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定是工程部隊，需要鋪路架橋?？等适窃谶@里活了幾十年的人，對周圍熟悉無比。正好借這個機會，向他請教附近地理。葛定和曲風行兩個也沒有睡意，陪著康仁痛快暢飲。

    第560章 地方的難處

    第二天一早，葛定派人整修出谷口的道路，自己則帶人架設(shè)滍河上的浮橋。曲風行則帶著士卒了解周圍的民情，派人去魯山縣通知地方。

    太陽高高升起來，草木上的冰霜開始融化。就見魯山縣方向飛奔來幾匹馬，到了滍河邊停下。一個穿著軍服的人在馬上高聲喊道：“那邊架浮橋的人，可是北伐大軍？”

    葛定看了看，道：“你猜的不錯，正是！”

    那人急忙下馬，叉手道：“不知你們是什么軍隊？將軍姓甚名誰？”

    葛定道：“我們是修橋鋪路的工程部隊，走在全軍前面。在下工程團統(tǒng)制，葛定?！?/br>
    那人點頭：“原來如此。在下蔡遵，奉曹都統(tǒng)之命，來接應(yīng)你們。因是住在魯山城里，昨日與你們錯過了。今日得了消息，急忙趕來。”

    葛定聽了不慢怠慢，忙命渡船把蔡遵一行接了過來。

    雙方行禮。蔡遵問道：“三鴉鎮(zhèn)地方偏遠，統(tǒng)制昨夜可還好？”

    葛定道：“多虧了附近一個康員外，帶了羊來勞軍，全軍吃了一頓rou。誰能想到，一個鎮(zhèn)子里竟然沒有賣rou的。若沒有康員外，昨夜可是吃不上rou。我們在三鴉路上三天，人影都沒有見過幾個，著實憋得慌了。都說這路上宛洛之間的大道，哪里想到會這么荒涼。”

    蔡遵道：“在唐朝時候，三鴉路還是十分熱鬧。本朝建都開封府，襄陽北上的人就改走方城、葉縣了，這路越來越荒涼?，F(xiàn)在又不是太平時候，路上少了商旅。”

    葛定點頭。

    蔡遵看了看葛定的軍隊，道：“曹都統(tǒng)命我在這里接應(yīng)大軍。原本想著你們會到魯山縣城歇宿，沒有在這里布置人手。統(tǒng)制還是命將士們做事，你隨我到縣城去?！?/br>
    葛定聽了連連搖頭：“將軍，從三鴉路出來，到了這里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如何會再花上幾個時辰去縣城？三鴉鎮(zhèn)建在這里，自然有其道理。你們接應(yīng)大軍，應(yīng)該在這里，到縣城怎么行？”

    蔡遵道：“我們試過了。從山里出來，到這里大約是中午，再走二十里路到縣城恰好天黑。使司要求沿路上宿營的地方，都要建好營帳，路過的軍隊來了就睡。走時營帳不必拆，留給下一支軍隊就好。三鴉鎮(zhèn)這里實在太過偏遠，供應(yīng)物資可不容易，就建在縣城那里了?！?/br>
    葛定道：“出關(guān)若在中午，到了縣城也已經(jīng)天黑。三五個人還不覺得，一支軍隊，宿營哪里是這么輕巧的事情？更不要說，六十里魯山關(guān)，路上兩天，大多數(shù)部隊都不能可中午出關(guān)。不必說了，軍隊的宿營地必須設(shè)在這里。供應(yīng)物資，本來就是你們地方上的事，募人運來就是。”

    蔡遵官職比葛定低得多，不敢多說。心里卻嘀咕，魯山全縣才有多少人口，能征多少民夫？若是向這里運物資，再加上其他的事情，要用多少人？

    葛定請蔡遵到營里坐了，問起魯山情況。

    蔡遵道：“這幾年都是官少缺多。魯山縣里，現(xiàn)在只有知縣和縣尉兩人。因為大軍要來，他們正在巡視地方，征集民夫，采買物資，這里都是我在管著。事情千頭萬緒，不到之處，萬望統(tǒng)制不要見怪。”

    葛定道：“我是先鋒，修橋鋪路的，你們做的好與不好不是由我說。不過我提醒你，三鴉鎮(zhèn)是大軍出山之后的第一站，馬虎不得。你們最好盡快在這里建好營帳，還要設(shè)立倉庫?！?/br>
    蔡遵心里直叫苦。

    按照要求，魯山縣要設(shè)立四站供大軍歇息。只是魯山是山區(qū)小縣，加上戰(zhàn)亂過后，人口又少，物資也不充足，實在有困難。知縣和蔡遵商量，想改成兩站，無非是中間距離拉長一些。這樣逼著大軍在魯山縣境加快速度，盡快過去，地方就省事不少。

    事情就是這樣，規(guī)劃得再好，做的時候總有各種各樣的問題。有的問題很大，按照規(guī)劃來做是不可能的。有的事情很小，解決的方法并不復雜。不管大的問題，還是小的問題，不想辦法解決，事情就會被卡在那里。想不想辦法解決，怎么解決，就是看一個集團的能力。

    王宵獵的使司算是有錢的。能夠自己發(fā)鈔，這幾年大量的投資開始見到利潤，即使不向民間加重稅賦，也比其他地方寬裕得多。此次北伐，使司向地方發(fā)了錢，要他們保證行軍。

    但魯山縣這里，發(fā)了錢又怎樣？地方就這么多人，就只有這么多物資。錢發(fā)下來，只是推高了地方物價而已，物資又不會變出來。糧食可以從其他的州縣調(diào)來，其他的呢？軍隊要吃rou，要吃魚，要有油脂等保證營養(yǎng)，幾個官員怎么憑空變出來？

    葛定僅帶了一個營的軍隊，只要在三鴉鎮(zhèn)住上幾天，周圍村子的羊就會被吃光。那個時候，有多少錢也買不來rou，地方官又能怎么辦呢？

    見蔡遵面露難色，葛定道：“地方上有什么困難，你最好及時上報。不要大軍來了，你這里什么都沒有。耽誤了行軍，節(jié)帥絕不會饒了你！”

    蔡遵道：“統(tǒng)制，我和地方官不是傻子，早已經(jīng)報過了。地方物資不足，結(jié)果上面就只是多發(fā)了錢來，讓我們買去。你也看見了，我們到哪里去買？三鴉鎮(zhèn)沒有賣rou的，魯山縣里也只有一個rou攤，一天只賣兩只羊！數(shù)萬大軍，如何供應(yīng)得上？實在是沒有辦法?！?/br>
    葛定道：“本地買不到，就到外地買去！寶豐同樣要過大軍，不去那里買，你可以到附近的葉縣去買！不行，可以到襄城！總有辦法的！”

    蔡遵看著葛定，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葛定猛地醒悟過來。這里是山區(qū)，不說走路不方便，葉縣又有多少羊呢？供應(yīng)數(shù)萬大軍，說的是夢話。整個汝州，把羊全部宰了，又能供應(yīng)大軍幾時？

    數(shù)萬大軍，在這個年代經(jīng)過地方，就像是蝗蟲過境一般，物資很快就會消耗光。軍中的糧草可以提前準備，難道什么都帶著？以前條件不好的時候，王宵獵行軍也簡單，只要把糧食帶夠就好?，F(xiàn)在條件好了，軍中多了許多規(guī)矩。幾天要吃rou，幾天要吃幾個雞蛋，一人要多少糧食，多少蔬菜，軍中都是有明確標準的。這樣的標準，地方哪怕用盡全力，也無法做到。

    葛定沉默了一會，道：“有什么困難，你就報上去，說清楚。上邊不解決，不是你們的事。但是你憋在這里不說，到時真出了事，就逃不了干系！路上的宿營地相隔三十里，還是五十里，甚至十幾里，都不是隨隨便便定的，改不得！”

    第561章 處處都難

    南陽縣位于白河旁，與襄陽有水路相通。東北方向過方城、葉縣可通開封府，向北經(jīng)過三鴉路則可通洛陽，是重要的交通樞紐。宋朝到開封府的驛路并不經(jīng)過南陽縣，而是走唐州，到方城。重要的水路是泌水，而不是白河。從唐朝時候起，去關(guān)中的樞紐是鄧州。夾在唐州和鄧州之間的南陽縣地位反而不重要了。王宵獵決定重開三鴉路，南陽縣的地位就不一樣了。

    南陽縣衙，汪若?？粗干系墓?，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把公文放下，汪若海道：“此次北伐，汝州準備得著實太過匆忙了！公文里說，地方上根本沒有準備好。本來按照里程，在路上設(shè)了大軍扎營的地方，讓地方準備物資。可實際上，他們連先鋒工程部隊的吃用都解決不了，更不要說后面大軍！”

    王宵獵拿手公文看了一遍，道：“魯山縣位于山區(qū)，人戶又少，短時間確實不能備齊物資，有什么辦法？做計劃的時候，應(yīng)該想到這一點，而不是直接給地方布置任務(wù)了事。以前出軍，都是一兩萬人，最多兩三萬人。路上也不講究。能帶就多吃點，不能帶就吃得少一點。這一次不同，十萬大軍出征，還要求他們吃得好穿得好，自然許多問題。有問題不可怕，記下來，以后不要再犯就是了?！?/br>
    汪若海道：“以后自然不會再犯?？蛇@次怎么辦？數(shù)萬大軍過魯山縣，明顯他們沒有準備好。”

    王宵獵道：“告訴他們，行程是確定了的，不可能改。根據(jù)魯山縣自己的情況，讓他們報上來能給軍隊提供什么樣的補給。糧草不能少，其他的就看地方有什么了。軍隊到了那里，過幾天苦日子。”

    汪若海點頭，拿著公文，沉著臉看著不說話。

    王宵獵道：“參議，這次出征，是我們前所未有的大事，什么都要學。包括你們的計劃，到底該怎么做，什么地方要細，什么地方可以粗略些，地方要承擔什么任務(wù)，軍隊要承擔什么任務(wù)，諸般種種，都要一點一點學起來。我們不是神仙，不可能一下子做好。遇到問題不可怕，只要我們學到了，以后不會再犯就好。此次是翟興北伐，我們幫他打援的，時間相對不緊迫，可以從容一些?！?/br>
    汪若海嘆了口氣：“節(jié)帥，現(xiàn)在看起來，我們制定的計劃，就沒有多少可行的。聊可自慰的，是軍隊的行程不會延誤，可物資是萬萬不可能按期到達的。唉——”

    王宵獵道：“不管是什么問題，都要詳細記下來。以后有大軍出征，不能再犯了?！?/br>
    汪若海答應(yīng)，有些惱火地翻著桌上公文。

    十萬大軍前進數(shù)百里，而且有火炮，完全不是以前一兩萬人山區(qū)行軍能比的。那個時候主要是保證人吃飽，現(xiàn)在還有保證火藥和炮彈，還要保證大量馬匹的草料，難了許多。

    王宵獵雖然建立了司令部，但沒有人教，一切知識都要自己總結(jié)，談何容易？第一次組織這樣規(guī)模的軍隊移動，參謀廳編的計劃大多數(shù)都無法執(zhí)行，汪若海非常惱火。

    有什么辦法？一切從零開始，本來就非常困難。只要保證耐心謹慎細心的工作態(tài)度，就是不容易的事。王宵獵沒有過多要求，只是在一邊提醒他們的工作態(tài)度。

    李彥仙從外面進來，對王宵獵道：“節(jié)帥，前鋒已經(jīng)到達寶豐，大軍正在過三鴉路。數(shù)萬大軍進駐汝州，地方確實吃不消，是不是讓他們分駐其他地方？”

    王宵獵搖頭：“哪里還有其他地方？右路解立農(nóng)大軍正向潁昌府集結(jié)，準備進攻鄭州。有了右路的掩護，汝州的郟縣、襄城都成了后方。那里離前線又遠，不適合駐軍。我們北上，最好是跟前軍一起駐扎于寶豐、梁縣。以寶豐為基地，梁縣為前方，為翟興提供保障。如果翟興戰(zhàn)領(lǐng)了洛陽，我們便西去新安和澠池一帶，擋住陜西來的金軍援軍。如果不幸發(fā)生意外，也能接應(yīng)翟興?！?/br>
    李彥仙道：“數(shù)萬大軍，駐扎在兩個縣，保證物資確實困難。糧草可以運過去，但牛羊之類只怕就要被吃光了。雖然可以從其他地方運，卻不容易。不如分散到郟縣和魯山，物資就方便了許多?！?/br>
    王宵獵道：“不必了。大軍分散駐扎，打起仗來就不方便了?，F(xiàn)在是冬天，可以讓附近的縣里把豬羊宰殺了之后運輸，甚至加工一下?？傆修k法可想?！?/br>
    以前看歷史，經(jīng)常見到數(shù)十萬大軍參加一場戰(zhàn)役，一次沖殺輸了便全軍潰散。現(xiàn)在想想，怎么可能呢？數(shù)十萬大軍排開，兩翼相距少則數(shù)十里，哪里是那么好影響的。

    王宵獵的軍隊從南陽出發(fā)的時候，定的是一兵三民。中軍有五個團的步兵，一個炮兵團，一個工兵團，兩個騎兵團，兩個輜重團，還有其他雜七雜的部隊，近四萬人。配屬的民夫十二萬，加起來就近二十萬人了。到了汝州之后，活動范圍變小，定的是一兵二民。中軍加上曹智嚴的前軍近六萬人，再加上十二萬的民夫，還是大約二十萬大軍。

    如果加上左軍邵凌的軍隊和右軍牛皋的軍隊，此次王宵獵出動近十萬大軍，三十萬民夫。按有的算法把民夫也算進軍隊里，就是四十萬大軍。四十萬大軍，足以震動天下。

    在這個時代，十萬基本就是一路大軍的極限。再多的人數(shù)，就需要分兵，不然地方支撐不了這么多人。不只是物資支撐不了，民夫也不夠。

    歷史上岳飛的軍隊就約有十萬，基本是一路大軍。岳飛北伐，由于中原殘破，能夠支持的軍隊也就是這個數(shù)目。兀術(shù)帶金軍迎戰(zhàn)，不可能有十萬，他的行軍路線不支持這么多人。

    看書的時候經(jīng)常會想，敵人十萬，我十萬打不過，二十萬行不行？要是三十萬呢？實際上軍隊人數(shù)不能這么算。一個戰(zhàn)場，支持多少人作戰(zhàn)基本固定，更多的人先把自己餓死了。

    兩軍交戰(zhàn)，首先要爭奪戰(zhàn)場地區(qū)的資源。你多吃一口，敵人就少吃一口。如果從戰(zhàn)場地區(qū)搶不到資源，就只能從后方運來。這個年代，后方運糧是耗費極大的事情，而且需要大量的人力。這些運糧的人極易遭到攻擊，不注意防守，就會被敵人斷了糧道。糧道一斷，仗也打不下去了。

    王宵獵出動十萬大軍北伐，是驚天動地的事情。此次北上，如果拿不下洛陽，就是失敗。而且這次失敗，是以襄陽、鄧州等十州三年的積蓄為代價。從這個意義上講，不能失敗。

    以洛陽為中心，西起陜州，東到鄭州，北到孟州，南到汝州的區(qū)間，只能支撐這么多人。而且還需要王宵獵從南陽大量運輸物資，不然連這樣的軍隊規(guī)模都支撐不了。

    實際上翟興的部隊、董先的部隊，還有孟邦雄的部隊，王宵獵都沒有計算在內(nèi)。他們的戰(zhàn)斗，只能聚集在洛陽周圍，更大的范圍，對他們來說就太遠了。沒有物資支持，這些軍隊在每一個地方都待不了太久，必須到其他地方就糧。

    此次北伐，王宵獵的兵力足以與偽齊打一場滅國之戰(zhàn)。

    第562章 形勢

    小雪大軍北伐，直到臘八節(jié)，中軍才全部進入汝州境內(nèi)。大量的物資還在路上，沿著白河，而后轉(zhuǎn)方城、葉縣一線源源不斷北來。車隊在路上絡(luò)繹不絕，讓百姓開了眼界。

    王宵獵的司令部設(shè)在汝州西邊的溫塘，位于汝州和伊闕鎮(zhèn)中間，緊鄰前線。翟興得到王宵獵到達的消息，急忙帶了幾個心腹手下趕來，一起商量戰(zhàn)事。

    站在院子里，王宵獵看著飄飄揚揚灑下來的雪花，對汪若海道：“今年風調(diào)雨順，到了冬天又下幾場大雪，來年是個好年景啊?！?/br>
    汪若海道：“節(jié)帥到了襄陽之后，水旱不興，糧食豐足，真是難得的日子?！?/br>
    “是啊，難得的好日子。這幾年著實積攢了些糧食，正好北伐?！蓖跸C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飄落的雪花，放在手里觀看?！胺^了伏牛山，從南陽到了洛陽城下，我們不好回去了。”

    汪若海不說話，靜靜看著飄灑的雪花。過了一會才道：“是啊，大軍既然出來了，總要打出個樣子才好。不然，如何向父老鄉(xiāng)親交待？”

    李彥仙從后邊轉(zhuǎn)過來，看到王宵獵和汪若海，道：“節(jié)帥、參議，這樣大雪，如何不進屋烤火？”

    王宵獵道：“雪景當前，不欣賞豈不可惜？”

    正在幾個個說話的時候，一個親兵急急進來。叉手道：“節(jié)帥，翟鎮(zhèn)撫到了！”

    王宵獵道：“好，我們出去迎接！”

    在漫天大雪中，幾匹馬從鎮(zhèn)外馳來。見到來的王宵獵幾個人，驟然停住。

    翟興在馬上叉手道：“如何敢牢節(jié)帥親迎？折煞我等！”

    一邊說著，一邊翻身下馬，向前與王宵獵見禮。

    說了幾句話，雪越下越大了。王宵獵道：“外面天氣寒冷，我們還是進屋烤火?！?/br>
    翟興急忙稱是。把馬交給親兵，與王宵獵一起進了院子。

    幾個到了大廳里，分賓主落座，王宵獵吩咐親兵上了酒rou來。

    酒rou上來，王宵獵覺得有些氣悶，吩咐把門打開。

    看著外面飄飄揚揚的雪花，王宵獵對翟興道：“今天我們賞著大雪，痛飲一番?？催@雪，明天你回去也不方便，就在這里住上幾天吧?！?/br>
    翟興道：“我近萬大軍駐于伊闕城，實在不放心，不敢多待。”

    王宵獵道：“軍中自有將領(lǐng)，何必勞煩鎮(zhèn)撫cao心呢？且安心住下來，休息一番。趁這個機會，我們商量一下洛陽周圍形勢，這場仗到底怎么打?！?/br>
    翟興不好再推辭，只好謝了。

    廳堂正中燃了一堆大火，烤得屋里暖洋洋的。幾個人圍著火，喝著酒，吃著rou，議論著最近洛陽周圍的形勢。酒大碗大碗喝，rou大塊大塊吃，著實酣暢淋漓。

    飲了幾碗酒，翟興道：“節(jié)帥大軍已經(jīng)到了汝州，接下來當如何？”

    王宵獵道：“那就要看翟鎮(zhèn)撫了。你若是能攻下洛陽，我就進占鄭州。劉豫來援軍，我在鄭州把他們攔住。若是陜西的金軍來援軍，則我一支軍隊出新安，一支軍隊占虢州，把金軍擋在澠池附近的大山里面。若是一切順利，就把援軍殲滅在澠池附近?！?/br>
    翟興點了點頭：“節(jié)帥考慮得周全?！贿^，若是如此，這場大戰(zhàn)節(jié)帥得到什么？”

    王宵獵道：“得到了經(jīng)過洛陽去河東的路。三河地區(qū)，位于天下之中，得之則動搖天下。鎮(zhèn)撫占領(lǐng)河南府，我去占河東郡解、絳兩州和河中府，進逼河內(nèi)?！?/br>
    翟興點頭，恍然大悟。如果翟興牢牢占住洛陽，就打通了向河東和陜西的道路。王宵獵的大軍不會跟自己爭洛陽城，但可以向外擴展。

    河東、河南、河內(nèi)三郡，稱為三河，是中國最核心的地方。河南郡自然是指洛陽一帶，河東則是現(xiàn)在河東路的南部，河中府、解、絳、晉幾州，河內(nèi)則是懷州、相州一帶。這三郡，也就是古之中原，曾經(jīng)天下最繁華的地方。得到了這里，向北可以開拓河東路，向東可以進逼開封府，向西威脅陜西路。王宵獵不想跟翟興爭奪洛陽，但有了洛陽之后，向其他地方的道路就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