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前駙馬他小叔 第108節(jié)
趙佑澤又抱了一會兒才把瑄哥兒放下。 他從懷里掏出幾個精致的九連環(huán)與一管藥膏。 “聽說瑄哥兒招蚊子,體質(zhì)倒與我有些相像?!壁w佑澤笑著說,“這幾年,伺候我的房太醫(yī)特為我制了藥。我問了他方子,沒什么要害之處,小孩兒也能用,阿姐給瑄哥兒用著試試。” 嘉善令一旁的丹翠收下,瑄哥兒見到九連環(huán)就知道,趙佑澤肯定又給他帶了禮物。 瑄哥兒于是咧著小乳牙,歡天喜地地說了一聲:“舅舅好?!?/br> 趙佑澤便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很有長輩的派頭。 趁著瑄哥兒在一邊解九連環(huán),嘉善不由上下打量了趙佑澤一眼,輕聲問道:“你剛剛說,后日要出京城?” “是啊,”趙佑澤也拿了個扇子在耳旁打著,他說,“先去河?xùn)|,再去南直隸,回來時經(jīng)豫州。” 說著說著,他的神情忽正色下來,語氣沉重道:“上月三十日,黃河有五處漫溢決口成災(zāi),四十余個村莊被淹?!?/br> “如今,整個河?xùn)|地區(qū)都苦不堪言,難民流離失所?!壁w佑澤苦笑了下,他道,“前幾日,我主動向父皇請纓,父皇便派我和工部侍郎曹大人一同去河?xùn)|治水?!?/br> “不瞞阿姐說,這是我的頭個差事,心里還是有些怕的?!?/br> 第115章 歷朝歷代, 黃河水患問題都是讓天子與文武百官頭疼的事情。從夏禹治水開始,治理黃河最為有效的幾個方法無非也就是建堤、排流、改道。 有道是黃河三年兩決口,百年一次大改道。 趙佑澤此次領(lǐng)天子命出發(fā),背后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 若不做出一番漂亮的成績出來, 只怕要落人話柄。 這個道理, 趙佑澤明白,嘉善也明白。 而且,這偏偏是一項極難辦出彩的工程。 一是耗時久, 二是無法完全根治。先賢如大禹, 也花費了十三年之功。 好在,趙佑澤攬下這差事并非是出于追名逐利的目的, 所以心理建設(shè)做得還算不錯。嘴上剛剛說了句“怕”,尚不等嘉善出聲, 他便又自我安慰道:“其實, 也不是很怕?!?/br> 趙佑澤說:“曹侍郎在水利上有多年經(jīng)驗,父皇派他來協(xié)助我,等于給我加了一大助力?!?/br> 說完, 他彎著眉眼問嘉善道:“阿姐相信我能成功嗎?” 嘉善笑了笑,道:“你這樣聰明, 阿姐自然相信。” 趙佑澤于是笑得更加燦爛。 兩人說著話的功夫, 瑄哥兒已經(jīng)拿著九連環(huán),一個人歪在躺椅上睡著了。乳母們因為見到嘉善和趙佑澤在談事,所以不敢貿(mào)然打擾,等嘉善發(fā)現(xiàn)的時候, 瑄哥兒睡得正香甜,小呼嚕直打。 嘉善看著實在忍俊不禁, 趙佑澤也不由咧了嘴,上前去抱起瑄哥兒,將他抱進了內(nèi)室里去歇著。 添了瑄哥兒之后,展岳下衙的時候便越來越早。 他這幾天出門的時候,瑄哥兒都跑去看祝融了,若是再回來晚一些,瑄哥兒指不定就會睡下,很有可能父子倆一天都說不了一句話。 為了不造成這個后果,展岳很大方地放權(quán)給了手下的官吏,所以今日,還未及到用晚膳的點,展岳便回了。 趙佑澤后日要出京,嘉善自然是要留他在府中用飯。 展岳回府時,趙佑澤正在與嘉善談靜妃的女兒,清河公主未來夫婿可能的幾個人選。 清河和趙佑澤一般大,今年已十四了,到了可以指婚的時候。 靜妃僅此一女,當然是要為她多加籌謀的。不過,以嘉善對章和帝的了解,章和帝勢必不會讓清河的夫家太過落魄。 兩人剛剛聊及清河,展岳便推了門而入?,u哥兒的耳朵尖,他正因為解不開九連環(huán)而懊惱,看到展岳,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 他賭氣地雙手一甩,指著自己的小腦袋說:“好難!” “阿爹幫忙?!爆u哥兒過去扯展岳的衣袖。 展岳先和趙佑澤互相打了一聲招呼,方才與瑄哥兒一起走到桌案前,見瑄哥兒是因為解不開九連環(huán)而翹氣,他并沒有馬上上手教他,而是指了幾個關(guān)鍵的點去做引導(dǎo)。 趙佑澤和嘉善的目光也很快被展岳吸引過去,看到這一幕后,兩人都不一而同地彎了彎唇。 趙佑澤微笑說:“有個這么有耐心的父親,瑄哥兒來日必定能比我和阿姐都要出色?!?/br> 在趙佑澤的成長過程中,章和帝所占的位置是不多的。他眼疾痊愈以后,章和帝對他的關(guān)注才逐漸增加。 哪怕是對嘉善而言,她再得君心,得到的也不是一個完整的父親,而是被分開了的幾分之一。 投生于帝王家,他們的確有可以傲視一切的資本,卻也失去了最基本的父母之愛。 聽到趙佑澤這樣講,嘉善并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展岳父子,內(nèi)心卻早已動容。 趙佑澤每次到公主府來找嘉善的時候,展岳多半都不在府上,兩郎舅今日是難得一敘,遂皆飲了點小酒。 酒酣之后,自然也在席上敞開了興致談。 本就不是外人,聽說趙佑澤要去河?xùn)|治水,展岳第一時間斂了眉問:“父皇可有派護衛(wèi)護送?” 趙佑澤點頭,他夾了一筷子銀鱈魚吃,和緩著聲音說:“有。派了羽林衛(wèi)的楚錫將軍隨行?!?/br> 聽說是楚錫,展岳微微頷首,嘴里輕描淡寫地道:“楚錫前兩年曾在我麾下任中郎將,他身手不錯。” “既然黃河決堤,此刻河?xùn)|必然災(zāi)民泛濫?!闭乖勒f,“疏散安撫是應(yīng)當?shù)?,可也要注意自身安全。?/br> “除非出緊急情況,其他時候,最好不要離開楚錫左右?!闭乖垒p聲地說。 趙佑澤雖然如今會御馬也會拉弓了,但是武藝只夠自保。河?xùn)|既發(fā)生水患,必也會因此多生暴民。 趙佑澤此次相當于是作為欽差出行,若是在趙佑澤到達之前,朝廷官員對百姓的安撫不夠,很容易就會激起民憤,而民憤也很有可能轉(zhuǎn)嫁到他的頭上。 趙佑澤明白展岳的意思,笑了笑道:“好?!?/br> 飲完酒后,趙佑澤也暢興歸宮。 治水不是一兩日的功夫,沒準要花費個一年半載,所以這次,嘉善與展岳把趙佑澤送到了宮門口,方回府。 等那兩扇朱紅色的宮門完全合攏后,展岳忽地伸臂摟住了嘉善。 這還是在大街上,他卻行這樣親密的舉動,嘉善不禁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展岳遂側(cè)身,低啞著嗓子,在她耳邊溫言道:“也許,等元康回京,父皇就會下決心立儲了。” 嘉善一怔,情不自禁地咬緊了下唇。片刻后,她才緩慢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嘉善定定地盯著他漆黑的青絲瞧,輕聲問:“可能嗎?” 展岳笑了下,笑得十分溫柔,他說:“這是我的猜測?!?/br> “不過,我很少有拿不準上意的時候。”展岳眉目恬淡,他的笑意柔軟,伸手去牽了嘉善的手,“或許我們可以拭目以待,看這次會不會是個意外?!?/br> 展岳的話說得活泛,嘉善卻知道。他既然能說出口,心里就必然是已有七八分把握了。 其實,以元康現(xiàn)在的條件,是絕對坐得起東宮儲位。 他本就是嫡子,之前不過是因為生有缺陷,才會被章和帝所疏遠。如今,他的眼睛不僅好了,還贏得了君心。 若是此次治水有功,在民間自然也會聲名鵲起。 尊貴的身份、足夠的才干、仁德的名聲加上帝王的喜愛,他其實已具備一個儲君的條件,只看章和帝愿不愿意給他相應(yīng)的地位了。 展岳不知道,可嘉善卻是記得的。 上一世,趙佑成是在父皇身體漸顯頹勢之后,才被立為太子。眼下不過才章和十六年,父皇正值龍馬精神的時候,元康真能有這個福氣嗎? 重活一世,嘉善所求的無非幾個。 幫助元康恢復(fù)光明,與助他成功登上儲位,是她一直以來的目標?,F(xiàn)下,這個目標可能要近在眼前了,嘉善反倒生出種不真實的感覺。 她抬頭,望向前方巍峨的宮闕樓臺,只見夏夜里的薄霧正籠罩在森嚴的宮墻上空。晚風(fēng)輕吹以后,連綿的殿宇樓閣終于顯現(xiàn)出了本來形狀。 好像讓人守到了花開月明。 第116章 這回, 不止是趙佑澤被派去河?xùn)|,趙佑成也領(lǐng)了一份不錯的差事。 他原本得封魯王,封地正好是山東那塊。 前兩個月,山東發(fā)生蝗災(zāi), 魯?shù)丶葘儆谮w佑成的封地, 章和帝于是便派了他也出去歷練。 大概是怕有失偏頗吧, 趙佑成和趙佑澤的任命是前后腳下來的。區(qū)別只在于,趙佑澤是主動請纓,而趙佑成則是被章和帝親自指派。 趙佑成已上朝理政有將近一年的時間了, 他經(jīng)了些世事兒, 知道賑災(zāi)看則簡單,內(nèi)里其實并不是個輕松的活兒。 但與趙佑澤的治水比起來, 賑災(zāi)卻還是要容易多了,也更容易賺些好名聲。 因此, 得了這份差使后, 趙佑成面上不顯,心里倒是極為高興。 他私下里悄悄與魯王妃說:“我到底是父皇一手教大,父皇還是心疼我要多一些?!?/br> 魯王妃一邊為他寬衣解帶, 一邊勉強笑道:“我倒更情愿你領(lǐng)四殿下的活兒?!?/br> “我們這邊是秦王世子做副使,四殿下那邊, 卻是工部侍郎和羽林衛(wèi)一道。”魯王妃的聲音好像總是綿柔的, 她想了片刻后,方才嘆說,“秦王雖為顯貴的宗親,但本身就與我們交好, 不需要去多加拉攏。曹侍郎和楚將軍不同,他們一個是文臣, 一個是武將,若此次,四殿下把差事辦得很光彩,不說能夠收攏他們,至少是能贏得這二位的好感?!?/br> 工部侍郎為正三品官職,雖然工部在六部中排位最末,可曹侍郎于工部經(jīng)營多年,也是能在朝中論資排輩的人。 更遑論羽林衛(wèi)了。 羽林衛(wèi)是皇帝的親軍京衛(wèi),不歸五軍都督府管轄,與金吾衛(wèi)一樣,屬于御前的人。楚錫雖然不是正使,卻也掌兵權(quán),還是掌天子衛(wèi)的兵權(quán)。 這兩個人的分量都不可小覷。 聽到魯王妃的話,趙佑成的滿頭熱情頓時消去了一半,他靜默半晌后,沉聲道:“你說的有道理,是我考慮不夠周全?!?/br> 與趙佑成的盲目自信不同,魯王妃對他們的前景實則不太看好,但是她并沒有在趙佑成面前表現(xiàn)出來。 魯王妃努力斂平微微皺起的雙眉,她和氣地寬慰道:“也先別想這些了,我不過是說一說。對于殿下而言,最重要的,還是做好眼前的事兒?!?/br> “父皇的想法,與四殿下這回的差事成敗,都不是我們能左右的。”魯王妃平靜地笑說,“若是殿下此次賑災(zāi)大得民心,想必父皇也不會吝嗇獎賞?!?/br> 趙佑成想了想,臉上果然又多了幾分笑意。 魯王妃遂輕輕地看了他眼,低聲說:“不過,殿下此去,多半要幾個月的時間才能往返,懷慶一定會想她父王的?!?/br> 趙佑成笑著捏了捏她的臉,促狹道:“只有懷慶想嗎,莫非,你不想我?” 魯王妃佯做思考狀,半晌后,才在趙佑成懷中溫柔地說了一句:“自然也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