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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位皇子的嬌軟白月光 第85節(jié)

    語聲未落,人已至了她近前。

    昭華走的很急,但面上卻滿是笑意,一把便拉住棠音的手道:“棠音,你可知道,那個(gè)煩人的國師可算是倒霉了?!?/br>
    “國師?”棠音輕瞬了瞬目,才想起了這號人來。她對此人沒什么印象,但昭華說了,便也順著她的話問道:“他怎么了?”

    昭華笑著帶著她往玫瑰椅上坐下,復(fù)述起今日剛自尋仙殿中傳出來的消息:“前幾日里,他非要說什么自己夜觀星象,卜出渭河河水將要決堤。屆時(shí)百姓流離失所,死傷無數(shù)?!?/br>
    “如此也就罷了,他還非擺出一副大慈大悲的德行,說什么自己不忍見此生靈涂炭之事,即便是折壽,也要泄露天機(jī)給當(dāng)今的真龍?zhí)熳印簿褪俏业母富省⒏富矢袆拥?,?dāng)場就賞了他一整塊價(jià)值連城無瑕玉璧,還號稱要升他做太傅,為所有皇子典范?!?/br>
    她說著又拿起端起案幾上的茶盞飲了一口,這才快意道:“誰知道,等父皇連夜遣人將渭河沿途的百姓疏散了,這整整幾日里,別說是決堤了,就連水花都沒從里頭濺出來一滴!若是這樣便就罷了!偏偏當(dāng)初父皇賞他玉璧之事,還不知為何,在宮中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人人皆知!”

    昭華笑道:“我就眼看著父皇的臉色一日比一日難看,今日里,終于是勃然大怒,隨便尋了個(gè)由頭,讓他跪在尋仙殿外?!?/br>
    “如今都兩個(gè)時(shí)辰了,也不知道起來沒有。”

    “這樣?!碧囊糨p應(yīng)了一聲,也彎了彎眉眼道:“那你這幾日里可算是清凈了,再也沒人會在宮里做水陸道場吵你歇息了?!?/br>
    “卻也不是?!闭讶A聞言,面上的笑意漸漸收了,只冷哼了一聲:“去了舊的,來了新的。清繁殿不知道從哪里又找了叫什么南明子的,獻(xiàn)給了父皇。如今這凌虛一落敗,南明子便可謂是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風(fēng)光的緊?!?/br>
    “比當(dāng)初的凌虛道長還要風(fēng)光?”棠音也端起茶盞,輕聲問道。

    “自然?!闭鸦湫Γ骸敖袢找辉?,便說要在京郊道觀里開什么祈福的法壇,騙得滿城的百姓都往那跑。都說什么‘連圣上都信的道長,必定靈驗(yàn),必定有大神通?!铱?,不過就是個(gè)江湖騙子?!?/br>
    “難怪我這一路上未曾見什么行人?!碧囊糨p應(yīng)了一聲,正想將茶盞擱下,卻倏聽槅扇外的珠簾凌亂一響,方才還是滿面喜色的寶珠卻慌亂跑進(jìn)內(nèi)殿來,對著上首的昭華跪落:“公,公主,大事不好了。”

    “慌慌張張的,成什么樣子,沒得嚇著了我家音音?!闭讶A挑眉不悅道:“是什么大事?”

    寶珠臉色煞白,只顫聲道:“方才傳來的消息,說是陛下急怒攻心,于尋仙殿中暈厥!”

    第115章 云遮霧掩   成帝不能死

    “什么?”方才還慵然坐在玫瑰椅上的昭華立時(shí)站起身來, 厲聲道:“那還不快備車去尋仙殿!”

    寶珠慌忙應(yīng)了一聲,緊步下去。

    昭華也再坐不住,只拉著棠音便一路走到了殿外。

    彼時(shí)車輦也已迅速備好, 兩人便一同上了車輦, 由寶珠駕車, 迅速趕往尋仙殿中。

    一路上,卻見不少從人正逆著人流,往宮外趕。棠音一問才知, 這是去給宮內(nèi)宮外的皇子們報(bào)急信,讓他們迅速到尋仙殿中來。

    ——那李容徽是不是也會入宮來。

    棠音心中這般想著, 但見昭華神色著急,便也沒開口問她, 只是伸手握了握她的纖細(xì)的手指, 輕聲道:“圣上吉人天相,會安然無恙的。”

    昭華反握住了她的手, 語聲不復(fù)往日里的明快, 微微有些發(fā)沉:“棠音,你可想過, 若是父皇出了點(diǎn)什么事……繼位的,可是李行衍?!?/br>
    棠音自然是想過的, 李行衍一直是太子,是中宮嫡出, 無論是從何種角度來看,最后繼承大典的, 一定是他。只是成帝正值盛年,誰也沒往那處想罷了。

    可如今這個(gè)形式,卻提前將事情擺到了臺面上, 讓人不得不思量。

    棠音面色也是微微一白,但這終究是天家的事,又事關(guān)昭華的父皇,一時(shí)間倒不知該如何開口。

    還是昭華皺眉繼續(xù)說了下去:“若是李行衍繼位了,清繁殿自然是再容不下玉璋宮,百般報(bào)復(fù)不在話下。至于相府,你退了他的婚事,與他生了那么大的過節(jié),更是指不定要如何秋后算賬?!?/br>
    “得想個(gè)法子?!?/br>
    棠音的手指也微微收緊了,東宮太子與帝王可全然不同,如今李行衍還是太子,父親自然能處處掣肘他,可若是登基成了新帝,那整個(gè)相府的便如同砧上魚rou,任人宰割。

    不知為何,她倏然想起了花朝亭中那個(gè)夢境。

    其中凄涼慘景,就連如今想起,心中都陣陣發(fā)顫。

    她長睫微顫,放輕了嗓音慌亂開口:“要是登基的不是李行衍多好,那你我也就能安心了?!?/br>
    此言一出,兩人皆是一愣。

    昭華也斂眉細(xì)細(xì)想了一陣,低聲道:“我母妃只得了我一個(gè),膝下沒有皇子,若是讓我玉璋宮去扶持其他有母妃的皇子,等得了勢后,自然是以自己的母妃為尊不說,若是遇到個(gè)翻臉不認(rèn)人的,下場可能未必會比李行衍登基好到哪去?!?/br>
    她這般說著,卻又似倏然想到了什么,握著棠音的手緊了幾分,皺眉遲疑了一陣,還是緩緩開口道:“其實(shí)棠音你與我不同,你有可以扶持的人?!?/br>
    昭華的話音落下,車輦內(nèi)便靜默了須臾。

    棠音自然知道她說的是誰,長睫又是重重一顫。

    良久,她才輕輕開口道:“既然我們能想到的,那父親必定已先一步想到?!?/br>
    “只看他們?nèi)绾尉駬窳?。?/br>
    而無論他們?nèi)绾尉駬?,她都會永遠(yuǎn)站在家人與李容徽這一邊。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話音落下,不待昭華再度開口發(fā)問,車輦便已停下,車簾外傳來寶珠的嗓音:“公主,沈姑娘,我們到尋仙殿前了?!?/br>
    聽她這般開口,昭華與棠音便收了口,只對視了一眼,便心緒沉沉地下了馬車,直往尋仙殿中去。

    而尋仙殿內(nèi),一些品級低些的太醫(yī)們正立在外圍,切切私語著什么,見到昭華與棠音前來,便紛紛拱手道:“公主,沈姑娘?!?/br>
    “父皇如何了?”昭華急急問道。

    這群人面面相覷了一陣,終于走出一個(gè)看似品級最高的太醫(yī)上前回稟道:“陛下,陛下這是急怒攻心以至于氣血上涌,一時(shí)間驚厥過去。院正已在帷帳內(nèi)為陛下施針。陛下吉人自有天相,定會無恙?!?/br>
    “文縐縐地說了那么長一段,全是廢話?!闭讶A皺眉急道:“我自己去看!”

    “殿下,殿下——”幾名低品級的太醫(yī)不敢太攔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闖進(jìn)了帷帳里。

    寶幔隨著她的動作往上掀起了一瞬,讓棠音看見了里頭的情形。

    太子與皇后早已侍立在成帝床畔,此刻徐皇后玉容憔悴,正以帕子哀哀拭淚,而在龍床上,成帝無知無覺地躺著,任由院正將一根根銀針準(zhǔn)確地落到他各處xue位上,卻連眼皮都不滾動一瞬,仿若——

    仿若死物。

    但更令人驚懼的是成帝的面色。

    棠音從未見過這樣的面色,紅潤的中隱隱透著一縷青氣,明明人已無知無覺了,但光看那光潤的面色,卻又分明比常人還要健康許多。

    不過只是一瞬,寶幔復(fù)又落下,隔絕了眾人的視線。而里頭,則傳來昭華與李行衍爭吵的聲音。

    “李行衍,你將父皇怎么了?父皇剛剛才好好的,怎么會突然暈厥過去?其他人沒來,怎么就那么巧,就你和皇后趕到了尋仙殿?”

    “昭華,父皇暈厥,你我皆掛心,但這并非是你隨口污蔑儲君,污蔑母后的理由!我方才在清繁殿中向母妃請安,清繁殿離尋仙殿略近一些,我與母妃先到此處,又有什么古怪!”

    仿佛隨著成帝暈厥,這宮中最后一層粉飾太平的簾幕也隨之落下,露出里頭猙獰的本相來。

    兩人誰也不肯相讓,就當(dāng)著暈厥的成帝,與徐皇后的面爭執(zhí)不下,句句皆是鋒芒。

    就在棠音擔(dān)憂著,徐皇后在場,會不會回護(hù)太子,讓昭華吃了暗虧的時(shí)候,外頭又是一聲通傳:“瑞王到——”

    棠音微微一驚,一時(shí)間,竟想起了白芷所的話來。

    自己與李容徽是下了聘書了,按盛京城里的禮數(shù),只下聘那日起,一直到正式出嫁,兩人都不能相見,若是見了,既失禮,又不吉。

    可如今人在尋仙殿中,已是避無可避,即便是出去,也只會與李容徽迎面撞上。

    棠音沒法,只能挪步走到一個(gè)不起眼的角落里站著,低垂下臉看著地面,指望李容徽情急之下沒看見她。

    興許這樣,就不算失禮。

    而隨著一陣引路宦官的腳步聲急急而來,一陣清冷的雪松香氣,也一路破開殿中厚重的香火味,淡淡自她身旁拂來。

    而方才還空無一物的眼前,不知何時(shí),卻多了一片玄色的袍裾,還隨著衣袍主人的步伐,而愈來愈多,終于變成了一件完整的劍袖袍子,近得,還能看見袖緣上細(xì)細(xì)的金邊。

    棠音愈發(fā)是不敢抬頭,袖口下的手指也慌亂地攥緊了。眼看著近日里新養(yǎng)的指甲就要嵌進(jìn)手心里,一雙手指冰涼的手,卻借著彼此衣袍掩護(hù),無聲擋在了她的掌心之前。

    她的指甲便這樣落在了他冷白的手背上,等她回過神來的時(shí)候,已留下月牙形狀的,淺淺的白痕。

    棠音愈發(fā)慌亂,忙想收回手去,卻覺得指尖被人輕握了一握,旋即耳畔傳來李容徽低醇嗓音,帶著點(diǎn)柔和的笑音,卻又放得極輕,只令她一人聽見:“別怕,不會有事?!?/br>
    話音落下,李容徽已不動聲色地收回了手,無聲走過她的身旁,一直往寶幔后行去。

    此刻,寶幔后的爭吵聲因他的到來也已經(jīng)歇了,三雙眼睛皆落在他的身上,神色各異。

    李容徽卻只將目光落在了成帝的面上,眸色微深。

    若是他猜得不錯(cuò),應(yīng)當(dāng)不是南明子動的手。

    南明子是皇后引薦,卻還未入宮幾日,便出了這樣的大事,若是被太醫(yī)驗(yàn)出丹藥有問題,皇后自然是難辭其咎。而有這樣一個(gè)母后,群臣群起彈劾,李行衍的太子之位,自然也是岌岌可危。

    他們應(yīng)當(dāng)不會做這樣的蠢事。

    且上一世中,成帝也是在南明子入宮三年后,才出了‘金丹案’之事。

    于情于理,清繁殿與太子都應(yīng)與此事無關(guān)。

    但,無論如何,成帝不能死。

    李容徽眸中暗色翻涌。

    若是他一死,即便能阻止李行衍柩前即位,卻還有一事躲不過。

    那便是國喪。

    國喪期間,不能嫁娶,那他與棠音的婚事——

    這般想著,李容徽便走近了些,借著衣袍的掩飾,緩緩伸手去探他的脈象。

    手指還未搭到成帝腕脈,卻倏見躺在龍床上的成帝眼皮略微滾動了幾下,繼而一旁的太醫(yī)院院正也是喜道:“陛下,陛下醒轉(zhuǎn)了——”

    李容徽也不動聲色地收回了手,攏于袖中。

    而隨著他這一聲,成帝皺了皺眉,終于緩緩睜開眼來,開口道:“衍,衍兒,皇后,老七,昭華你們怎么都在朕的尋仙殿中?”

    令人訝異的是,成帝的嗓音并不似大病初醒之人一般沙啞沉滯,反倒是隱約顯出幾分亢奮。

    李容徽低垂下眼睫,掩住眸底細(xì)碎的光芒,只任由太子與昭華你一言我一語地互相攻訐。

    “夠了!”成帝大病初醒,本就心浮氣躁,見他們?nèi)绱瞬荒?,更是火氣直往上涌:“滾,都給朕滾出去!”

    一旁的院正也慌忙收了銀針,對一眾人連連拱手道:“各位,陛下這是急火攻心所致的暈厥,可萬萬不能再讓陛下動怒了啊——”

    “是。兒臣這便出去?!钡谝粋€(gè)答應(yīng)的,卻是李容徽。

    他只對成帝行了個(gè)禮,便無聲撩起了寶幔,大步出去。

    他走得依舊是來時(shí)的路線,也與來時(shí)一般,在棠音身邊停留了片刻,安撫似地碰了碰小姑娘的手背,繼而,便在眾目睽睽之下,率先行出了尋仙殿中,隔絕了眾人的視線。

    而在尋仙殿外頗遠(yuǎn)處,無人看見,他的步子于跪在地上直冒冷汗的國師身畔一停,以只有兩人可以聽聞的嗓音冷冷開口:“你給成帝吃了什么?”

    一時(shí)間,凌虛道長汗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