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對師尊大逆不道呢 第63節(jié)
還是睢相逢細心,他走上前輕輕扶住宮梧桐的小臂:“師尊,那人說了什么嗎?” 宮梧桐沒說話,不著痕跡地拂開睢相逢的手,抬頭看了看飄來幾片烏云的天幕。 要下雨了。 片刻后,電閃雷鳴,暴雨滂沱而下。 宮梧桐將三人送回了宅院后,只吩咐了一句讓他們自己回九方宗,便轉(zhuǎn)身消失在了大雨中,看那背影不知為何莫名落寞。 就連最粗心大意的越既望都看出來不對了:“師尊這是怎么了?” 明修詣?chuàng)u頭:“不太對勁。” 宮梧桐一襲紫衣,也沒掐訣避雨,孤身在大雨中迷迷瞪瞪走了一會,終于被漫天的大雨給打清醒了。 他抹了抹臉上的雨水,看著自己的手指,半晌突然嗤笑一聲。 宮梧桐罵自己:“出息?!?/br> 說著,他直接御風(fēng)而行,轉(zhuǎn)瞬千里,很快就到了他自小長大的地方。 九重塔。 宮梧桐在靠近九重塔百里時,在塔尖上觀天象的宮確便已經(jīng)發(fā)覺了,他換了個更靜心的茶,等著宮梧桐過來品。 宮梧桐熟練地從空中一躍而下,落到塔頂上,沉默中走到宮確身邊,屈膝跪下了。 宮確淡淡遞給他一杯茶。 宮梧桐接過來品也不品,一飲而盡,他渾身還都是未干的雨水,耷拉著腦袋跪在那,顯得可憐巴巴的。 宮確也不嫌棄他,問道:“發(fā)生何事了?” 宮梧桐垂著眸看著自己的膝蓋,悶聲道:“我好像遇到了天魔?!?/br> 宮確握著茶杯的手指一頓,他眸子一派禪意,讓人情不自禁定下心來。 “天道恩賜世人靈根靈骨,靈力機緣,自然也會賜下心魔歷練?!睂m確道,“只是‘天魔’一詞和靈根靈骨一樣,只是附著在人身上的靈物,從不會有意識?!?/br> 宮梧桐道:“可他有?!?/br> 宮確也不和他爭辯,他想了想,道:“除非天魔降生之人也有了心魔,但是天魔一直都是天道賜下來引世人的心魔的,幾乎不會自己生出心魔?!?/br> 宮梧桐愣了一下,回想起李南枝殺了那么多人只是為了保住心上人的尸身和神魂。 難道這不已是入魔了嗎? 天魔也有了心魔,說起來就像是毒蛇毒死了自己一樣的可笑。 宮梧桐將李南枝的事挑緊要的說了。 宮確聽罷后,輕輕“嗯”了一聲,不愧是圣尊,哪怕天魔降世入魔也面不更色。 “此時我會和塵無瑕相商,你不必再和他打交道?!?/br> 宮梧桐此番真的是怕了,自然不肯在和那個能看破他心魔的人打交道,他看起來委屈極了,嗚咽一聲撲到宮確膝蓋上,將腦袋躲到宮確的外袍下,悶悶不樂道:“爹,我不想再看到什么命數(shù)了?!?/br> 宮確垂眸淡淡道:“多大了還撒嬌,起來?!?/br> 在宮確身邊,宮梧桐有極大的安全感,當(dāng)即整個人躺在地上,撒潑似的不起來:“你繼續(xù)給我畫符,讓我再變成孩子舔糖人丟人好了,反正我早就丟人好多回了,也不差這一回兩回的了?!?/br> 宮確都有些無奈了,他抬手作勢要畫符:“你要是再不起來……” 威脅的話還沒說完,一旁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宮確?!?/br> 宮確手指一頓,神色更加無奈地回頭看去。 “雪青?!?/br> 來人一身蝕骨花紋的妖艷紅衣,赤足披發(fā),容貌絕艷,曳地的裙擺拖在身后,隨著她行走的步伐,仿佛艷麗蝕骨的花朵,一雙紫眸里全是掩飾不住的風(fēng)情萬種。 正是縱雪青。 第58章 父母愛情 縱雪青和縱嫌明是雙生子,相貌有六七分相像,縱嫌明大概是天生所帶的煞氣,讓那張俊臉顯得仿佛鎖魂的修羅,不敢直視。 但縱雪青和她兄長完全不一樣,只是在那站著,就能讓所有人的視線全都不自覺放在她身上。 她款款而來,身上一股淡淡的蝕骨花的香氣彌漫開,紫眸只是一瞥就帶著說不出道不明的風(fēng)情——她這一眼,倒是讓宮梧桐平日里那些眼中的魅惑都顯得生澀了些。 縱雪青應(yīng)該是剛從外面回來,纖瘦腰身上還纏著一把漆黑的鞭子,被她解下來隨手一扔,挑著秀眉看向?qū)m梧桐。 “梧桐回來了?!?/br> 在外面耀武揚威放浪形骸的宮梧桐此時就像是個孩子似的,也不躺地上撒潑了,直接爬起來噔噔噔跑到縱雪青面前眼巴巴看著縱雪青。 “娘?!?/br> 縱雪青看到宮梧桐這副渾身是水的狼狽樣子,也不嫌棄地接住他抱了一下,用那涂著艷紅蔻丹的手指將宮梧桐臉頰上的水痕擦掉。 “怎么搞成這樣?”縱雪青心疼地道,“你爹又罰你了?” 宮確正在將縱雪青隨手扔的鞭子撿起來,聞言無可奈何道:“我沒……” 話還沒說完,宮梧桐就朝縱雪青哼唧道:“是啊,還好娘來的快,要是再晚一點,那不知道是什么效用的符早就戳我腦門上了,和上回一樣,我得跪到一整天都不能起來呢。” 宮確:“……” 還不是你自己說的要丟人就丟人? 宮梧桐終于找到了靠山,索性連四年前那被罰了好一回的狀一并告了,朝縱雪青訴說自己當(dāng)年被罰得多慘多慘,膝蓋都腫得比大腿還高了。 縱雪青心腸很軟,往往宮梧桐說什么她便信什么,聞言一邊撫摸宮梧桐狗頭一邊瞥了宮確一眼,眼睛里全是威脅。 宮確淡淡道:“你是信他,還是信我?” 縱雪青美艷艷麗,朱唇輕啟:“自然是信我兒子。信你什么,信佛子假正經(jīng)???” 宮確:“……” 宮梧桐狐假虎威,站在縱雪青身后朝宮確露出一個挑釁的眼神,帶著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思,完全不顧若是縱雪青不在時,宮確怎么收拾他。 九重塔是圣尊清修之所,終日寒冷,宮梧桐渾身都是水,縱雪青怕他再寒氣入體,心疼得催著他去換衣裳。 宮梧桐滿意地看夠了宮確被縱雪青訓(xùn)得一語不發(fā)的模樣,顛顛去換衣裳了。 縱雪青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轉(zhuǎn)身看向?qū)m確:“他怎么了?” 宮確拿起杯子又倒了一杯茶:“什么怎么了?” 縱雪青大步走上前,坐在宮確對面,握住放在一旁的鞭子拿鞭柄挑起宮確的下巴,冷哼道:“他那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定是遇到了什么事,你沒問?” 宮確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縱雪青這副張揚的性子,面不改色將鞭柄移開,淡淡地說:“他哪里心事重重了?不是和平日里一樣嗎?” “胡說八道?!笨v雪青一握鞭柄干凈利落地往一旁甩了一鞭,破空聲嘶啦一聲好似雷鳴,“他都要哭出來了,你都沒瞧出來他在難過?你這爹是怎么當(dāng)?shù)模俊?/br> 宮確:“……” 宮確是真的看不出宮梧桐方才那副還會和縱雪青告小狀的樣子到底哪里心事重重了,只好安慰縱雪青:“沒事,等會我問問。” 在宮確看來,沒有什么事情是說解決不了的。 縱雪青將鞭子放下,一手支著下頜,一手用指尖輕輕在宮確放在小案上的手背上畫圈,語調(diào)慵懶又勾人:“佛子啊,若是心事能被你輕而易舉問出來,就不能算是心事了?!?/br> 哪怕遇到萬千天雷也面不改色的圣尊此時被縱雪青幾個動作攪和的茶差點灑了,他悶咳一聲,慢條斯理將手收了回來放在膝上,故作淡然道:“別鬧。” “誰鬧了?”縱雪青的手落了空,索性在桌子上漫不經(jīng)心地畫著圈,隨口道,“梧桐自小心思就重,無論什么事都喜歡自己去解決,哪怕受了傷也不會告知我們,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br> 宮確將茶杯放下,一言不發(fā)地將視線落在縱雪青在桌案上畫圈的手指上。 縱雪青沒等到回答,手指曲起,輕輕在桌案上敲了兩下,篤篤兩聲:“佛子?圣尊?” 宮確垂著眸,將收回來的手重新放到了桌案上,不著痕跡給了縱雪青一個眼神。 縱雪青:“……” 縱雪青差點笑出來,她曲起食指和中指,學(xué)著人邁步的樣子一下下交替著“走”到宮確手邊,將手指繼續(xù)在無欲無求的佛子手背上畫圈。 她一邊曖昧地畫圈一邊斜睨著宮確,就見清冷的佛子終于悄無聲息松了一口氣,隱藏在墨發(fā)下的耳尖微微紅了。 縱雪青忍不住直接笑了出來。 “真是個假正經(jīng)?!笨v雪青坐起身來,隔著桌案一把抓住宮確一絲不亂的衣襟,艷麗的面容逼近圣尊禪寂冷然的臉,勾唇笑得眉目全是慵懶的風(fēng)情,“想要什么,為何從來不自己來拿?” 宮確移開視線,抿著唇不和她對視。 縱雪青愛慘了他這副哪怕墜入塵埃卻還是艱難保持著最后一絲本心的清冷模樣,這樣的人讓魅魔有種褻瀆神佛將仙人拽下神壇的征服感,恨不得讓他再瘋一點再沉淪一點才好。 宮梧桐換好了衣裳,溜達著過來正要繼續(xù)告狀時,一抬頭就瞧見了兩人這個“魅魔使勁全身解數(shù)勾引,清冷圣尊坐懷不亂宛如超度誅魔”的姿態(tài),當(dāng)即噎了一下。 察覺到宮梧桐回來,宮確移開眼神,低聲道:“雪青?!?/br> “嘖。”縱雪青將宮確的衣襟松開,還懶洋洋地在那被自己拽得皺巴巴的衣襟上隨意撫了撫,“臉皮真薄,你看梧桐就不尷尬,多好,隨我?!?/br> 宮確:“……” 宮梧桐的確不尷尬,他就是覺得:“糟了,娘這個看臉的,只是一會功夫又被爹那張美色所迷惑,自己八成再告狀也出不了多少氣了?!?/br> “過來?!笨v雪青朝宮梧桐勾勾手,又對宮確道,“你先去那看看封印吧,不知怎么今日那些魔物比往常更加亢奮,離老遠都能聽到它們的嚎叫,吵死了。” 宮確知曉縱雪青要和宮梧桐談“心事”了,便起身點點頭:“好。” 說罷,緩步離開,看也沒看宮梧桐。 宮梧桐撇著嘴走過去,他本是要坐在宮確方才坐的位置,但縱雪青一抬手,他只好背對著縱雪青坐著,將滿頭剛剛洗干凈的頭發(fā)對著縱雪青,讓他娘扎小辮玩。 縱雪青極愛打扮,宮梧桐那些愛臭美的毛病和本事全都是跟著他娘學(xué)的。 “和娘說說看,最近遇到了什么心事嗎?”縱雪青一邊以手為梳給他理頭發(fā)一邊開門見山道,“我的梧桐不是最愛美嗎,怎么這回回來就這副蔫噠噠的樣子?怪招人疼的哦?!?/br> 宮梧桐笑起來:“哪有蔫?” 縱雪青道:“還嘴硬?你是我兒子,我哪能不知道你?” 宮梧桐沉默了一下,笑不出來了。 “是那天魔的事嗎?”縱雪青來之前聽了一耳朵,隱約聽到宮梧桐和宮確說了這個,“你爹都說了,那天魔他和塵無暇會解決,你就不用cao這份閑心了?!?/br> 宮梧桐說:“嗯,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