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晚虹滿意地笑笑，回頭繼續(xù)和文棉她們拉話：“繡裀啊，你看現(xiàn)在棉棉人長大了，也能賺錢了，你就別在家用上委屈自己了。想吃什么、用什么，就直接花她的。別老想著全給她攢著，她現(xiàn)在一幅畫就能賣出去大幾萬，等以后就是十幾、幾十萬，發(fā)展的好了，上百萬也不一定。你這好日子，還在后頭呢。什么時候都別委屈自己，啊。再說，棉棉那么孝順，賺的錢肯定也愿意都給你用?！?/br>
    師娘這一串話，說的太快。文棉只來得及聽見自己的名字，其他的，什么也沒記住。

    小姑娘茫然地眨眨眼，問：“什么？”

    “師娘剛剛說，棉棉畫畫賺的錢，都愿意給mama花，是不是？”

    文棉這次聽懂了，轉(zhuǎn)頭看向自己的mama，說：“棉棉的錢，mama隨便花。不夠，棉棉就再多畫一點。棉棉賺錢養(yǎng)你。棉棉需要你?！?/br>
    mama摸摸她的馬尾辮，眼圈泛起淺淺的紅。

    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好。”

    *

    屏幕里，賀懷把抽完的煙蒂碾進煙灰缸。輕輕地咳了一聲，看向鏡頭對面的母女倆。

    “文棉棉小朋友，你要孝順mama，得把自己的病給治好吧，嗯？我下午說了那么多，你考慮的怎么樣了？頭回見著醫(yī)生求著人治病的。多大了，還找mama呢？趕緊把病治好，也該做個mama需要的人了吧?！?/br>
    賀懷講話依然很慢，尤其是講到人稱代詞的時候，更是故意放緩語速，留給她充足的時間消化每一句話。

    文棉垂了眸子，撇撇嘴。

    然后小聲地反駁：“我現(xiàn)在也是mama需要的人?！?/br>
    再然后……

    她就清晰地聽到了對面長長地吸氣聲。

    “文小棉，你是不想好了是吧？下午白給你說了唄?！?/br>
    這聲音之大，遲鈍如文棉，都能感覺到對方的火氣。

    她甚至懷疑，如果賀懷現(xiàn)在站在她面前，會毫不猶豫地給她臉蛋給擰起來。

    于是，她緩緩地縮了縮脖子，然后默默地，把屏幕扣了過去。

    手機這頭……

    因為陪了某人一下午，到現(xiàn)在還在研究所加班。

    同時，加班期間都不忘關(guān)心某人的，賀懷：……

    內(nèi)心飄過兩個大字：圖啥？

    屏幕上，那母女倆的視頻小方框黑乎乎的，但他聽見了她們的對話。

    “你把手機扣過去，還怎么和師娘師哥視頻啊，棉棉？”

    “師哥……很兇。他現(xiàn)在不夠理智，需要抽根煙冷靜一下?！?/br>
    剛抽完一根，并掏煙盒準(zhǔn)備再來一根的賀懷：……

    再一看手機，他mama正捂著嘴憋笑，大概憋的太狠，連肩膀都在抖。

    而手機的外放小喇叭里，那母女兩人還在交流。

    “師哥是為你著急，哪里兇了。你這樣講，師哥要傷心了?！?/br>
    “可是他聲音很大……棉棉，也很傷心?！?/br>
    “……你，你傷心什么？mama兩只眼睛都沒看見你傷心，不要仗著自己生病就說謊。mama看得出來。”

    “……那……好吧?！?/br>
    最后這一聲，也是答應(yīng)的委委屈屈。

    賀懷不用看，都能想象出小丫頭摳著手指，心不甘情不愿的樣子。

    而后，黑色的視頻小方框上，現(xiàn)出光亮來。

    文棉mama的無奈的嘮叨聲，更清楚地傳過來：“就仗著師哥脾氣好寵著你吧。你還要師哥抽根煙冷靜一下，mama教過你這些東西嗎？好的不知道學(xué)，凈學(xué)壞的。抽煙對身體不好，你要勸他少抽才對，知道了嗎？”

    再然后，兩人的手機擺好了。

    兩只胳膊乖巧交疊在桌上的小姑娘，就正正出現(xiàn)在了鏡頭里。

    “師哥，對不起……”小丫頭撇著嘴巴，眼睫聳拉著，像個做錯事的小學(xué)生：“抽煙對身體不好，棉棉勸你少抽煙。”

    賀懷笑著收了煙盒，手指朝著鏡頭敲了敲：“乖?！?/br>
    下一秒，聽見小朋友說：“你以后不要再抽煙冷靜了，你把我都教壞了，mama很嫌棄?！?/br>
    賀懷：……

    笑容，在嘴角漸漸僵硬。

    第十九章 棉小傻。

    到最后, 文棉還是在mama、師娘的雙重勸說下，勉勉強強地答應(yīng)了繼續(xù)跟賀懷治病。

    今天是個周六，mama又說她有事情要加班, 邱香也說她有別的事。于是，接送文棉的任務(wù)就落到了周末休假的賀懷身上。

    經(jīng)過一場大雨的洗禮, 天氣變得涼了起來。

    文棉早上穿了件薄薄的的針織，淺粉色的。

    本就白皙的皮膚, 這會趁得更瑩潤了。

    一路上，天空都是湛藍的，陽光晴好。

    穿的像個小芭比娃娃一樣的小丫頭, 就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打盹。

    暖呼呼的太陽光透過車前的窗子, 落到她長長又濃密的睫毛上, 渡上一層淺淺的金。

    甚至讓人產(chǎn)生一種錯覺：這雙漂亮的眸子睜開之后, 會露出清澈的、天空般的藍。

    車?yán)锓胖婢彽妮p音樂。

    馬路上很安靜, 好不容易休假的打工人們，大概還在睡懶覺。

    只有三三兩兩的老人推著小車走在路上，像是才買好菜回去。

    到了研究所, 才剛九點半。門還沒有開, 人也很少。

    車穩(wěn)穩(wěn)地停下。

    車鎖打開發(fā)出一聲輕響，文棉就困頓地睜了眼。

    “下車吧，小祖宗?！?/br>
    身側(cè)響起賀懷的聲音, 接著身上的安全帶就“咔噠”一聲，被這人按開了。

    才剛睡醒的小丫頭, 連眨眼的動作都是遲緩的。

    她伸了伸胳膊，打出個小小的哈欠。

    再一轉(zhuǎn)頭，剛才還在駕駛位的人，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她的車窗外。

    男人單手一拉, 門就開了。

    微涼的風(fēng)隨著他的動作吹進來，伴著他身上的香水味。

    她聳著鼻尖悄悄地聞了聞，面前伸出一只寬大的手。掌心紋路清晰，還帶著薄薄的繭子。

    “來?！?/br>
    賀懷說。

    小姑娘就聽話地把手放到他掌心。

    下一秒，被緊緊地攥著，下了車。

    *

    文棉又跟著賀懷來到上次的辦公室。

    男人把她安排到寬大的辦公桌前坐好，自己就掏出手機開始給人發(fā)語音。

    “我?guī)M我辦公室了，你到單位了嗎？”

    可惜，這條語音發(fā)出去好一會兒，手機一直都沒有動靜。

    文棉端端正正地坐在書桌邊上，雙手放在自己的小挎包上。

    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賀懷，腦袋歪歪，有點疑惑。

    “喝點什么嗎？”賀懷怕她無聊，干脆放下手機，開始扒拉桌上的飲品盒子。

    文棉抿著嘴唇，看他在盒子里翻來覆去。

    有圓形的小桶，也有普通的袋裝，上面寫的都是她不太認識的字，但看起來似乎是各類咖啡和茶包。

    文棉看看盒子，又抬頭看看賀懷。

    一句話也不說。

    從表情上看，就是半點興趣都沒有的樣子。

    賀懷：“……你是不是更喜歡喝奶茶？我看邱香她們喜歡這個……要不，我給你叫一杯?！?/br>
    文棉眨眨眼，這回動了。

    小姑娘直接拿起他的手機，推到了他手邊，嘴里頭還念念有詞：“拾叁茶，木犀清露，大杯燕麥，5分去冰。”

    賀懷：……

    拿著手機的手，有一點僵硬。

    “等會……”他嘖了一聲，點開外賣軟件：“什么茶？什么露？大杯后邊是什么？你再說一遍，慢一點?！?/br>
    但文棉不說了。

    不僅不說了，還縮回了椅子上。

    小姑娘脊背繃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特別嚴(yán)肅。

    賀懷：“……你這是什么表情？”

    文棉：“你為什么連我講的話都不明白，你是不是腦袋也出了問題？”

    賀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