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漢之國 第217節(jié)
見李忠怒容滿面的樣子,程華不敢再說。 城外王宵獵陣地,田成使勁搖了搖手中的望遠鏡,罵道:“直娘賊,這東西怎么這么容易壞?只看了兩眼,突然就看不清楚了!” 張馳道:“虞候,城上的情形我們已經(jīng)打探清楚,也不必細看了?!?/br> 田成道:“我剛才看見,好似李忠模樣的人正在城頭。若真是他在,那我們的第一炮,就要瞄準他在的位置。一炮取了這廝的性命,這仗更加好打!” 張馳聽了,急忙道:“一時看不清,就當是李忠了!虞候告訴我位置,我去安排炮兵!” 田成想了想,道:“你也不是炮兵出身,怕一時說不清楚。你去把炮兵統(tǒng)制叫來,我親自安排!” 張馳聽令,轉(zhuǎn)身離去。不多時,帶了炮兵統(tǒng)制余偉過來。 上前唱了諾。余偉對田成道:“末將正在安排炮兵準備炮火,不知虞候有何吩咐?” 田成指著城頭道:“在城樓的南邊約十步,我看見好似李忠的人,正在那里指指點點。你們的第一炮,最好打在那里。一炮結(jié)果了李忠,這仗就好打得多。” 余偉看了看城頭,有些為難地道:“不瞞虞候,本來安排的第一炮是要避開城樓,打在城樓北邊這一段城墻的中間。因城南臨河,打北邊這一段,利于我們進城?!?/br> 田成道:“這些都是小事情。只問你,能不能安排第一炮打李忠所在的位置?” 余成想了想道:“若如此,攻城需要推后半個時辰?!?/br> 聽了這話,田成有些失望地擺了擺手:“李忠是個大活人,有腿,會走的。半個時辰,他早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算了,還是按原先計劃行事!” 余偉叉手唱諾,告辭離去。 看著余偉離去的背影,田成道:“火炮雖然好用,準備起來卻太麻煩了些。若是行動利索,剛才一炮結(jié)果了李忠性命,豈不大功一件!” 張馳笑道:“虞候,有了火炮不知省了多少力氣,不能貪心不足。若沒有火炮,我們到這里五天時間,連攻城器械都準備不齊,攻城不知要死多少人?!?/br> 田成點頭:“說的也是。不知道以后火炮會改成什么樣子,能不能說打就打?!?/br> 城頭上面,李忠看了一會,對副將道:“看城外的軍隊離我們還有半里之遙,一時之間并不會就來攻城。走,我們巡視一番?!?/br> 程華不敢怠慢。恭聲稱諾,隨在李忠身后,穿過城樓,到了另外一邊。 到城頭看了一會,李忠道:“那些大鐵筒,大部分都在這一側(cè),不知道有什么用處。我看城外的軍隊到了現(xiàn)在,還是沒有任何的攻城器械,甚至連云梯都沒有。他們要怎么攻城?” 程華道:“卑職猜測,莫不是用那些大鐵筒?” 李忠聽了笑道:“說什么渾話!我就不信那些大鐵筒里會竄出鐵彈,如石砲一般,一下子砸到城墻上來!王宵獵真有那個本事,第一下砸死我!” 城外,余偉看著田成的帥旗,吩咐炮兵點火。 第525章 破城 隨著引線燃盡,火炮的炮口冒出伴著火光的黑煙,并伴著低沉的吼聲,好似打雷一般。 城頭的李忠被嚇了一跳。剛要大喊,就覺得腳下地震。三十門炮一起打在城墻上,城樓北邊的半邊城墻一起坍塌,登時就成了碎土。 陣前的田成、張馳等人看得目瞪口呆。這些日子軍中演練,不知試了多少次火炮的威力。但再大膽的想象,也沒有想到真到了陣前,一炮就可以轟塌城墻。 怔了片刻,張馳立即清醒了過來。對田成道:“虞候,城墻塌了,是否派兵攻城?” “攻!片刻也不能等!”田成高聲大喊?!傲⒓磁捎H兵傳令諸將,按照先前安排的進攻!哪一個敢誤了戰(zhàn)機,軍法從事!” 張馳稱諾。立即命令親兵,命陣前的各軍依序攻城。 此時均州城中已經(jīng)亂成一片。李忠及軍中的幾個重要將領(lǐng)全死了剛才一輪齊射之下,一時間群龍無首,亂糟糟的。這種軍隊,又沒有各首領(lǐng)的備選人員,沒有知道怎么辦。 附近山頭的王彥看著均州城中,王宵獵的軍隊攻入之后,如入無人之境。所過之處,李忠的軍隊要么投降,要么逃跑,根本沒有人抵抗。一時間如做夢一般。 過了好一會,王彥揉了揉眼睛,道:“若不是親眼看見,誰會想到這一戰(zhàn)就如此結(jié)束了?王宵獵陣前也不知道用的什么兵器,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片刻之間可以打破城墻,以后世上哪里還有堅城?不過幾年時間,這支軍隊竟然成了這副樣子!” 說完,靜靜站在那里,看著城中的戰(zhàn)斗。 王彥與王宵獵接境,對于王宵獵的迅速壯大,有喜有憂。喜的是這是自己的友軍,而且有在開封城的舊情誼,是自己的一大助力。憂的是,王宵獵強大了,會不會吞并自己。 北邊的李彥仙,王宵獵救過幾次,還是無法自保,最后不得不并入了王宵獵軍中。王彥這些人都看在眼里,自然加強警惕。好在王宵獵專心于內(nèi)部,對周圍各鎮(zhèn)撫使禮遇有加,眾人慢慢放下心來。 要不了多久,便就城門大開,再也看不到抵抗的亂軍。張馳愣了一下,對身邊的田成道:“城門已經(jīng)開了,虞候,我們進城?” 田成點頭道:“進城!真是沒有想到,這一戰(zhàn)竟這么容易!” 說完,不由搖了搖頭,不知道應該說什么。戰(zhàn)前做過許多種估計,但最大膽的猜測,也不敢想戰(zhàn)斗過程會是這樣。近萬大軍的李忠據(jù)堅城,竟然沒有還手之力。 張馳進了城,見路邊到處都是亂糟的亂軍。放下了手中的兵器,站在那里一片茫然。這些人跟著李忠打了許多仗,卻從來沒有打過這種仗。只是眨眼間就敗了,還來不及做出反應。 進了州衙,不多時各將就來稟報。聽了一會,張馳奇怪地問:“李忠呢?李忠在哪里?” 最早攻進城的曹明道:“聽俘兵說,李忠正在巡視城墻。我們開炮的時候,恰巧就在城樓北邊的城墻上。炮彈打來,他和幾個將領(lǐng)都一起卷入了碎土之中,也不知是死是活?!?/br> 田成聽了不由一愣,起身道:“直娘賊,活該這廝命短。開戰(zhàn)之前我看見他在南邊,讓炮兵打他時間太長。卻沒有想到,這廝卻自己跑到北邊,一炮就結(jié)果了他的性命!” 張馳道:“虞候,這也許就是天意。李忠這廝流竄多處,禍害了許多地方。今日就是假你我之手取取他的性命。所謂善惡終有報,蒼天又饒過了誰?” 田成點頭:“不錯,正是如此!有心要打他卻打不著,這廝卻自己撞上來,不是天意?一炮除掉了李忠,我們攻均州才如此順利。剛才問了,里面的守軍大多投降,少數(shù)逃出了城去。我們的騎兵都不用跟在他們的后邊,直接全部一起拿了!” 張馳道:“昨夜王鎮(zhèn)撫說到了均州城西二十里,節(jié)帥讓他在那里設伏?,F(xiàn)在大獲全勝,并沒有敵軍逃出城去。要不要派人知會王鎮(zhèn)撫一聲,讓他直接來均州?!?/br> 田成搖搖頭:“節(jié)帥就在不遠的土臺驛,這種決定不應該由你我來做。立即稟報節(jié)帥,說均州城已破,你我在城中專等軍令!還有,提一下二十里外的王鎮(zhèn)撫,看節(jié)帥如何安排。” 張馳拱手:“虞候說的是,是末將草率了。” 王宵獵此時是京西南路制置使,原則上說,王彥也是屬下。不過,鎮(zhèn)撫使設置的時候,朝廷說的清楚,類比唐朝藩鎮(zhèn)。除了茶鹽等少數(shù)事務,一切自專。王彥是金均房鎮(zhèn)撫使,怎么相處,是要由王宵獵來決定的。田成和張馳,不能夠擅自做出決定。 正在這時,一個親兵進來,叉手道:“虞候、統(tǒng)制,城外有幾個人,說是金均房鎮(zhèn)撫使王彥。剛才在城外觀戰(zhàn),見我們獲勝,請求進城!” 田成聽了不由皺起眉頭:“正說起他,怎么一下子就來了?當年在開封府的時候我見過他。走,我們一起去看看,來的是不是王彥?!?/br> 張馳隨著田成,由親兵引路,向城西門面去。 此時戰(zhàn)斗基本已經(jīng)結(jié)束,城門大開。兩人出了城門,就見護城河對岸有七八人騎著馬,在那里四處張望。見到城里面出來兩員將領(lǐng),急忙下馬。 田成定睛一看,前頭的正是王彥。當下不敢怠慢,急忙上前行禮。 王彥急忙回禮。道:“恕在下眼拙,不知來的是——” 田成道:“在下田成,現(xiàn)為中軍左虞候。當年在開封府的時候,我是節(jié)帥手下小校,見過鎮(zhèn)撫。只是那時我官職低微,鎮(zhèn)撫不認得我。” 王彥急忙點頭:“原來如此。怪不得我看你面善,一時卻想不起來哪里見過?!?/br> 其實在開封府時以王彥的地位,怎么會記得田成。兩人只見過一兩面,話都沒有說過一句,甚至可能王彥都沒有看過田成,當然也不會有印象。只是此一時彼一時,現(xiàn)在田成為中軍虞候,能夠獨立指揮大戰(zhàn),不再是當年的那個小校了。王彥也樂得說句好話,拉近雙方的關(guān)系。 第526章 算我借的 把王彥迎進州衙,請了茶,田成道:“不知鎮(zhèn)撫因何在城外?” 王彥道:“昨夜得節(jié)帥軍令,讓我在二十里外設伏。我不知這里戰(zhàn)況如何,安排過了,便就急急過來看一看。卻是來得巧,正碰到你們攻城。” “原來如此?!碧锍牲c了點頭,便不再說話。 雙方的關(guān)系特殊,到底怎么相處,田成心里也沒有底。話能少說一句就少說一句,免引起誤會。 王彥道:“剛才在城外,我見你們在陣前許多鐵架。一起冒火,然后便如天崩地裂一般,均州城墻就塌了。虞候,不知那是什么兵器,以前沒有見過?!?/br> 田成道:“是火炮。并沒有什么稀奇,就是用火藥裝在筒里,點火之后射出彈丸。今年初,有賊人攻德安,鎮(zhèn)撫陳規(guī)便命人用竹竿裝火藥,大破敵軍。與火炮一樣的道理?!?/br> 王彥道:“道理或許是一樣的道理,威力卻天差地遠。我看你們的火炮擊發(fā),一炮破城。以后有了火炮,堅城還有什么用?” 田成笑道:“鎮(zhèn)撫,火炮并沒有那么大的威力。真正的堅城,火炮也難轟塌。均州城小,城墻薄了些,才不堪一擊而已。真正的大城,哪里會這么容易的?” 兩人說了一會閑話,田成安排了住處,讓王彥暫且住下來。明日一早,王宵獵到均州。 土臺驛,王宵獵的司令部里。 再三看了前方的戰(zhàn)報,汪若海道:“沒想到火炮的威力如此之大。只是一輪齊射,便就轟塌半邊城墻,把李忠和他軍中的幾個重要將領(lǐng)一起轟死了。” 王宵獵接過戰(zhàn)報,粗略看過。道:“均州城還是小了些,城墻不十分堅固。以前軍中演練,城墻哪里是這么容易破的。也是李忠命中該有此劫,恰好就跑到炮口里去?!?/br> 說完,把戰(zhàn)報遞給一邊的李彥仙。 汪若海道:“只是奇怪,昨夜節(jié)帥讓王彥在二十里外設伏,卻怎么又到了均州城去?” 王宵獵道:“這位王鎮(zhèn)撫,太行山‘八字軍’出身,打仗往往出人意表。讓他二十里外設伏,說一天可破均州,只怕他未信。不自己到前線看一看,如何安排?” 李彥仙點頭:“節(jié)帥說的是。王鎮(zhèn)撫太行山轉(zhuǎn)戰(zhàn)多年,誰不知道他的名字?義軍出身的人,往往喜歡身臨前線,倒并不稀奇?!?/br> 王宵獵道:“明天我們?nèi)ゾ?,當面問他就是。不用在這里猜來猜去?!?/br> 汪若海道:“當年節(jié)帥在開封府的時候,多得王鎮(zhèn)撫相助。不知是不是真的?” 王宵獵點頭:“當然是真的。那時我手下幾百人,全是鄉(xiāng)里募來,沒有人知道帶兵之法。到了開封府之后,經(jīng)常請教王鎮(zhèn)撫。他是知無不言,還派了幾個小校給我?!?/br> 汪若海道:“若是如此,王鎮(zhèn)撫于節(jié)帥有恩,不可以常人待之?!?/br> 王宵獵笑道:“不錯。我與王鎮(zhèn)撫是舊相識,自然與他人不同。我待人以誠,總不會錯。明日均州相見,你們也不要過于小心謹慎,有話直說就是。” 汪若海點了點頭。 均州,武當郡、武當軍節(jié)度,駐武當縣,西漢時置,取附近武當山之名。扼由金州去往川蜀的道路要沖,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張浚讓王彥為金均房鎮(zhèn)撫使,就有保障川蜀安全的用意。 第二天天不亮王宵獵就出發(fā),太陽初升,已經(jīng)到了均州城外。 田成、張馳帶著一眾將領(lǐng)早已迎出城來,王彥陪伴在田成身旁。見王宵獵到來,眾人叉手唱諾。 王宵獵回禮。對王彥道:“聽聞鎮(zhèn)撫到了均州,我恨不得飛過來。只是大軍行動,事務繁多,還是拖到了今天。鎮(zhèn)撫莫怪。” “豈敢!”聽了王宵獵的話,王彥放松許多?!澳闶蔷┪髂下分浦檬?,我自該聽軍令?!?/br> 王宵獵道:“鎮(zhèn)撫是一方藩鎮(zhèn),不必在乎這些虛名。走,我們進城去!” 一行人進了州衙,到官廳坐定。田成安排茶水送來,請大家歇息。 王宵獵對王彥道:“鎮(zhèn)撫的軍隊還在二十里外嗎?沒來均州?” 王彥道:“節(jié)帥大軍到此,李忠一戰(zhàn)而歿,我的大軍怎么可以這個時候來均州?” 王宵獵道:“你是金均房鎮(zhèn)撫使,這里是你的地盤,怎么能夠不來?你的軍隊來了,我們的軍隊才好撤走。均州離襄陽不近,在這里時間長了,我如何受得了?” 聽了這話,王彥心中一塊大石徹底放了下來。說句實話,他先前還真怕王宵獵占領(lǐng)均州之后賴著不走,當成自己的地盤。那個時候,處理起來就麻煩了。 想了想,王彥道:“既然節(jié)帥如此說,我便命屬下軍隊到均州來。明日出發(fā),傍晚能到?!?/br> 王宵獵道:“如此最好。我們到底是兩支軍隊,為免麻煩,鎮(zhèn)撫軍隊到了之后,先駐于城西的丁家村。幾天之后我們走了,你再進城?!?/br> 王彥拱手:“節(jié)帥說的是。自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