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前駙馬他小叔 第109節(jié)
趙佑成一笑,遂慢慢脫下了她肩膀上的羅裳。 桌案上燭影搖紅,一旁的床畔則是云浪翻滾。 如魯王妃所說,魯?shù)乇緛砭途嗑┏遣唤昂蟮穆烦?,加上賑災還需要時間。趙佑成一去一來,花了整整三個月的功夫。 然而,與趙佑澤比起來,這還算是快了。 趙佑澤在整個河東地區(qū)就待了半年,而后又從南直隸返京,等他再回到京城的時候,已耗掉整整一年光景,瑄哥兒都快要過三歲的壽辰。 不過,趙佑澤所做的也未負眾人對他的期待。 他不僅在河東成功制止了一場險些釀成的暴亂,還沿路在靠近黃河的諸州都主持了防汛事宜。 趙佑澤提議,把前朝留下的堤壩改成了雙重堤壩,在繼堤外再加遙堤。雙重堤壩雖然會耗費不少人力財力,但如此一來,不單單河道能變窄,即便是之后黃河水沖垮了堤壩,有遙堤做防護,洪水也不容易再泛濫到之后的村莊上。 此舉先在黃河下游的州縣展開,而后徐州、睢寧等地也創(chuàng)筑了遙堤。 章和帝都不禁夸他道:“元康此次治水著有成效,來日可堪重任?!?/br> 得了章和帝這句話,一時間,趙佑澤風頭正勁,已不是趙佑成能再比肩的了。 女人常常會有種敏銳的直覺,所以當在這個當口,章和帝忽然來到承乾宮的時候,莊妃并沒有感到太高興,她神情平淡地迎了圣駕。 章和帝今日倒似乎是心情不錯的模樣,他嘴角一直揚著一抹淡淡的笑意,與莊妃溫和地說:“朕隱約覺得,許久沒有和你談心過?!?/br> 章和帝其實已經(jīng)算是位念舊情的皇帝。莊妃與他有十幾年的情誼,也一直都是頗得恩寵的,只是,她畢竟是已經(jīng)做了祖母的人,容顏總會衰老。 近幾年,宮里陸陸續(xù)續(xù)地在進新人,新人雖然無法撼動她的地位,可有幾個男人不愛鮮艷年輕的臉? 何況皇帝呢。 章和帝留宿在她宮里的時候,逐漸也減少了。 這還是他這個月頭一次來。 章和帝這樣說,明顯是今夜有事情要與她談。 莊妃的眼風裝作漠不經(jīng)意般,輕輕掃過帝王的眉宇,她柔聲說:“陛下日理萬機,臣妾都理解?!?/br> “這話可就不實了?!闭潞偷勰樕弦廊痪喗Y(jié)著笑意,他目光微沉,緩緩道,“朕記得,你剛進宮的時候,并不是如今這個性子?!?/br> “仿佛是在佑成添了懷慶之后,才愈發(fā)溫和。”章和帝說。 莊妃舉目凝視著章和帝,笑道:“陛下這是成心戳臣妾心窩,哪有女人愿意承認自己老去?!?/br> “不說女人,男人也一樣,”章和帝低頭,好像漫不經(jīng)心地望向自己掌心的紋路,他緩緩道,“朕亦不愿服老。” 莊妃笑著開口安慰道:“陛下眼下正當壯年呢。” 章和帝也笑一笑,聲音卻是沉沉地,他說:“這幾年,朕確實感到疲態(tài)了?!?/br> 他忽地凝眸望向莊妃,伸出一手去拉了拉莊妃的小手指頭,他懇然道:“朕想過了,你伴朕多年,朕預備下個月,便晉你為貴妃?!?/br> 莊妃眼底閃過一絲不可察的光芒,她仰起臉,低眉笑說:“陛下能體恤臣妾的一片心意便好,至于位分,臣妾也想開了,不過都是虛名罷了?!?/br> “怎是虛名?!闭潞偷蹞н^莊妃,他先喝了口茶潤喉,繼而才笑說,“做了貴妃,來日你隨佑成去封地,食邑也能更加體面?!?/br> 莊妃的細眉猛然僵住,連眼角的皺紋一時都卡在了臉上。 饒是她再鎮(zhèn)定,此時也不由地心亂如麻,莊妃的聲音好像飄渺遙遠地從天際傳來,她道:“陛下的意思是……” 章和帝似乎沒察覺到她的反應(yīng),依舊淺笑著。 他平心靜氣地說:“朕已打算擬旨,立元康為太子?!?/br> 趙佑成今年十八,趙佑澤也有十五了。在本朝,都算是長大成人的年紀,立太子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就好比莊妃剛才所言,章和帝如今年不過四十,是真正的正當壯年。 哪怕趙佑澤的優(yōu)秀有目共睹,但這儲君是不是也立得太早了? 莊妃心里早已是百轉(zhuǎn)千回,然而,有些話誰都說的得,偏偏她無法開口。 在宮里混了多年的人,誰不是演戲的個中高手。 莊妃面上一派和眉善目的樣子,聲音也是溫和地,只有細細聽來時,才能發(fā)現(xiàn)她嗓音在輕微地打顫。 莊妃緩緩道:“四殿下今年治水大成,又是元嫡,連先前的殘缺也好了,當?shù)闷鹛又??!?/br> 章和帝笑睨她一眼,慢條斯理地道:“你能這樣想便好。” “朕還怕你心有不甘?!闭潞偷垡皇址旁谙ヮ^輕敲了敲,狀似隨意地說。 莊妃忙道:“臣妾怎敢。” 章和帝微笑,定一定神后,他說:“佑成也是朕親自教導大的。來日,朕在封地食邑上,也不會虧待于他?!?/br> 莊妃仍然是一副溫婉無意的樣子,她起身去,親自把章和帝茶杯里的水添滿,笑言道:“臣妾替他謝陛下恩典了。” 莊妃今夜出奇的溫順,章和帝于是便又伸手捋一捋她肩上的發(fā),他道:“元康還未娶妻,立儲一事也不可太急?!?/br> “朕會在他成婚以后,再宣布儲君一事。” 章和帝輕輕飲了口茶,他眉頭一挑:“你覺得如何?” 莊妃張了張唇,嘴邊平靜地擠出了一句:“陛下為四殿下如此思慮周全,自然是好的?!?/br> 她的黑眸安靜地望了章和帝一會兒,輕聲道:“臣妾斗膽問一句,不知是哪家的女兒,能有這個福分,嫁給四殿下?” 第117章 既然章和帝決心立趙佑澤為儲君, 那么他的妻子,就很有可能是來日的中宮之后。 所以章和帝為他挑選婚事時,比以往每一次都要謹慎。 京城世家貴女,經(jīng)過從小的熏陶, 模樣教養(yǎng)當然都是不差的。但趙佑澤若當了太子, 他的婚事, 自然不可避免地要摻雜政治因素。因此,模樣好教養(yǎng)好,也單單不能夠。 考慮的方面一旦多了, 決心往往就不那么容易下。 聽到莊妃這樣問, 章和帝似是出神,過了一會兒, 他才道:“朕還沒個完全的主意?!?/br> “寧平郡王的長女,或是涇陽姑母的孫女, 都是極為不錯的人選?!闭潞偷鄣? “朕也想聽聽元康自己的意見?!?/br> 寧平郡王袁家乃是功臣之后,祖籍河西,自前朝起就是名門, 早年又跟著太/祖皇帝一起東征西討,是那時所保留下為數(shù)不多的功臣之一。其家族子弟有在營中從軍、也有在各地外放為父母官或是于京中經(jīng)營的。 袁家是真正的世家大族, 資歷甚至勝于皇室。 至于章和帝所說的涇陽姑母, 則是先帝唯一的嫡姐,身份非常尊貴,在大長公主里排在第一位。 而且,涇陽大長公主為人忠厚公正, 在宗室里極有威信。其夫婿和子女,章和帝一直對他們屢有加恩。 涇陽大長公主的孫女, 莊妃也是見過的,是個恭孝而大方的品行。 這兩方皆是非常不錯的姻親,不僅各個家世顯赫,而且都能給趙佑澤帶來實際的幫助。 即便莊妃和魯王妃已有默契在先,可這兩個女孩兒一樣讓莊妃眼熱不已。 莊妃略一凝神,試探性地看了眼章和帝,她低聲說:“四殿下果然得陛下厚愛?!?/br> 章和帝微微一笑,沒有再應(yīng)聲,也不繼續(xù)討論這個話題。 他看了莊妃一眼,轉(zhuǎn)而和顏悅色地說:“惠安的事兒朕也一直放在心上。” 說著,章和帝似乎是記起了淑嫻,淑嫻自成婚起,便一直與忠義伯世子鐘毓不合。二人只在淑嫻小產(chǎn)之事發(fā)生后,有過短暫的夫妻相得。 別的時候,見面好如仇人。 真正造就了一對怨偶。 淑嫻和惠安是親姐妹,要為惠安指婚,章和帝難免就會想到淑嫻。 淑嫻原本一直被圈禁在府里,是趙佑成自魯?shù)匮不匾院?,莊妃方請旨,求了章和帝把她給放出來。 現(xiàn)如今,淑嫻雖然沒有被接著軟禁在公主府了,可是章和帝也明顯厭棄了這個女兒。不過是看在莊妃和趙佑成的面子,才沒有奪她的食邑。 想起淑嫻,章和帝面上不禁帶了些冷硬之意,他慢慢道:“惠安的性子還算嫻靜,朕會為她選一門好親事?!?/br> “也愿她是個懂得惜福之人,”章和帝的目光緩緩地放在了莊妃身上,話里似有若無地帶了幾分警告,“莫要學她的皇姐才好?!?/br> 莊妃面皮一緊,強笑著回了句:“是。” 這一夜,章和帝就宿在了莊妃的承乾宮里。翌日,章和帝起了個早去上朝,莊妃伺候他穿上龍袍以后,也沒再繼續(xù)歇著了。 她一邊對著鏡子描眉,一邊接過宮婢端上的茶水飲了口。 茶香掩蓋住了她的面色,也讓莊妃的心緒逐漸平靜了下來。 她緩了一緩后,將茶碗輕輕擲在桌上,微闔著眼睛說:“本宮也許久沒見到懷慶了。” “著人去魯王府吩咐一聲,讓王妃下午把縣主抱進宮來?!鼻f妃沉聲道。 宮婢應(yīng)“是”。 莊妃抬起頭,目光先是穿過宮門口的地磚,而后一直延續(xù)到了火辣的日頭上。此時,秋日的陽光正好,只是門口枝丫光禿的梧桐樹顯得有些凄涼,曉風一吹,落葉就那樣無聲地被打落在地。 連一聲輕響都聽不到。 趙佑澤要被立為東宮太子的事兒,章和帝除了當夜來承乾宮給莊妃透了個風外,便沒再與其余人說過。 即便是趙佑澤本人也不知道,何況嘉善。 嘉善于是笑話展岳“說他猜錯了上意”。 展岳倒不太以為意,不管怎樣,趙佑澤此次立功而歸是事實,可章和帝至今,也并沒賜多的封賞下來。 章和帝不是一位賞罰不明的君王,按照展岳的判斷,東宮之銜不是不到,只是時候未至罷了。 所以他十分氣定神閑,坦然地和嘉善道:“我又不是活神仙,當然會有猜錯的時候?!?/br> “不過,元康如此爭氣,”展岳打了個哈欠說,“太子之位定是十拿九穩(wěn)?!?/br> “是嗎?”嘉善笑睨他一眼,道,“那我要看看,你這次說得準不準了。” 章和帝最終為趙佑澤選了寧平郡王的女兒為正妃。 賜婚消息下來的時候,正好輪到安國公做五十大壽。聞老太君故去以后,展岳就幾乎完全搬到了公主府上去住,可安國公到底還擔著他父親的名頭,哪怕是一個完全不稱職的父親。 安國公做壽,為了不給御史說閑話的機會,展岳和嘉善也得去安國公府一趟。 展岳還未下衙,嘉善便先帶上瑄哥兒去了安國公府,和齊氏以及展阿鯉的母親余氏說話。 齊氏和魯王妃是前后腳有的身孕,也是一前一后產(chǎn)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