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絪道：“不調(diào)走，縣里的人怎么敢說實(shí)話？如果事實(shí)屬實(shí)，知縣和眾官員當(dāng)然要受處罰。如果不屬實(shí)，你們調(diào)到與新安差多的縣。只看事情到底如何，決定你們的前程。”

    聽到這里，曹玉萍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莫員外被官府多所倚重，當(dāng)然是真的。不過莫員外在民間如何，是不是能夠在新安縣里一手遮天，曹玉萍并不知道。作為知縣，他知道那些干什么？

    賀絪道：“這些日子，你們?nèi)嗽谝黄?，不要分開。處理公事，最好是當(dāng)著我們的面，不要私下處理。更加不允許私下接見縣里人員，不管什么事情，一定有人在場。諸位，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千萬不要耍小聰明。只要被查出來私下里有什么動作，立即革職論罪，不需要上報(bào)了?！?/br>
    曹玉萍聽了，不由怒道：“這樣豈不是把我們看成犯人了？真是豈有此理！”

    賀絪道：“你們當(dāng)官的時候，宣撫再三叮囑，當(dāng)官不能有私心。你們當(dāng)了這個官，就是接受了這個條件。說把你們當(dāng)成犯人，也可以這樣說。查你們的時候，必須要配合。如果你們沒有問題，當(dāng)然會受獎勵，就當(dāng)是你們接受調(diào)查的補(bǔ)償吧。如果有問題，按問題大小，會有不同處罰。你們應(yīng)該明白，我們來不是跟你們商量的，而是調(diào)查你們的?！?/br>
    說完，賀絪不再理曹玉萍，向城里走去。

    曹玉萍?xì)夂艉舻模瑤еh尉和主簿兩人跟上。

    宋朝的官場與后世不一樣，知縣并不是州官員的下屬，地位要高一些。一般來說，以朝官、京官做縣令，則稱知縣事，選人則稱縣令。選人四階，稱為判司簿尉，知縣要比州一級的判官和各種參軍地位高得多。除非是州級的判官和推官、各種參軍也是京朝官，如簽判、知錄事參軍事等。

    賀絪是宣撫司干辦，地位就比知縣高得多了。如果只是河南府簽判來，就有些不合適。

    到了縣衙，賀絪自去休息，其他官員在縣衙里交待工作。

    看著自己帶來的官員與主簿和縣尉商量著縣里日常事務(wù)，河南府簽判陳郁對曹玉萍道：“知縣，你大可不必如此生氣，這是官員經(jīng)常遇到的事情。宣撫的脾性，你們接觸得少，可能了解不深。我們經(jīng)常在他身邊的人都知道，講究一是一，二是二，按照規(guī)章制度來。賀干辦話說得不好聽，不是因?yàn)樗麑χh有什么成見，而是下來調(diào)查，就必須要如此罷了。如果不這要做，賀干辦就不合格，不合格就要讓你到合適的地方去?！?/br>
    曹玉萍道：“什么意思？”

    陳郁道：“宣撫所關(guān)心的，是官員在任上合不合格，而不是其他的事情。合格就晉升或者平調(diào)，不合格就降職，直到你到合適的崗位上。賀干辦說的規(guī)矩，都是為這一點(diǎn)，沒其他的意思?！?/br>
    曹玉萍想了想，道：“這些與我何干？”

    陳郁道：“是告訴知縣，不是賀干辦對你有什么意見，甚至要找你的麻煩。而是這件事情，賀干辦需要這么辦，與知縣無關(guān)。這些日子，知縣只要照常處理政務(wù)，等到新的知縣到任就好。如果知縣不能夠照常處理政務(wù)，甚至本來做錯了，想著用這些日子補(bǔ)救，那神仙也救不了你?！?/br>
    曹玉萍不說話，在那里閉目思索。

    陳郁話說的好聽，可如果莫員外真像故事里說的那樣，自己豈不面臨處罰？現(xiàn)在難辦的是，自己并不知道莫員外到底什么樣子，在縣里風(fēng)評如何。而莫員外的風(fēng)評，決定了自是受獎賞還是受懲罰。

    真是豈有此理！世上哪有這樣的事情？自己一個知縣，政績自該是由縣里的錢糧決定，怎么能夠由一個百姓來決定？這樣一來，官員還怎么在地方當(dāng)政？

    曹玉萍靖康之前就做知縣，這幾年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回來做知縣。正想在新安縣做出些成績來，憑政績升上去，突然就來了這么件事情。莫員外的事情與以前的處理風(fēng)格完全不同，讓自己有些手足無措。

    賀絪換了便服，出來之后，讓人去找張棣來。

    張棣在宜園春吃得酒足飯飽，搖搖晃晃回到同?？蜅！Ｒ坏娇蜅?，就見個吏人等在外面，讓其到縣衙去。

    張棣轉(zhuǎn)頭看看，見旁邊的院子圍了很多人，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見到小廝過來，急忙拉住問道：“今日這里怎么這么多人？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小廝道：“這院里住的是韓娘子，今日臨盆。哪里知道她的命不好，孩子生下來，自己卻難產(chǎn)死了。唉，可憐！對了，前些日子官人與她還發(fā)生了點(diǎn)不愉快，切莫住心里去。人已經(jīng)死了，世間的恩怨一了百了。”

    張棣道：“我又不是小氣的人，一點(diǎn)小事，怎么還放在心上？就這樣死了，著實(shí)可惜。”

    一邊說著，一邊進(jìn)了自己的小院，換了一件衣服，狠狠洗了把臉。對來的吏人道：“我中午飲了些酒，只怕味道有些難聞。干辦那里，不會怪我吧？”

    吏人道：“干辦怎么會因?yàn)檫@種小事怪官人？”

    張棣又對著鏡子收拾了一番，張嘴使勁呼了一口氣，聞著也沒有大的味道。才隨著吏人，向縣衙去了。

    到了縣衙，到官廳參見了賀絪，在下面聽命。

    賀絪道：“前些日子你寫了一篇話本，被宣撫看到，大為震怒。宣撫治下，官員該一切為百姓著想，怎么會發(fā)生莫員外這種，一手遮天的事情？特意命我來，查實(shí)到底怎么回事。我問你，你寫的是否實(shí)情？”

    張棣怔了一下，道：“大致是真的，只是添油加醋了一番。干辦，宣撫說世情里的故事是可以添油加醋的??！再者說了，那是子虛國烏有鄉(xiāng)的事，并沒有新安縣名?！?/br>
    賀絪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錯，你說的沒錯。但是，你在民情里說的呢？是不是事實(shí)？”

    張棣轉(zhuǎn)頭看了看一邊的曹玉萍，有些為難。硬著頭皮道：“自然是事實(shí)?！?/br>
    第898章 官員失察

    看了張棣神情，賀絪道：“你們采風(fēng)官員，在地方可以自主行事，不受地方官制約。如有違法犯科的事，由采風(fēng)院自行處理，不由地方官管。不過，你們報(bào)告的事情，必須真實(shí)，不許編造。只要事情是真的，你就不必?fù)?dān)心，更不必看曹知縣的臉色。你可否明白？”

    張棣道：“明白?！?/br>
    嘴上雖然這么說，心里還是惴惴。話是這樣說，地方官會不會遵守？到了人家的地方，他們有種種手段，可以讓自己欲仙欲死。便如新安知縣，整個縣里，誰敢不聽他的話？

    看張棣的樣子，賀絪便知道他并不相自己的話，沒有再多說。這種事情，說多少遍也沒有用，還是要靠事實(shí)說服人們才行?，F(xiàn)在說一千遍，不如在最后總結(jié)案件的時候說一遍。

    賀絪道：“既然你說的是事實(shí)，便到那邊去，把案件詳細(xì)說給崔主簿。如何處置，自有崔主簿辦理?！?/br>
    此次到新安縣，賀絪帶了好幾個主簿一級的官員，以及衙門老吏。如何調(diào)查，如何取證，自有他們?nèi)マk。賀絪和陳郁兩人，主要是把握方向，處理一些疑難。還有就是，新安縣的官員，不是這樣兩個人也震不住。

    張棣到了一邊，向崔主簿講自己的消息來源，找了什么查證，詳細(xì)說自己采訪的過程。

    賀絪站起來，對曹玉萍道：“知縣和主簿、縣尉，你們?nèi)齻€且隨我來，有話跟你們說。對了，陳簽判一起來。”

    說完，走出官廳，到了院子里涼亭下的石桌邊，坐了下來。

    曹玉萍三人，心里極不痛快，跟著走出官廳。到了石桌旁邊，氣鼓鼓地坐下。

    陳郁吩咐吏人泡一壺茶，親自拿著，到了涼亭里。吏人過來把茶碗放下，陳郁親自給幾人倒茶。

    賀絪端起茶碗，請大家用茶。

    喝了一口，賀絪放下茶碗。道：“其實(shí)這種事情如何處置，我也不知道。這是前所未有，聞所未聞的。以前州縣有沒有一手遮天的員外？當(dāng)然是有。甚至有的地方，地方土豪把地方官逼得無可奈何，也不鮮見。但宣撫使理政，絕不允許這種勢力存在，絕不允許民間有抗衡官府的勢力?！?/br>
    陳郁道：“確實(shí)如此。宣撫與別人不同，要求官府能管理民間的一切。但是，宣撫還要求，官員要當(dāng)?shù)闷鹕砩系墓俜?。什么意思呢？就是你穿上這身官服，言行要符合你的身份。所以，官員不要怕查自己，不斷被查，是官員在職生涯中必然會遇到的，不必大驚小怪?！?/br>
    賀絪點(diǎn)頭道：“不錯，官員不怕被查，查出來沒問題才是信得過的人。新安縣是第一次，所以宣撫派了我和陳簽判來，就是怕你們幾個官員想不開。其實(shí)有什么呢？查出來有問題，無非是降官他調(diào)，以后吸取教訓(xùn)。如果沒有問題就更好了，升官他調(diào)，相當(dāng)于多了次升遷機(jī)會。我看你們幾人，對我們兩人來新安，報(bào)著抵觸情緒。這是不對的。我們兩個來這里，查的是事情，與人無關(guān)，你們不必多想。”

    曹玉萍平靜下心神，盡量用和緩的語氣說：“干辦多慮了?！?/br>
    賀絪道：“但愿是我多慮了。怎么查，我的心里沒底，臨行前宣撫特意交待的。作為官員，我們要對百姓負(fù)責(zé)。查的時候不能疏漏，更加不能因?yàn)榘庸賳T而草草了事，一定要認(rèn)真。在查的過程中，不要把官員做罪官看待，原則上來說你們依然是新安縣主官，縣里事情你們說了算。但是，查完的時候，你們一定要調(diào)走。不管是有事還是無事，你們被查了之后，都不適合在這里任職。無非是根據(jù)查的結(jié)果，有的人升，有的人貶罷了?！?/br>
    曹玉萍看著兩人，過了好一會，才道：“下官明白?！?/br>
    賀絪點(diǎn)了點(diǎn)頭：“明白說好?！闭f完，專心喝茶，看著附近的風(fēng)景。

    把手中的公文放下，王宵獵對高穎道：“依賀絪來的公文，新安縣的問題，主要還是幾位官員失察。特別是知縣曹玉萍，只想著政績，布置下事情來，從來不問后果。被有心人利用，以致有今天?！?/br>
    高穎道：“現(xiàn)在看來，就是這樣了。這個莫員外心思縝密，手段高明，真是防不勝防。他對官員百般逢迎，對百姓兩面三刀。表面上看來笑呵呵的，私底下手段毒辣，誰也不敢得罪他?！?/br>
    王宵獵看著高穎，緩緩搖了搖頭。道：“這話你信嗎？在新安施政一年多了，這個曹玉萍該是多么粗疏，才會發(fā)現(xiàn)不了莫員外的事？這樣一個官員，還怎么能管一縣？按正常來說，不是曹玉萍發(fā)現(xiàn)不了，而是不管才對。正是他的放縱，才有莫員外這種人物。只不過他們兩人，官員的手段高明，抓不住把柄。莫員外心思縝密，發(fā)現(xiàn)不了破綻。賀絪許多人去查，莫員外必然有把柄。只是就看這個人的本事，查出來的不法之事重不重，能不能重判。”

    高穎一愣：“宣撫既然認(rèn)為是這樣，知縣重懲，莫員外重判就好了。何必再查？”

    王宵獵道：“不管管一個國家，還是管一地，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規(guī)章制度。官員最好是在規(guī)章制度內(nèi)，不管是立功也好，犯錯也罷，都是如此。當(dāng)然，也不要被規(guī)章制度所局限。但是只有特殊的事情，才能不按規(guī)章制度辦事，叫作法外施刑。法外施刑，是特別之事，還是能少就少?！?/br>
    看到高穎還是滿臉疑惑，王宵獵道：“其實(shí)這種事情，最重要的是傳達(dá)我們的意志。這些人怎么處理，犯法的官員會不會官官相護(hù)，他們犯下件會不會徹底清查，百姓都在看著呢。下去的官員，只要盡心盡力就好了，再多的還能要求什么呢？要讓百姓相信，在我們的治下，只要按著規(guī)矩就能幸福生活。縱然時有官員不合格，我們也會很快糾正。”

    高穎點(diǎn)了點(diǎn)頭：“傳達(dá)意志？是要讓百姓放心了?！?/br>
    王宵獵道：“不錯，最重要的事情，莫過于讓百姓放心了?？偸翘嵝牡跄懀兆舆€怎么過？”

    高穎在那里仔細(xì)回味這句話，慢慢理解。

    地方上的事情，王宵獵怎么可能什么都管？而且地方官員怎么施政，在洛陽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新安縣在洛陽附近，從洛陽出發(fā)很容易處理。那離洛陽遠(yuǎn)的地方，百姓活該倒霉？

    要讓百姓相信體制，首先自己就要維護(hù)體制。要讓百姓相信，難道只憑口說？一次兩次百姓相信，以后他們就再也不信了。一個政權(quán)，在百姓眼中失去信用是非?？膳碌?。信用失去得越多，政權(quán)越不穩(wěn)定，直致崩潰。

    官員施政，有這樣那樣的問題總是難免的，怎么可能什么都對？一些重大錯誤，特別是傷害到百姓了，要及時處理。要讓百姓對政權(quán)充滿信心，要讓他們的愿望得到實(shí)現(xiàn)。

    現(xiàn)在王宵獵的勢力建立時間不長，手下的官員都沒有很大的勢力，不這個時候從身邊做起，把所有的錯誤扼殺在搖籃里，什么時候去做？這個時候容忍手下，看似收買人心，其實(shí)是失去民心。

    見高穎還在發(fā)呆，王宵獵道：“此事不要多想，正常處理就好。不過要記住，在這種時候，不要發(fā)揮小聰明，覺得我如此這般，既能保住官員，又能收買人心。保住官員，不應(yīng)該是官員考慮的事情，要做好本份?！?/br>
    高穎連連點(diǎn)頭：“宣撫思慮深遠(yuǎn)，非在下所及！”

    王宵獵道：“所謂思慮深遠(yuǎn)，就是還有事情想不通。想不通，回去慢慢想。對了，今年洛陽夏收如何？”

    高穎道：“今年洛陽共種小麥二百三十萬畝，平均畝收過了兩石，一共收四百八十六萬石。宣撫，這是近幾年前所未有的大豐收！河南府及下屬各縣，共有人口六十一萬，每人平均八石了！”

    王宵獵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確實(shí)是豐收了。

    現(xiàn)在洛陽的人口還是太少，麥子都是種在最好的地里。只是雨水雖好，洛陽的土地并不是十分肥沃，畝產(chǎn)兩石已經(jīng)算不錯了。再加上人口少，今年有較多的糧食盈余。

    這個時代的兩石，大約相當(dāng)于后世的三百斤。沒有化肥，沒有農(nóng)藥，這個產(chǎn)量基本到頂了。當(dāng)然，現(xiàn)在耕種的都是最好的土地，以后開墾的耕地多了，這個產(chǎn)量還要下滑。

    畝產(chǎn)三百斤的小麥?zhǔn)裁礃幼樱亢笫赖拇蠖鄶?shù)人是沒見過的。植株低矮，稀稀拉拉，每株小麥的粒數(shù)也不多，看著著實(shí)寒酸。但在這個年代，這就是豐收了。

    這樣的麥子，收割起來特別快，遠(yuǎn)不是后世能比的，一天一個熟練工可以收割二畝。如果用收割機(jī)，一天二三十畝沒有問題。種的雖然多，收割并不慢。

    一般來說，人均五百斤糧食就可以溫飽，洛陽的小麥遠(yuǎn)遠(yuǎn)超過。如果再加上小米、水稻等其他作物，洛陽可以對外運(yùn)出一兩百萬石的麥子。

    第899章 自律

    高穎道：“今年一些地方的農(nóng)師學(xué)會了棉花種植，有兩三個縣種了幾千畝，長勢還算不錯。對了，襄陽、隨州一帶的百姓，發(fā)現(xiàn)麥?zhǔn)罩筮€可以再種一季棉花，今年種了不少。”

    王宵獵道：“現(xiàn)在棉價很高，能種就百姓多種一些。洛陽一帶，麥?zhǔn)蘸蠓N棉花只怕有些晚。你要告訴各地農(nóng)師，不要讓地閑著，棉花種不了可以種大豆嗎。大豆是個好東西啊，既能肥田，收獲之后還能夠榨油，剩下的豆粕還是上好的飼料。就是豆子秸稈，也可以喂牛喂羊，可以說全身都是寶?！?/br>
    高穎道：“宣撫說的極是。今年種植洛陽大豆不少，秋天必然豐收。”

    王宵獵道：“水稻、麥子、黍粟、大豆、高梁，這幾種作物，關(guān)系到人們能不能吃飽肚子，要勸農(nóng)民多種。多種了之后，收購的工作一定要做好，不能夠出現(xiàn)谷賤傷農(nóng)。一種作物豐收，價格會降。降的不多能夠接受，如果降的多了就不可以，要及時組織運(yùn)到別的地區(qū)?；蛘哂晒俜绞召彛荒芎α宿r(nóng)民。”

    高穎稱是。

    王宵獵道：“這幾年打仗，加上北方被金人荼毒，糧食基本上處于供不應(yīng)求的狀態(tài)，一切還好。等到過幾年，天下太平了，一定要注意。官府治下地域廣大，可以互通有無，要讓百姓種田無憂。不要在田里面忙完了，回來還要擔(dān)心麥子不好賣，稻米不好賣，那就不好了。”

    說到這里，王宵獵站起身。道：“天下之大，各地不同，官府就可以利用這些不同，讓農(nóng)民的損失降低。不能官員坐高堂，不管百姓死活。天下間要那么多官員做什么？就要為百姓解決這些疑難?！?/br>
    說完，王宵獵道：“快到端午了，你們也要準(zhǔn)備一下。洛陽新復(fù)，要讓百姓有一種新氣象。今年讓各行各業(yè)自愿結(jié)合，組織一場龍舟競賽。宣撫司和河南府也參加，各自組織一支龍舟隊(duì)伍，與民同樂?！?/br>
    高穎道：“那自然是宣撫司奪冠。哪個敢跟宣撫司爭第一？”

    王宵獵笑道：“既然如此，宣撫司和河南府就不參加排名了，由民間的龍舟比賽。比賽的前三名，宣撫司給予其獎勵。你們這些日子也想想，給什么獎品合適?！?/br>
    高穎答應(yīng)。又聊了些閑事，告辭離去。

    王宵獵離開官衙，信步回家去。

    已經(jīng)臨近端午，街道兩邊不時就有賣粽葉的小販。宋朝粽子又叫角黍，多用黍米。周邦彥端午詞：角黍包金，香蒲泛玉，風(fēng)物依然荊楚。用糯米的也有，只是不占主流。

    王宵獵喜歡用黍米和用糯米的一起煮，稱為金銀粽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洛陽主流。就連包粽子的槲葉，也與常用的菰葉一起賣，百姓已習(xí)以為常。

    侍衛(wèi)在后面牽著馬，跟著王宵獵前行。這已經(jīng)成了習(xí)慣，甚至有人特意前來觀看。

    回到家里，林夕正跟王青秀包粽子。一個人包金粽子，一個人包銀粽子，倒也配合默契。

    王宵獵到里面換了便服，出來看兩個人包粽子。看了一會，道：“你們多包一些。那些家眷沒有隨在身邊的官員分外冷清，到時給他們送一些也好。”

    王青秀道：“這樣的官員可是多了，哪些該送，哪些不該送。到時只怕又是一筆糊涂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