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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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笑了兩聲,區(qū)區(qū)rou體凡胎竟一點(diǎn)不受威脅:“好的?!彼麅芍桓觳踩蕴摂堉液蟊?,聲音貼在我耳旁,語氣平平,我聽著卻飽含威脅之意:“老師,阿倫一日不死,您便一日沒有自由?!?/br> 我手透過他胸膛,朝他體內(nèi)精魄所在之地伸進(jìn)去,因仙法不大嫻熟,故顯得有些血腥暴力。 溫稟呼吸一窒,輕喘出一聲,隨后笑得胸膛震動起伏加劇,他不說話,也不躲開。 “別動?!蔽液攘寺暋?/br> 溫稟呼吸一頓,好一會兒,他放緩自己的呼吸,輕聲回:“好?!?/br> 我手掌在他身體里探了片刻,之前見他精魄處煞氣森森,辨不清真身與命格,剛剛還被水底祟氣侵入,那一團(tuán)祟氣也不知道沉進(jìn)他身體哪,竟消失無蹤,而他精魄處那團(tuán)黑森森的煞氣我伸手觸之,仿入泥沼,又似進(jìn)了虛無之地,連我整個手都要被拉進(jìn)混沌虛無處。 我急抽出手掌,再轉(zhuǎn)頭一看溫稟,他唇色臉色皆煞白如雪,臉上水汽剛干,冷汗又潺潺落下。 手觸精魄滋味想必不好受,更何況我仙術(shù)不熟,一手伸進(jìn)去,估計(jì)和開膛破肚滋味差不離。他竟嚎也不嚎一聲,只幾簇急促的呼吸,還被努力壓制著。 我略有些古怪地看了溫稟一眼,伸手在他胸前輕撫了片刻,見他蹙起的眉頭緩慢松開,想來我舒緩疼痛的仙法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生效,我收回手,轉(zhuǎn)頭去看一旁的黑貓。 莫名遭了兩次無妄之災(zāi),它渾身濕透,一直沒清醒,但胸膛還有起伏,我借在它身體里一年多時間,估計(jì)它再吸些天地靈氣不日或可成精,沒這么容易死。 我伸出兩根手指,準(zhǔn)備喚醒這昏睡的黑貓。 手指才探起,溫稟抬手抓住我兩指,他與我面對面坐著,煞白著臉,垂著眼睛盯著我二人中間的空處。 “何事?”我看他。 他抬起眼睛定定看我,突然眼尾一彎:“老師,阿倫少時看書,書上寫若有人溺水,他人可……”他嘴唇翹了翹,腦袋突然壓過來,冰涼的嘴唇竟直貼上我的唇。 “……” “以唇覆之給溺水之人渡氣,如此方能救人。” 我也不知該問他看的是什么書,還是該說他并無溺水征兆,不需要旁人渡氣來救。 我往后側(cè)頭,他一張冰涼的手猛地按住我腦后,口唇帶著齒齊齊上陣,像惡鬼吃人。 我疑心這人被剛剛的祟氣奪了舍,手掌欲拍向他胸口,下一秒他手掌又輕撫我后發(fā),唇上動靜溫和下來,聲音輕輕,羽毛落地般:“將死之人,以唇覆之渡氣,想必也可多活一陣?!?/br> 他說完往后一大退,眼睛又垂望我二人間空出的地面,禮義廉恥回到了他軀體中,他道起歉來:“阿倫無狀,老師勿怪?!?/br> “……”我氣笑,“你滿嘴胡言、口蜜腹劍,行事狠辣,我應(yīng)是當(dāng)不得你老師?!?/br> 他抬眼看我,眼里竟有怒意一閃而過,隔了一會兒又溫聲開口道:“那便不是渡氣,自老師前些日子向我提議師徒不倫之情,我回去思索再三,內(nèi)心惶惶,只恐對老師生出不敬之心,失魂落魄了些許時間,才決心與老師一試?!?/br> “……”我無言,“你同柳婉婉見時也是這么滿嘴胡言哄騙的?” 這個名字一提出,溫稟頓了頓,盯著我淡聲問:“是誰?” 我當(dāng)他濫殺無辜太多,當(dāng)真忘了這么一個被他推落水的未婚妻,正想回答。 卻見他手背青筋暴起,雙眼突而赤紅,不再裝無害樣,冷聲質(zhì)問:“您什么都忘了,當(dāng)了神仙還忘不掉這么個女人?!?/br> 他從地上站起身,身上水未干,地上也氤氳著一灘水跡,朝我走來的模樣恍若枉死了數(shù)千年的水鬼。 “周遂衍,柳望成那個老匹夫和他那個兒子,你未出事時巴巴把獨(dú)女送到你周府上要同你家結(jié)秦晉之好,只恨算下的婚期不能更早一日,你出事后他家一刻不耽誤地?cái)嗔伺c你的聯(lián)系,偌大的朝堂上,與你稱兄道弟的人也好,日日笑喊你賢侄的人也罷,竟無一人愿意替你說一句話。” 他雙眼赤紅湊近我,伸出手像索命惡鬼想掐我,又猶豫不敢碰我,最后青筋畢露的一雙手輕輕地捏上了我的衣領(lǐng),又驟失了力氣。 “我哄騙她?我殺她全家一萬遍都不為過?!彼焓痔嫖遗牧伺囊骂I(lǐng),收回手后又變成一副禮貌彬彬的無害模樣。 我抬袖揮了下,把他推離數(shù)尺遠(yuǎn)后,再把地上濕漉漉的黑貓抱進(jìn)懷里:“你當(dāng)心墮魔。多找人在佛前為你誦經(jīng),免些孽障吧。你身為天子,如此偏激,當(dāng)心天下大亂民不聊生?!?/br> 溫稟看了我一眼,朝我禮貌躬身:“阿倫謹(jǐn)遵老師教誨。” 我抱著貓走:“尋若如今在何處?” 溫稟不遠(yuǎn)不近地綴在我身后:“我可讓宮人來給您指路。” “……”我沉默,“不用,你直接告訴我即可?!?/br> 溫稟攬起濕漉漉的衣袖,往我的方向大跨了幾步:“那我來給您引路?!?/br> 我側(cè)頭瞥他,他神色淡淡,好像之前瘋癲的人不是他。 他站在我身側(cè),隔了好一會兒突然又輕聲問道:“老師當(dāng)真如此思念那柳氏女子?您怎知她與我相識?”他問了兩句,不待我回答,又自顧自解釋,“宮里大師算我與此女姻緣相合,故而我生出了求娶之意,那日我與她在花園中聊天,聊到老師時開心,一時忘情,我二人皆失足落了水,阿倫命大被宮人救起,婉婉便有些可惜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