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明 第57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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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元這個大明銀行總裁在配合財稅部及國庫籌備舊的十年國債兌付及新的十年國債發(fā)售,余承業(yè)則再次召集著皇明資產(chǎn)局下諸企業(yè)做動員。 成國公朱希忠還沒定罪,但建設(shè)局總裁的位子他是坐不了了。 要推選新人。 但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以兼任的宗人府宗正這個輔助宗人令的身份,與糧儲號中的諸藩王的商議。 “去年收入及統(tǒng)計還未完成,大軍未動糧草先行,糧儲號需全力運轉(zhuǎn)了。” 與陸炳、郭勛等人配合一舉搞了兩家藩王的余承業(yè)現(xiàn)在說話管用了些,至少這些藩王們此刻戰(zhàn)戰(zhàn)兢兢。 蜀王朱讓栩還活著,頓時極為老實地說道:“自當為陛下分憂?!?/br> 余承業(yè)又說道:“如今,還需要兩家就此退出糧儲號,將來不再領(lǐng)俸、分潤。其中一家,陛下欽定了遼藩?!?/br> 本身就是因罪差點除藩、過繼到毛氏名下才承襲了遼王之位的弱勢藩王,年輕的他現(xiàn)在只是心中一顫,難以置信地問道:“不知……小王有何罪?” 余承業(yè)面容嚴肅搖了搖頭:“非罪!此陛下之恩。另一家,則需主動爭請了。” 大家都不明所以,余承業(yè)則凝重地說道:“這次再有走漏風(fēng)聲,陛下有明旨,那就真是死罪了!以舊時賜田所占糧儲號及其余諸企業(yè)之股份,換的是堂堂正正一國之主之位。諸位王爺,還記得去年初春,陛下降旨考較諸藩世子,明言德才皆備、深明大義者將來皆有可能分封諸國為主一事嗎?” 殿內(nèi)鴉雀無聲。 余承業(yè)向遼王行了行禮:“遼王爺為其一,如今還有一國獻土稱臣,王主正虛位以待!” 于是殿內(nèi)又躁動了起來。 難道當初說的話是當真的? 也許是之前的風(fēng)雨搞得人太害怕了,又或者皇帝本就把他們這些宗藩諸王都圈在了京城不像是能那么放心他們的樣子,所以當時冷靜下來之后就沒當一回事了。 現(xiàn)在竟真要這么做? 諸位皇子也有已經(jīng)成年可以就藩了的?。?/br> 余承業(yè)終于微笑了起來:“陛下說了,忠君體國,機會還很多。天下這么大,大明周邊容得下幾十藩國。今日,就需要諸位王爺再下定決心了。先表態(tài)爭請,再到御駕前聆聽圣諭。遼王爺外再選定一王,還有諸多事宜要與陛下及諸公商定。做了真正的一國之主,如何教化治理外藩,又是新課程?!?/br> 于是殿內(nèi)徹底炸了鍋。 琉球堪比一府吧?朝鮮更是形同一省吧? 當真能做了實權(quán)國主,以前的俸祿、賜田賜宅轉(zhuǎn)成的股份所收的分潤能算什么? 爭請二字……實則就是讓他們此刻就先下定決心,至少暫時放棄分潤去排隊。 糧儲號的運作空間自然更大。 計劃真正推進到這一步,為了搭架構(gòu),確實還有相當多的事情需要做。 唐順之所說的把當?shù)貦?quán)貴全都推干凈、打權(quán)貴分田地自然不可能如此粗暴,但規(guī)模同樣不會小。 既要讓外藩百姓獲得一次大規(guī)模利益分配的機會,也要為大明遷去的王公、文武、商人、百姓讓出空間。 而怎么搭配當?shù)氐挠H明派、怎么去建立新制度、怎么保障與大明的關(guān)系穩(wěn)固,最終被皇帝選出來的遼王和肅王聽得極為頭大。 要學(xué)的確實有很多。 …… 已經(jīng)累計逃到大明這邊來的三萬余朝鮮難民,眼下就變成了民壯輔兵,帶路、協(xié)助轉(zhuǎn)運;剩下也有許多人,則變成了宣傳員。 龔用卿又回到了這邊,賣力地動員。 “王師當真平定了兵亂,就不允朝鮮上下再同過去一樣禍害你們了!那些權(quán)貴jian臣,殺頭抄家之后,要給你們分更多田地。將來,也要像大明百姓一樣,不擔那么重的徭役。當官的,大戶,都得納糧!你們看看,這都是本官向陛下奏請來的好糧種、鐵農(nóng)具……” 他如今跟打了雞血一樣。 在朝鮮做過多年宣交使、這次又恰逢其會,這就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機會。 如果這一次順順利利,難道他這個大明正三品禮交部右侍郎做不得將來朝鮮的總理國務(wù)大臣? 現(xiàn)在他又看著“安東公”李山希:“朝鮮群臣、地方大族,誰忠誰jian,本官也只知道大概,其余就要李大人指引了?!?/br> “同為明臣,我自當效力!” 李山希說得正義凜然。 受封安東公后從北京啟程,花了將近一個月時間到達這里,李山希又收到了確切的消息,心頭大石終于是落了地。 尹任和朝鮮王世子是真的被圍殺了,消息已經(jīng)傳來。 這也證明了文定王后和尹元衡此次本來應(yīng)該是很有把握的,只不過終究失控了而已。 在另外一個歷史里,李懌死后,朝鮮王世子是只做了一年國王就蹊蹺地死了。 文定王后和小尹兄弟沒什么不敢的。 而這一回,引爆矛盾的壓力更大,他們反倒不能做得那么周密、幫文定王后的親兒子奪位奪得那么順利。 眼下,已經(jīng)手刃了尹元老的李山希倒處在了相當有利的位置上。 他以李懌現(xiàn)存諸子之首的身份,已經(jīng)向南面發(fā)去檄文。 獻土稱臣的事情,還沒大肆傳開。 但消滅了王世子,又冒出了個李山希,只會讓文定王后與小尹派更抓狂。 同時……為免后患,李山希其他那些仍然身處朝鮮的弟弟們,只怕都危險了。 尹元衡敢保證沒有第二個李山希嗎? 只要文定王后和尹元衡當真發(fā)狂到這種程度,那么朝鮮就必然人人自危了。 此刻,李山希倒也沒那么狠毒。既然下定了決心,他就堅決地開始往這個方向走。 這個路,帶得越早越好。 檄文當先,宋良臣早已準備了一個冬,眼下旨意即到,他哪里還按捺得住? “相信朝廷的糧草轉(zhuǎn)運!趁江面解凍之前,過江!” 這是一次從前年就開始醞釀的大戰(zhàn)略,中間還有將卒兵種調(diào)動、合練,本就是為了各個方向的征戰(zhàn)需要定制的。 如今啟動的時間早了一些,但那也要看對手怎么樣。 現(xiàn)在的對手,根本就無法形成合力,各自為戰(zhàn)彼此提防。 而在軍械和cao練水平上,早已是清一色募兵的滿餉大明軍,加上將來能各得封賞、在大明或者朝鮮都能有一官半職的前途,都如同嬌美少女在面前招搖。 李山??粗鬈娋穸稊\卻秩序井然過鴨綠江的樣子,心情很復(fù)雜。 早就有如此精銳大軍,但是這么多年都按捺下來了四處征伐的欲望,大明的圖謀實在超出他的想象。 去年他從這里去北京時,遼東還是一派和平安寧景象,沒有要大動兵戈的意思。 現(xiàn)在他回到了這里,幾個月之間,遼東就已經(jīng)像是全速運轉(zhuǎn)的機器。從文官到武將,人人各司其職,做著對于盡快平定朝鮮有利的事情。 一些具體的小做法,調(diào)度起來通過海陸兩路轉(zhuǎn)運的車輛、船只、物資,背后都反映的是超出他想象的組織能力和效率。 在李山希根本不知道的背后,是朱厚熜剛剛敲了皇明資產(chǎn)局下諸宗室勛戚一記重錘帶來的刺激,是如今又放兩個國主之位讓自己兒子以外的藩王去做的誘惑。 屬于朝鮮的框架在搭,包括將來要依托朝鮮人力、物產(chǎn)來做生意的企業(yè)。與遼王捆綁,會有那么幾家勛戚可以分流過去,助遼王掌穩(wěn)朝鮮錢袋子。 而對馬島那邊,嚴世蕃也終于收到了來自朱厚熜的最新命令。 他看完之后哈哈大笑:“果然這樣更痛快!宗桑,有了朝鮮,何必還糾結(jié)于這對馬島守不守得住?你先好好守著,老汪,奉旨,我們自東南夾擊去也!” 汪直興奮異常,宗晴康卻當即面色慘白跪了下來:“嚴桑,汪桑,你們不能走?。≈涣粝挛覀?,如何抵擋得住御守聯(lián)軍?” “已經(jīng)運到的糧食,本伯爺又不會全帶走。再有那銃槍隊,你還怕守不住這金石城?”嚴世蕃看似無奈,“我乃陛下欽封東瀛伯,豈能抗旨不遵?” “守不住……至少,您的戰(zhàn)艦可以抵擋住他們不會那么快就登岸,這才是對他們更大的消耗啊!”宗晴康苦苦哀求,“您受封東瀛伯,您的基業(yè)在這里?。∧芏嘞乃麄円恍?,難道對將來不也是有利的嗎?” “……圣旨不可違!” 汪直看了這模樣倒是笑了笑:“伯爺,旨意只是給你的。宗桑說得也有道理,要不這樣吧,我?guī)龡l小船留下來?!?/br> 嚴世蕃眼神微瞇,看了看他。 汪直點了點頭:“聽陛下旨意,朝鮮自然是要速戰(zhàn)速決,甚至想不誤夏糧。伯爺封鎖朝鮮東南,很快就能凱旋而歸。大內(nèi)義隆剛剛經(jīng)略了尼子氏領(lǐng)地,雖然大肆叫囂進攻對馬島,但論功行賞穩(wěn)固新領(lǐng)地的事沒做好之前,他也不愿冒險的。在這里稍微受挫,那就是聲威驟降了。” 嚴世蕃還是沒說話:所以大明戰(zhàn)艦才要都撤走,讓那什么狗屁御守聯(lián)軍攻來啊。區(qū)區(qū)對馬島,到時只有倭敵,那就可以放心一頓轟了。正面打了下來,狗屁御守聯(lián)軍大敗,那才是烏合之眾立馬要作鳥獸散。 “倭國畢竟很大?!蓖糁庇挚粗谇缈?,“宗桑既投靠大明,豈能不護著宗家基業(yè)?伯爺,當真只靠打,全部打下來要多久?速戰(zhàn)速決,讓海貿(mào)重新興旺起來,才是為陛下解憂、更有利于陛下大計!” 嚴世蕃思索了一會之后,也就不再啰嗦。 “好!老汪,那這邊就交給你了。本伯爺去去就回!” 遼東與山東之間,薛翰也站在座艦上遙望東面。 他的前后,帆影遮天。 第480章 援朝官員 相比起朝鮮,琉球那邊的戰(zhàn)事自然更無懸念。 最可能的變數(shù),反倒是路途中不要遭遇什么海上風(fēng)暴。 所幸像是國運正昌隆,東洋海師的艦隊順利到達。 毛龍吟在船頭甲板上無力跪倒,失聲痛哭。 從御書房被任職到軍務(wù)會議、擔任隨軍參謀的胡宗憲望著不遠處的那霸港、首里城一帶,心頭沉重,眉頭緊鎖。 在他身后,牽著弟弟和meimei手的琉球祝女原先是被稱作阿應(yīng)利屋惠按司加那志,號德大。 她的meimei桂月也幸存了下來,如今看著那里的斷壁殘垣不禁啼哭:“父王和哥哥弟弟們……” “倭賊喪心病狂!”胡宗憲轉(zhuǎn)身扶起毛龍吟,又對德大祝女和臺東公尚元行了行禮,“八重山島、宮古島那邊都頻遭搶掠,更不提這里了。當此之時毋庸諱言,倭賊是知道了大明將有征討之意,這才先行滅殺人力,毀港壞路,擄掠資財。如今琉球遭此大難,實同國滅。臺東公、德大祝女請放心,大明必擒殺罪酋倭賊,以慰琉球上下英靈?!?/br> 德大祝女雙手冰涼,眼下已經(jīng)只剩痛恨和無力。 她是帶著meimei躲去了最西南面的八重山諸島。在琉球,流放刑罰最重的就是流放到八重山諸島。那里離臺灣倒是更近,可是距離琉球主島所在的地方除了百余里的宮古列島,就需要再遠航數(shù)百里才能到達都城所在的主島。 就連最貧弱的八重山和宮古諸島都遭受了倭寇的劫掠,她本來也在想象著逃難過去的人口中的主島上會是怎樣一番模樣。 如今親眼目睹,直如地獄。 不見人煙,只有斷壁殘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