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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之事,卑臣一個字都不會說出去,將這件事爛在肚子里?!标懳?桃庠谒媲皵S地有聲地說。 “啊,不過,也不用這么大聲?!苯牍鲝濏恍?,緩緩地溫聲柔和道。 并沒有任何遷怒之意。 “是卑臣失禮了?!标懳9首髅Σ皇У卣堊锏馈?/br> 可唯有如此,公主才會相信不是嗎,自嘲地笑了下,他是真的拿自己當(dāng)成狗了。 “無妨。”江央公主當(dāng)然沒有計較他的意思,她只是情不自禁罷了。 “公主告知卑臣這些,難道,不怕卑臣會泄露出去嗎?”陸危皺起眉頭,明知故問了一句。 江央公主的心緒轉(zhuǎn)好,此刻笑靨如花:“嗯,你說這個嗎,如果你是貓的話,大可一試?!?/br> 你有九條命不怕死,就去試一試。 陸危沒有再唐突發(fā)問,而是緘口不言。 事實上,他早已了然,眼前的江央公主,不是曾經(jīng)賜他名姓的江央公主了。 她被萬狀世情的真相挫敗了。 她以為自己也是帝后的指日可俟,卻要被束縛于女兒家的身份里。 她以為自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到頭來,也不過是一場權(quán)力爭鋒的產(chǎn)物。 那就不單單是一時片刻的悵然若失了。 她所向往的,所引以為豪的,都被打得七零八碎,甚至在這座她原本橫著走都沒關(guān)系的皇宮里,要一步步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與此同時,江央公主卻在別有意味的,打量眼前微微抿著唇的陸危,腰身清瘦,眼瞼秀長,皮膚泛著常年不見陽光的冷白,總是穿著一身墨綠色的衣袍。 江央公主想起了晨間,捧荷來為她梳洗時,笑嘻嘻地說起過:“是啊,很多宮女都喜歡陸公公呢。” 江央公主有些好奇,又有些淡淡的問:“她們喜歡陸危什么?” “這可不好說,”一旁的挽梔掩唇笑了笑,偷眼看見陸危從廊外走過去,揚著頭與公主說:“陸公公長得可是不錯,更何況,又是個聰明絕頂?shù)??!?/br> 江央公主并沒有在意,只是和她們一起閑談道:“這么好,被那么多人喜歡,也不是不對?!?/br> “是呀,當(dāng)初五殿下送來陸公公,也是說,公主看著也賞心悅目?!迸鹾刹环κ悄藐懳i_玩笑的意思。 這時候,江央公主卻突兀地想起了這段對話,以陸危的皮相,捧荷那么說卻也不假啊。 “公主,公主?”一疊聲的輕喚傳來,將江央公主拉回了神思。 “嗯?”江央公主回過神來,眨了眨眼看向陸危的眼睛。 陸危見她回過神來,才說:“卑臣驚擾公主了?!?/br> 江央公主什么都沒說,而是漸漸恢復(fù)如常色,指尖搭在桌案的邊沿繞過去,隨手將一碟蓮花酥推向他,說:“本宮記得他們說,你似乎沒用午膳,賞你了?!?/br> 陸危不明所以,但還是謝恩接了過來。 他踟躕了一瞬后,捻起了一塊在公主的注視下,慢慢的吃了起來。 “好吃嗎?”江央公主問他。 陸危咽下那口甜甜的面點后,中規(guī)中矩地說:“入口酥軟,甜而不膩,卑臣很喜歡。” “是嗎,那就多吃點吧?!苯牍骺粗J(rèn)真的吃著東西,眉眼沉靜,干凈的下頜隨著咀嚼而動,不由自主地抬起柔荑,莞爾輕撫了撫他的頭發(fā)。 “咳咳咳……公主?!标懳.?dāng)即一口蓮花酥噎在了口中,仰起頭錯愕地去看江央公主,只能悶聲壓抑著咳意。 “你沒事吧?”江央公主滿臉無辜地看著他,陸危匆忙雙手接過公主遞來的茶盞,直接一口全部喝了下去。 “多謝公主的茶……”陸危半句話沒說完,就被沒看錯的話,這是公主方才用過的胭脂玉盞,他哽了哽:“這、這是公主的!” 江央公主只是隨手遞給他的,此時發(fā)現(xiàn),意外的并沒有那種嫌惡,反而順?biāo)浦鄣溃骸班牛矚g嗎,茶和茶盞也賞你了,這可是顧渚紫筍呢?!?/br> 陸危當(dāng)然知道這是顧渚紫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公主的每日膳食茶點,該點什么香,用什么料。 “行了,你下去吧?!?/br> 陸??谥械母恻c,還沒有完全咽下去,聞聽此言,只好起身告退。 他還沒走出去兩步,就聽見了背后江央公主忽而響起的問話:“陸危,你其實,不喜歡甜的吧?” 陸危心里一悸,足下頓了一頓。 他轉(zhuǎn)過身來,才想要否認(rèn),就聽見垂簾后,江央公主徐徐緩緩地說:“本宮早就發(fā)現(xiàn)了,你們很有趣,捧荷一直嫉妒你,后來突然變了。 嗯,以及還有那些蠢蠢而動的人,雖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還是另有他因,總之,轉(zhuǎn)變和挫敗了他們?!?/br> 陸危無話可說。 江央公主一根一根地壓著自己的手指,繼續(xù)溫聲道:“這幾日你刻意松懈了管束,又讓人故作引子,自己守株待兔,本宮看得出來,你的野心不止于此,希望你會不負(fù)你所說的話。” 陸??粗杂行┰S小驕傲的江央公主,卻漸漸沉下心來,口中亦是從甜軟美味,變成了味如嚼蠟。 她能明了捧荷的嫉妒,洞悉他的手段,甚至清楚他們的喜惡……公主她是否也會知道他的不可言之。 陸危握著手里冰涼的茶盞,心中五味交雜地退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