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頁
陳香圓沒想這么多,只顧著繼續(xù)追問,“你填的縣職高嗎?曉麗她表哥就在那個學校,我可以幫你問問她?!?/br> “不是!縣職高有啥好啊,我肯定填的市里的,你是不是傻!”陳昕超洋洋得意,他報了和魏肖波一樣的學校。 陳香圓成績不太好,所以也沒指望著考縣一中,因此對其他學校倒關注不少,看著陳昕超得意的臉,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你才傻吧!魏肖波讀的是技校,你連職高和技校都搞不清楚,還在這兒叨叨!” 陳昕超捂著被拍紅的膀子,又委屈又不服氣,“職高技校不是一樣的么,就學點技術,到時候出來找個對口的廠,工作也不用愁了。” 陳芳圓看著她們倆你來我往的打鬧,心里有些說不出的滋味兒,替她哥感到不值,感到難過,又怨他不爭氣不上進不懂事。 當年她在中考前輟學去打工,經歷過的種種遭遇歷歷在目,所以吃一塹長一智,才想的明白自己應該在什么時期做什么事兒。而他哥現(xiàn)在仍然小孩子心性,想著玩想著自在,根本沒有長遠去考慮。 或許,不只是他哥,很多同齡的人大都這樣。不管家長和老師如何苦口婆心的勸學,如何語重心長的講道理,年輕時候總是聽不進去的。一邊點頭敷衍的嗯嗯嗯,一邊在心里打著自個兒算盤,或許還會自以為幽默的腹誹:“和尚念經,不聽不聽……” 但真的等到學生時期結束,等自己步入社會遭到毒打,才后知后覺地懊悔,對著在馬路上和他們擦腳而過的穿著校服的學生感慨。 就像是一個命運的輪回——這會兒的學生,自然也是不會聽一個陌生人的勸導的。 陳昕超還站在那兒和陳香圓斗嘴,“你別想嚇我!技校職高都是一樣的,不信你去問你們老師啊,再說了,你大還是我大?我還沒你清楚?!?/br> 陳香圓被他這幅樣子給氣沖心了,頓時叫起來,“你大有個屁用,誰告訴你年齡和智商一定是成正比的。算了,我懶得和你說,反正是你的志愿又不是我的志愿,到時候沒書讀的也不會是我!” 說罷,還是有些氣不過,對著陳昕超的腳狠狠就是一腳,跺的他嗷嗷怪叫,“陳香圓,你找打啊,淑女點兒行不行!” 陳芳圓不忍看他哥就這樣荒廢過去,拽住他刨根問底,“你有沒有想過以后要干嘛,做什么事,或者將來找個什么工作?” 陳昕超單腿站立,弓著腰兩手抱腿,夏天穿著涼鞋,幾個指頭全在外面,被陳香圓一腳踩下去,指頭都紅了。對于陳芳圓莫名其妙的發(fā)問,也有些沒耐心了,“我要干嘛?我還想問你們要干嘛呢!一個二個堵著我問,我不就填個志愿嘛,招誰惹誰了!” “你填志愿也要好好填啊!別只顧著看別人,魏肖波在市里讀技校,你就非得去?就因為離家遠,二伯二媽管不著你?你讀的是你自己的書,能不能認真對待?” 大概是戳中了陳昕超的小心思,讓他炸了毛,急的跳腳,“我怎么就學魏肖波了?我愿意去市里不行?老師都還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呢!我去市里讀書怎么了?犯法了?” “沒說你不能去市里,你既然能上普高為什么要去職高,你對你自己的未來總有個規(guī)劃和目標吧!你自己摸著良心說,你填這個志愿是不是單純因為市里離家遠,方便你和同學玩樂,爸媽管不著才去的!” 陳昕超翻了臉,也不抱腳了,直起腰來和陳芳圓面對面比誰嗓門大,“規(guī)劃?你當小學生寫作文吶,還我有一個夢想,我想當科學家,想當醫(yī)生,想當老師的!你現(xiàn)在幾歲了?還信這一套?我就是去玩樂的,怎么了!我就想玩!” 陳芳圓看著對面臉紅脖子粗的陳昕超,一時語塞,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男生比女生長得快,陳昕超本就比陳芳圓和香圓大兩歲,平時沒怎么注意,再加上陳昕超吊兒郎當,走個路都像是偷了誰家東西不敢直起腰來,現(xiàn)在兩兄妹站這兒爭吵,陳芳圓才發(fā)現(xiàn),她哥比她高出很多很多了。 可長這么高,就是不省事。她真想把她哥腦子掰開,看看里面到底裝著漿糊還是洗腳水。 “芳圓,別和他說了!讓他沒書讀!不管他!”陳香圓也被氣了,過來拉著陳芳圓沖沖的便走了。 這是兄妹三個長這么大頭一次鬧掰,不像小時候那種賭氣后,一個蘋果,一個鬼臉便能哄好的鬧掰。 之后陳昕超在家歡度人生中第二個沒有暑假作業(yè)的暑假,陳芳圓和陳香圓則忙著即將到來的期末考,也就無心關心其他了。 只是偶爾在做卷子做到抓狂時,會突然放空一小會兒,想著陳昕超那個“糟糕透頂”的志愿到底是改了還是沒改? 越想心里越煩躁,干脆連同剛剛沒把題做出來的火,一股腦兒發(fā)出來,在心中把這不成器的堂哥臭罵一頓。 六月末,初一初二也放假了。這個暑假“陳家鐵三角”缺了陳昕超。 她們倆姐妹放假時,便從各自爸媽口中得知陳昕超已經去縣里了。二媽彭蘭蘭的親弟弟在縣里開了個小吃店,晚上還會擺燒烤攤,暑假正是生意火爆的時候,缺人手,便把陳昕超抓去充壯丁了! 而關于他志愿最終填的哪兒,陳芳圓也沒打聽到。彭蘭蘭似乎一點兒都不緊張,“你哥學習就那個樣,到時候有學上就上,沒學上就滾出去打工。不管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