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位皇子的嬌軟白月光 第84節(jié)
棠音低低應(yīng)了一聲,又遲疑了一瞬,終于還是小聲問道:“方才我與昭華說的話,你是不是都聽見了?” 李容徽卻只笑望著她,低笑著問:“棠音希望我聽見嗎?” 棠音面上微微一紅,卻還是抬起眼來看向他,輕聲問道:“那……你能不能告訴我,那兩百抬嫁妝是怎么來的?” 不待李容徽回答,她便略有些不安地按著自己的思緒低聲說了下去:“昭華與我說過,兩百抬聘禮,短短兩三日內(nèi),即便是玉璋宮也難以湊齊。你——” 她遲疑一下,還是有些擔(dān)憂地開口:“你不會是收了旁人用來買官的銀子吧?” 李容徽握著小姑娘柔軟的指尖,看著她擔(dān)憂的神色,唇角忍不住輕輕抬起:“就算有人要買官,也該送到東宮或是吏部,怎么會送到我這呢?” 看著小姑娘略松了一口氣的可愛模樣,李容徽忍不住起了幾分引逗的心思,只低垂下眼去,輕聲道:“其實二百抬聘禮并不難湊,將瑞王府賣了,便也足夠了?!?/br> “你將瑞王府賣了?”棠音剛放下的心有高懸了起來,下意識地攥緊了他修長微涼的手指,慌亂道:“這可是御賜的府邸,若是圣上怪罪下來——” 李容徽輕瞬了瞬目,便又答道:“圣上近日里身子不佳,連朝政都不理,又如何能管得到這等細(xì)枝末節(jié)之事?!?/br> 他說著,指尖安撫似地拂過小姑娘柔白的手背,輕笑著開口:“我現(xiàn)在可是無家可歸了,若是棠音不收留我,我便只能去住城郊的破廟了。” “那怎么行?”棠音聞言愈發(fā)焦急:“你將王府賣給了誰?我想法子去買回來?!?/br> 看著自己真將小姑娘逗得信以為真了,李容徽忙收了口,輕聲解釋道:“我若是將瑞王府賣了,你豈不是得與我住在長亭宮里。長亭宮簡陋,會委屈你了?!?/br> “我沒將瑞王府賣給旁人。”李容徽將小姑娘發(fā)現(xiàn)被騙,立時便微嗔地蹙起眉來,心中也是一慌,忙輕握著她的指尖,不讓她收回手去,為自己的一時興起連連補救道:“這二百抬聘禮,是自北城回來后,便開始準(zhǔn)備的。那時在北城的時候,賑災(zāi)的軍隊一路上繳平了所有成氣候的山匪與水匪,這些銀子,也是素日里常往來這幾座城池的富商們給的?!?/br> 這些話,俱都是真的,只是顛倒了一下始末。 畢竟天下為商者,汲汲營營,皆為利往,又如何肯平白無故砸下這許多銀子? 而當(dāng)初他確實是動了剿匪來補充軍餉,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的心思。但見到北城雖貧瘠,卻盛產(chǎn)雪域中特有的珍貴藥材,因而來往的藥商頗多,個個身懷巨富,卻又常常被沿路的匪患所擾。干脆就讓人貼出了告示出來,只要商人們愿意捐餉銀,便替他們順路蕩平匪患。 一時間,慷慨解囊者眾。 畢竟對富商們來說,開辟一條安全的商路,可謂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但這些話,他自不會與棠音細(xì)說,只放輕了嗓音央道:“我只是看你方才心事重重的,想讓你開心一些,這才說了謊話騙你。棠音就原諒我這一回——我方才,也不全是騙你的?!?/br> 棠音這才抬起眼來看向他,抿唇默了半晌,還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輕聲開了口:“哪句是真的?” “無家可歸那句?!崩钊莼照f罷,怕棠音誤會自己又在騙她,忙輕握了她的指尖,只低聲解釋道:“這聘書一落,我可就是棠音的人了。棠音若是對我始亂終棄,那我豈不是真的無家可歸了?” “你,你這說的是什么話?”棠音被他說得面上一燙,又羞又急,只慌亂開口道:“明明是你騙我在先,還說是我對你始亂終棄。” 李容徽微微一愣,眸底的笑影漸漸淡去,旋即席卷而上的,是翻涌的暗色與深濃的不安。 不覺間,他握著小姑娘指尖的手勢愈發(fā)重了幾分,甚至還順勢攀到了她的手腕上,緊緊錮住,不讓她逃離,語聲也透著幾分喑?。骸叭羰俏因_你在先,棠音是不是就能心安理得地對我始亂終棄了?” “我——”棠音微微一愣,正想著她幾時說過這些,又為何激起李容徽如此強烈的反應(yīng),卻倏然覺得腕上被他握得有些發(fā)痛,忍不住輕輕抽了一口氣,小聲道:“你弄疼我了?!?/br>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緊握著她手腕的那雙冰涼修長的手便已輕輕松開。 李容徽低垂下長睫,立在窗楣外的凍風(fēng)里靜默了半晌,再抬起眼來時,眸底暗色已褪,只望著她的那雙淺棕色眸子里涌上薄薄一層水色,看著她的神色,委屈又難過,像是在看一個負(fù)心漢。 “聘書都已經(jīng)接了,婚期也已經(jīng)定下。棠音若是在這時候不要我了——” 他頓了一頓,幽幽道:“我就只能拿一條白綾將自己掛在相府門外的高樹上。興許到了地下,還能看見棠音回心轉(zhuǎn)意。” 棠音被他這陣勢微微一驚,一瞬間還真覺得自己像是個始亂終棄的負(fù)心人,只下意識地放軟了嗓音道:“我?guī)讜r說過要對你始亂終棄了?” 她見李容徽仍舊是低垂著不開口,便輕輕嘆了口氣,探出指尖,小心地觸了觸他冰冷的手背,輕聲哄他:“好了,好了,我都不氣你方才騙我了?!?/br> “再說了,這聘書都已經(jīng)落了,婚期也定了。若是我再反悔,便只能和離了——” “不能和離?!彼捯粑绰洌钊莼諈s已經(jīng)啞聲打斷了她,放在他手背上的手指也被他反手緊緊握住了:“棠音既然決定要嫁給我,就再不能動和離的念頭?!?/br> 自此,生同寢,死同xue。若是魂魄有知尚有來世,他還要糾纏不放。 棠音卻不知她心中所想,以為李容徽只是在成親之前,有些憂慮罷了。便只輕聲道:“怎么還沒成婚,就說到和離的事去了?” 她說著,又抬眼看了看外頭的天色,下意識道:“前幾日母親打算教我管賬,今日我也該過去了。你快回王府去吧。” 李容徽輕點了點頭,有些不舍地往外走了數(shù)步,終于還是回過身來,低聲開口:“未來王府里的所有賬目與中饋,只要棠音想管的,都會交由你來管。” “王府中的賬目想來比相府還要多出許多,我怎么管得過來?”棠音輕輕笑了一笑:“還是得召幾名賬房先生的。” 李容徽抬目看向她,委屈道:“怎樣都好。” “只要棠音不對我始亂終棄,怎樣都好?!?/br> 他這般說著,卻只立在原地不肯走了,像是執(zhí)意要等她回話。 棠音沒法,知道今日里不將話說清楚,這道坎是無論如何也過不去了,便只能微紅著臉小聲道:“那我答應(yīng)你,除非是你負(fù)我在先,不然,絕不對你始亂終棄?!?/br> “這樣,你可能放心了?” 李容徽輕輕應(yīng)了一聲,眸底的暗色終于消褪稍許,只抬起眼來看向她,誘哄般低低開口:“棠音說出來的話,會反悔嗎?” “不反悔。”棠音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輕聲應(yīng)了。 “那我記下了?!崩钊莼者@才身姿輕捷地逾過了相府的高墻,只淡淡的尾音遺落在庭院中的秋風(fēng)里—— “那我這便趕回瑞王府,將棠音說的,絕不對我始亂終棄的話加在聘書上?!?/br> “你怎么能什么都寫——”棠音一張秀臉霎時通紅,對著他遠(yuǎn)去的方向急急喚了一聲,回答她的,卻只有李容徽放得極輕地一聲笑,饜足又愉悅。 第114章 暗潮涌動 大抵是皇后母子走投無路,想…… 辭別棠音后, 李容徽一路回到了京郊。 經(jīng)這小半載的勞碌,瑞王府已顯雛形,只待將一些細(xì)枝末節(jié)再細(xì)細(xì)雕琢一番, 便可趕在露月之前竣工。 而正在此監(jiān)工的盛安見他前來, 忙上前福身行個禮道:“王爺, 今日國師遞了帖子來,說是皇后娘娘引薦了一名道士給陛下,似乎是在丹藥上小有成就的。幾枚紅丸下去, 陛下便覺得通體舒泰,一時龍心大悅, 重賞了那名道士與清繁殿?!?/br> 盛安遲疑一下,放輕了嗓音道:“凌虛道長還說, 若是讓這名道士得了寵, 恐怕清繁殿與東宮會有復(fù)起之勢,讓王爺不得不防啊?!?/br> “不必理會?!崩钊莼盏_口。 也許日子長了, 有些人也會漸漸忘了自己的本分。 他讓凌虛當(dāng)上了國師, 偶爾幾個天災(zāi)人禍的消息,讓他穩(wěn)穩(wěn)把持住成帝之心, 而凌虛道長,也借著自己的身份, 在成帝旁側(cè)為他美言,一點一點洗去成帝心中禍星降世的痕跡, 再編出了一套輔星的說法,騙得成帝愈發(fā)器重他, 封了他瑞王。 瑞,本是玉符之意,但到了成帝此處, 應(yīng)當(dāng)只是祥瑞之意。 興許正因此事,也令凌虛道長便覺得自己居功甚偉,甚至都全然忘了,自己只是一個江湖騙子,是一個人人可以替代之人,只是憑借著他給的消息,才在宮中站穩(wěn)的足跟,封了國師。 甚至忘本到,都敢算計到了他的頭上。 也是時候該給一個教訓(xùn)了。 “你去轉(zhuǎn)告凌虛道長,七日后,渭河水決堤。”李容徽平靜道。 盛安應(yīng)聲,想要退下,卻聽李容徽又道:“皇后推薦的那名道士,叫什么名字?” 盛安細(xì)想了一想,回答道:“似乎是喚做南明子,頗有神通?!?/br> 李容徽聞言只眸光微微一凝,倒也不再開口。 盛安見此,便也不再多言,只福身退下,回宮中回復(fù)凌虛道長去了。 秋節(jié)已深,朔風(fēng)搖動一旁的桂樹,于李容徽面上,投下斑駁而疏淡的影,襯得他原本就淺淡的膚色,愈發(fā)霜冷一片。 南明子……確實頗有神通。 前世成帝就是某一日臨幸嬪妃后,如尋常一般服用了他送上來的金丹,之后,便一頭栽倒在龍床上,再也沒能起來。 史官們稱其為‘金丹案’。 只是,前世中,南明子是于五年之后才入宮面圣,如今卻提前了如此之多。大抵是人心動蕩,皇后母子走投無路,想要孤注一擲。 李容徽唇角微抬,眸底卻無半點笑影——這樣也好,他也能趁此時機,為南明子搭建一條通天之路。 也是皇后母子的絕路。 * 兔缺烏沉,轉(zhuǎn)眼又是數(shù)日過去。 這幾日中,棠音難得地忙得腳不沾地。先是去了一趟玉璋宮,送了個親手制的香囊,哄好了昭華,又去了姜氏那學(xué)了理賬與管家之道,末了,自己哥哥前腳剛將王記綢緞莊上描好的花樣子送來,盛安后腳便也將繪好的嫁衣款式給送來,一同供她挑選。 可謂是成日里焦頭爛額,一時間就連李容徽也被拋在了腦后。 等她想起來的時候,還是一次梳妝的時候,目光無意間掃到妝奩里的紅珊瑚簪子。 彼時,庭院外的桂花都已經(jīng)零落了。 棠音有些心虛,一壁讓檀香替自己將紅珊瑚簪子戴在發(fā)間,一壁輕聲道:“你去差榮滿備車吧,等梳妝好了,我們?nèi)ヒ惶巳鹜醺?。?/br> 都這許多日沒見了,李容徽也不曾來尋她,也不知是不是生了什么悶氣。 她正這般想著,一旁的白芷卻接過了話茬:“小姐,這可使不得啊?!彼坏?dān)憂地細(xì)細(xì)說著:“這可是夫人特地吩咐過的——按照盛京城的禮數(shù),您從下聘那日的隔日起,一直到正式出嫁,都不能見瑞王殿下。若是見了,那便是既失禮,又不吉利?!?/br> “原來是這樣?!碧囊粑⑽⒁汇?,轉(zhuǎn)了話茬道:“那都忙了這幾日了,也該出去走走?!?/br> 她略想一想,又道:“那便備車進宮,去尋昭華吧?!?/br> 白芷應(yīng)了一聲,匆匆便往后院里走。 待棠音梳妝完畢的時候,車輦早已停在了相府門外。 棠音便也踏著小竹凳上了車輦,輕輕掀開了車簾,一路往外看著街市上的風(fēng)景,也全當(dāng)做散心了。 可不知為何,素日里最為熱鬧的朱雀長街卻倏然冷清了不少,街面上的鋪子雖開著,但行人寥寥。而尋常出來討生活的攤販們,更是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棠音覺得奇怪,便轉(zhuǎn)首去問車轅上的檀香:“檀香,今日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嗎?為何街面上的游人如此之少?” 檀香聽她這樣一說,也往街面上看了一眼,訝異道:“奴婢昨日出來采買的時候可還好好的?!彼韵胍幌?,又道:“也許是趕上了秋收,百姓都去田地里忙去了吧?!?/br> 棠音便也沒有深想,只輕輕應(yīng)了一聲,隨手將車簾放下。 因著街面上行人稀少,相府的馬車也行的比素日里要快上許多,仿佛只是一盞茶的功夫,便已停在了玉璋宮門外。 “沈姑娘——” 車輦還未停穩(wěn),寶珠與寶瓶已笑迎了上來,對她福身道:“沈姑娘來的真是巧,我們家公主正打算出宮去尋您,若是再晚上一時半刻的,可就錯過了。” “昭華尋我?”棠音一道踏著小竹凳自車輦上下來,一道輕聲問道:“可我們兩不是前幾日里才見過。” “是我家公主新得了一件趣事,迫不及待地想與您說上一二,一時半刻都等不了?!睂氈樾χ鹆?,與寶瓶一道將棠音往玉璋宮中引:“您快進去吧,公主都快等不及了。” 棠音便也輕輕點頭,隨著兩人一道打簾進去。 東珠簾子剛輕微一響,里頭便傳來昭華急促的腳步聲:“棠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