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白玉看了。

    袋子里有一個(gè)深紅色的小絨面盒子，打開是一塊精致的手表，明亮的藍(lán)色調(diào)。

    “我看你總是拿的那塊都舊了，表盤劃的很嚴(yán)重，表帶也沒，就想著你肯定喜歡手表?！壁w文驍溫聲說。

    梁白玉沒承認(rèn)，也沒反駁，他把玩著手表，幽幽道：“女士的呀?！?/br>
    趙文驍有一瞬的詫異，他似乎沒料到梁白玉能一口說準(zhǔn)。

    畢竟手表雖然是女士的，但無論是款式色彩，還是設(shè)計(jì)上都不明顯。

    “對(duì)，女士的，我一個(gè)生意上的朋友送的，回村的時(shí)候順便帶回來了?！壁w文驍解釋了句，說，“你手腕細(xì)，戴著合適，顏色也襯你?！?/br>
    梁白玉把手表連同小盒子一起塞進(jìn)袋子里。

    趙文驍彎腰靠近他點(diǎn)：“白玉，你喝了多少酒，怎么味道這么大?！?/br>
    “一杯吧?！绷喊子裾f。

    趙文驍?shù)囊暰€越過他，往關(guān)著的堂屋門方向掃去，試探著詢問：“你屋里有人？”

    梁白玉一笑：“要是有人，我還有空給你開門？”

    趙文驍：“……”他嗅了嗅梁白玉的氣息，沒嗅到一點(diǎn)別人的信息素。

    梁白玉把袋子還給他：“禮物我就不收了，心意到了就行?！?/br>
    趙文驍?shù)拿嫔苊黠@的差了一截，態(tài)度卻是相反的低聲下氣：“是不是因?yàn)椴幌矚g……”

    “想什么呢?！绷喊子駸o奈地瞪他一眼，嘆口氣，“是手表太貴重了?！?/br>
    趙文驍還想讓他收下：“不值幾個(gè)錢?！?/br>
    “這謊扯的，禮物跟情誼不掛鉤，你要是真想送，明兒給我搓個(gè)泥巴吧。”梁白玉不等趙文驍回應(yīng)，就懶懶的轉(zhuǎn)移話題，“楊鳴怎么樣？”

    “睡了。”趙文驍?shù)拇蟊愁^就跟定住了一樣，這會(huì)兒都沒亂，發(fā)蠟味挺濃，“明天他就能回自己家?！?/br>
    梁白玉輕笑：“你讓我對(duì)alpha刮目相看。”

    “也有他的作用吧，他很抵觸本能，一直在自我較勁拉扯?！壁w文驍?shù)脑捓锖蕾p。

    梁白玉的唇間若有似無地溢出一聲呢喃：“是個(gè)好孩子，苦了他了?！?/br>
    “回去吧，早點(diǎn)睡?！?/br>
    .

    梁白玉送走了趙文驍，他把院門一合，木栓從這頭推到那頭。

    “煩啊……”

    梁白玉在院里站了會(huì)，慢慢悠悠的回到堂屋。

    男人還坐在板凳上面。

    梁白玉走過去：“干嘛呢，褲子粘板凳上了嗎？”

    陳砜木訥著：“你叫我不要?jiǎng)?。?/br>
    梁白玉忍俊不禁，他摸摸男人很短很硬的頭發(fā)：“真聽話?！?/br>
    “那現(xiàn)在起來吧，我?guī)闳ハ茨?。”梁白玉說困就困，精神萎靡了好多。

    陳砜撐著桌面起身。他站得很穩(wěn)，沒有搖晃，醉也是真醉。

    “你當(dāng)過兵？”梁白玉看他一副下一刻就要立正敬禮齊步走的樣子，好笑地問。

    陳砜點(diǎn)頭：“當(dāng)過?！?/br>
    梁白玉“噢”了聲，還是朋友扯閑篇的輕快語氣：“那你是因?yàn)槭裁赐艘鄣?？?/br>
    “個(gè)人原因?！标愴堪櫫税櫭碱^，似乎是反射性的感受到了不舒服。

    梁白玉沒趁機(jī)刨根問底，他拉了拉陳砜的迷彩服外套，把上面的褶皺拉平，抬眸笑。

    陳砜跟他對(duì)視，一向堅(jiān)定沉穩(wěn)的眼神因?yàn)榫凭兊妹噪x。

    燈繩被風(fēng)吹得晃了一下。

    燈泡跟著晃。

    光影在梁白玉的身上跳舞，宛如老電影里的一幀，泛著淡黃朦朧的色彩，如夢(mèng)似幻。

    陳砜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喉間發(fā)出干咽唾沫的聲音，像大山深處的動(dòng)物捕獵時(shí)帶動(dòng)的腥風(fēng)。

    “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梁白玉問出之前問過的問題，眼角眉梢浮起一抹妖媚又親密的韻味，“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好不好嘛?！?/br>
    陳砜抿著的薄唇劃開一個(gè)弧度，他第一次在梁白玉面前笑了。

    牙齒很整齊，笑起來很好看，憨憨的，還帶著一絲單純的孩子氣。

    梁白玉愣然之際，男人用燒紅的眼緊緊盯著他，抬手取下左耳上的阻隔扣。

    然后，

    對(duì)他低下了黑色的腦袋。

    “你聞?！?/br>
    第28章

    信息素是不能純靠嗅覺聞出來的。

    得靠腺體去感受。

    梁白玉垂著眼，視線放在男人穿得起球的迷彩服后領(lǐng)上面，他：“炒米味。”

    “你沒聞。”陳砜抬眼看他，眼里飽含清醒時(shí)沒有展露過的執(zhí)拗。

    “聞了?！绷喊子駵惤腥送每吹淖蠖?，象征性地做了個(gè)輕嗅的動(dòng)作，呼吸里只有酒氣和汗液淌了一天干了以后，類似草木的味道。

    那兩股味道，被男人砰砰有力的心跳與他手臂上的血管一襯托，就成了令人著迷的雄性荷爾蒙。

    梁白玉直起身：“聞了聞了。”

    “那你喜不……”陳砜停住了，他像是在思考自己要問什么，為什么問。

    “你問我喜不喜歡？”梁白玉又輕又柔地笑著說，“我當(dāng)然喜歡啊。”

    “炒米我好多年都沒吃過了……”他悠悠地嘆息。

    陳砜看著梁白玉的眼神又茫然又專注。

    梁白玉伸出手，掌心朝上，指節(jié)向里彎了彎：“阻隔扣給我玩玩?！?/br>
    陳砜將阻隔扣放到他手中。

    阻隔扣上有陳砜的體溫和汗液，很濕很燙。

    梁白玉下意識(shí)的想丟掉，他忍住不適，漫不經(jīng)心的打量阻隔扣，“一代代傳下來的老工藝啊?！?/br>
    陳砜捂住暴露在外的腺體，呼吸漸漸發(fā)沉，他有些無助地挨近梁白玉。

    寡淡低劣的信息素正在發(fā)生微妙的變化。

    可惜在場(chǎng)的是個(gè)beta。

    “戴回去。”梁白玉把阻隔扣還給他。

    陳砜接了，沒戴。

    他的喉頭艱澀地滾動(dòng)著，一下接一下，緊按腺體的手掌青筋爆起，嗓子里發(fā)出難受的喘息，渴求著什么，壓抑著什么。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梁白玉蹙了下眉心。

    陳砜快速將阻隔扣戴回左耳上面。

    一滴汗從他的鬢角滑落，順著他立體俊朗的下頜線條往下淌。

    “乖嘛。”梁白玉用指尖接住那滴汗，笑了笑。

    .

    陳砜洗了好一會(huì)臉，酒精對(duì)他的麻痹減輕了不少，他站在三腳架上的臉盆前，低頭看手里的紅毛巾，腦子里在梳理斷斷續(xù)續(xù)又模糊不清的記憶片段。

    “感覺怎么樣？”后面響起梁白玉的問聲。

    陳砜的背部一僵，他沒有回頭，耳根上有薄薄一層紅。

    “你的酒量好差，一杯就醉。”梁白玉打著哈欠，懶洋洋的說，“不要不好意思，我不會(huì)笑你的。”

    陳砜半晌出聲，遲疑地問道：“我有沒有說過什么……”

    “嗯？”梁白玉反問。

    “沒什么?！标愴堪衙泶钤趬叺睦K子上面，他端著臉盆出去倒水。

    梁白玉抹掉眼角打哈欠打出來的眼淚，搖搖晃晃的往里屋走：“我不送你了啊，你走的時(shí)候把院門帶一下?！?/br>
    陳砜猛地轉(zhuǎn)頭：“你門不栓？”

    “我家里又沒什么值錢的東西?！绷喊子褚桓睙o所謂的樣子。

    陳砜的眉頭緊皺，他低罵了一聲，把水倒了，臉盆往架子上一扔，闊步走到青年跟前，拉著人去院門那里。

    “你是不是說臟話啦？”梁白玉瞥過去。

    男人的側(cè)臉線條緊繃。

    “誒，不管你要干什么，”梁白玉說，“你慢點(diǎn)兒啊，我腿還有傷呢。”

    陳砜的腳步頓住，他再抬腳時(shí)，步子小了很多。

    院子不大，硬是走了好幾分鐘。

    “好困啊?！绷喊子窆緡?。

    “我現(xiàn)在出去，你栓門?！标愴克砷_他的手臂，把院門往中間撈了撈。

    梁白玉瞇著眼睛，一臉“你在說什么”的迷糊表情。

    陳砜站在院里，神情是從未有過的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