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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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瑾從深沉的觀想中醒來, 他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 目光看向了行宮的方向。這個時間已經(jīng)是四更天了, 外頭依舊黑沉, 卻是人們睡得最熟的時候。 外頭守夜的李興也驚醒了, 司徒瑾從來沒有起夜的習慣, 怎么今晚居然起身了, 連忙問道:“殿下,可是要喝點水?” 司徒瑾卻是說道:“點燈,給孤更衣!” 李興雖說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過還是立刻點燃了油燈,如今宮中蠟燭用得少了,用的都是鯨魚油做成的油燈, 不光明亮而且沒有煙味, 然后一邊吩咐其他小太監(jiān)準備洗漱的東西,他已經(jīng)看出來了, 司徒瑾這是不打算再睡了。 李興試探著問道:“殿下, 可要用點吃的?” 司徒瑾點了點頭, 說道:“弄上一碗湯面就可以了, 昨晚上亂糟糟的, 還真沒吃什么!” 李興當下吩咐人準備去了,小廚房里頭一直燉著湯, 從來不離火,掌廚和幫廚的太監(jiān)其實這個點也已經(jīng)起來了, 畢竟, 許多粥湯點心什么的,都是要費不少功夫的,很多時候,幾乎三更里頭就要開始準備起來。當然了,皇宮里的太監(jiān),便是伺候圣上的貼身太監(jiān)總管,也沒多少歇的時候,圣上醒著的時候要伺候,圣上睡著的時候,也不敢跟著一起睡,都得留著神呢!他們甚至連病都不敢病,生怕自個病個一場,自己的位置就被別人頂了。 太監(jiān)不比宮女,沒有離宮的機會,到死都是在宮里,因此,他們更要注重自個的位置,而膳房里頭的太監(jiān),只要警醒一些,不光油水多,而且沒多大風險。 沒多久,一碗勁道的牛rou面就送了過來,還有一些小菜,司徒瑾一碗牛rou面吃完,就隱約聽到了行宮那邊的動靜,他丟下筷子,說道:“行宮有變,召集侍衛(wèi),跟孤前往行宮護駕!” 李興頓時傻了眼:“殿下,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司徒瑾斜了他一眼,說道:“孤什么時候跟你開個玩笑,去,把人召集起來,咱們得趕緊的,免得出了什么岔子!” 行宮里頭,圣上穿著寢衣,外面不過就是披著一件披風,而旁邊,謝皇后卻已經(jīng)穿上了常服,臉上露出了憂慮之色:“圣人,這,這到底是怎么了?” 圣上臉上居然還帶著笑,他從何善手里接過茶盞,吃了一口溫溫的茶水,又叫何善拿了點心過來,嘴上說道:“還能是什么,不過就是家里的孽子逼宮而已!” 謝皇后瞧圣上這副淡定的模樣,只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來:“逼宮?還不過?圣人,你是在嚇唬臣妾嗎?” 圣上捏了一塊棗泥山藥糕吃了,還拿著盤子對著謝皇后示意她也吃,嘴上卻是說道:“朕之前就發(fā)覺了不對,不過在京中卻是一時半會兒沒查出個究竟,干脆離京,也能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后頭弄鬼,結(jié)果,朕這些兒子,還真沒幾個沉得住氣的,抓住機會,可不就折騰起來了!” 見圣上一副早有預料,早有準備的模樣,謝皇后也放下了心,忽然又著急起來:“哎呦,小七在外頭,不會有事吧!” 圣上拍了拍謝皇后的手背,說道:“放心吧,小七不會有事的,別的不說,就憑他那一手本事,誰當皇帝也離不了他?。 ?/br> 謝皇后急道:“圣人,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誰知道會不會有人喪心病狂??!早知道,早知道應該留他住在行宮里頭的!” 圣上見謝皇后一副方寸大亂的樣子,不免有些無奈起來:“梓童,真要是在行宮里頭,說不定還更危險呢,要知道,這會兒行宮中已經(jīng)亂起來了!還有,你就不擔心朕嗎?” 謝皇后嘆了口氣,她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神色,看著圣上,說道:“臣妾相信圣人,何況,如果真有什么不對,臣妾站在圣上前頭呢!” 她這話看似說得平淡,卻是透著決心,圣上聽著,不由笑了起來,直接說道:“放心吧,沒事的!” 謝皇后聽著圣上這般說,勉強露出了一個笑來,坐在圣上身邊,聽著外面隱約傳來的聲音,心里頭卻還是有些亂糟糟的。 司徒瑾這會兒已經(jīng)帶著人出來了,他們到了行宮附近,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之前還以為司徒瑾是有什么別的心思,但是畢竟是司徒瑾的手下,只得硬著頭皮跟過來了,還有人心里打著一旦不對,立馬撥亂反正的心思,這會兒遠遠瞧著行宮里頭的模樣,便發(fā)覺了不對勁,一個侍衛(wèi)便是問道:“殿下,咱們就這幾個人,總不能強攻吧!” 司徒瑾穿著一身深色的緊身獵裝,也是謝皇后準備的,用謝皇后的說法,司徒瑾長得好,穿什么顏色的都好看,深一點的更顯得皮膚白皙。 司徒瑾也瞧見了行宮中如今的亂象,不由有些著急起來,很顯然,不知道是誰的人馬看起來已經(jīng)將行宮大體控制住了,司徒瑾作為親王,其實應該是有一支五百人的親衛(wèi)的,但是司徒瑾的親衛(wèi)壓根就沒滿編過,而且出來打個獵,也不可能將人都帶上,因此,也就是帶了幾十個人出來,他們又不像是司徒瑾,學過武道,一個個都是rou體凡胎,也就是打磨過幾天身體,學過一些武藝罷了,逼著他們?nèi)姽?,不光沒什么效果,說不定反而要扣上個大逆不道的帽子,這么一想,司徒瑾頓時覺得自個之前想得太簡單了。 司徒瑾琢磨了一下,當機立斷地說道:“你們看看有沒有辦法混進去,算了,估計可能性不大,你們在外頭藏著,回頭看到我發(fā)出來的信號,你們就出來接應,我先進去看看情況再說!” 李興一下子就開始跳腳,尖叫起來:“殿下,可不能啊!” 司徒瑾搖了搖頭,直接撥開李興抓住自個衣服的手,直接使了個輕身提縱的法門,一溜煙就往行宮去了,李興還有一群侍衛(wèi)張大了嘴,傻乎乎地看著司徒瑾消失在黑暗中。 一個娃娃臉的侍衛(wèi)不自覺的說道:“殿下看起來簡直像是話本里那種千里不留行的俠客!” “閉嘴,什么俠客!”這些侍衛(wèi)中的統(tǒng)領(lǐng)呵斥了一聲,“殿下這般本事,只要小心一點,應該不會遇到什么危險!殿下既然叫我們在外頭接應,說不得是想要去救駕了,咱們先找個地方,好好合計一下,叫殿下看看咱們的本事!” 另一個膚色比較黑的侍衛(wèi)建議道:“咱們就這幾個人,要不要干脆去找?guī)孜淮笕饲谕踝o駕?” “咱們又沒有信物,而且,現(xiàn)在的情況還不清楚,誰知道什么人意圖作亂,什么人忠于王事,殿下既然沒有吩咐,咱們只要按照殿下的命令就可以了!”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皺起了眉頭,說道。 一群侍衛(wèi)想想也是,這事太突然了,不過,既然是起事,肯定不可能是臨時起意,估計早就有了苗頭了,誰是同黨,誰在觀望,都搞不清楚,可別到時候自投羅網(wǎng),反而成了笑話。 這幫侍衛(wèi)這會兒又是緊張,又是期待,他們原以為這輩子也就是給司徒瑾這個幾乎從來不惹事的王爺做侍衛(wèi),將來司徒瑾可能會看著他們勤勉的份上,舉薦他們外放做個武官,將來也就差不多了,哪知道,居然還能遇到這種事情!富貴險中求,司徒瑾之前表現(xiàn)出來的能力著實折服了他們,在他們看來,司徒瑾簡直是無所不能了,肯定能將圣上救出來,到時候,他們就是救駕的功臣了,一個個想著想著,呼吸都粗重了起來,對視了幾眼之后,頓時下定了決心,干了! 司徒瑾已經(jīng)找準了間隙,找了處無人的宮墻跳了進去,這會兒,他已經(jīng)聽到了行宮里頭細碎的言語聲,從中分辨了一番,很快就知道了幕后之人,司徒瑾頓時有些皺眉,居然是司徒晞。 司徒瑾想到之前見到的那個破相的司徒晞,當時就覺得有些不對,看樣子,那位還真不是什么正主,司徒晞也是夠小心的了,居然搞了個替身出來,自個藏在幕后,不過,他是怎么帶著人混進行宮的呢? 不過,司徒瑾直覺這事沒這么簡單,別的不說,以司徒晞的能力,一個人絕對是搞不出這么大的場面的,這里頭絕對還有些別的文章。 司徒瑾現(xiàn)在就覺得自個對于朝中的情況知道得實在是太少了,遇到問題,居然啥也不知道,司徒瑾揉了揉自個的眉心,決定還是按照計劃,先去圣上的寢宮看看情況。 司徒瑾壓根不知道,昨兒個圣上跑謝皇后那里住了,因此,在寢宮那邊撲了個空,就看到一幫人將一些太監(jiān)宮女驅(qū)趕到圣上的寢宮中守著,還不斷有人被驅(qū)趕進來。 司徒瑾微微皺了皺眉,也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個什么打算,他趴在屋頂仔細聽著下面人的談話,總算是搞清楚了,圣上應該跟謝皇后在一起,司徒瑾不免松了口氣,兩人既然在一起,也省得他分兩趟跑了。 司徒瑾看著下面的情況,想著這些宮人如果不反抗的話,這些叛軍應該不會大開殺戒,因此,他也沒有停留,干脆直接往謝皇后寢宮那里去了。 司徒瑾晚了一步,司徒晞已經(jīng)帶著人入了寢殿,而圣上與謝皇后也在,兩人前頭,也只有一些宮人擋著。 圣上安然坐在椅子上,謝皇后就坐在旁邊,兩人都只是穿著簡單的常服,謝皇后只用幾根簪子將頭發(fā)挽了起來。 司徒晞穿著一身戎裝,素來一副柔弱文人模樣的他,看上去也多出了幾分英氣,他站在那里,看著依舊穩(wěn)穩(wěn)當當坐在那里的圣上,臉上神情依舊恭謹,不過難免帶著一絲志得意滿:“兒臣拜見父皇!” 圣上看著司徒晞,卻沒有半點驚訝,他問道:“你想要如何!” 司徒晞直接說道:“請父皇擬旨,廢黜太子,傳位兒臣!” 圣上對此早有預料,也不生氣,然后問道:“然后呢!” 司徒晞同樣非常干脆:“父皇喜歡這邊山水,兒臣自當成全,父皇可在行宮頤享天年!” 圣上冷笑了一聲:“看樣子,朕這把年紀了,還得享受一把趙武靈王的待遇呢!你既然想好了,那么,你準備如何對待你那些兄弟?” 司徒晞攤攤手,說道:“事已至此,兒子要是說什么會厚待兄弟們的話,父皇你也不相信,不是嗎?這么說吧,除了老四,老六,老七還有剩下幾個小的,其他幾個人,哪怕兒臣不殺了他們,也得關(guān)起來,不是嗎?” 圣上神情很是自然:“你倒是想得不錯,不過,可惜了!” 司徒晞卻一點也沒有因此動搖:“可惜什么?” 一邊一個穿著一身貼身的盔甲,滿臉絡腮胡子的人粗聲粗氣地說道:“陛下,拖延時間是沒有用的,行宮已經(jīng)在王爺?shù)恼瓶刂?,而行宮外頭,這會兒也已經(jīng)發(fā)動了,陛下趕緊下詔,免得拖得時間長了,王爺沒了耐心,回頭少不得陛下就要再少幾個兒子了!” 圣上看著那個身形高大的家伙,隨口就問道:“你是誰,你體型這般特異,朕卻對你毫無印象,這可有些不對!” 這個人卻是說道:“臣不過是無名之輩,不敢有辱圣聽,陛下不知道也是自然!”話說得恭敬,但是動作卻毫無恭敬之意,他直接指著一個太監(jiān)說道:“你,去給陛下磨墨,伺候陛下下詔!” 那個太監(jiān)咬著牙,不敢動彈,那個武將獰笑了一聲,直接抽出腰刀,對著那個太監(jiān)就砍了下去。 結(jié)果,房頂上一片琉璃瓦直接丟了下來,司徒瑾一時沒忍住,他不知道自己上輩子是什么人,但是這輩子,他還真沒見過什么死人,加上謝皇后也在,司徒瑾真怕搞出個鮮血淋漓的現(xiàn)場,將謝皇后給嚇著了。 “誰?”這個粗壯的家伙頓時暴怒了起來,那一片琉璃瓦直接將他手里的腰刀砸飛了,腰刀一直飛出去數(shù)尺,chajin了鋪陳的金磚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響聲,而他手臂也被震得一陣酥麻,整個人不由退后了幾步,才卸掉了那股力道,他看似粗人,實際上卻很是細心,要不然也不能在司徒晞身邊占據(jù)這么重要的位置。 司徒晞也是嚇了一跳,這人的武藝可是厲害得很,他府上十幾個侍衛(wèi)一起上,都不是他的對手,結(jié)果這會兒居然被一片琉璃瓦弄得這般狼狽。 司徒瑾又拆開了幾片琉璃瓦,這才從屋頂跳了下來。 謝皇后頓時一聲驚叫:“小七,你怎么來了?” 司徒瑾解釋道:“我之前醒過來,感覺有些不對勁,就過來瞧瞧!” 司徒晞卻是哈哈笑了起來:“父皇,母后,看樣子,咱們都以為老七是個老實的,不過看起來也不盡然啊,老七啊,你偷偷摸摸藏在上頭,是個什么意思,你又帶了多少人進來?” 司徒瑾也懶得解釋,直接從腰間解下一把□□,說道:“三哥,收手吧!我只帶了兩盒箭,但是加起來也有四十根了,我敢保證,在□□射程之內(nèi),誰也無法閃避!” 司徒晞嗤笑一聲:“老七,你嚇唬誰呢,你有裝填□□的功夫,我這邊已經(jīng)一擁而上了!” 司徒瑾笑了笑:“不如你試試看!” 謝皇后緊張地說道:“小七,你過來,他不敢傷害你父皇的!” 這邊話還沒說完,剛剛那人已經(jīng)咆哮著撲了過來:“我倒要試試看,七殿下你的本事!” 司徒瑾直接一弩射出,他才不管這個人是誰,直接一箭射中了他的咽喉,他一時間沒有斷氣,嘴里還發(fā)出了一點含糊的聲音,帶著氣泡的血沫冒了出來,然后,他栽倒在了地上。 而這邊,司徒瑾手上的□□上已經(jīng)另一支□□上弦了,司徒晞瞪大了眼睛:“你,你這不是連珠弩?” 司徒瑾眨了眨眼睛:“三哥也懂這個?算了,三哥,你也看到了,你總不至于想要給別人做嫁衣吧!” 司徒晞咬著牙,他有些忌憚地看著司徒瑾的手,他慢慢往后退,卻發(fā)現(xiàn),無論怎么退,似乎都在司徒瑾的射擊范圍之內(nèi),最重要的是,司徒晞還展示了一下自個□□的穿透力,他對準了殿內(nèi)的立柱,一箭射出,直接沒入柱中,這柱子可是銅柱,哪怕中間是空的,厚度也不低,要不然的話,在里頭放置火炭什么的,豈不是待在柱子附近的人衣服都要燒起來!他也沒有盾牌什么的,再一想,之前司徒瑾用一塊琉璃瓦就造成了那樣的傷害,到現(xiàn)在,那把精鋼的腰刀還插在金磚上呢!也就是說,司徒瑾居然有著超出常人的力氣,他哪怕隨便拿塊硯臺,都能當重武器使,這就很惡心人了! 不過,他也算干脆,退了幾步之后,直接站住不動了,然后說道:“老七,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滿足你,只要你退到一邊!” 司徒瑾“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呃,我想要成仙,你也能滿足我?” 司徒晞一下子噎住了,他簡直要氣得跳腳,不過還是硬著頭皮說道:“我可以冊封你為國師,加封你的爵位,未來,你只會在我一人之下……” 司徒瑾也懶得繼續(xù)聽了:“抱歉,這些我都不感興趣,我要是對這些感興趣,我也不至于這么多年一直留在皇莊上!” 圣上坐在那里,神情也是有些好笑,他看著司徒晞,搖了搖頭,司徒晞根本沒搞明白司徒瑾的想法,對于司徒瑾來說,皇位其實幾乎是唾手可得的東西,他但凡流露出這樣的意思,哪怕是司徒毓再不情愿,也得讓賢,畢竟,司徒瑾是自從神農(nóng)以來,首位成功解決了天下百姓肚皮問題的人,他又是皇后養(yǎng)子,無論是賢明還是身份,都沒有什么問題。一個人連第一都不想要,你讓他去做第二?這不是開玩笑嘛! 司徒晞皮笑rou不笑地說道:“老七,你可想好了,你手上就這么多箭,我就算是用人堆,也堆死你了!” 這時候,外頭又有人進來了,這是個身材消瘦的男人,頭發(fā)花白,容貌清癯,看上去大概五六十歲的模樣,他沒有穿盔甲,就是穿著一身正常的長衫,看起來甚至顯得有些落魄,臉上也帶著風霜之色,這讓他大概會比實際年齡看起來要老一些,不過,神態(tài)卻是帶著一些輕慢。 他看向了殿中的情況,然后轉(zhuǎn)向了司徒晞,說道:“王爺,我想,你的速度太慢了!若是不能短時間內(nèi)解決,回頭京城那邊反應過來,王爺你可就要陷入被動了!” 司徒晞顯然對這個中年人頗為信服,他點了點頭:“先生說的是!” 圣上坐在上頭,這會兒打量著那個年老的男人,一時間卻是生出了一些熟悉的感覺:“朕是不是曾經(jīng)見過你!” 那個人微微躬了躬身,看似恭敬地說道:“小民不過是個無名小卒罷了,之前卻是不曾有幸見過圣顏!” 結(jié)果這話才說完,就聽圣上篤定地說道:“朕記得你,你是庚申年的探花吳拙!” 那個人,不,吳拙臉上頓時露出了一個有些唏噓的神情:“想不到陛下還記得小民!” 圣上卻同樣有些唏噓起來,他看著吳拙,嘆道:“想不到,當年的吳郎如今竟是這副模樣了!” 一邊司徒晞卻是露出了一個茫然的神情,看樣子,吳拙也沒有跟他說實話,不過,他還算是有些城府,因此,一直也沒有吭聲。 吳拙拱了拱手:“物是人非,本就是人之常情!小民早就不是當年的吳拙了,吳郎的說法更是休要提起!” 在場的人大多數(shù)不知道吳拙是什么人,畢竟,這已經(jīng)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還是先帝在的時候點的探花。吳拙那時候正值弱冠,真是玉樹臨風,風姿卓然,比起當年的林海還要能引起諸多貴女的尖叫。 不過,吳拙可沒有像林海一向,被當朝權(quán)貴變成東床快婿,他早就成婚了,考上探花的時候,連孩子都會叫爹了。 命運是個非常神奇的玩意,吳拙與那個時候已經(jīng)處于頹勢的太子,也就是圣上的三哥一見如故,他放棄了在別人看來一片大好的前程,投入了東宮,為東宮出謀劃策。 吳拙很有本事,善于謀略,又很能把握人心,他要是生在亂世,說不得會成為類似于孔明那樣的人物,可惜的是,那位廢太子已經(jīng)入了絕地,他最大的問題不是沒有才干,而是在原則性的問題上,觸動了先帝的逆鱗,先帝根本無法容忍他。 因此,很快就傳出,太子有龍陽之好,與探花吳拙一起鬼混,又說太子連身邊的太監(jiān)也不放過,東宮有許多清秀的小太監(jiān)跟太子有過關(guān)系云云,然后又傳說東宮經(jīng)常有尸體被抬出來。 太子自然是忍無可忍,終于爆發(fā)了,可惜的是,那個時候,他已經(jīng)是無力回天,不過就是為自己爭取到了一個有尊嚴的死法而已,太子站在先帝面前,一劍抹了自個的脖子。 作為東宮的臣屬,留言中的另一個主角,吳拙被賜死,現(xiàn)在看起來,有人幫了他,他假死脫身了! 吳拙看樣子果然對那位廢太子忠心耿耿,都已經(jīng)是快入土的年紀了,還要出來給司徒晞出謀劃策,為的大概就是報復。 圣上露出了可惜的神色,吳拙卻是神情平靜,他看著圣上,臉上神情近似于那種得道高僧的覺悟與看破,他看著圣上,說道:“當年的事情,我并不后悔!” “哪怕因此家破人亡,不得不隱姓埋名?”圣上問道。 吳拙點了點頭,他露出了一個冷笑來:“在我看來,太子殿下才是最好的君主,我的忠誠只給了他!可惜的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圣上也是冷笑一聲:“他的出生,就是最大的原罪!” 吳拙頓時愕然,圣上卻不再多說了,這也是皇家的丑聞,他那位三哥不是先帝親生的兒子,而是侄子,是先帝曾經(jīng)最愛的貴妃,與人偷情的產(chǎn)物,而給先帝戴了綠帽子的,卻是當年與先帝爭奪儲位的有力競爭對手。 吳拙一聽,就知道這里頭有文章,不過,他可不想管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時隔多年,他就是想要叫圣上嘗嘗看,諸子奪嫡是個什么滋味。當年廢太子逼宮沒有成功,不過,這一次,他不會失敗了! 因此,吳拙只是說道:“陛下,小民不知道你除了七殿下之外,還有什么倚仗,小民是早該死了的人了,或許其他人會顧忌七殿下的功績,小民卻是不怕孽債纏身的,大不了此事之后,小民自盡謝罪罷了!所以,還請陛下下詔吧!” 司徒瑾對于這些恩怨情仇不感興趣,他這會兒已經(jīng)站在了圣上身邊,順手塞給圣上和謝皇后一個香丸,低聲問道:“父皇,要是你沒有后手的話,那兒臣可就動手了啊!” 圣上也就是想要知道幕后黑手,不過看到吳拙之后,他已經(jīng)有了猜測,無非是上一輩甚至是上兩輩的問題,大晉前頭幾個皇帝壽命都不算長,要不然,也不至于賈家至今也就傳承了兩三代,第二代還活的好好的呢!到了圣上都是第四代皇帝了,相對頻繁的皇位更迭,也造成了不少遺留問題,尤其到了圣上剛剛登基的時候,天下還沒有完全平定呢,這也導致了,一些人手中還保持了一定的武裝力量。 圣上很想知道司徒瑾到底要怎么做,便點了點頭。 司徒瑾很是干脆利索地掏出了一個小瓶子,將瓶塞打開,一股子有些清甜的香味彌漫了出來,不等他們反應過來,殿內(nèi)一群人就都倒了下去,只有圣上,謝皇后,司徒瑾三個人沒事。 “這是什么?”謝皇后問道。 司徒瑾隨口說道:“兒子以前聽說江湖上有什么蒙汗藥,然后弄了些東西回來自個配置的,它能讓人短時間里失去力氣,缺點是如果用完了,就只能持續(xù)一個時辰左右,不過,我這里還有不少!”說著,他從荷包里頭掏出了好幾個瓶子。 圣上順手將幾個瓶子都拿過去了,若無其事地說道:“小孩子拿著太危險了,父皇給你保管!” 司徒瑾頓時哭笑不得,說道:“回頭我把配方寫給父皇就是了,就是做起來復雜了一些,要是用量不對,效果就差得很遠了,我也就弄了這幾瓶!那個,父皇,我們是留在這里,還是去別處?” 圣上輕哼了一聲:“朕就留在這里,看看還有沒有其他人膽敢犯上作亂!” 司徒瑾想了想,問道:“那要下旨派人來護駕嗎?” 圣上拍了拍司徒瑾的頭,說道:“等你想起來,黃花菜都涼了,朕早就安排好了!” 司徒瑾從來不在自個不擅長的事情上頭胡亂插話,當下不說話了,直接拿了一粒香丸給何善聞了聞,說道:“何總管,這是解藥,你給那些宮人聞一下吧!” 何善恢復了力氣,又看了看圣上,見圣上點了點頭,這才躬身說道:“老奴遵命!”說著,拿著香丸將一眾宮人聞了聞,然后又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找出了一些繩索,將宮內(nèi)的人都綁了起來。 司徒晞氣得眼珠子通紅,但是他卻是半點求饒的意思也沒有,圣上看著他,問道:“老三,你后悔嗎?” 司徒晞完全沒有平常那副溫和從容,禮賢下士的模樣,他直接嗤笑了一聲:“父皇,兒臣要是說后悔了,你信嗎?” 司徒晞這會兒渾身提不起勁來,他惡狠狠地盯著司徒瑾:“早知道是你壞了我的大事,我之前就該殺了你!” 司徒瑾攤了攤手,說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誰叫你又想要成事,又想要名聲呢!” 司徒晞差點沒被司徒瑾的話噎死,司徒瑾的意思就是他做了女表子還要立牌坊,不過想想也是,事情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這點子言語上的便宜算得了什么,他直接說道:“父皇,兒臣就是不甘心而已,兒臣就比司徒毓小了一歲,就得一輩子甘居人下,司徒毓真的比兒臣強嗎?” 圣上看著司徒晞,忽然笑了起來:“就憑你在朕面前說的這些話,他就比你強!” 圣上早立太子,不僅僅是因為對于元后的感情,做皇帝的人,要說什么感情深厚,從一而終,那真是做夢還比較快一點,真要是這樣的話,怎么沒有讓司徒毓一出生就做太子?還是等到司徒毓顯露出了資質(zhì)之后,他才立了太子。 說白了,圣上也要為這個國家負責,哪怕是個太平天子,也不能真是一個庸碌的人做,起碼他得有足夠的能力才行,要不然的話,光是那些臣子就足以坑死他了。 圣上輕嘆了一聲:“朕只是再也不想看到之前發(fā)生的那些事,骨rou相殘,不管是對于朝廷,還是對于皇家來說,都不是什么好事!” 司徒晞卻是說道:“那也是父皇你縱容的!”司徒晞的神情滿是惡意,圣上聽得一愣,他嘆了口氣,說道:“沒錯,朕大概是的確縱容了你們,朕總覺得,太子需要磨練,不能太順利了,要不然的話,等他登基之后,很容易變得狂妄自大,自以為是!罷了,這些朕也不說了,既然你失敗了,那就老老實實告訴朕,你是怎么跟吳拙這些人勾搭上的!” 吳拙在一邊說道:“陛下也實在是太高看三殿下了,說白了,其實是我們選擇了三殿下!” 吳拙一點也沒有階下之囚的錯覺,他癱軟在那里,神情卻很是從容自在,叫圣上又回想起了三十多年前的那個探花郎。 吳拙嗤笑了一聲,繼續(xù)說道:“其實原本我們是打算選擇大殿下的,不過,后來我就改變了主意,因為我發(fā)現(xiàn),三殿下跟當年的豫王實在是有點像,當然,他沒有豫王沉得住氣!”豫王是當年圣上的封號,不過,他這話顯然不是什么好話。 圣上并沒有生氣,他要是那么容易生氣,早就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氣死了,因此,他依舊心平氣和地聽著吳拙在那里說,自己是怎么制造了一個巧遇,如何叫司徒晞信任了自己,如何勾起了司徒晞的野心,叫他生出了行動力。 “三殿下一直覺得自個很有明主風范,只要他禮賢下士,那么,所有人都會納頭就拜!”吳拙露出了一個嘲笑的神情,“實際上,換個人其實都一樣,我們不過就是想要找個復仇的機會罷了!” 圣上問道:“你們的同黨在哪里?” 吳拙卻一副沒聽見的樣子:“我到今天都記得,太子殿下那天的樣子,他換上了太子的禮服,給了我一粒假死的藥丸,我本來是要隨他而去的,后來,我想,不行,我這么跟著死了,誰幫他報仇呢?所以,后來我就服下了那一粒假死藥,太子殿下也早有安排,他到最后,都沒有動用那一支力量!” 圣上卻是冷笑,他當然不會動用,那應該是他的親生父親留下來的力量,他要是動用了,哪有臉面理直氣壯地逼宮呢,他根本不是先帝的兒子! 吳拙只是說道:“這么多年了,沒了太子殿下,我們這些人就跟孤魂野鬼一樣,但是不管怎么說,我們還是要給太子殿下報仇的!陛下,你猜猜看,我們到底有多少人呢?當年的太子殿下是何等風采,多少人還記得他的英明果決,多少人受過他的恩惠,可惜的是,天不假年!如今,我們這些老骨頭都要死了,在去見太子殿下之前,我們總要告訴他,我們這些年沒有忘記他,我們會讓他看到,背叛了他的人的下場!” 吳拙說著說著,竟是聲音越來越低,然后就沒了聲息。 司徒瑾湊過去一看,摸了摸吳拙的脈搏,然后說道:“父皇,他死了!” 圣上冷笑了起來:“這條老狗,倒是死得快,叫仵作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何善答應了下來,然后就叫宮人將吳拙的尸體拖了出去。 圣上斜了司徒晞一眼,輕哼了一聲,說道:“這下聽到了,你不過就是他們選中的棋子而已!” 司徒晞卻很是坦然:“兒臣知道他們不對勁,不過無非是互相利用而已!” 說著,司徒晞呵呵一笑:“父皇,他們在暗地里頭另有安排,我也另有安排,你猜,我們做了什么?” 圣上沉著臉,說道:“你畢竟是朕的兒子,老老實實交代了吧,否則的話,朕不缺你一個兒子!” 司徒晞說道:“兒子下了決心之后,就知道,無非就是不成功則成仁罷了,與其失敗之后,被囚禁一輩子,還不如死了干脆!” 圣上冷笑一聲:“沒想到你還有這份心性呢,你就不想想你的妻兒?” 司徒晞非常光棍地說道:“有什么好想的,兒臣成功了,他們自然就是人上人,兒臣失敗了,他們自然要承擔風險!” 圣上對司徒晞這番滾刀rou一樣的模樣氣得不輕,當下說道:“冥頑不靈,罷了,朕倒是不信,你那些人能搞出什么名堂出來!” 圣上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傳出了信號,這會兒陸陸續(xù)續(xù)有人過來了,圣上的命令一條條發(fā)出去,這些人也領(lǐng)命一一離去,司徒瑾放開五感,監(jiān)測著整個行宮的動靜,發(fā)現(xiàn)司徒晞帶來的人都被人制住了,但是,整個行宮對外還表現(xiàn)得像是被別人控制了一般,司徒瑾立刻知道,這是圣上想要釣魚了。 司徒晞看著司徒瑾,忽然露出了一個惡意的笑來:“老七,你看,你掏心掏肺,眼巴巴地跑過來,結(jié)果呢,父皇什么都準備好了,卻什么也沒跟你說!說不定,父皇還留了暗手,生怕你也準備反水呢,你猜,你要是之前將所有人都迷倒了,父皇會怎么做呢?” 司徒瑾輕哼了一聲:“三哥,你也犯不著這樣挑撥,我從不做無謂的猜測!而且,父皇是帝王!”說著,他也懶得理會,干脆走到謝皇后身邊,陪謝皇后說話去了。 宮門外頭,司徒歆也帶著自個手底下的人馬過來了,到了宮門口,不問三七二十一,直接叫道:“父皇被老三挾持,隨本王進宮救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