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樹精她日行一善 第26節(jié)
獨棟別墅二樓的一間屋子里面漆黑一片,窗簾拉的死死的,一點光亮也透不進來。 床上的男人額頭上掛了汗珠,被子被隨意丟在床下,他似乎在極力掙扎著擺脫什么,最后像是被嚇到似的,猛地睜開了眼睛。 怎么會呢? 不同于夢中的妖火連天,江望睜開眼睛之后看到的是一片黑暗,深夜的安靜使他的內心稍稍平靜了些。江望回想著夢中場景,胸口微微起伏著,背后的冷汗浸濕了睡衣光滑的布料。 不久,他的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的環(huán)境,他心下稍稍輕松了不少。 江望緩過那陣難以言說的情緒,下床拉開了窗簾。 天空中僅掛著一只毛毛的月亮,邊緣與黑夜不甚清晰,他一向雷厲風行,但現(xiàn)在卻像個傷春感秋的怨男一樣漫無目的地看著窗外沉思。 原本是一個很美好的夢境,太陽剛剛升起,萬丈光芒普照大地,而最先接受洗禮的便是高山之巔的一株桃樹。 它長的并不美觀,細瘦的枝干,稀疏的枝葉,整棵樹苗都透露著一股孱弱的氣息。 可即便這樣不起眼,卻連鬼林的陽光都是偏愛它的,偌大的鬼林,唯獨把它照耀地像是披了一層金光的九天仙女,與鬼林的陰暗顯得格格不入。 他雖然被關在妖石中,但他的靈識卻依舊可以觀四方。 偶然間注意到這棵桃樹,又無數(shù)次窺探它的正常情況,內心總在作怪,想瞧瞧這天生的平庸之才能在環(huán)境惡劣的鬼林中存活多久。 出乎他預料的是,它竟然活下來了。 于是他又多了一個窺探它的借口——這樣平平無奇地生長著,它活著有什么意義,且看一看它能活成什么樣吧。 在他的世界里強者是司空見慣的,而像這樣明明沒有靈修體質卻還在掙扎得小桃靈他前所未見,嘲諷之余不知自己哪根筋搭錯了,他分了一絲妖血給它。 當時流傳著“得妖血者得三界”的說法,有多人覬覦妖石中的妖血,為之頭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可他們不知道,凝聚了妖王千年修為的妖血卻被這樣毫無理由地分給了一株名不見經傳的小桃樹。 而理由呢,連妖王自己都沒有參透,只以為自己可憐它。 可若仔細想想便會發(fā)現(xiàn),活了幾千年,在三界中毫無忌憚地肆意橫行,他的世界里什么時候有過“同情心”三個字? 原本美好如畫的夢境很快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連天的妖火和近在耳畔的鬼哭狼嚎。 做出那個決定的最后一眼是山巔上的小桃樹,她雖然有了靈識卻還未化形,他逃遁人間的最后一刻還是又分了一絲妖血給她。 原本只想著有了妖血護體可以讓她平安度過這場災難,可他也沒想到桃樹會在這種危急關頭化形,而化形之時她散發(fā)出的能夠凈化整個鬼林的光芒也是出乎他的預料的。 化形之后她手無縛雞之力,再加上他妖血的吸引,難免會遭到殘余的惡鬼的蠶食。 視野中全是白茫茫一片,可他不得不逃去人間了,擔憂之余,他猛地驚醒過來…… 江望定了定心神,壓制住自己體內洶涌的異樣感,起身去了衛(wèi)生間。他換了身衣服,半靠在床頭上點了根煙。 江望平時很少吸煙,也沒有什么煙癮,只是偶爾煩躁至極時會吸一支,比如現(xiàn)在。 一支煙還未吸上一半就被他掐滅,江望手指輕輕敲著床沿,然后站起身來推開門走了出去。 他在二樓另一間房間門前停下腳步,抬手準備敲門,手指還未落下便收了起來,轉而將手心貼在了門把手山,虛空輕輕一轉。 只聽咔噠一聲,門被打開了。 阿桃的房間采光很不錯,有一扇大大的窗戶,當然此刻的光線是十分不充足的,但江望仍然能夠感知到床上空蕩蕩并沒有人在。 恢復記憶之后江望能感覺到自己體內憑空注入的一股來勢洶洶的力量,他的感官似乎也敏銳了不少,視野更是開闊了不少。 江望面色沉沉來到那張馨香柔軟的大床前,床上凌亂的被褥像是不受地吸引力控制一般,騰空飄起,在江望轉身離開后又重新落到床上。 江望挨個房間都找了一個遍,都不見阿桃的身影。其實他整座房子的情況都能清晰地呈現(xiàn)在他的眼前,只是他在這個世界還是第一次擁有這樣的能力,即便是已經恢復了記憶,也并不能完全信任。 江望動用了自己的意念,他只感覺自己腦海中的視野越來越廣闊,甚至能夠蔓延到周圍很遠的地方,到最后已經不只局限于周圍的幾棟小樓了。 很快,江望皺了皺眉。 他看到不遠處那片人工觀賞林里的阿桃,衣擺掃過灌木的枝葉發(fā)出沙沙的聲音,她兩眼無神地邁著雙腿走在白色沙礫的小路上,最后在一棵芙蓉樹下站定。 江望沒有忽略阿桃此時此刻呆滯的狀態(tài),他按兵不動,靜靜看到底是誰在搞鬼。 果然,不一會兒便出現(xiàn)了一個穿黑衣服的人,雖然那人穿著長衣長褲還帶著口罩,整個人捂的嚴嚴實實,江望還是認出來了。 是胡先生。 胡先生口中念念有詞,似乎是在念什么古老的咒語,最后一指點向阿桃的眉心:“當時在桃源,妖石是不是被你偷走了?” “不是。”阿桃木木地搖了搖頭,語氣中毫無起伏,就像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胡先生不耐地扯了扯衣襟,側頸處有動物的皮毛露出來,他不自知。 他分明記得妖石在這丫頭身邊的。 胡先生繼續(xù)問道:“那你在江望家里可曾見過?現(xiàn)在妖石被他藏在哪里?” 阿桃:“見過,他把妖石藏在我身上?!?/br> 胡先生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起來,他一把扯下了口罩,露出猙獰的面孔:“果然英雄難過美人關,看來我控制你是控制對了!真沒想到,原本那么不可一世的大魔頭如今竟然像個無知小兒,妖石這么重要的東西也是說給就給的?!” 胡先生對自己的攝魂術還是很有信心的,畢竟阿桃的胎枝都掌握在他手中,現(xiàn)在被他用法術控制著,所以也沒有懷疑阿桃說話的可信度。 胡先生覺得自己得來全不費工夫,他繼續(xù)念咒,加強了咒術的控制力度,重復之前的動作:“現(xiàn)在把妖石交給我。” 阿桃眼中還是毫無波瀾,像個傀儡娃娃一樣點了點頭,一邊抬手拿妖石一邊回答道:“是。” 阿桃雙手桃枝纏繞在一起,她的雙臂化作茂盛的枝葉,阿桃有條不紊地將自己的原形全部露出來,最后綠意盎然中一抹紅光忽然閃現(xiàn)出來。 “對!就是這樣……”胡先生眼睛死死盯著猩紅的妖石,覺得成敗在此一舉,急忙道:“快!快把它交給我!” 阿桃點頭:“是。” “啊——!”胡先生的尖叫聲把阿桃嚇了一跳,她努力維持著自己呆滯的樣子,壓制著自己的想要看看這是誰的沖動。 余光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阿桃不明白這人葫蘆里買的什么藥,但還是把原本凝聚起靈力的手悄悄收了回去。 胡先生被江望的偷襲打的猝不及防,由于下手太重噴出一口血來,他原本以為自己的行為是密不透風的,可沒想到江望竟然殺出來了。 他眼神懷疑地看了一眼阿桃,沒了他的指令她站在原處一動不動。胡先生欲要伸手掏出自己懷中的鈴,不料被江望一擊打在地上。 鈴鐺“咚”的一聲被摔到地上,與此同時,阿桃也像是沒了支撐物一樣,“砰”的一下倒在了地上。 江望控制住胡先生,然后來到阿桃身邊看她的狀況。 并沒有什么異樣,也沒有被人控制的痕跡,難道這就是胎枝對她的影響之大? 江望想到之前類似的情況,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手指劃破,塞到了阿桃的嘴巴里。 那邊的胡先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破開了江望的束縛,幾乎是一瞬間的事,胡先生已經消失不見了。 江望沒在意,因為他并不打算殺死胡先生,畢竟阿桃身上太多事情與他有關,沒有弄明白之前江望甚至連那只鈴鐺都不敢破壞,生怕會對阿桃造成什么不利的影響。 江望看了看懷中的小姑娘,安安靜靜。因為她的存在,他現(xiàn)在做事的確是有些畏首畏尾。 “呸——”阿桃忍不住了,也不裝了,直身坐了起來,“你干嘛!” 其實她一直就是有意識的,當時阿桃蓬亂著頭發(fā)坐了起來,她不耐煩地揉了揉耳朵,低吼了一聲。 真他媽煩啊。 原本睡得好好的,耳邊忽然想起一陣喃喃念經聲,她先是被驚醒,之后越聽越覺得昏昏欲睡。 不過沒多久她就察覺到這毫無章法的念經聲似曾相識,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阿桃心中猛地一跳,這不就是前幾天蠱惑了她心神的聲音嗎? 她還為此打傷江望和小徒弟…… 阿桃看了一眼窗外那顆又大又圓的月亮,心下計較了一番,最后半闔上眼睛,雙手抬起與地面平行,晃晃悠悠地下了樓梯。 根據那聲音的控制一路來到這里,原本想借助妖石的噱頭把胡先生抓起來嚴刑拷打一番,誰知半途中江望來了。 雖然他把胡先生打成重傷,但卻還是被他逃跑了,不過阿桃介于江望屢次救自己,還被自己誤會而感到不大自然。 “你……原來你跟那狐妖真的不是一伙的……” --------------------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啊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第30章 江望對于這個問題已經不愿再解釋,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帶著血珠的手指,也不處理,滿不在意地轉身離去。 阿桃知道自己理虧,小跑著跟上他,邊跑邊問:“你生氣了?” 江望語氣平淡:“沒有?!彪m然腳步沒有停下,但速度卻是放慢了的。 阿桃察覺到他的變化,笑瞇瞇的隨手摘了路邊的野花,她借著路燈的光辨別著野花的種類,一邊走一邊摘,等到回到家已經是滿滿一把了。 進門之后,江望走到了院子里的水池邊,打開水龍頭開始沖洗他的傷口。 阿桃看在眼里,覺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出于人道主義她走到他身旁,輕聲道:“我?guī)湍闾幚硪幌掳???/br> 江望手中的動作頓了一下,轉過身淡淡看了阿桃一眼,點了點頭,“好啊。” “你先去客廳,我去拿藥箱!”說完阿桃先一步轉身離開。 被落在后面的江望瞥了一眼食指上的小傷口,嘴角勾起一抹笑。 原來苦rou計這么好用。 被阿桃仔細消毒并且貼上一只創(chuàng)可貼之后,江望心滿意足地回房間睡覺了。 而被毀了招魂鈴還身受重傷的胡先生就不那么愉快了,他雖然已經把桃林幻境換了新的地方,做完這些已經消耗了他太多力氣,便沒有精力再修補里面的斷壁殘垣了。 站在破破爛爛的小房子前,胡先生卸下了一身裝備,露出來的皮膚處全部生長出了密密的動物毛發(fā)。 他煩悶地看著看著破敗的桃林,飛身離開了。 以為眼不見心不煩,但站在某一棟高樓的天臺之上,他看著遠處繁華的燈光更加氣憤,不禁吼叫出聲來。 …… 第二天一早,江望敲響了阿桃的房門,阿桃睡眼朦朧走到門前給他開門:“找我干嘛?” “我要出門,快的話大概兩三天,你要不要一起?” 阿桃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去工作還是去玩?為什么喊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