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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間,皇帝還說起了前夜永寧宮走水一事,讓人特地賞賜了徐隱秀一些上貢之物,但是沒有將他召見進來,這個行徑怎么看都有點突兀。 宜章看了這些人,大多是文質(zhì)彬彬的,像是從畫上做出來名士風流,唇紅齒白,但是每個都能挑出缺點來,太輕佻,太傲慢,太遲鈍…… 人差不多都看了一遍,內(nèi)侍官看著江央公主在名冊上面,抬起筆輕描淡寫般的勾勾畫畫。 不由得心諳道,公主終究還是公主,這世上,能有誰家擺出這么大的氣派,切菜挑瓜一樣的選夫婿呢。 過了片刻,江央公主才撂下了筆桿:“好了?!?/br> “陛下,請過目?!眱?nèi)侍官拿來了被公主篩選過一遍的名冊,雙手向上呈遞給了赫樞過目。 赫樞審視著上面的名字和身家,看了一時,信手丟給了內(nèi)侍官,慵懶道:“你來念,朕來決議。” 內(nèi)侍官很是乖覺的準備了筆墨:“是?!?/br> 接下來,內(nèi)侍官一個接一個的念名字。 “否、否、否……”赫樞一手支頤,歪著身子靠在榻上,內(nèi)侍官拿著筆,聽著陛下挑剔無比的,一個個都否決掉了。 身為這件事主角的江央公主,卻始終溫馴地一言不發(fā),端正地跪坐在下首飲茶。 仿佛不是在為她遴選駙馬一樣,或者說,她其實也并不是那么喜歡,這一個個的,都不大對勁。 唯有江央知曉,她不過是看破本質(zhì),沒什么興趣罷了。 溫煦的陽光斜斜照耀在了陸危的半身,他們在這里就是這樣隱在陰影里,他起初還在因為無端的嫉妒,挑剔的打量著那些公子哥。 這些人連他都比不上,不如他長得好,不如他高,不如他言辭溫柔,或者是體魄還不如他。 便是偶然有一個不錯的,稍微可以入眼的,五殿下最后說人家走路不好看。 倒是最初的那位蘇家公子,樣樣出挑,饒是陸危有心挑剔,也挑不出什么了,他的心陡然塌了一半。 最后,赫樞在留下寥寥幾人的名諱后,擺了擺手意興闌珊道:“朕乏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容后再議?!?/br> 說完,皇帝率先起駕帶人回了琉璃泉殿,他身邊的內(nèi)侍官因為其他事情,留在這里落后幾步。 陸危心中微寒,可看這架勢,雖然沒有全部勾掉,另外幾個候選者恐怕也難過去。 他又開始為公主殿下?lián)鷳n,僅僅在自小熟悉的宮殿里,江央公主就已經(jīng)如履薄冰。 他不能去想,公主若是遠離朝廷,前往繁國又該是什么景象,那絕對不能是周全的。 陛下,會如扶婉公主所言,將公主嫁給徐隱秀嗎? 所有人都對此不得而知,他們只起身目送陛下,等到看不見了人影,殿中突然就熱鬧了起來。 之前被壓抑的聲音,霍然響亮了起來,連露臺上伶人的清音都高了些。 內(nèi)侍官正要離開時,恰逢送行陛下的江央公主目光撇過來,漫不經(jīng)心地喚了他一聲:“黃公公,請留步?!?/br> “奴婢在,不知公主有何吩咐?”內(nèi)侍官很快就反應過來,走過來問道。 江央公主略微歪了歪頭,用團扇半遮著側(cè)臉,掃了一眼其他人,此時也都有些疲倦了,都在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想必不會注意到他們這里了。 不過就算看見了也沒有關系,她今日有什么舉動,都不為過的,只說是為了選駙馬之事就好了。 她明眸善睞道:“本宮有一事不明,可否請教黃公公呢?” “公主既然有所問,奴婢自然是知無不答?!弊鳛槿司械娜司?,內(nèi)侍官發(fā)覺公主的意思不簡單,于是不由得心里緊張起來,故而賠笑道。 “啊,這就好了,”江央公主慢慢悠悠地,搖晃著手里的團扇,徐徐微笑道:“本宮想要請教黃公公的就是,不知父皇食用五石散,有多久了?” “這,公主?”內(nèi)侍官聞言先是驚異,但他伴駕多年,神態(tài)并不驚慌,而是迅速恢復了常色,并且做出了決定:“公主請隨奴婢移步再敘?!?/br> “好?!苯牍饕木褪撬@個態(tài)度,倘若黃內(nèi)侍直接否認,才有些難搞。 “二皇兄怎么魂不守舍的?”四皇子涵定走到了二哥的身畔,輕挑了挑眉取笑道:“你這是在看什么呢?” 二皇子的眸光正鎖定在了,遠處宜章和陸危二人的身上,聞聲收回了視線,眸底波光涌動。 “沒什么,只是覺得今日正適合咱們?nèi)ゴ蝰R球,不知道五弟去不去。” 四皇子拊掌道:“這容易,二哥等著,我去問他?!?/br> 二皇子笑著點了點頭,或許,五弟還不知道,也對,即使一個奴婢再聰明,也不是手眼通天。 頂多是對扶蘇殿的一點瑣事,了如指掌罷了。 既然,宜章還不知道,那就永遠都不要知道好了。 “五弟,散了宴后同去打馬球,你不和我們一起去嗎?”四皇子拍了拍宜章的肩膀。 他平素和宜章玩得很好,但更和二皇子形影不離。 “我今日不去了。”宜章正在問陸危,有沒有看見阿姐去哪了,一轉(zhuǎn)眼人就不見了。 四皇子不屈不撓:“噯,難得這么多人,再說了,沒準皇姐日后的駙馬就在其中呢?!?/br> “他們?”宜章一撇嘴,別過了腦袋去,輕蔑地道,:“他們不配?!?/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