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明 第13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熱血兵王、逆天五千年、國之大賊、天兵在1917、遭遇星外文明、養(yǎng)父是只妖、糜爛病(gl骨)、【milklove】差等生(純百)、網(wǎng)游之宅心人后、歸來有風(fēng)雨
“母后,你們都在這瞧著,顯得太莊重了些。清沅和清怡呢?我們四個一起玩玩葉子戲,朕明天便又要上朝了。” 孫茗頓感驚恐:怎么第一次見面就要去打牌呢?這葉子戲她只知道,但不怎么玩啊! 孫王氏哪管這么多,不停釋放鼓勵的眼神。 等女兒一步兩回頭地跟著皇帝往兩位長公主住的后殿去了,孫王氏才對蔣太后笑著問道:“原來陛下也喜歡葉子戲……” 蔣太后滿臉疑惑:“沒見皇兒玩葉子戲啊……” 她不知道兒子葫蘆里賣什么藥,坐在這里也無聊:“咱們一同去看看?!?/br> 于是到了那邊,孫茗看到母親也在,覺得安心了不少。 朱厚熜確實只是放松地玩著。 四個年輕人里,恐怕只有孫茗心里總繃著一根弦。 但一盤盤地玩下去,聽著皇帝與兩位長公主爭執(zhí)著什么,孫茗看他的次數(shù)漸漸多了些,心里多了一點“他也是個有血有rou的人”的感覺。 至少不像父親口中那個威嚴(yán)又聰明的皇帝。 直到皇帝笑著看她等她出牌時,孫茗終究被他的笑容感染地抿嘴淺淺微笑了一下。 是想先讓自己跟他親近起來吧?伴隨著這個笑,她心底也有了一張清晰的臉。 而到她和母親入夜前離宮后,又聽到母親感嘆一聲:“茗兒呀,雖說還未見時便親事已定,但陛下有心與你多親近,將來后宮之中,你與陛下也多些情誼??v是你嫁到別家,大抵也如娘一般,成親了才知你爹是什么模樣?!?/br> 孫茗回想著皇帝的磊落親切,心里又多了一分幸運感覺。 而宮里,蔣太后正疑惑地問朱厚熜:“皇兒,你何時喜歡起葉子戲的?” “總不能過來見一面就走吧?萬一誤會兒子不喜歡她呢?再說了,兒子也要換換腦筋,國事想得多了,有時就總?cè)滩蛔∠胍ナ┬幸欢!?/br> 蔣太后拉他過來小聲再問:“跟母后說實話。既是專門向?qū)O閣老提親的,尚未大婚,若是清萍先有了身孕……” 朱厚熜平靜地回答:“兒子登基已有八月余,于女色已十分克制。孝廟以來,皇室子嗣一直艱難,若有皇子降生,實乃國之幸事。古往今來,皇長子非嫡出乃常事,母后不必?fù)?dān)憂。” 蔣太后微微嘆氣:“仲德公不在了,本以為皇兒是要倚重孫閣老……” 朱厚熜搖了搖頭:“兒子這幾個月之所為,并非全無效用。如今,兒子哪里談得上需要倚重哪位臣下?兒子欲聘孫閣老之女為后,又臨幸清萍,確實有一番謀劃。此謀劃關(guān)乎本朝大計,將來,皇后能明白的?!?/br> 他說完又笑道:“況且,此番選入宮中之后妃人選,恐怕都只十五左右。兒子要盡快穩(wěn)固國本,豈能顧忌太多?清萍好得很啊?!?/br> 蔣太后滿臉古怪。 你這個好得很,沒別的意思吧? 你這么大一點年齡,怎么懂這么多的? 難道清萍另有心思,教了什么年齡大些更好生養(yǎng)? 入夜后的林清萍若知道太后心里在這么琢磨她,一定只能大呼冤枉。 他哪里需要人教? 奴婢奉太后您的懿旨學(xué)的一星半點,都比不上他會??! 但林清萍也認(rèn)為皇帝好得很。 她在王府中不作它想地活了這二十余年,這幾日方知做女人滋味。 也不知是陛下跑步的原因,還是因為他現(xiàn)在過于血氣方剛。 有時會有要死了的感覺。 ——朱厚熜就這么放松又爽利地,過著他當(dāng)皇帝的第一個“春”節(jié)。 第150章 皇帝又老練了一些 大明的假期規(guī)定是:每月五日一休沐,正旦節(jié)休五天,冬至日從午后未時起放假兩天半。 再加上皇帝萬壽節(jié),大家一年“法定”的假期大約五十多天。 但去年可不是這樣的,去年幾乎被熬瘋了。 現(xiàn)在皇帝說:“今年起休沐一定執(zhí)行好,誰也不是鐵打的。另外眾卿也都知道了,朕非不勤政,實在是朕勤政起來卿等受不住。如今既有國策會議,常朝上議事越來越少。朕的意見,朔望朝會如常,常朝只每月初七、十三、二十五舉辦吧,讓眾臣每每休沐完能夠面圣也就夠了。每天都是天亮前就起床,不如把身體精神都調(diào)養(yǎng)好一點,辰時直接去衙門當(dāng)值辦差就好?!?/br> 國策重臣們個個面面相覷。 皇帝真的變了,他現(xiàn)在主動提好好放假。 這樣一來,其他朝參官豈非每月最多能面圣五次?也不知道他們是覺得別趕著上朝會更好呢,還是覺得能夠時常見到皇帝本人更好。 “擔(dān)子和壓力都在卿等身上了。”朱厚熜笑著說,“當(dāng)然,朕也不會再如去年一般。這國策會議若無必須商議之大事,朕也不會每日都召卿等來。今日就是把這個意思告訴卿等,吏部依著這個旨意,在當(dāng)值放值的考勤上,還有過去已經(jīng)有的病假事假流程上都做一番調(diào)整吧。若休沐日因事也要當(dāng)差的,可記錄好了,額外發(fā)些津貼糧。” 楊廷和頓時心頭一凜,而王瓊已經(jīng)面帶喜色地說道:“臣領(lǐng)旨。” “先從朝參官開始。”朱厚熜看著他們,“其他京官、地方官員甚或吏員若都要形成定例,所需額外錢糧不少。朝參官既享額外津貼,那么若不能好好任事,也就怪不得其他低品官員參劾了。朕雖減少常朝次數(shù),但奏疏不會少看?!?/br> 其他幾人都只看著王瓊。 袁宗皋去后,孫交雖然成了國丈,但王瓊這個吏部尚書今天卻得到了一個看似微不足道的權(quán)力。 但朝參官如果加班了就有額外津貼,這份津貼怎么認(rèn)證、怎么算、怎么發(fā),卻都由吏部來做了。 高品大官興許看不上這點津貼,但有許多清貧的朝參官會在乎。況且,這自然還會涉及到正常考勤。若沒有告假卻晚些入值、過早放值了,那不是留把柄在吏部手上? 王瓊?cè)缃褚恢碧幱凇按髯锶温殹钡奈C(jī)感中,皇帝的旨意,他恐怕會一點折扣都不打地去執(zhí)行。 “然后是禮部尚書之選?!敝旌駸锌戳丝丛诟蘅粘鰜淼奈恢?,“今年有朕的大婚之禮,有各省鄉(xiāng)試,明年禮部還有會試,另外三年國策之社學(xué)一事也需大宗伯用心督促。這個位置……朕以為就從卿等當(dāng)中先選一個為好?!?/br> 大家都懂了:畢竟皇后人選已經(jīng)定了,要是一個新人過來做禮部尚書,咋咋呼呼地又開始大選秀怎么辦?跟今年大婚有關(guān)的,還有國戚新待遇…… 這下子閣臣和吏部尚書王瓊、戶部尚書楊潭自然無所謂,其他九卿都開始眼熱起來。 王守仁雖然已經(jīng)是兵部左侍郎的品級,也有點競爭力,但這是管著天下讀書人的禮部尚書! 他知道形勢,因此根本就不爭。 朱厚熜看了看他們還在思索,繼續(xù)開口說道:“重設(shè)三大營一事還需大司馬用心,大司寇此前請纓南下督案有功,便由張卿遞補(bǔ),隨后再廷推刑部尚書吧。” 張子麟看著皇帝的笑臉,頓時離席叩拜:“臣遵旨,謝陛下隆恩!” 楊廷和不會說話,張子麟是他舉薦的。在此后刑部尚書推選中,他這個看似已經(jīng)得利的閣臣無法再發(fā)表更多意見。 其他閣臣也不會說話,因為張子麟是因功往上走了小半步:六部之中,禮部的分量不僅高于刑部,更是高于兵部的。 甚至王瓊也不會說話:看不出來嗎?這次升遷是皇帝直接任命的,張子麟已經(jīng)消除了他在皇帝心目中的冒犯。錢寧江彬案波及王瓊、陳金等人的過去一筆勾銷了,而且是在當(dāng)時放棄入閣的袁宗皋剛剛辭世后接替袁宗皋的位置。 “至于廣東新法之事,仍等新任刑部尚書定下來之后再議。”朱厚熜笑著看他們,“今日國策會議就到此?” 只是一個恩典,一個合情合理的升遷。 效率奇高無比,皇帝已經(jīng)準(zhǔn)備站起來回去了。 可這么多重臣都知道,之前許多人在過年期間的拜訪、請托都白費了。 空出來的職位實質(zhì)上變成了刑部尚書,那么許多人的履歷也就不見得符合了。 陛下確實不急了,但他的手腕又老練了一些…… …… 朱厚熜把自己的注意力傾注到了另一個方面。 當(dāng)然了,現(xiàn)在還不是晚上,不是國本大事。 而是京營與新法。 這兩件事,在朱厚熜的思路里也暫時不需要與兵部、與國策眾臣進(jìn)行溝通。 因為算得上是自家事。 勛戚為什么尊貴?因為他們就算犯了法,也只能由皇帝、由宗人府來親自處理。 內(nèi)臣為什么特別?因為他們是天子家奴,也只有天子有資格懲處。 今天的郭勛見到了久違的老同志:魏彬、谷大用。 “感謝魏公公!”郭勛是后來才想明白的,這里面還有崔元的點撥,“若無魏公公當(dāng)日乾清宮前一跪數(shù)時辰,便無今日之局面。如今陛下既然又啟用魏公公,可見魏公公有功!” 魏彬大半年里老了不少,但看著還是體面的。 于是他說道:“侯爺,咱家也不知道陛下有何吩咐,您就別打聽了?!?/br> 郭勛略顯尷尬:這么明顯嗎?我什么都沒說。 這里就他們?nèi)齻€人等候著,所以陛下到底為什么叫他們兩人來的,真不知道? 本以為會在這里等御書房的國策會議開很久,但皇帝很快就過來了。 朱厚熜仍舊是很干脆地說:“剿匪雖然剿得難看,但畢竟是敢上戰(zhàn)場,能上戰(zhàn)場了,升你提督神機(jī)營。另外,朕自從上次賜宴勛戚后,絕大部分都已經(jīng)送了子嗣和管事到京。你們幾家聽了朕的話,有意再立軍功的勛臣,也可以遣族中一個子嗣、管事到京城?!?/br> 郭旭大喜過望:“臣謝陛下恩典?!?/br> “兩件事,分頭去辦。”朱厚熜笑著看他,“通知這幾家的事是其一,另外,朕去年曾讓魏彬他們理出了當(dāng)年因為各種原因被除爵的勛臣后裔名單。你遣人去告訴他們:還想不想再提刀上陣,復(fù)祖輩榮光。愿意的,朕便給一個機(jī)會,讓你帶著?!?/br> 郭勛激動得渾身顫抖,這是給他多大的恩典?那些人一定愿意拼的!而現(xiàn)在有爵位并且仍然愿意拼的,也將都以他武定侯為核心。 “臣必不負(fù)陛下所望!” “去吧?!?/br> 魏彬和谷大用留了下來。 朱厚熜看著他們。 經(jīng)過了登基之后為求活命和兩廣一事后,他們當(dāng)上大太監(jiān)后這么多年的積蓄恐怕是真的被掏干凈了。 日精門事件宮里出了內(nèi)鬼,上一次魏彬長跪數(shù)個時辰是真的生死一念間。 如果朱厚熜非要辦了他們,那就必定是死路一條。 是知道皇帝需要千金買馬骨,還是只能向死而生? 無所謂了,至少他們確實表現(xiàn)出了徹底的臣服,這段時間以來又都非常安靜低調(diào)。 “朕是什么性子你們也知道了。好好為朕辦事,說保你們一個晚年就是金口玉言?!?/br> “奴婢謝陛下不殺之恩?!?/br> 朱厚熜也不理會這哽咽有幾分是真:“過去害過人,老來再積點德吧。谷大用,朕命你去總鎮(zhèn)湖廣。除了留意湖廣藩王,你好好配合工部清查湖廣水患、水利。平日里主要的事,去好生打理朕潛邸的那些賜田。王府別荒廢了,慈幼院的事你們都聽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