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知道自己是誰
陶夭夭的兩件事都還沒等到進(jìn)展,獵戶這邊已經(jīng)要過堂了。 她走在秋日的街上,冷風(fēng)吹得她肩膀微抖。 陶夭夭如今滿腦子里都是自己以前從電視劇和小說里看來的古代升堂問案的情形。 這年代破案都是基礎(chǔ)手段估計(jì)冤枉個個把人不在話下。 她越想心里越?jīng)]底。 錢掌柜都勸她今日不要去,大不了讓人代她去之后傳話給她,估計(jì)也是怕堂審出什么問題陶夭夭受不了。 可依她的性子,若是讓別人去只是怕會更不放心。 陶夭夭到的時候衙門口還沒有什么看熱鬧的百姓。 她獨(dú)自站在衙門口,門前的官差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縣衙給的時辰很準(zhǔn),很快衙役就三三兩兩的走了出來站在堂上,陶夭夭知道這大概就快了。 “哎你們看,這是不是要升堂啦?” 附近漸漸有百姓注意到,朝著縣衙大堂里探頭探腦。 “可能是吧,哎是不是要審前些日子抓到的那個采花賊???” “你別說還真有可能是,喲那這可是個大案子!” “可不是嘛,聽說這采花賊不止在我們這作案,可是個重犯呢!” 路人七嘴八舌的議論傳到陶夭夭耳中,但她只是站在最靠近大門的位置靜靜等著。 過了一會兒,堂上的人似乎是陸陸續(xù)續(xù)到齊了,最后是縣太爺。 這稱得上是陶夭夭來這里后見到的職位最高的官兒了,她格外的仔細(xì)打量了一番,然而卻不是因?yàn)閷@個年代的縣令有什么好奇。 而是她想分辨一下這縣令看起來如何,是不是個會剛愎自用滿腦子雞毛的人。 “喲喲,縣令大人出來了!” “要升堂了要升堂了!” 縣令大人是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倒是長得不是個腦滿腸肥的樣子而是意外有幾分消瘦。 陶夭夭一瞬間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diǎn)疑鄰?fù)蹈?,反倒覺得這縣太爺尖嘴猴腮。 她不再看了,反倒是將視線投到兩邊,略有焦急的尋找獵戶的身影。 “啪!啪!啪!” 堂上縣令拍了三聲驚堂木。 “升堂!” “帶犯人!” 陶夭夭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這時候圍觀的人群開始多了,陶夭夭仿佛聽不見身邊的sao動,視線全都集中在了帶著鐐銬走出來的人的身上。 獵戶看起來似乎還好。 陶夭夭仔仔細(xì)細(xì)的看,大概是升堂也要有些形象,他看起來不是很邋遢,陶夭夭甚至還注意到他毛皮下面的衣服甚至都換了一件。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胡家大公子找的人起了作用。 獵戶手腳上的鐐銬都很沉,但是他卻步伐如常,只是在出來的時候看過來,幾乎只一眼就注意到了人群里最特別的那個人。 他的姑娘來了。 她雙手無意識的手指捏在一起,眉頭也微微蹙著,和他四目相對。 獵戶想多看她幾眼,卻被旁邊的官差推了一把,他只能收回視線轉(zhuǎn)身跪在了堂上。 然而眼前卻還都是剛剛那一眼中她的樣子,獵戶心下嘆氣。 他讓她擔(dān)憂了。 陶夭夭站在門口,看這衙門怎么怎么不順眼,尤其是這天氣跪在光禿禿的地上,真是萬惡的破規(guī)矩! 再看看那堂上頭掛著的“公正廉明”的牌匾,她也只能在心里期望,但愿如此吧。 陶夭夭站在最前頭自然是看不見身后百姓表情,如今他們被放在二門柵欄外,堂上都是衙役,又因剛剛開堂氣氛嚴(yán)肅,也沒有人敢大聲說話。 因此陶夭夭根本不知道,此時圍觀的人們心里都古怪的很。 雖然這犯人他們只看了幾眼,又樣子是有點(diǎn)狼狽,可他們又不瞎。 這采花賊通緝的告示是蒙著面的,這么久了人們茶余飯后也有過議論,但是知道這件事的每個人心中肯定有一個貼近的模糊形象。 就說這采花賊,在他們想來怎么也應(yīng)該是個相貌平平甚至丑陋,看山去還要?dú)赓|(zhì)上有幾分yin邪的人吧? 當(dāng)然人不可貌相,可yin邪之人就好比那成天在花街柳巷鬼混的人,就算臉上不顯但是終究大都是腳步虛浮浮腫的樣子。 可如今跪在堂上這人…… 剛剛驚鴻一瞥,劍眉朗目,五官深刻,薄唇微抿。 步履遲緩但穩(wěn)健,高高大大,走路也不是畏畏縮縮的樣子,反而四平八穩(wěn)的。 好家伙,乍一看上去竟是比那上座審案的縣太爺還要多幾分正氣。 可他們又不約而同的覺得這嫌疑犯似乎也的確氣勢嚇人。 但這都不是最重要的,而是這人容貌這樣好,怎么偏偏去做了那采花賊? 原本只聽說這抓來的是青山溝村的一個獵戶,這有打獵的本事還長成這模樣,在他們這窮鄉(xiāng)僻壤估計(jì)就跟恩那鐵匠鋪的宋鐵匠一般,當(dāng)年那說親的媒婆能從鎮(zhèn)子?xùn)|頭排到西頭去。 這樣的人怎么還要當(dāng)采花賊? 難不成還有什么內(nèi)情? 然而無論圍觀的人怎么想,案子還是要按程序?qū)徖淼?,此時堂上已經(jīng)開始有人在陳述案情。 “……近兩年,陸陸續(xù)續(xù)有女子失蹤后被賊人污了清白……” 陶夭夭聽著這說的很淺顯易懂不是什么生澀的書面用語,想來也是為了在場的老百姓也能聽懂。 “……青山溝村獵戶趙大力,乃是無籍流民,假造身份,今日有人暗報(bào)此人有作jian犯科之嫌……” 一聽縣衙說趙大力是無籍流民,圍觀群眾就有了幾分sao動。 “怎么樣了?” 忽然有人到了陶夭夭身邊,是宋鐵匠。 “有點(diǎn)事來遲了。” 陶夭夭搖頭示意無妨:“剛開始,說到他沒有戶籍的事情了。” 宋鐵匠皺了皺眉壓低聲音:“這確實(shí)是個說不清的大問題,我朝對戶籍監(jiān)管十分嚴(yán)格,他不是此處戶籍卻在此處居住,就算他不是采花賊縣衙門都可以因?yàn)檫@個原因關(guān)押他?!?/br> 聽他說話,走神的陶夭夭不知為何從哪里覺得有一絲違和,但細(xì)細(xì)究來又找不到頭緒。 她只能當(dāng)是錯覺,道,“是,那日將他帶走的主要問題也是在這?!?/br> 只是別的事情陶夭夭還能去查一查,可這戶籍的事情獵戶甚至都沒對她說過。 她如今說與其是擔(dān)心戶籍,倒不如說更擔(dān)心獵戶在這種場合就算對自己有利有些話他也不會說。 宋鐵匠也皺著眉看著跪在那的獵戶,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案件就是這樣?!?/br> 縣太爺聽完了,開始例行公事審問獵戶。 “堂下何人,哪里居住,以何為生???” “草民趙大力,青山溝村人,以打獵為生?!?/br> 獵戶的聲音不卑不亢,鎮(zhèn)靜非常。 此時一旁人提醒,“大人,此人戶籍為假,這身份是做不得數(shù)的?!?/br> “聽見沒有,本官是問你真實(shí)的身份!你到底是哪里人士,姓甚名誰,為何要到青山溝村!” 這次獵戶沒有立刻回話,堂上一片詭異的靜默,陶夭夭的心提了起來。 獵戶跪在堂上,他沉眉斂目,腦中卻不是在想該怎么回話。 而是那日陶夭夭去大牢里探監(jiān),為他流的眼淚。 獵戶突然轉(zhuǎn)回頭看向陶夭夭,她依舊是一臉擔(dān)憂。 獵戶閉了閉眼。 “我不知道?!?/br> 縣太爺狠狠拍了下驚堂木:“大膽刁民!你身強(qiáng)體健又不是什么癡傻之人,怎么會不知道自己是誰!” 難得的,本來正揪心的陶夭夭居然跟縣太爺是一個想法。 因此她表情略略有些尷尬,還有些無語。 但是她畢竟不是縣太爺,也不是這里圍觀的吃瓜群眾,而是一個來自另一個時代見多識廣的現(xiàn)代人。 她聽著獵戶的話,心里卻有另一個可能性很低的想法漸漸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