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侶說只把我當(dāng)meimei 第49節(jié)
那女人實在懂得如何挑起男人的興趣,竟在眾目睽睽之下,仰頸讓酒流進她的胸口。 下一刻,微微上揚的嘴角忽然僵住,她這才意識到那是什么,尖叫著往河里猛扎進去。 琳瑯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垂著頭,心里暗暗罵了一句,瘋子。 “阿衡,你可真是不懂憐香惜玉?!苯圭鸲酥樱[眼笑,似乎心情還不錯。 狐女在水中尖叫,想要撲滅身上的火焰,在發(fā)現(xiàn)徒勞無功后,立馬又跑回去,撲倒在焦琊腳邊,聲聲凄楚:“族長救我!” 青姻正出神,冷不防手中酒壺被夙霄一把搶去,嘴里罵罵咧咧一句,“阿呸,還讓不讓人喝酒了!” “這紅蓮業(yè)火,我可滅不了?!苯圭鸬穆曇簦赋鰩追譄o情。 慕衡一臉淡漠,只是有些嫌棄的盯著自己膝蓋,剛剛被她下巴擱到的地方。 末了,搖了搖頭,提起酒壇仰頭灌下一大口。 焦琊拊掌,爽朗大笑起來:“阿衡,我meimei釀的酒如何?” “淡而無味?!彼缓攘艘豢诒銛R下,左手撐在臺子上,如墨的發(fā)披散下來,鳳目里帶著慣常的傲色,隱忍著幾分不耐。 都看得出他心情不好,自從落座后,就一直板著臉,明顯神思不屬。 唯獨那舞女沒有一點兒眼力見,上趕著去找死。 慕衡這時才反應(yīng)過來,方才那一巴掌,可真是見了鬼。 心里一直壓著火,當(dāng)面沒能發(fā)出來,此刻臉色越發(fā)的冷。 焦琊湊過來,指了指旁邊被燒得滿地打滾的舞女,調(diào)笑道:“你身邊那位,知道你一言不合,就給人身上點火的臭毛病么?” 說罷,目光瞟向琳瑯,見她恰好正看過來,面上不禁浮現(xiàn)幾分寵溺。 卻見她怔了怔,扭頭避開,焦琊胸口一陣酸澀,苦笑著搖了搖頭。 “阿衡,收手?!?/br> 一把溫潤的嗓音傳來,琳瑯循聲看去,只見對面男子一身緋色長衫,腰用玉帶束著,竟比女子的更加不盈一握,一雙上挑的桃花眼,正流露出幾分不悅。 夙辰走過去,站在那狐女身前。 只是他亦滅不了紅蓮業(yè)火,只能用法術(shù)稍稍減緩她的疼痛。 “收手?”慕衡拎起酒壺,又往喉嚨里灌了一口酒。 甘洌的滋味,帶了一絲絲甜味。 什么玩意兒—— 不禁又摸了摸面上被打的地方,腦海里浮現(xiàn)少女哭得紅腫的雙眼,和無端質(zhì)問他的眼神。 以及,在神魂契約被打斷時,她面上一抹如釋重負。 突然,心里一陣窩火。 “你喜歡拔了毛的狐貍?”慕衡站起身,瞧著那在地上打滾的狐妖,鳳目里幾分漫不經(jīng)心,是全然未走心的冷酷。 原先只隨著酒液燒到她面部和胸前的業(yè)火,驟然呈燎原之勢,包裹住她全身,只聽得一聲慘叫,業(yè)火終于停止焚燒,地上余下一只光禿禿的沒毛狐貍,瑟瑟顫抖。 男人喝酒聚會的場合,免不了幾句渾話,慕衡又調(diào)笑了句什么,琳瑯沒聽懂。 卻見夙辰如月般溫潤謙和的臉上,漸漸染上一層寒霜,“天道有輪回,你這般好殺戮,就不怕往后有一日,會報應(yīng)在你身邊的人上?!?/br> 報應(yīng),呵—— 想起那個又嬌又作的小女子,胸口不禁一陣發(fā)悶,還真是報應(yīng)。 一把拎起酒壺,將剩余的一口灌下。 拂袖從夙辰身邊走過,語聲里透出幾分狂傲,“你難道不知,所謂報應(yīng),不過是弱者的自我安慰?!?/br> 墨色衣袂翻飛,琳瑯低垂著頭,等到那股強勢氣息徹底消失,心里罵了自己一句。 “看夠了嗎?”熟悉的聲音迫近,焦琊已飛身掠至眼前。 幻靈果的效用,讓她此刻看上去就是個平平無奇的丫鬟,焦琊仍舊一眼認出了她。 夙辰渾身一震,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前方添酒的侍女,面上忽然浮現(xiàn)一抹愧色。 “琳瑯,是你嗎?!彼鹗直郏肫频羲砩系幕眯g(shù),卻發(fā)現(xiàn)這偽裝竟似渾然天成,毫無破綻。 “幻靈果的效用,可不是隨隨便便哪路神仙能破得了的?!彼笸艘徊剑抗獾湓谫沓酵T诎肼返氖稚?。 心情突然就有些惆悵。 有些東西,一旦過去,真的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記憶里那個笑容溫暖的少年,已經(jīng)長成了謙謙君子,卻無法再住進她的心里。 “原來如此?!彼栈厥郑抗鉁貪欀t和,連帶看她的眼神,都帶著十分克制。 焦琊搖了搖頭,走過去揉揉她的頭,溫柔笑道:“琳瑯,歡迎回家?!?/br> “焦琊,你別碰我?!钡钟|的躲開,語氣里幾分尷尬別扭。 女生外向,真是越來越不把他這個哥哥放在眼里了。 焦琊卻舍不得罵她,亦不忍去問,她這一百年是如何過的。 其實不用想,每一世都是早夭之命,必定是孤苦可憐極了。 心疼不可抑制的泛濫,見她轉(zhuǎn)身要走,才終于端出幾分做哥哥的架子,語氣含了幾分告誡:“你給我老實些,如今時移勢易,你千萬不要暴露身份,惹禍上身?!?/br> 琳瑯腳步一頓,回頭看了他一眼,道:“我只是想去見見母親?!?/br> 焦琊面色一變,想跟她再囑咐幾句,人卻已經(jīng)不見了。 離開水天一色,她又徑自去了宗廟祠堂。 找了一大圈,沒看見父親的牌位,一顆懸著的心才漸漸放了下來。 她不敢去問任何人有關(guān)父君的消息,更加不敢去想,那個黎夫人是如何進的門。 一個人在祠堂里呆坐良久,從天明直到天黑,感覺孤單漸漸纏繞上自己,她雙手抱住膝蓋,將自己縮成小小一團。 這已經(jīng)不是她離開時的蒼隴,父君和母親都不見了,焦琊變成一個昏君,自小如親jiejie一般看待的虞萱竟成為焦琊的妾—— 天地之大,到底哪里才是她的歸屬。 直到身后傳來焦琊沉沉的語調(diào),“你再不現(xiàn)身,他恐怕要把蒼隴鬧個天翻地覆?!?/br> 琳瑯一驚,適才想起慕衡會找她,匆匆起身就要跑。 才兩步又被焦琊一把拽住,正色道:“你對他,到底是什么意思?!?/br> 第48章 晃動的秋千“將本尊玩弄于股掌之中,…… “你什么意思?”琳瑯目光里露出幾分迷茫。 少女已恢復(fù)本來面目,膚色白得惹眼,烏發(fā)垂在腰窩那里,擰身回頭時,焦琊聞見一股淡淡的體香。 祠堂外,掌大的楓樹落葉,簌簌扣打爬滿山茶花的窗子。 焦琊突然沉默,腦中鈍鈍回想先前夙霄所說的,琳瑯曾離開慕衡,獨身一人逃往清苑郡,以及青山派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語。 “我問你,打算何時向他坦誠身份?!毙睦镉科鸬幕逎?,還有些自嘲。 “怎么坦誠?!绷宅樏嫔话?,幽瞳里幾分暗流涌動,長睫微顫著:“焦琊,我是誰,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又該怎么跟他說。” “這是說的什么話?!苯圭鹧壑幸黄瑵饬矣羯撊ピ?jīng)的少年氣,透出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勢:“不管發(fā)生過什么,你都是神農(nóng)氏唯一的小姐,是我焦琊血脈相連的meimei?!?/br> 自從成為神農(nóng)族長,他便不允許自己再有一絲一毫的軟弱和退縮。 他硬起心腸,聽見這一室靜謐,被自己如寒彈般的聲音字字炸裂:“竟一點長進都沒有,有些事,必得讓你知道了?!?/br> 感覺她的目光拂在自己臉上,變得機警而敏銳,像是一只蟄伏著的小獸。 焦琊終于從她臉上窺見幾分過去的影子,繼續(xù)說道:“平野的糧倉,這些年一直有妖獸作亂,是以每到開倉季,父君會親自帶人住在那里,方便看守?!?/br> “黎氏,就是在平野被臨幸的。” “騙人,父君他絕不會——”她睜大眼睛,企圖從他眼中找到幾絲說謊的痕跡。 “琳瑯?!苯圭痣p手搭在她肩膀上,目光里流露幾分無奈,“那天晚上,我親眼看見,黎氏趁夜悄悄潛入父親的營帳?!?/br> “原擔(dān)心是自己看錯,就一直守在營帳外,等到天快亮,看見一個女人從父親的帳中走出。那張臉,卻不是黎氏,而是天后娘娘的模樣?!?/br> “本以為絕不會再有下次,可十天后,天后就下了旨意,將貼身侍女黎氏賜了過來,此后父親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去一趟平野,且無一例外都會帶著她?!?/br> 感覺那些事就像發(fā)生在昨日,焦琊壓抑多年的情緒,終于像找到出口。 汲汲營營幾十年,仿佛就是在等待這一刻,與她分享這個令人難堪的秘密。 幸好,天地間還有這么一個人,與他的悲歡苦痛相通。 相同的立場,相同的血緣,注定了,只有彼此能成為對方唯一的依靠。 好一出顛鸞倒鳳,欲蓋彌彰。 短暫的迷惑之后,琳瑯忽然感覺到頭暈?zāi)垦!?/br> 想起那些年,父母親和和美美在一起的畫面,她緩緩搖頭道:“不,你騙我,這事絕對不可能!” 焦琊有些緊張的看著她,既有種傷痛被人分擔(dān)的快意,又擔(dān)心她會承受不住打擊。 “琳瑯,你冷靜些?!毙睦锊唤蛋盗R了自己一句,終是狠心把meimei卷進了這場禍事。 等到她重新平靜下來,才繼續(xù)說道:“其實在很久以前,天后就時常針對我部,只是你慣常粗心大意,沒有發(fā)現(xiàn)罷了。 琳瑯覺得一切都錯亂了,不止是她變了,就連她過去熟悉的世界,也全部都變了:“父君呢,我要去問他,這到底是不是真的?!?/br> “二十年前平野塌陷,他為了救百姓,以身殉道,最后被埋身于谷底。”焦琊看著琳瑯純?nèi)缰勺右话愕难劬?,咬著牙,說出事實真相:“后來,母親悲痛欲絕,而黎氏為了爭奪族中地位,多次主動上門挑釁,有一回不甚說漏嘴,竟說曾在瑤臺見過父親。后來我瞞著母親多方著人打聽,最終得知當(dāng)時那一場事故,的確是天后娘娘一手安排?!?/br> “父親他一直,好端端住在瑤臺?!?/br> 只是,拋棄了神農(nóng)和他的妻兒罷了。 只是在各部族的子民的心目中,他仍然是無私無畏的神,為了保護神農(nóng)的子民神隕在平野。 焦琊眸色暗沉:“琳瑯,你該知道,我們現(xiàn)在的敵人是誰。” “你更該好好想清楚,與慕衡之間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我才能拿出下一步的章程和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