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漢之國 第426節(jié)
王宵獵道:“這倒有些難辦。我想,棉紡織業(yè)利國利民,還是要大發(fā)展?,F(xiàn)在也不宜在其他城市再開工廠,紡織廠還是放在洛陽一城的好。最少職工要達到三十萬人,才開到其他地方??偟脑瓌t,是在方圓千里內(nèi)有一座紡織廠,供應(yīng)周邊的地域。紡織廠的管理,最好是設(shè)一座總廠統(tǒng)籌一切,下面設(shè)分廠。怎么設(shè)總廠,怎么設(shè)分廠,我們再商議。” 陳求道道:“三十萬人,若加上家屬,怕不是有六七十萬?這么多人,從來沒有哪個衙門管理過。” 王宵獵道:“我們就是要做別人沒有做過的事。慢慢想辦法,總會有辦法的。我想,店宅務(wù)要花費較多的精力,買下職工住的地皮。最少要保證,絕大多數(shù)職工住的地方,是掌控在店宅務(wù)手中的。地皮在店宅務(wù)的手中,再設(shè)置一些衙門來專門建房子,專門管理房子。職工若是入住,價格優(yōu)惠一些。” 陳求道想了一會,道:“此事我知道了。具體怎么做,還要再想一想。” 王宵獵道:“想了想就好的。凡事情都要多想一想,不要出了問題再去想?!?/br> 陳求道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這確實是一件不好處理的事。 王宵獵道:“去非下年的重要事項,無非是進一步建立官僚體系,辦好兩本雜志,就不多說了。下面就由東叟談一下一年軍事方面的構(gòu)想。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軍事了?!?/br> 汪若海道:“下年軍事上的事,最重要的就是擴軍了。依據(jù)宣撫部署,現(xiàn)在我們的軍隊還是不夠,要擴軍。具體是南部各州軍擴軍四個師,北部州軍新復(fù),擴軍一個師。現(xiàn)在我們的動員體系基本成熟,擴軍容易了很多。還望地方行政體系密切配合,在秋季之前,擴軍完畢?!?/br> 陳求道道:“那是自然。這一年中原居民返回的很多,擴軍應(yīng)該容易一些。” 汪若海道:“今年宣撫本來想接著打,劍指幽州??上ド舷轮?,嚴令諸軍后撤,因此布置各軍,為與金朝下一步的戰(zhàn)事做好準備。具體就是田榮、翟琮和張馳的三個師駐奉圣州和蔚州,準備進攻幽州。解立農(nóng)和李興的兩個師駐磁州和相州,劍指偽齊。如果進攻偽齊的話,再由一支軍隊由滑州北上,與磁、相州大軍一起,直指大名府。如果攻下大名府,偽齊必定滅亡。” 陳求道道:“我們新勝,余威仍在,應(yīng)該一鼓作氣奪回幽州。圣上命不得進攻,不知出于何意?!?/br> 王宵獵道:“不管是出于何意,我們不應(yīng)該亂猜。只要我們做好準備,隨時能夠東進,金朝就翻不了身。說起來軍事,有一件事不得不防。桓州向北就是游牧各族,要防他們突襲。” 汪若海想了想,道:“在云中的姜敏兵精糧足,應(yīng)該能防得住吧?!?/br> 王宵獵道:“但愿能防得住吧。” 第1010章 別人的話 第二天是臘月二十九,王宵獵與宣撫司的同僚慶祝新年,喝得昏天黑地。第三天就是除夕了,王宵獵在家待著哪也沒去,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今日的天氣很好,空氣里已經(jīng)帶有春天懶洋洋的信息。 吃過了早飯,王宵獵坐在交椅上,慵懶的在花園里曬著太陽。養(yǎng)的桔貓趴在交椅旁邊,也是昏昏欲睡。 墻邊的迎春已經(jīng)萌動,臘梅開得正艷,春天要來了。 林夕從外面進來,看見王宵獵坐著悠閑,埋怨道:“平常人家,除夕這一天哪個不潔凈門閭,灑掃庭戶?這些你都不做,那總要把門神貼了,把鐘馗像掛了。難道你要我一個弱女子,去做這些事情?” 王宵獵道:“我昨夜害酒,今日多休息一會。那些瑣碎事情,自然由我的親兵去干了。你覺得不放心,過去多看看就好了。今天大好日子,你不要在這里爭吵。” 林夕搖了搖頭,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只好嘆息著離去。 到了中午,林夕才大致忙完。捶著腰,到客廳里面閑坐。 王宵獵從外面進來,對林夕道:“今日是除夕,除卻祭拜祖宗,中午我們也要好好吃一餐。你去吩咐廚房,中午要做一條魚來。不知怎么回事,今天想吃魚?!?/br> 林夕奇怪地問:“想吃魚,何不出去叫一碗來吃?伊河邊上新開了一家宋五嫂魚羹,味道極是鮮美?!?/br> 王宵獵道:“我不想吃魚羹,最好吃一條松鼠桂魚?!热荒阏f那家魚羹味道,也叫一碗來吃好了?!?/br> 林夕聽了嘟嘟囔囔,聽說要吃松鼠桂魚,在那里埋怨。 這個年代的廚師當(dāng)然想不出松桂魚的做法,還是王宵獵教給廚師的。其實做法少了淮揚菜的甜,而多了北方菜的鮮美。味道更多的似魯菜的紅燒鯉魚,與淮揚菜的做法有很多差距了。 到了中午,王宵獵先盛了三碗小米干飯,上面插了幾棵菠菜以祭祖,才與林夕坐下,享用中餐。 除夕的中午飯,慣常都是以小米飯作為主食,配以菜蔬。林夕嫌小米飯?zhí)?,吃了幾口,便換成大米飯。 王宵獵吃了幾口米飯,見外面采買的魚羹鮮美,拿起湯勺舀了一勺入口。魚羹入口,鮮嫩滑潤,極是鮮美。便問林夕:“你剛才說,做魚羹的叫什么名字。” 林夕道:“人人都稱她宋五嫂,倒不知他具體的名字?!?/br> 王宵獵道:“宋五嫂?是什么來歷?” 林夕道:“聽說是開封府人氏,隨著行在到了杭州。年前聽說行在要搬走了,便也跟著搬走。幾番考慮過后,覺得去襄陽顯不出她的手藝,所以搬到洛陽來了?!?/br> “哦——”王宵獵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么。 這個宋五嫂搬離杭州,不去襄陽,而搬到了洛陽,個中原因耐人尋味。說明在市井之中,人們已經(jīng)看出了洛陽與襄陽的對等地位,而且押注了洛陽。 連市井人物都是如此,其他人可想而知了。而且趙構(gòu)必然知道這個消息,這對他是極大的壓力。 林夕道:“吃過了飯,你去整理一下除夕夜該用的物件。尤其是桃符,親兵和我都買了,有好幾套,你挑選一套出來晚上用。還有,今夜要守歲,要午飯后休息一會?!?/br> 王宵獵答應(yīng)了。想了想,又道:“守歲最好有一兩個小兒女在身邊,兩個大人有什么意思?我們成親近一年了,你到底有喜了沒有?” 林夕沒想到王宵獵問出這種話來,愣了一下。才道:“我們成親快一年了,你在家里才多少日子?這種事豈是一夜洞房就可以的?今年你不要出去了,或許就成了呢?!?/br> 王宵獵站起身,道:“我吃完了,且去休息著吧?!?/br> 到了下午,王宵獵起來,到客廳里,看見林夕在那里生悶氣。旁邊擺著一盤松子、核桃、阿月渾子之類,手里不停地揉著,過了一會,突然把手里的東西摔在盤子里。嘴里喃喃自語,只是聽不清她在念著什么。 王宵獵好奇心起,輕手輕腳地走到林夕身邊,想聽聽她在念些什么。 走得近了,就聽見林夕念道:“生孩子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事,只怪我做什么?還不是看我一個弱女子,只能聽你胡嘮叨!惹得我性死,回到阿爹那里去,看你還念不念!” 聽林夕念了一遍又一遍,大致意思差不離。 王宵獵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話,意然惹得林夕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還不在自己面前說,非要到背后來說。不由得咳嗽一聲,板起面孔來。 聽見咳嗽,林夕急忙轉(zhuǎn)過身。看王宵獵板著面孔站在身后,急忙站起身來,神色慌張。 王宵獵問道:“聽你剛才說的意思,竟是埋怨我剛才吃中飯的時候問你孩子的事了?” 林夕急忙擺手:“沒有,沒有。你聽錯了?!?/br> 王宵獵看林夕真的慌張,再也憋不住,哈哈大笑。道:“說起孩子的事,我本是無心,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再者你心里是舒服,埋怨我本是平常事,你怕什么?” 林夕紅了臉,搓著衣角不說話。 王宵獵道:“你不說,那就算了。你要說,我還不喜歡聽呢。” 說完,轉(zhuǎn)過身,做勢要走開。 林夕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扭扭捏捏。見王宵獵真的要走開,猛地跺了一下腳,道:“人有都說你要當(dāng)皇帝了,皇帝都是三宮六院,必然不要我了?!?/br> 聽見這話,王宵獵猛地回過頭來,問道:“什么人跟你這么說?” 林夕委屈地道:“反正你們都這么說?!?/br> 一瞬間,王宵獵怒火中燒。別人在他面前這么說,他可以忍。但在他的家人面前這么說,這怎么忍?他想一直追問林夕,到底是什么人在她面前說的。一定要把這個人找出來,重懲,以儆效尤。 可是轉(zhuǎn)念一想,在林夕面前嚼這長舌的,未必是一個人。如果是一群人,又該怎么辦呢?最重要的,是以后不再有人在自己面前說實話了,改成在背后說三道四了,那更加不好。 最后,只能道:“你不要聽別人說什么,這種事,聽我說的就好?!?/br> 第1011章 金國密使 新年紛紛擾擾就過去了,正月初三,沈遵告別家人,前去襄陽赴任。一同赴任的有陸承和周贏,都是張均在敵后時的老部下,經(jīng)驗豐富。 十天之后,到了襄陽,三人徑直來到了駘馬巷西的一家店鋪內(nèi)。 放下了行禮,沈遵對陸承道:“先前店鋪都是讓城西的洪主管照看。你們稍事歇息,我派人去請洪主管來?!?/br> 陸承答應(yīng),與周贏一起去休息了。 過了沒有多少時間,洪主管來到店鋪。見到沈遵,向其行禮。 沈遵道:“多謝主管照看店鋪,當(dāng)另行謝過。近些日子這店鋪就要開了,請主管來,與我一起清點一下?!?/br> 洪主管忙道:“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祝東家生意興隆?!?/br> 當(dāng)下,洪主管與沈遵把店鋪里的東西清點一遍,回到客廳來。 沈遵的店鋪,主要是做豆腐。這個年代豆腐還不普遍,襄陽也就兩三家,是個好生意。每天買黃豆來,用水泡過了,用石磨磨成豆?jié){。煮開點過了,清早出去賣。 因為規(guī)模較大,雇的人多,陸承、周贏等人可以雜在其中,不會輕易被人發(fā)現(xiàn)。 送走了洪主管,沈遵左右看看,對店鋪很是滿意。等陸承和周贏起來,沈遵叫過他們來說話。 沈遵道:“我們在襄陽開一間豆腐鋪,不拘生意好壞,可以遮人耳目。襄陽城外有一家‘靖水樓’酒家,江對面樊城有一戶漁民,專門傳送消息。其中最關(guān)鍵的,還在我們。能不能得到消息,得到的消息重不重要,錢看我們用不用心。宣撫派我們來襄陽,是寄予了厚望的?!?/br> 陸承和周贏道:“我們?nèi)悸牴偃说姆愿?。叫我們往東,不敢往西,叫我們——” 沈遵擺了擺手道:“那些哄人的話,不要跟我說了。你們做得好不好,我有眼睛看得見,有耳朵聽得見。既然是在敵后做事,就不可能事事遵吩咐,很多時候要自己拿主意。用不用心做事,你自己做的事情就可以告訴別人?!?/br> 陸承和周贏有些尷尬,摸了摸腦袋。 沈遵道:“官家二月份來襄陽,接下來的這段時間,你們先熟悉一下襄陽的情況——” 陸承道:“沈官人,我們都是在襄陽長大,這里的情況還不熟悉?” 沈遵道:“襄陽要做為行在所,許多地方都改建過了,熟悉一下情況不吃虧。有幾個地方,你們要特別注意。漢江邊的一個叫吉榮的魚販,襄陽城東的‘丹楓酒樓’,襄陽府衙外的茶鋪,這些地方都有給我們傳遞消息的人。” 陸承和周贏一一答應(yīng)。 沈遵正色道:“我們做的是秘密工作,你們與我,是單線聯(lián)系。也就是說,我們這一個系統(tǒng)在襄陽府的人,你們與他們都不聯(lián)系,只與我聯(lián)系。切記,切記!” 見沈遵說得嚴肅,陸承和周贏一起拱手:“記住了?!?/br> 沈遵道:“在這些天,你們多注意秦知府,最好與他家的仆人、女使多交朋友,能打聽一些消息總是好的。這是宣撫特意交待下來的事,卻不可等閑視之!” 陸承疑惑地道:“秦知府?他只是知府,有什么消息打聽?” 沈遵道:“我也不知道??傊@是宣撫交待下來,要特別用心!” 陸承和周贏對視一眼,答應(yīng)下來。 最后,沈遵道:“市井傳言金國派來密使,給了一封給秦知府的密信。事情真假,你們查一下吧?!?/br> 陸承和周贏答應(yīng)下來,便告辭退去。 出了房門,陸承問周贏:“金國派密使前來,是多么秘密的事情,一般人哪里得知?” 周贏聽了笑道:“秦知府一直與金人有著聯(lián)系,此事朝堂上下皆知。有密信給他,也不稀奇?!?/br> 陸承聽了,嘖嘖稱奇。 其實秦檜回南宋后,第一次做宰相時,便聳人聽聞地說我有一策可安天下。趙構(gòu)派人怎么問,秦檜只是裝作高人一般,笑而不語。直到被任命為宰相,才說“南人歸南,北人歸北”。趙構(gòu)直到北伐時,才把秦檜解職,而且說“朕北人,將安歸”?趙構(gòu)對秦檜態(tài)度的暖昧可見一斑。 秦檜歸南宋后,常與金朝來往,甚至有密使往還。對這一點,南宋朝野皆知,趙構(gòu)當(dāng)然也知道。但是從來沒有挑明,也沒有人責(zé)備秦檜。趙構(gòu)只怕一直保留著一個幻想,能夠通過秦檜與金朝講和。 周贏講了秦檜的故事,陸承嘖嘖稱奇。道:“朝中有這種大臣,還怎么跟金朝作戰(zhàn)?” 周贏笑道:“官家從來沒有說過與金軍作戰(zhàn)。上次北伐,西路有宣撫,官家根本管不住。東路北伐,說的是討伐劉豫,可不敢說是討伐金軍?!?/br> 陸承道:“還好西路北伐宣撫大獲全勝,官家該有信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