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鐵匠的嬌蠻妻 第20節(jié)
見所有人全部愣了,又見往日所有事都難不倒爹爹的,這會兒卻深深蹙起了眉頭,而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前世她給沈家?guī)砹恕皽珥敗敝疄?zāi),如今,剛回來又給家里頭惹了這樣的禍事。 就連沈媚兒都有些憎恨自己。 想到這里,沈媚兒頓時咬緊了牙關(guān),片刻后,只不知想起了什么,沈媚兒只冷不丁轉(zhuǎn)身,悶頭便朝著沈家大門門口的那道“尸體”飛快奔去。 沈媚兒氣得咬著牙齒,抬起腳,便不管不顧了,只惡狠狠的往那尸體的手指上死命一腳狠踩了去,不想,這一腳下去,下一刻,殺豬般的嚎叫聲,便在整個沈家上空嗷嗷響起—— 鬧了一整日的鬧劇,在這一腳后,竟奇跡般地閉幕了。 村民們很快陸陸續(xù)續(xù),哄笑般地結(jié)伴離去了。 陳家又撒潑打滾了半個時辰,最終,村長杵著拐杖由人扶著來了。 等到沈家徹底清靜過來,已是晌午過后了。 第25章 父當訓。 “無甚大礙, 就是急火攻心,一口氣沒上來,多修養(yǎng)兩日, 緩緩便好了?!?/br> “至于坡下那位,敷藥包扎月余,亦可痊愈?!?/br> “多謝老先生,我讓村里的其他兄弟送您回鎮(zhèn)上?!?/br> 下午, 沈老二托村里的楊樹根將鎮(zhèn)上的大夫請來了, 給陳家那劉氏看了傷口, 又過來給小元氏摸了脈。 沈家三兄弟, 卻都是靠不上的, 往日里有事無事,沈老二都是請村子里的其他人或者幾個堂兄弟幫忙。 今日, 陳沈兩家鬧成那樣, 沈家是本家, 沈家兄弟姐妹在人數(shù)上幾乎可以說是壓著陳家打,然而, 沈家上頭那兩房卻情愿磕著瓜子瞧著熱鬧,也不愿意過來幫襯一二,反倒是幾位堂兄弟及村子里的其他鄰里帶人請村長的請村長, 到村口等沈老二的等沈老二,這會兒請大夫的請大夫,替沈老二四處走動。 沈老二送走大夫一回來,只見女兒沈媚兒手中捏著塊戒尺, 低著頭,安安靜靜的守在了小元氏炕邊,難得乖巧。 沈老二方一踏進來, 便見沈媚兒咬咬牙,隨即,飛快抬眼看了他一眼,只緩緩起了身,啪嗒一下當場往地上直挺挺一跪,下一刻,又見她將手中的戒尺舉到了頭頂,只咬牙,鼓起了勇氣一鼓作氣的沖那沈老二道:“爹爹,你```你打我罷,這回```這回是媚兒錯了。” 前世,沈媚兒大鬧陳家,后果遠沒有這一回嚴重,可即便如此,那次,楊老二登門致歉后,還是將戒尺拿了出來,強忍著心疼狠狠地往沈媚兒手心里抽打了三下。 那是前世沈老二頭一回動手打沈媚兒,三戒尺下去,整個手心瞬間紅腫了,疼得沈媚兒咆哮尖叫,只尖牙厲目,一臉憎恨委屈的死死瞪著沈老二,后更是直接轉(zhuǎn)身將自己反鎖在了屋子里,將整個臥房里的東西砸了個一干二凈。 從那次以后,沈媚兒便徹底跟沈老二不親近了。 重活一世,沈媚兒才知自己究竟有多任性,有多驕橫,有多惡劣,她仗著父慈母愛,仗著爹娘對她的疼愛為所欲為,作虎作威,生生踐踏了爹娘的尊嚴,踐踏了他們的一心維護她、呵護她,寵愛她卻又不得不狠心教育她的矛盾與自責。 重活一世,沈媚兒才知,爹娘為他頂起的這片天地有多寬闊,多堅固,多高大,這一世,她絕對不會再愚蠢到親手撕破這片天地了。 沈媚兒懊悔又自責。 她只難得梗著脖子,一臉堅定的自覺求自罰,態(tài)度之堅定,一瞧便知是真的認識到了錯處了。 沈媚兒一貫嬌慣慣了,且她心氣極高,眼睛更是長在了頭頂上,從來不會低頭,要想讓她認錯,簡直比登天還難。 故而她這動作一起,一時驚得躺在炕上的小元氏立馬掀開被子做了起來,只白著一張臉,道:“媚兒,你```你這是作甚,快```快些起來,你怎么能跪在地上呢,當心膝蓋磕破了。” 又道:“這事兒你雖有錯,可只要知錯了,爹娘便不會怪你的。” 小元氏方才回家時被陳家攔住圍攻辱罵,回到沈家后又被一大群人堵在了家中,陳家那群潑婦又是要撞門又是要爬窗,嚇得小元氏一口氣沒緩過來,只覺得身子陣陣發(fā)軟,只捂著胸口趴在了桌子上,久久起不來。 這會兒才剛緩和了幾分,一見眼前這場面,只覺得又開始心氣不順了起來。 媚兒雖多不懂事,卻也從來不是個壞心眼的姑娘,她就是```就是驕傲了些。 自己肚子里出來的孩子,小元氏還是了解的。 “娘,您別護著女兒,女兒```女兒錯了,便該罰,不然,不然——”沈媚兒狠心咬了咬牙,道:“不然不記事?!?/br> 尤其,聽到小元氏對她越是維護,沈媚兒便越發(fā)內(nèi)疚,自責。 沈老二方才忙前忙后,一直沒有顧得上盤問沈媚兒,一直到將所有事情全部安置好了,原本進屋時微微沉下了臉,只見到女兒這舉動,他確實也驚訝了片刻。 良久,面上神色微微緩了幾分,正要說話時,忽而又見身后磊哥兒也悶頭沖了過來,跟在她阿姐旁邊,一并跪了下了,也跟著舉起兩個手心探了過來,學她阿姐,有樣學樣,道:“磊兒也錯了,爹爹也罰磊兒罷!” 小元氏見狀,忙急得將額頭上的濕巾取了下來,便要下炕,沈老二卻緩緩走到了炕邊,將她給按了回去。 安撫了妻子,沈老二這才再次折返了回來,只坐在桌子旁,看了看沈媚兒,卻是將目光落在了磊哥兒身上,沉身問道:“磊兒,你錯在哪兒了?” 磊哥兒一貫乖巧懂事,可是即便如此,沈老二對他依然很是嚴厲,與對沈媚兒的放縱與溺愛截然不同,小小年紀,便已經(jīng)帶著磊哥兒上過幾回山了。 盤問時,沈老二也難得微微板著臉,有些嚴肅。 磊哥兒好似早已經(jīng)習慣了父親的嚴厲,聞言,只抿著嘴一本正經(jīng)道:“磊兒沒有保護好阿姐,也沒有保護好娘親。” 聲音還十分稚嫩,可語氣卻已有幾分小大人模樣了。 七八歲的小孩,懂事得令人有些心疼。 沈媚兒聽到磊哥兒這樣說著,不知怎么的,鼻尖有些酸酸的。 她忽而想過去抱抱這位前世被她欺負得厲害,今生又被她奪走了爹娘大半寵愛的的阿弟。 沈老二聽到磊哥兒這般回答,只抿著嘴沒有回應(yīng)。 也不知道這個答案正不正確,令他滿不滿意。 沈媚兒以為他還要多盤問阿弟幾句,卻不想,冷不丁的,只見沈老二嗖地一下將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只定定的看著她,驟然開口道:“你呢?瑤瑤?!?/br> 冷不丁被點名的沈媚兒頓時將身子骨挺立得直直的。 她從來就不是個聰慧的,娘親會認字,小時候娘親教她認字她不愛學,也學不進去,一直到如今也沒學會幾個字。 除了在家里,在打鐵匠跟前窩里橫外,對外,她從來不是個能言善辯的。 如今冷不丁的被爹爹點名提問,不知怎么的,見爹爹有些嚴肅,竟還有些許緊張。 “媚兒```媚兒沒有保護好弟弟,也沒有保護好娘親?!?/br> 媚兒知道自己錯了,她不該莽撞,不該跟人吵嘴,斗毆,不該跑去人家家里鬧事,更不應(yīng)該咬人,還差點兒一口將人咬死了。 她其實是知道答案的,可是,見弟弟回答的那么```感人,莫名覺得他的答案更加正確,于是,猶猶豫豫,支支吾吾良久后,沈媚兒便一鼓作氣地抄了弟弟的作業(yè)。 本以為這個答案必然是正確的,不想,沈媚兒見爹爹久久沒有回應(yīng)后,只悄摸抬起了眼,飛快偷看了沈老二一眼。 卻見那沈老二將眉頭微微蹙起了。 沈媚兒見狀,頓時心里一緊,不由摳弄著手中地戒尺,心道,干脆還是打媚兒幾個板子罷,這樣還來得痛快些。 正胡思亂想著,這時,只見沈老二微微咳嗽了一聲,恢復了正常地面色,少頃,又緩緩道:“那你將今日所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給爹爹細說一遍。” 呃? 對方換題太快,沈媚兒一時沒有跟上對方的思維,愣了一下后,很快反應(yīng)過來,只是,下一刻,沈媚兒立馬蹙起了眉頭。 這個該怎么說,總不能說她是因為聽說打鐵匠來了,她前世的夫君來了,她便一口氣沖到了陳家,又因腦子抽了,誤會了那打鐵匠要來求娶翠花,便一時氣昏了頭,這才將事情鬧成了這樣吧。 沈媚兒雖不聰慧,可這點兒腦子還是有的。 看來,這個謊是該撒也得撒,不該撒也得撒了。 不過,沈媚兒極少說過謊,頓時有些心虛,又有些別扭,只支支吾吾了好一陣,這才道:“女兒是``女兒是聽說打虎英雄來了,這才特意跑去瞧熱鬧的,想要```想要一睹那打虎英雄的風采,結(jié)果,結(jié)果前些天,那劉氏跟咱們家拌了幾句嘴,她以為女兒是去找麻煩的,便對女兒出言不遜,說女兒配不上她們家的女婿,說女兒比不上她女兒一根手指頭,還說女兒是勾欄貨色,還辱罵起了娘親,女兒說不過她,頓時便急紅了眼,這才沒忍住一口咬了上去!” 剛開始,提到那打鐵匠,沈媚兒還有些心虛,不過,說著說著,回想起方才那劉氏那臭嘴里噴灑出來的骯臟話,媚兒越說便又越發(fā)激動了,越說,胸脯子一起一伏的,當即便又氣紅了臉。 沈老二見女兒說著說著,又開始咬牙切齒了。 他聽著聽著,臉色亦是越發(fā)難看了起來。 一直到沈媚兒劈里啪啦,恨不得一溜煙爬起來跺上幾腳,沈老二忽而緩緩起身,走到沈媚兒跟前,抬手將她扶了起了,卻是定定的看著沈媚兒,難得一臉鄭重其事道:“瑤瑤,你記住了,你錯不在沒有護住弟弟,也不在沒有護住娘親,而是錯在沒有護好自己?!?/br> 沈媚兒沒想到沈老二竟會說這樣的話,她當即愣了一愣。 說著,沈老二拉著沈媚兒來到炕上,又將磊哥兒喚了過來,只難得微微板起了臉,一臉嚴肅又認真的沖姐弟二人道:“你們姐弟二人往后要記住,在別人的地盤,對方人多,你們?nèi)松?,在你們斗不過對方的前提下,一定莫要惹事,便是受了委屈也要將那委屈往肚子里咽,然后,跑回來找爹爹,記住,你們背后有爹爹在,爹爹會替你們撐腰的,便是天大的委屈,爹爹也定會十倍百倍的替你們討要回來的!記住了么?” 說著,沈老二緩緩接過了沈媚兒手中的戒指,道:“這尺子,爹爹先替你說著,若下次再犯,再一并罰上?!?/br> 印象中,沈老二是個話語極少的人。 印象中,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這還是沈媚兒頭一回見爹爹一口氣說過這么多話。 多到```沈媚兒險些有些記不住了。 前世沒了爹爹,沒了打鐵匠,她被人欺負得那樣慘,那樣慘。 這一世,有爹爹在,她一定牢牢記死了爹爹的話。 “嗯!” 沈媚兒聽了沈老二這番話后,愣了好一陣,良久,不由紅著眼,跟磊哥兒齊齊點了點。 她以為,他還以為爹爹會批評她,會說教她,卻沒想到,竟連本個重字都沒有。 由始至終,爹爹只是擔心她吃虧罷了。 這樣想著,下一瞬,只見沈媚兒悶頭一頭扎進了沈老二懷里,只緊緊摟著沈老二,微微帶著哭腔,卻一字一句重重道:“遙遙這回,定會聽爹爹的。” … “好了,待娘親歇上兩日后,你舅舅也該回了,后日,后日爹爹帶你們?nèi)ユ?zhèn)上散散心,這件事情就此打住,后面的事情交給爹爹,往后你們都莫要再提了?!?/br> 舅舅回來了,要去鎮(zhèn)上呢? 聽到這個消息,沈媚兒與磊哥兒頓時轉(zhuǎn)憂為喜,樂翻了天。 “對了,那打虎英雄——” 見一雙兒女撲到妻子的懷里鬧騰,沈老二后來想起了一事,不過,話語到了嘴邊,見風雨后,家里氣氛難得安寧了下來,沉吟了一陣,到底不忍打破,沈老二又將話語隱了下去。 心道,那日,那人``` 他日,他再去拜訪一番罷。 第26章 出行記。 兩日后。 卻說這日, 沈媚兒起了個大早。 準確來說,是天方蒙蒙亮,窗子外頭便響起了福寶的低吠聲, 沒一會兒,磊哥兒逗弄福寶的聲音也跟著斷斷續(xù)續(xù)的響了起來,這一人一狗,就擱在沈媚兒窗子底下鬧騰, 沈媚兒自然被吵醒了。 她剛在里頭剛伸了個懶腰, 磊哥兒那蘿卜頭便立馬伸了上來, 往窗子里探著, 再一眨眼, 門口便響起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