能收一石,難到二石。種麥的地如何種稻?有水而已?,F(xiàn)在這里的水足夠,只要開渠。利用農(nóng)閑的時候,讓百姓修陂塘,開水渠,同樣一夫就可以多收糧食。提刑,人活著所用的物事,不只是靠上天所賜,還要靠人的雙手干出來。官員妥善規(guī)劃,有效管理,同樣的土地就可以多產(chǎn)糧食。糧食多了,許多事情就不一樣了?!?/br> 汪若海所說的不錯,從先秦時候起就是一夫種五十畝田??蓺v朝歷代,一畝的面積可不一樣,同樣的面積產(chǎn)量也不一樣。雖然發(fā)展得慢,從先秦到宋朝一千年的生產(chǎn)力還是大大發(fā)展了。 官員要干什么?與以前不一樣的,是要發(fā)展生產(chǎn)力。王宵獵廢掉了治下大量的法律、規(guī)例,就是要發(fā)展生產(chǎn)力。生產(chǎn)力發(fā)展起來,許多事情就不同了。 第182章 不許減價 張馳卷著褲腿,手里提個魚簍,帶著兩個弟弟回家。七月流火,正午的太陽卻依舊毒辣,睡在身上有刺痛的感覺。路邊樹上的花早已經(jīng)謝了,掛滿了各種各樣的果子。 到了門口,家里的黃狗搖著尾巴迎出來,歡快地蹦過來蹦過去。 進了門,張馳把魚簍放下,對屋中的母親道:“今天著實是好運氣,抓了五六條大鱔魚。一會在鍋里燉了,也是好菜?!?/br> 母親道:“還有五六天你就該回軍中去了,不要東走西走,多在家里待著?!?/br> 張馳笑著答應(yīng),并不在意。回家來,當(dāng)然是村子周圍的田野吸引自己,家里坐著什么意思? 正在這時,院門推開,進來一個漢子??磸堮Y站在那里,道:“我遠(yuǎn)遠(yuǎn)看見就是哥哥,想來這就是你的家了。果然沒有錯?!?/br> 張馳一看,是一起參軍的楊標(biāo)。甩了甩手道:“適才我與兩個弟弟出去抓魚,一身泥水。你且坐一坐,我打水洗過了一起說話。” 楊標(biāo)聽了擺手:“不必客氣。我是特地來告訴你,收糧的船又到我們村口了。這次與上次可是不一樣,周圍鄉(xiāng)里的百姓都挑了麥子爭先恐后去賣。你們也要快一點,不然排隊可急死個人!” 張馳不敢怠慢,急忙讓五弟去田里找父親。急急洗了手,讓楊標(biāo)落座,問著賣糧的事情。 上次供銷社里來收糧,賣的人不多,大家都在觀望。結(jié)果供銷社不收糧了,本地糧商的收購價又降了,大家又急得不行。七八天前,第一次賣糧的人從供銷社那里拿到現(xiàn)錢,所有人都動心了?,F(xiàn)在附近的十里八鄉(xiāng),都盯著大柳樹村的碼頭。收糧的船一來,消息迅速傳了出去。 楊標(biāo)道:“我從村里出來的時候,就有許多百姓挑著擔(dān)子去。碼頭那里,已經(jīng)排了好長的隊。若是去得晚了,不知要排多長的隊呢!再說河里的船裝糧總有限,要是收滿了,又要等下次?!?/br> 張馳連連點頭:“說的是,說的是。對了,價錢沒有跌吧?” 楊標(biāo)道:“跟上次一樣,依然是三十文一斗?!?/br> 兩人說著閑話,父親從地里回來。鋤頭都沒有放下,就過來向楊標(biāo)詢問。 問清楚了,父親道:“此事可耽誤不得。我們在這里閑坐一個時辰,碼頭那里不定就要等一天。家里的麥子我們早就準(zhǔn)備好了,二郎、三郎與我一起,立即起身!” 楊標(biāo)道:“阿爹,我也要回家去,替你們挑一擔(dān)?!?/br> 父親哪里肯?說了幾句,楊標(biāo)堅持要挑,只好同意了他。正是壯年,也不怕累壞了他。 幾個人把糧食從倉里取出來,一個人挑兩石。父親試了試,道:“三郎年紀(jì)還小,如此重的擔(dān)子只怕挑不了。罷了,他挑一石,我們各挑兩石。這一次賣不完,不過所剩不多了,下一次就容易?!?/br> 家里沒有干糧,母親取了一小袋米給幾人帶上。楊標(biāo)是大柳樹村人,到了地方,可以借他們家里的鍋煮了吃。這個年代,到外地打火做飯,許多人還是自己帶米。 挑著兩百多斤的擔(dān)子,一氣走上幾十里,后世的人可能覺得了不起。但在這個年代,對于普通百姓卻是尋常事。幾個人路上沒有耽擱,一氣到了十里外的大柳樹村。 一進村,就見到街道上密密麻麻擠滿了人。每個人的身邊都是一副擔(dān)子,一眼望不到頭。 張馳驚呼一聲:“上一次這里收糧,只見看熱鬧的。這一次來,卻都是來賣糧的。這個樣子,什么時候才會到我們?難道要在這里過夜?” 父親道:“有什么稀奇?緊走幾步,我們快去占住位子!有了地方,再到碼頭去看看?!?/br> 幾個人排到隊伍的最后面,放下?lián)哟丝跉狻?/br> 楊標(biāo)道:“你們先在這里歇一歇,我回家打些水來。天正熱,這一路上走得渴了?!?/br> 張馳正覺得口干舌燥,自然是答應(yīng)。與父親坐在擔(dān)子旁,敞開衣服扇風(fēng)。 不多時,楊標(biāo)回來,打水給幾個人喝了。幾個人蹲到路邊的樹陰下,說著閑話。 楊標(biāo)道:“我到家里問了,此次收糧跟上次一樣。不過只有兩艘船,估計裝不了多少。幸虧我們來得早,此次肯定賣了。若是再晚上一天,可就難說了。” 張馳道:“上次來看的樣子,還以為周圍種麥子的不多。哪里想到,會有這么多!” 父親道:“上次沒有見錢,大家自然不賣。此次是真見到錢了,哪個還會把麥子留在家里?我們這里的人還是習(xí)慣吃米,若是價錢合適,麥子自然賣掉?!?/br> 不是水田,自然不適合種稻米。襄陽、鄧州一帶要么種麥子,要么種粟米。家家都種,哪怕種的不多,加起來的數(shù)量就很驚人了。今年豐收,糧商把價錢壓得很低。供銷社以高價收購,百姓自然就要盡快把麥子賣掉。換成錢,心里就踏實了。 新野城里,楊審快步走進王宵獵官廳,喜滋滋地道:“觀察,前些日子供銷社把上次的糧款發(fā)了下去,百姓得到了好處,果然這次收錢就順利多了?!?/br> 王宵獵道:“百姓賣糧,就是要錢么??匆婂X能到手,他們自然就積極起來?!?/br> 楊審想了想,又道:“觀察,聽說外面的糧商,前些日子把襄陽的麥價壓到了十文。不如,我們也把麥價壓一壓。哪怕是二十文,算起來也不少錢。衙門有了錢,許多事情就能做了?!?/br> 王宵獵聽了,猛地抬起頭來,看著楊審。道:“我們收糧、賣糧,可不只是為了賺錢,還要讓百姓在豐收年景能有收入?,F(xiàn)在外面的糧商愿以高價收,我們有什么理由壓百姓的賣價?如果不能賣出去,收了糧食只能存放在倉庫里,壓一壓價錢說得過去?,F(xiàn)在可不是!” 楊審摸了摸腦袋:“做生意,難道就是為了賺錢?處處都要錢,可我們沒有錢,當(dāng)然要賺了?!?/br> “你是官,不是商人!”王宵獵站起來,神色有些嚴(yán)厲。“做官的,只想賺錢方法可多了。最簡單的辦法,加稅加賦,攤派雜捐,不比做生意來得容易!不能那樣做!官方的生意,要考慮許多問題,很多時候賺不賺錢不是最重要的。便如今年,周圍幾州冬麥豐收,如果我們不出手,由著糧商,他們必然把買價壓到極低,賣價還是要那么高。谷賤傷農(nóng),便就是這個意思。” 楊審道:“卑職明白了?!?/br> 如果僅僅是想賺錢,王宵獵何必費這么多事。軍隊在手,別說是加稅加捐,就是直接持刀去搶又如何?實際上這個時候的許多將領(lǐng),就是這樣干的。軍隊在一地駐扎,走后便就一片蕭條。 第183章 張浚北來 七月流火。進入七月,天就慢慢開始涼下來了。特別是早晚時候,已經(jīng)沒有了炎熱的感覺。 韓世忠擒苗傅、劉正彥兩人斬之,苗劉之變終于結(jié)束。張浚以知樞密院事、御營副使、宣撫處置使從建康出發(fā),沿江而上,欲從襄陽、鄧州入川陜。杜充以同知樞密院事、宣撫處置副使,總兵江淮。 在外的大臣,毫無疑問以張浚和杜充兩人官職最高,權(quán)力最大。一在川陜,一守江淮,顯然是朝廷最為倚仗的左膀右臂。張浚主攻,杜充主守,決定下了接下來的戰(zhàn)爭格局。 王宵獵拿著公文,愣了許久。張浚這個人,前世多多少少是有些印象的,但對其事跡不熟。從現(xiàn)在來看,卻是了不得的人物。平苗劉之變,是張浚主持,韓世忠出兵,于朝廷有大功。平亂之后酬功為知樞密院事,是此時主戰(zhàn)派的旗幟。 不從這里過,王宵獵可以不理他。從自己這里過,就不得不小心應(yīng)付了。張浚此行,權(quán)力之重為以前所罕見。除朝廷大事外,一般事情可以自決。王宵獵這個官,張??吹貌豁樠劬涂梢灾苯映妨恕?/br> 放下公文,王宵獵手撫額頭,想了又想,一時之間還是決斷不下。當(dāng)然,王宵獵并不是怕張浚把自己撤了。只要手中有兵,朝廷的官可以做,也可以不做。而是張浚是以后幾年川陜的方面大員,雙方印象好了后邊合作愉快。要是印象不好,以后許多煩心事。 八月,張浚到鄂州。在那里處理了荊湖南北路的事務(wù),沿漢江北上,向襄陽府而來。 襄陽府衙,牛皋、邵凌、曹智嚴(yán)和解立農(nóng)分坐,看著王宵獵。 王宵獵道:“張樞密一路北來,欲從鄧州去關(guān)陜。樞密是朝中重臣,非尋常人物,如何迎接,我們最好商量一下。稍有不甚,一年的辛苦就白費了。” 曹智嚴(yán)道:“觀察吩咐下來就是,我們照做。張樞密這等朝廷重臣,我們以前又沒有見過。就連怎么說話都不知道,有什么主意?” 王宵獵道:“你們沒有見過,難道我就見過?禮節(jié)那些不必過于苛求。非常之時,許多事情講究不了那么多。最要緊的,張樞密手掌大權(quán),荊湖、川陜、京西諸路皆歸其節(jié)制。如果對我們不滿意,做出什么新的安排,就會非常頭痛。” 牛皋道:“我們自是一軍,一切都是觀察辛苦努力而來,樞密又能怎么安排?” 王宵獵搖了搖頭:“說到底我們還是官軍,自然要聽朝廷號令。如果不聽,后邊就會有許多的麻煩事。最好張樞密認(rèn)可我們的布置,那樣后邊就方便多了?!?/br> 眾人點了點頭,都不說話。這幾個人除了牛皋之外,都是一直在王宵獵軍中,自然一切都聽王宵獵號令。張浚來了,他們確實沒有什么主意,一切聽王宵獵的就是。 王宵獵最擔(dān)心的,是張浚把自己的軍隊拆散,后邊就會非常復(fù)雜。 此次張浚北來,有近兩千親兵,還有王彥的一萬余八字軍隨行,軍力強大。可不能跟以前的汪若海來相比。汪若海孤身一人,王宵獵想怎樣就怎樣。 想了又想,也想不出什么辦法。最后王宵獵只好道:“罷了,此次迎接張樞密,依禮而行。樞密到了之后,可能會找你們說話。記住,我們這支軍隊建立起來不易,絕不可以散了。” 眾人稱是。又說了一些閑話。王宵獵備了酒宴,請幾人飲酒。 今年閏八月。閏八月初五,德安知府陳規(guī)與復(fù)州知州韓儼一起到了襄陽府。到時已經(jīng)天黑,王宵獵安排他們歇息,準(zhǔn)備第二日給他們接風(fēng)洗塵。不想第二日,荊門軍知軍解潛又到了。便就一起,王宵獵在江邊酒家準(zhǔn)備了一桌宴席,為幾位接風(fēng)。 在閣子里落座,陳規(guī)道:“去年冬天楊進南來,幾州人心惶惶。所幸王觀察帶大軍南來,將楊進剿滅于漢江邊。那時人人爭傳,觀察如何驍勇,遺憾不得一見。今日到了襄陽府,才知道觀察如此年輕,真真是少年有為!現(xiàn)在天下盜匪蜂起,只要我們幾人一心,定能保地方安寧?!?/br> 陳規(guī)年近六旬,須發(fā)皆白。只是眼神銳利,讓人不敢直視。自靖康年間帶兵勤王,再次回到德安府后,陳規(guī)守德安固若金湯。這幾年來,不知有多少盜賊曾經(jīng)進攻德安,都拿陳規(guī)無可奈何。正是有陳規(guī)在德安府,守住了襄陽的南面。 王宵獵道不敢。拱手向眾人道:“我年紀(jì)最幼,在諸位面前豈敢造次?靖康年間,家父帶鄉(xiāng)兵入京勤王。轉(zhuǎn)戰(zhàn)既久,最終戰(zhàn)死沙場。手下的勤王兵馬都是家鄉(xiāng)兄弟,擁我為將,一路從開封府回來。哪里想到就有楊進作亂,要攻洛陽。幸我與翟太尉并力,終將楊進所部剿滅。說起來,這幾年真是許多辛苦?,F(xiàn)在襄陽府,終于安穩(wěn)下來,實是天幸?!?/br> 陳規(guī)道:“觀察說的不錯。靖康年間我也是帶兵進京勤王,因道路阻滯不通,只能返回。不想群盜圍城,官兵紛紛逃散,我只好帶鄉(xiāng)兵守城。匆匆數(shù)年間,不想就有了今日?!?/br> 解潛原是西軍將領(lǐng),在荊門軍募人屯田,教練軍械,讓周圍盜賊不敢靠近荊門軍。今年聽說了王宵獵在襄陽的所作所為,心中疑惑。直至前些日子麥?zhǔn)眨犝f襄陽豐收,百姓欣喜,有些想不明白。對王宵獵道:“我在荊門軍兩年,募民耕種閑田。讓他們忙時種田,閑時練兵,州軍甚得其力。最近治下百姓卻有些不滿意,說不如觀察在襄陽所為。我聽聞觀察免了百姓雜賦苛捐,又不收錢。襄陽的百姓,種田一年一畝只收三斗,再出五十日役,其余秋毫無犯。不知是也不是?” 王宵獵道:“知軍說的是。百姓們種田辛苦,自該讓他們衣食豐足?!?/br> 解潛皺眉道:“我們做官的,當(dāng)然都希望治下百姓安樂??梢划€只收三斗,再就是力役,官府的錢從哪里來?聽聞觀察養(yǎng)兵不少,養(yǎng)兵最費錢。百姓收得少,又要錢養(yǎng)兵,如何做到的呢?” 王宵獵笑道:“官府的錢,是從工商稅來。再者還有官營的一些生意,做得好了也賺錢。我這里是農(nóng)民只交錢、出力,賺然官府另外想辦法?!?/br> 解潛看了看其余幾人,道:“賺錢談何容易!荊門軍只有不足兩千兵,為了養(yǎng)他們,這兩年我愁白了多少頭發(fā)!怎么觀察口里,此事竟十分容易!” 王宵獵沉默一下,道:“其他的地方我不知道。襄陽府和鄧州,是把治下百姓生產(chǎn)出的錢糧,大部都集中到了官府手中。有了這些錢糧,養(yǎng)兵其實綽綽有余。只是一切新起,諸事都不容易。兩個月前冬麥大收,長江下游州府又缺糧,賣了糧才有了些錢。” 解潛還是不明白。王宵獵屯田,自己也屯田。怎么王宵獵這里的百姓過得安樂,官府手里有糧,百姓手里有錢。而自己辛辛苦苦,官府得糧不易,百姓還手無余錢呢? 其余豈止是解潛,其余幾人也納悶。大家都聽說了王宵獵在治下大規(guī)模減免賦稅,可自己到了襄陽府后,卻見這里繁華異常,這到底是個什么道理呢? 第184章 新奇事務(wù) 陳規(guī)、解潛等人到了兩天之后,汪若海和郢州知州席益到來。至此,附近州軍,除了相對較遠(yuǎn)的信陽軍余歡之外,主官都到了襄陽,迎接張浚。 張浚一行近兩萬人,從鄂州出發(fā),沿漢水北上。因是逆流,船舶又多,速度并不快。 這一日眾人用過了早餐,閑來無事,幾個知州一起在襄陽城中閑逛。陳與義和邵凌帶了數(shù)十衛(wèi)士一路跟隨,防止意外。自從麥子豐收,賣了好價錢,襄陽的動亂才少下來。前幾個月,不時就有治下的豪強大戶帶人作亂,或上山,或下水,鬧出了無數(shù)的事情。不過他們的規(guī)模都不大,很快就被平定。 看著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解潛道:“襄陽地處要道,南船北馬,都在這里齊聚,是難得的繁華之地。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周圍州軍,再沒一個地方有這么繁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