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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跟你說認真的。香菌要是賣得好,不比打工強多了?你給人打工還受氣。” 陳芳圓也就是順口勸她爸,畢竟老話還說端人家碗受人家管。能有機會自己當老板,苦點累點也比給人低三下四裝孫子好多了。 但陳忠文卻想到了別的事兒。 陳芳圓說的打工還受氣,陳忠文便想到了下午時分在河邊發(fā)生的那事兒。明明是王峰那兔崽子犯了錯,依他那個脾性,就得把兔崽子拎起來好好教育一頓,讓他的屁股嘗嘗掃把的味兒。 結(jié)果呢?就因為陳忠文進磚廠這份事兒是拖了王志國幫忙,吃人家嘴軟,拿人家手短。不僅沒討到個“公道”,還灰溜溜的逃了。 窩囊! 陳忠文站那兒也五尺高,一家之主頂天立地,可卻讓自己兒子女兒受了欺負還不能替他們討回來,心里是又氣又憋屈。 被陳芳圓這么一說,格外不是滋味。 陳芳圓見她爸杵在那兒想事兒,勁頭又上三分,“爸,你剛剛說的那幾個顧慮我明白,但是現(xiàn)在外面兒都高科技了,根本不用那么麻煩?!?/br> 她爸說的那幾個問題確實存在,但根本不是沒辦法解決,而且打一開始陳芳圓便沒打算用土辦法。 她出去打了幾年工,雖說沒掙到什么錢,但好歹是長了見識。就香菇來說,味鮮價高,需求市場是非常大的。小家小戶的菌筒種植確實成不了規(guī)模,滿足不了。和蔬菜一樣,香菇也住上了大棚。產(chǎn)量少也費木料的菌筒早就被淘汰了。 菌筒雖說是可以三五年內(nèi)都能長,但和大棚種植一比較,這點優(yōu)勢也不算什么了。 陳芳圓滔滔不絕的說了一大串,陳忠文的注意力已經(jīng)沒在說話內(nèi)容上了,就看著自家姑娘那張嘴吧啦吧啦一張一合,像是換了個人似的,驚訝不已,“這你聽誰說的?” “就……聽別人說的呀?!标惙紙A嗯了好一會兒也沒想出來該怎么編。她現(xiàn)在還是個小孩子,接觸的人都是有限的,左右不過一個村的,怎么編都漏。 但她爸似乎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聽誰說的?別人和你說這些干嘛?!?/br> “別人聊別人的,我剛好路過就聽見了呀。這有什么稀奇的?!标惙紙A感覺腦袋疼,趕緊岔開話題繼續(xù)說服她爸,“爸,真的,香菇價格這么高,以后別人趕前面去了,你想做都趕不上。” “那這事兒這么賺錢,別人為什么自己不弄告訴你?” “那就不能允許別人分享啊。”陳芳圓感覺她爸會一直揪住這個問題不放,干脆把路堵死,“我是聽我們老師說的。有次去辦公室拿作業(yè)本,聽見我們老師和另一個老師說起來的,是她親戚種的?!?/br> “再說了,當老師那么輕松一個鐵飯碗,還有寒暑假,也不可能去種香菇啊。她親戚就和她說了唄!” 陳忠文半信半疑,“那你們老師連怎么搭棚,怎么裝料點種都和你說了?” “你要不信你下次去問問我們老師不就行啦。”陳芳圓一副坦坦蕩蕩的樣兒,心里也篤定她爸不會閑的沒事兒做去問這些。 果然,陳忠文撇撇嘴,“我問你們老師這個干嘛。要問也是去問問你?!彼蝗荒蠹毩松ひ簦瑏砹藗€模仿秀,“王老師,陳芳圓在學校調(diào)不調(diào)皮啊,是不是瞎搞空沒好好學習啊……” “無語,我又不是陳昕超?!标惙紙A翻了個白眼,又非常嚴肅的把話題掰回來,“真的,爸,你考慮考慮?!?/br> 陳忠文被她纏的也是沒辦法了,“好好好,知道了,我再了解了解。” 這一了解,又是好幾天沒消息。不過陳芳圓大概也猜的到原因。 畢竟這個大棚種植香菇,村里還沒人種過,算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陳芳圓所說的那些搭建大棚,買裝袋機,注水器等等都是一筆開銷。萬一這事兒辦砸了,之前買的那些東西,以及心力物力的花費,都算是打水漂了。 而且,一旦下決心做,陳忠文的這份工作鐵定是要辭的?;ㄙM時間去種了香菇,到頭來香菇這事兒沒辦成,這算是虧了兩份的錢。 就像是老師總愛說的那類話:這道題值十分,他做對了得十分,你沒做丟了十分,你們倆就相差二十分。 陳忠文不是個可以放手一搏的單身漢,他是兩個嗷嗷待哺孩子的爸爸。 而陳芳圓不過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兒,大人怎么可能把小孩說的話當真呢。信也只能信一半兒。 陳忠文就算信了陳芳圓的那套話,也要顧慮一下:固守成規(guī),最起碼手頭的十分能拿到。改革創(chuàng)新,有可能拿十分,也有可能負十分。 他也不敢賭。 陳芳圓把她爸心里所想的猜了個□□分,非常能理解,又不知道該怎么去勸。但種香菇這事兒宜早不宜遲,一般來說,香菇是冬天裝袋發(fā)酵,現(xiàn)在已經(jīng)夏天了,如果再耽誤下去,可能趕不上今年這茬。 如果大棚香菇在他們村里已經(jīng)有人開始種了,或許陳忠文的顧慮不會那么多。但這樣的話,大家一涌而上,蛋糕就那么點兒,利潤也不會太大。 說來說去,就是個第一人吃螃蟹的勇氣吧。 陳芳圓打算再找個時間好好和她爸說道說道,未來大棚種植將會成為趨勢,現(xiàn)在她有這個“先知”的優(yōu)勢,只剩下說服她爸了。 只不過之后的幾天陳芳圓一直沒機會和她爸說上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