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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對師尊大逆不道呢 第64節(jié)

    縱雪青已經(jīng)將一股頭發(fā)變成了麻花辮,看到他這個反應(yīng)微微一拽,將宮梧桐的腦袋拽得微微一晃。

    “那肯定不是因為天魔了。”

    縱雪青自顧自下了定論,她不像宮確那樣不愛猜人的想法,相反,她心思細(xì)膩,見宮梧桐不想自己說,卻又下意識地露出向旁人求救的神情,所以便極其有耐心地一個一個去猜那所謂的心事心結(jié)到底是什么。

    “天魔能將人的心魔引出來,你和他打了照面,難道他是看出了你的心魔?”

    宮梧桐跟著縱雪青的動作而搖搖晃晃的腦袋倏地一頓,哪怕滿背鋪滿了墨發(fā)也依然能看出來他后背都僵住了。

    縱雪青輕輕嘆了一口氣,看來是猜對了。

    “那你的心魔是什么呢?”縱雪青聲音變得極其輕柔,“能和娘說說嗎?”

    宮梧桐僵在原地,臉上罕見的露出迷惘至極的神色,他怔怔看著面前雪白的墻許久,才喃喃道:“我我十一歲時瞧見了我的命數(shù),四年前又看到了一次?!?/br>
    縱雪青編發(fā)的手輕輕一頓,她也沒有去追問宮梧桐看到的命數(shù)是什么,故作輕松道:“然后呢?”

    “然后……”宮梧桐迷迷瞪瞪看著虛空半晌,突然所答非所問,“娘,你說天道既定的命數(shù),真的能改變嗎?”

    縱雪青悄無聲息吐出一口氣,她笑了一下,將兩股編好的頭發(fā)用發(fā)帶綁起來,語調(diào)狡黠:“當(dāng)年天道還說要你爹去做佛子得道飛升呢,現(xiàn)在呢,佛子已經(jīng)變成我的了?!?/br>
    宮梧桐一怔。

    縱雪青這句話其實并不對,因為并沒有人看到過佛zigong確的命數(shù),也不知曉宮確叛逃四方大佛寺到底是命定的,還是變數(shù)。

    只是宮梧桐卻像是尋到了破解之法似的,一直沒有神光的眸子倏地亮了。

    他一回頭,眼睛亮晶晶看著縱雪青:“多謝娘?!?/br>
    第59章 浪蕩之徒

    似乎是解了一大心結(jié),宮梧桐又撒嬌纏著縱雪青要學(xué)魅術(shù)。

    縱雪青笑得不行:“梧桐是情竇初開了?”

    宮梧桐隨口道:“學(xué)著玩唄。”

    魔族過云江中的魅魔往往都是女性,宮梧桐這種以男身卻還身負(fù)魅魔血統(tǒng)的卻還是獨(dú)一個,縱雪青眉頭一挑:“你想學(xué)著去勾你那三個不解風(fēng)情的徒弟?”

    宮梧桐知曉宮確什么都給縱雪青說,也沒覺得詫異,反而點(diǎn)點(diǎn)腦袋:“是啊,多好玩啊?!?/br>
    縱雪青古怪地看著他:“你既然沒那個心思,就別招惹別人玩?!?/br>
    宮梧桐反問道:“當(dāng)年娘對爹沒那個心思,不也照樣去招惹佛子嗎?”

    “胡說?!笨v雪青正色道,“當(dāng)年我見你爹第一眼就被美色所惑,渾身上下全都是那個心思才去招惹他的,否則我一個小魅魔哪里敢耍四方大佛寺的佛子玩?”

    宮梧桐:“……”

    縱雪青說著,又感嘆了一聲,道:“想當(dāng)年我第一次見你爹時,佛子身披雪白袈裟降臨過云江,步步陀羅花前來超度亡靈,嘖,當(dāng)時我就和我哥說,我要嫁給他?!?/br>
    宮梧桐從小到大聽著一遭都聽了八百回了,但見縱雪青每回都興致勃勃的,只好很配合地發(fā)出一聲疑惑:“然后呢?”

    等到宮確拎著劍回來時,縱雪青已經(jīng)又將兩人的初遇和宮梧桐叨逼了一遍。

    他雪白僧袍沾上了猩紅的血,靈劍飲飽血還在不住發(fā)著愉悅的嗡鳴,緩步而來仿佛從煉獄血海爬上九重天的神佛。

    宮梧桐將縱雪青哄得開開心心的,瞧見宮確這副樣子回來,疑惑道:“對了,您方才說什么魔修?”

    宮確和縱雪青點(diǎn)了一下頭,走到旁邊房間去沐浴換衣裳。

    “上一次天魔降臨,蠱惑修士變成無情無感的魔物。”縱雪青將鞭子拿起來隨手一勒,將鞭柄指向遠(yuǎn)處的綿延山脈,“那里,就是封印他們的地方?!?/br>
    宮梧桐一怔,還是頭一回聽說此事。

    所以宮確早已知曉此事,方才聽到他說天魔時,反應(yīng)才會那么平淡。

    縱雪青支著下頜慵懶地說:“不過此次的天魔自己都有了心魔,往后怕是有好戲看咯?!?/br>
    兩人居住的九重塔靠近魔物封印太近,那封印時不時會出現(xiàn)裂縫,為了防止魔物跑出來為禍三界,宮確需要鎮(zhèn)守在此,用靈力填補(bǔ)封印裂縫。

    宮確早已修為成圣,卻遲遲沒有飛升,作為留在三界的代價,便是讓這封印完好,不讓魔物肆虐人間。

    這是他自己做出的選擇,相比較大道,宮確寧可在這九重塔上和縱雪青一起守千年封印,也不愿孤身一人飛升。

    因為那半身佛骨,宮確和縱雪青一直都不想宮梧桐去修魔,而讓宮梧桐待在此處恐怕會受魔物魔息影響,便在宮梧桐十幾歲時將他送到了九方宗塵無暇座下做大弟子。

    宮梧桐年幼時不明白自己為什么不能和爹娘住在一起,直到現(xiàn)在他才恍惚明白了這些年一直不理解的事。

    宮梧桐也沒多留,在九重塔住了一晚,第二日一早便起身要走。

    縱雪青有些舍不得他,捏著宮確的袖角給自己擦眼淚,又給宮梧桐塞了一堆的儲物袋,里面吃喝玩樂的東西,應(yīng)有盡有,也不知她是在哪里搜羅來的。

    宮梧桐哭笑不得,只好一一接下,轉(zhuǎn)身溜了。

    他來時垂頭喪氣,在九重塔待了一晚上就恢復(fù)往日的張揚(yáng),御風(fēng)回了九方宗。

    明燈正在紅塵苑打撈小池塘里的枯葉,察覺到宮梧桐回來,恭敬行禮:“小圣尊。”

    “別叫我。”宮梧桐瞥他一眼,將身上的外袍脫掉,嫌棄地說,“這么熱的三伏天你還放春意,你還是人嗎你?”

    明燈:“……”

    明燈哭笑不得:“小圣尊,我本就是一抹春意啊?!?/br>
    宮梧桐找茬被打臉,也不覺得尷尬,反而給明燈提不可能完成的事:“那你給我變個冬意來瞧瞧,能消暑的那種。”

    修士不畏寒暑,要是真的怕熱直接用靈力消暑就好,哪里需要什么冬意?

    明燈知道小圣尊又開始沒事找事了,也不搭理他,繼續(xù)撈池塘里的枯葉。

    三伏天極其熱,宮梧桐本來就不喜歡用靈力消暑,便讓弟子給他找了一堆冰塊放在房間里,愜意地躺在軟榻上聽蟬鳴吃冰鎮(zhèn)梨,一點(diǎn)都不像是個修行之人。

    冰塊在炎熱下很快就化了,宮梧桐一整天用了一堆冰塊,直到太陽下山才感覺好了些。

    只是他瞧著天邊的一輪滿月,歪著腦袋想了想,含糊道:“明燈……唔唔唔唔?”

    明燈正在看曇花玩,見宮梧桐嘴里含著一塊用蜜凍成的冰塊,嘴唇都冰得發(fā)青還在努力說話,無奈道:“小圣尊說什么?”

    宮梧桐咔吧咔吧將嘴里的蜜冰給嚼碎了吞下去,被那到了身體的寒意激得打了個哆嗦。

    “我是說,今天是什么日子?”

    “十五?!?/br>
    宮梧桐眸子輕輕一暗,心道:“哦,要選妃了?!?/br>
    宮梧桐從及冠后便一直都有每月二十五日“選妃”的臭毛病,只是隨著越來越大,那選妃日的時間也逐漸提前。

    四年過去,那每月五日的“選妃日”已經(jīng)變成了現(xiàn)在的十五日。

    要是他選中了誰,那人得半個月沒有好日子過了。

    宮梧桐支著下頜看著空蕩蕩的院子,又將神識鋪出去,果不其然發(fā)現(xiàn)離紅塵苑半里之外都沒有半個人影出沒。

    宮梧桐小聲嘀咕:“至于嗎?”

    明燈心想:“當(dāng)然至于,這世上大概只有佛子才有這么好的慈悲心腸能忍得了你的臭脾氣了?!?/br>
    只是佛子六根清凈,要是真的再被宮梧桐“選”上,四方大佛寺那些圣僧指不定要來九方宗打人了。

    宮梧桐一個人待膩了,穿著單薄的僧袍溜達(dá)去偏院。

    越既望三人已經(jīng)各自在房間里下好了禁制,唯恐宮梧桐沖進(jìn)來選妃。

    只是他們心里也門清,要是宮梧桐真的要進(jìn)來,他們那些禁制根本攔不住,宮梧桐隨手一點(diǎn)就戳破了,比那紙窗戶厚不了多少——但總比不下好,好歹有點(diǎn)心理安慰。

    聽到宮梧桐那特有的吊兒郎當(dāng)?shù)哪_步聲在外面響起,房間里的三個人不約而同屏住了呼吸。

    這四年來,宮梧桐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逗三個徒弟開心,像往常一樣,故意將步子放得極慢,在偏院里溜達(dá)了半天。

    他在越既望門口停了一下,聽到房間里的呼吸都停了,差點(diǎn)就要進(jìn)入龜息,才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腦袋,慢悠悠地前去睢相逢門口。

    睢相逢不愧是在師尊身邊待得最久的,此時已經(jīng)躺在床上閉眼等死了,只希望著師尊憐惜他是修為最弱的,能給他一條生路別選他霍霍。

    宮梧桐滿意得不行,又走到了小徒兒的門口。

    明修詣在外室坐著,聽到腳步聲停在自己門口,不知怎么心口突然猛地一跳。

    那種感覺和之前宮梧桐來時他警惕的感覺有些不一樣,這一瞬間他甚至期待著宮梧桐推開他的門。

    明修詣有了這個意識后,臉色猛地一僵,猛地甩了甩腦袋將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甩去,覺得自己真的被宮梧桐識海里那些東西給影響到了,怎么自從那次之后就變得有些不正常了?

    他正胡思亂想著,根本沒察覺到自己門口的腳步聲已經(jīng)離開了。

    好一會后才聽到宮梧桐那不成曲調(diào)的唱歌聲逐漸遠(yuǎn)去,明修詣不著痕跡松了一口氣,心中又有些他自己都沒察覺出來的空落落。

    明修詣自省自悟,盤膝坐在榻上打坐冥想到半夜,將神識從內(nèi)府抽出來時,突然感覺到房間里憑空出現(xiàn)一股熟悉的氣息。

    他一僵,像是意識到了什么,猛地睜開眼睛。

    果不其然,宮梧桐就趴在軟枕上,墨發(fā)披散在后背上,瞇著眼睛看他。

    明修詣:“……”

    房間的禁制沒有被破開,房門也好好關(guān)著,他師尊到底是怎么進(jìn)來的?!

    好在明修詣已經(jīng)將神識抽出來了,否則這一下能把他嚇走火入魔。

    明修詣干巴巴道:“師尊,您……您怎么來了?”

    宮梧桐看起來困得不行,他迷迷瞪瞪看著明修詣,聲音疲軟無力,尾音像是帶著小鉤子似的,讓人情不自禁想要安撫他。

    “你這里涼快?!睂m梧桐含糊說了一句后,又眼睛含著波光看他,“還有,我想睡覺?!?/br>
    明修詣一怔。

    這還是宮梧桐第一次主動前來找他說要睡覺。

    明修詣也顧不得其他的心思,忙起身從榻上下來,讓宮梧桐躺的舒服些。

    “恩,好?!?/br>
    宮梧桐舒舒服服地翻了個身,墨發(fā)鋪在床榻上,襯著他的臉色更加蒼白。

    明修詣目不斜視,專心致志幫師尊封閉識海睡覺,這一回,他在臨抽去神識前,還把眼睛給閉上了,唯恐再看到什么更加讓他生出心魔的東西來。

    兩刻鐘后,宮梧桐有些饜足地從夢中醒來,眸子懶懶地睨了明修詣一眼。

    明修詣不知為何猛地正襟危坐,不敢去直視宮梧桐的眼睛。

    “干嘛?。俊睂m梧桐似笑非笑地道,“下了床就不認(rèn)賬啊,看不出來明少尊還是這等浪蕩之徒?嘖嘖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