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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小三有沒有說要見我? 紅絹臉色更白,頭深深垂了下去,低聲道:是說過,但他是二門以外的越說聲音越低,直至不可聞。 沈宜織又笑了:照這么說,世子爺還不如你有規(guī)矩,竟然派個小廝就來給我傳話? 紅絹心里一片冰涼:奴婢萬萬不敢。卻是明白得很,今日被少夫人逮住了把柄,是要挨罰了。 屋子里靜悄悄的,只有沈宜織手里的茶杯蓋子輕輕碰撞杯沿的聲音,那清脆而有節(jié)奏的聲音聽在跪伏于地的紅絹耳朵里,卻是說不出的煩躁,咬了咬牙忍不住道:少夫人要打要罰,奴婢都認了,就請少夫人發(fā)話便是。 哦沈宜織拖長了聲音,既然你都認了,那倒好辦,叫個人來把你領出去罷。 紅絹大吃一驚:奴婢,奴婢有什么大罪,少夫人就要發(fā)賣奴婢? 大膽!寶蘭連忙喝了一聲,方才你還說少夫人要打要罰都認,現(xiàn)在又這樣無禮! 紅絹本以為沈宜織不過是要扣她幾個月的月例,或者罰跪些時候,至多打幾記手板,怎知沈宜織張口就是要將她發(fā)賣了,不由得臉色大變抗聲道:少夫人若按著侯府的規(guī)矩責罰,奴婢自然不敢有半字怨言,可這發(fā)賣侯府沒有這樣的規(guī)矩! 沒有這樣的規(guī)矩?沈宜織瞇起眼睛一笑,那我問你,侯府的規(guī)矩,那些視主子為無物,屢次陽奉陰違的下人,都是怎么處置的? 陽奉陰違,這罪名可大可小。往小里說,偷懶耍滑、敷衍了事,這也算陽奉陰違,抓住了打幾板子或罰個月例,也有攆到莊子上去的;往大里說,那等欺上瞞下、中飽私囊乃至吃里爬外的,也算是陽奉陰違,這樣的下人,發(fā)賣那是常事,甚至有直接打死的。紅絹再笨也知道沈宜織所說的陽奉陰違肯定是要往大里說,且她前頭還帶了個不敬主子,屢次犯過,那這罪名就要更加一等了,當即臉色變得慘白:少夫人,少夫人未免有些小題大做,奴婢不過是沒有傳好話 世子爺是讓你傳話呢,還是讓小三傳話?沈宜織干脆地質問,你可知道世子爺想讓小三告訴我些什么?可知道世子爺又想讓我準備些什么?若是世子爺有重要之事相告,卻被你阻礙了,這后果你可負得起責任? 可是小三并未與我說有什么重要之事 笑話!沈宜織把茶杯一擱,便有重要之事也是與我相商,你是什么身份!難道你也是少夫人不成? 紅絹啞了。寶蘭冷笑道:在少夫人面前,紅絹jiejie自稱什么呢?我是誰?meimei這做奴婢的竟不知道呢! 沈宜織皺著眉搖了搖頭:一直以來,我總念你對世子爺是忠心的,縱然對我有所不敬,我也總是睜一眼閉一眼地容了你。只是如今不同了,我有了身孕,沒得這些閑工夫與你淘氣;世子爺在外頭事情又多,少不了時常有事與我商議,若次次都讓你這般從中作梗,說不準哪日便誤了大事!這里容不得你了,念在你伺候世子爺多年的份上,不予發(fā)賣,發(fā)還身契,你自尋出路罷。 本來沈宜織幾次三番地對紅絹只是敲打而不真的處置,就是想著她在府中多年,又對郁清和是忠心的,若是能收服過來是個好幫手,畢竟自己手里能用的人太少了??墒乾F(xiàn)在看來,紅絹顯然是冥頑不靈,大概打心眼里就看不上自己這個由姨娘升上來的少夫人。既然如此,留著非但沒用還要添堵,不如打發(fā)了省心,免得到時候種下了仇,一個大丫鬟要算計主子,那也是防不勝防的。 紅絹看得出來沈宜織這次是要動真格的了,不由得抖著嘴唇抬頭反駁:我是世子爺?shù)难诀?/br> 行了!沈宜織不耐煩地打斷她,每次都是這么一句話。我看你是一輩子都弄不明白了,我跟世子爺夫妻一體,別管我從前出身怎樣,如今他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他的。單說這一院子的丫鬟仆婦,從前都是他的,如今這身契卻都在我手上你也一樣。算了,你若能明白這個道理,也不會干出這許多蠢事來。下去收拾東西罷,你的私房都許你帶走,等世子爺回來我自會與他講。 紅絹嗚咽起來,捂著臉跑了出去。青棗兒小聲道:少夫人真要把她趕出去?世子爺那里會不會 沈宜織淡淡一笑:不會。上次她就已經(jīng)跟郁清和說得清楚了,紅絹這是咎由自取,只是不知道爺為什么今晚不回來。 紅綾從里間出來,又給沈宜織端了杯紅棗湯來:爺如今不但是世子,還有官職在身,自然是要有些應酬的。從前也有過這樣的事,少夫人千萬別多心,如今您可是雙身子的人呢。 沈宜織噗嗤笑了:你當我是擔心這個?我是擔心會不會是朝上有什么事。 上回沈宜春死在慧敏長公主的牡丹園里,沈家在韓夫人連哄帶嚇之下沒有再去京兆尹衙門追問,這命案便不了了之。韓家許諾幫沈老爺捐一個工部員外郎的空銜,以便他在家鄉(xiāng)方便拿到更多的鹽引,將來還有出缺的機會,沈老爺也就把沈宜春拋諸腦后了女兒終究是女兒,他得為自己的獨子將來的前程考慮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