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位皇子的嬌軟白月光 第51節(jié)
賑災(zāi)隊伍進(jìn)城這日,昭華也正好出宮尋棠音一道去天香樓里用點(diǎn)心。 在雅茗軒撞見李行衍后,兩人也是兩月未見了,如今一見,自是熱絡(luò)。 棠音舍不得丟下昭華,便一同在天香里開了一間臨窗的雅間,兩人一道吃點(diǎn)心說著小話,一道等著賑災(zāi)的隊伍過來。 辰時剛過去不久,馬蹄聲動地而來。 “是賑災(zāi)的隊伍來了。”棠音杏眼清亮,立時拉著昭華便往廊房走。 昭華跟著她走了幾步,又在路過桌旁的時候,順手帶上了一碟子玫瑰酥,這才跟她一道進(jìn)了廊房,倚著欄桿往下看。 只見道旁圍觀的百姓被金吾衛(wèi)門隔出一道可供駟馬通行的寬路,整支賑災(zāi)隊伍便行走在其中。 半載之前,盛京城稍有些門路之人,便知道北城是個什么境況——雪災(zāi)、暴民、還有各處隨時會如燎原之火一般燃起的起義之師。 接到圣旨時,他們皆是抱著必死之心去的北城。可如今短短半載光陰,北城的動蕩卻已平息。他們得以榮歸故土,如今想來,仍如一場幻夢。 隊伍中之人面上皆有感慨之色,看向馬首之人的目光愈發(fā)崇敬。 在他們的視線中,李容徽著一身玄色披風(fēng)高居馬上,單手握著韁繩,放逐影信步而行,視線卻緩緩掃過人群,不知是在尋覓著什么。 半載過去,他的容貌比出城時更為姝麗。 加之出城的時候,城中局勢不明,來送行的都是賑災(zāi)隊伍中的親眷,倒也不會如何。如今功成凱旋,自是全城百姓都爭先恐后地涌出來看這個熱鬧。 盛京城的民風(fēng)并不算嚴(yán)苛,因而有不少懷春少女的視線,都緊緊膠在李容徽的面上,更在他視線掃來之時,雪腮飛紅,嬌羞不勝。 哪怕他的視線并不在她們身上停留,也是歡喜。 棠音看了一陣,面上的笑意漸漸收了,只覺得心中沉滯如春日將雨。 她在心中安慰自己——畢竟他出身皇室,容貌生得姝麗,如今又獲大功,自然會惹人遐想。 這是免不了的事情。 可愈是這樣想,心中反倒愈發(fā)滯悶。 她索性不再看李容徽,只仰頭去看沉沉的天幕,抿唇想著,這天幕上濃云相疊,怕是馬上要落雨。 等下了雨,就沒這許多人愿意在道旁圍觀了。 她正這般想著,唇畔卻被人遞了一塊香甜的玫瑰酥。 昭華的笑聲響在耳畔:“想什么呢?這樣咬著唇,都快咬出白印了。趕緊吃塊玫瑰酥,沒得把嘴唇咬破了,回去你家里人說我欺負(fù)了你?!?/br> 棠音便微低下頭,就著她的手吃了一口。 許是近日里天香樓大廚的手藝退步了,這玫瑰酥既不香,也不甜,吃在口中嚼蠟一般,沒有半點(diǎn)滋味。 棠音忍不住蹙了蹙眉,小聲嘀咕道:“這玫瑰酥不好吃,下回來這不點(diǎn)了?!?/br> “怎么會?”昭華微訝,拿過被棠音咬了一口玫瑰酥,在另一邊也嘗了一口,輕笑道:“又香又甜,哪里不好吃了?” 而欄桿下的街市上,已沒有懷春的少女敢再抬眼看向馬首上的少年。 方才還姿容姝麗,一雙淺棕色眸子里美酒般釀著笑的小郎君,也不知看見了什么,轉(zhuǎn)瞬便冷了笑意。眸底陰云翻涌,周身散著從北域帶來的寒氣,如雪峰般冰冷危險,兇戾得令人不敢直視。 李容徽握著馬韁的手已緊握成拳,用力至骨節(jié)都泛出青白。 他方才竟然看見,棠音與一紈绔子弟一同站在天香樓的廊房里,耳鬢廝磨,姿態(tài)親密。 甚至,還同吃一塊糕點(diǎn)! 李容徽只覺得有紅蓮業(yè)火一陣陣從心底往上涌,轉(zhuǎn)瞬便吞沒了他的理智。 棠音是什么時候,又開始喜歡這種長相嫵媚的男子了? 可若是單論長相,他難道不比站在她身邊這人好看? 還是說此人善于花言巧語,蠱惑了棠音? 他越想,便越覺得那火焰騰騰往上涌,說不出是生氣,還是妒忌。 那雙淺棕色的眸子微微一瞇,閃過幾縷危險神色。 緊握成拳的手指旋即松開,一把抽出袖間烏刃的匕首,對著那紈绔子弟電射而去。 他的動作極微,極快,周遭百姓都未曾察覺什么,只天香樓上的棠音與昭華,聽見耳畔風(fēng)聲一利,繼而一柄烏刃的匕首擦過昭華耳畔,’奪‘地一聲釘在墻上,帶落三兩根青絲。 雖沒傷到人,但到底還是讓兩人一驚,棠音忙伸手扶住了昭華,墊足去看她的耳畔,慌亂道:“你沒傷到吧?有沒有破皮?” “沒有?!闭讶A也是在宮里金尊玉貴,被千萬人捧在掌心里長大的,何時受過這等委屈,面色也沉了下來:“他又發(fā)什么瘋?。俊?/br> 隔著幾丈遠(yuǎn),李容徽聽不清昭華在說些什么,只看見那紈绔子弟牽著棠音的手,嘴唇一張一合,像是在說些什么。 是在嘲笑他嗎? 若不是怕嚇著棠音,這匕首方才便已插在他的心口。 不過……倒也無妨。 那雙淺棕色的眸子里涌上兇戾之色,他陰暗地想著——反正得用之人也已分批帶回京城。剛好讓他們試試身手。 無論這人躲在何處,就算是翻遍全城,他也會將其搜出來,拖到棠音看不見的荒僻之處,剝皮碎rou,挫骨揚(yáng)灰。 他這般想著,心中卻仍沒有半分快意,反倒是沉悶地喘不過氣來。 甚至連抬頭看一眼棠音是何反應(yīng)的勇氣也無,只攥緊了韁繩,促馬入宮。 第68章 求賜婚 兒臣已有心悅之人,想求父皇一…… 大盛已十?dāng)?shù)年未曾有過戰(zhàn)亂, 因而北面的雪災(zāi)與動亂平息,已算得上是難得的盛事。 宮中為此特地開了慶功宴,為賑災(zāi)隊伍接風(fēng)洗塵, 連數(shù)月未出尋仙殿一步的成帝, 也破天荒地前來, 坐鎮(zhèn)場中。 一場酣宴后,便是論功行賞。賑災(zāi)隊伍中人根據(jù)功勞大小與職位高低,擢升的擢升, 賞賜金銀的賞賜金銀,若是兩者皆賞無可賞的, 便封發(fā)妻誥命,可謂是君臣同樂。 唯一令在場眾人都覺得為難的, 還是七皇子李容徽。 無論是論功勞, 還是論身份,他都應(yīng)是魁首。偏偏他身為皇子, 已是升無可升, 僅僅賞賜金銀,又顯寡恩, 若說封賞發(fā)妻,七皇子身邊別說是皇子妃, 就連一個侍妾也無,更是封無可封。 禮部尚書在聽聞賑災(zāi)的隊伍將要回城時, 可謂是愁得頭發(fā)都白了大半,最后還是不得不連夜遞了拜帖, 次日一早便登門請教沈相。 誰也不知那一日的花廳中,沈相與他說了什么,只知道禮部尚書自相府出來后, 滿臉的如釋重負(fù)。連夜便將封賞名冊上最后空缺著的李容徽一行填上,遞到了御前。 而如今,賑災(zāi)隊伍中的眾人皆已封賞完畢,成帝正將視線垂落到最后一行,李容徽的名字上。 半晌,他微微頷首,算是同意。 一旁侍立著的大宦官伏環(huán)便按著寶冊上所書,高聲宣道:“皇七子,李容徽,賑災(zāi)平亂有功,賜黃金千兩,白銀萬兩,珍寶若干——” 他微頓一頓,又道:“賜府邸,賜奴仆百人,美姬十人,欽此?!?/br> 眾人面面相覷,若不是皇帝還在上首,便忍不住要交頭耳語一番。 皇帝親賜美人,倒不是什么稀罕事。稀罕的是,皇子出宮開府,卻不封王。這在世人眼中,簡直是尷尬至極。 況且依照大盛朝的規(guī)矩,皇子大多是及冠后封王開府,如今提前開了府,那等到及冠的時候,是否還會加封,便是未知之?dāng)?shù)。 這究竟是賞賜,還是責(zé)罰,誰也說不清楚。 唯獨(dú)知道的一點(diǎn),便是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哪怕那七皇子再是不愿,也只能低頭謝恩。 果然,伏環(huán)念罷,又高聲道:“七殿下,還不謝恩?” 隨著他這一聲,眾人便又將視線轉(zhuǎn)到了李容徽的身上。 而臣子席最首,沈厲山仍舊是連眼皮都懶得掀一下,只自顧自地斟了一杯美酒,從容飲下。 李容徽的封賞,是他授意禮部尚書撰寫的。 開府不封王,也是他揣度圣心后,親筆定下。 畢竟大盛朝里皇子封王,要么得等及冠,要么得分外得圣上青眼,要么就得立下奇功偉業(yè)。 李容徽未及冠,不得圣上青眼,賑災(zāi)與平定動亂,可算得上是大功一件,但也談不上是什么奇功偉業(yè)。若是將封王一事寫在寶冊上,只會空惹圣上不悅,當(dāng)場駁回罷了。 至于開府,則是他的私心。 畢竟只有開府,才能贈美姬。 而一旦美姬進(jìn)了皇子府,便如同沙礫落進(jìn)了豆腐里,無論如何也揀不清了。 棠音性子純澈,一向不喜后院復(fù)雜的男子。就連李行衍身為太子,一旦動了想娶棠音的念頭,也得在明面上保證后院清凈。以至于弱冠年紀(jì),東宮中連半個有名分的侍妾也無。 如今圣上一次賞賜十名美姬,只要李容徽一接下這圣旨,便與棠音再無可能。 他想至此,心情頗好,將杯中酒飲盡,又伸手去提玉壺。 手指剛碰到壺把,卻聽皇子席上輕微一聲響動。 旋即便見李容徽隨手將手中金樽擱下,闊步行至場中,卻并不跪接圣旨,反倒是躬身道:“兒臣不敢受賞美姬,還請父皇收回成命?!?/br> 眾人起初見他不接圣旨,皆以為他要拼死一搏,替自己掙個王爺之位。殊不知,卻是為了這個。一時間,滿場皆驚,私語聲四起。 在他們看來,就算是自己不好美色,這些御賜的美姬無論是養(yǎng)在府中待客,還是索性送出去做人情,都是一件劃得來的好事。又何必冒著這樣大的風(fēng)險公然抗旨? 都說這七皇子性子喜怒無常,如今看來,簡直如瘋魔了一般。 而臣子席上,沈厲山保持著斟酒的姿態(tài),視線卻冷冷落在李容徽身上。直至玉壺里的酒液都已自杯中溢出,流淌到了他的袍袖上,他才驚覺。重重將玉壺擱下,以方巾隨手揩了幾把,狠狠拋在腳下。 高坐上,成帝的臉色也已沉下,紅中泛青,似蘊(yùn)著雷霆之怒。 徐皇后妙目輕轉(zhuǎn),見此,鳳目里便也帶了幾分笑意,只柔聲勸道:“陛下何必動怒,七皇子畢竟年少,又立下如此功勞,氣盛些也是有的。” “且男兒先立業(yè),再成家,興許七皇子的心思并不在后院上,并非是有意要忤逆陛下?!?/br> 這句話便是暗指李容徽拒受美姬,是意在封王。 “皇后的意思,是朕賞錯了?”成帝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復(fù)又轉(zhuǎn)首對李容徽寒聲道:“你可是對朕的賞賜有所不滿?” “兒臣并無此意。”李容徽說罷微微一頓,只待場中私語聲消去,這才以眾人皆能聽見的嗓音平靜開口:“只是兒臣已有心悅之人,不愿納妾,只想求父皇一紙詔書,賜婚成全?!?/br> 群臣嘩然中,他垂首而立,一雙淺棕色的眸中暗色翻涌。 他本不想如此。 他與棠音都還年少,本還有漫長的光陰來兩情相悅,彼此傾心。 他原也想等到棠音親口答應(yīng)他的那一天——直至今日,直至他親眼看見棠音在天香樓上與一陌生少年耳鬢廝磨,姿態(tài)親密。 他才知道,自己等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