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79. 旋律X秘密談話X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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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存在這樣一種說法:建筑物凡是構(gòu)造牢固,拼湊得越嚴(yán)實,它的接合處就會越沉重。 倘若拿社會的框架來類比建筑,那么想必社會的縫隙中流出來的人一定也最為沉重扭曲——無秩序、反社會,淹沒城市的正是這些。所以人們才會將自己的黑暗面強行推給流浪兒、窮人、流鶯和乞討者,于是掌權(quán)者將他們一掃而空,仿佛污穢也隨之消滅。 人類相信只要去除這些烙印,城市就能變得干凈整潔??杉幢闳绱?,世間的黑暗也還是沒有消失,無家可歸的人像地鼠盤踞在地道和天橋下,或是被驅(qū)逐到別的什么國家,倒垃圾一樣被丟在填埋場。 無數(shù)個這樣的聚集地整合在一起,黑暗在表面上被凈化,那里——依舊是扭曲的。 早在1500年前,某個無人地帶建立起來。慢慢的,流鶯、流浪兒、乞討者、棄嬰便隨著垃圾車和集裝箱轉(zhuǎn)移到那里,廢物堆積區(qū)的人類越來越多,他們用廢品制造生活用品、搭建房屋,建立教堂和學(xué)校,創(chuàng)造屬于自己的貨幣與武器。時至今日,那里已經(jīng)有了800萬的人口。 然后在與之相隔千里外的友客鑫市,來自異世界的木川聽到了這個關(guān)于遺棄的故事。 “這個地方有名字嗎?”他微微側(cè)過臉,似乎并沒有對此感到吃驚或詫異。 持有柔美嗓音的女人沖他笑了笑,濕潤明亮的眼睛滲滿平和的光亮。她坐在長椅的另一頭,小巧的手指撐著座椅,目光落在木川帝人的臉上:“嗯,它就是流星街?!?/br> 剛剛的爭執(zhí)與互訴告一段落,其他人跑去商量對策。現(xiàn)在的時機太糟糕,木川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當(dāng)初直接留在廢舊大樓里打響戰(zhàn)爭應(yīng)該是最優(yōu)的選擇。 但那時候他一門心思打算找酷拉皮卡證實自己的猜測,大腦被憤怒中樞控制,全憑感性用事。對方這次不打算殺人的原因他或多或少也能猜到——無非是杰他們已經(jīng)暴露在敵人的眼皮下,倘若現(xiàn)在爆發(fā)全面戰(zhàn)線,勢必會把一眾人全部牽扯進來,而幻影旅團的成員要對付的就不止是他一個。 所以酷拉皮卡打算轉(zhuǎn)移仇恨,由自己去封鎖他們的念,冤有頭債有主,讓敵人只針對自己一個人。然后下次單打獨斗的時候再該殺殺,該埋埋。 那么既然如此,暫時不打亂他的計劃。 要殺幻影旅團不是沒有風(fēng)險,畢竟這個世界有念這樣奇怪的設(shè)定,再牛逼哄哄的反派去打架也不是每次都能保證百分百獲勝。萬一像酷拉皮卡擔(dān)憂的,變成未成年小組對打老jian巨猾強盜團,木川一個人護著五個人,鬼知道會出什么岔子。 自己單挑勝率估計是99%,只要一個個分批弄死,問題不大,一對多的話,勝率也許是95%?剩下的那5%就分給不可抗力和幸運指數(shù)吧。 要不然怎么古往今來,去干架決斗的人內(nèi)心都有一條不成文的規(guī)定——無論如何都不能攜帶家屬。 木川帝人是怎么無聲無息殺掉史庫瓦拉的? 在他一堆亂七八糟搶來的能力中,有個最雞肋的,哦,也不能這么說。原先最沒用的是【靈魂畫手的究極占卜】,不過隨手扔給庫洛洛了,于是倒數(shù)第二的【惡魔鎮(zhèn)壓】便取而代之。 顧名思義,用惡魔嚇?biāo)绖e人。 而前提制約有且不僅有: 1.使用對象精神狀態(tài)糟糕。 2.使用對象比自己弱十倍以上。 3.使用對象是個男人。 4.使用對象與能力持有者長達三秒的眼神接觸。 5.使用對象與能力持有者關(guān)系淡漠。 以及等等一系列要遵守的準(zhǔn)則,特別麻煩,所以平時木川也懶得用。 ……或者干脆等這場詭異的封念交易一結(jié)束,他就偷偷殺掉庫洛洛和派克諾坦,然后再去他們的基地揍人?這樣的話也必須等酷拉皮卡的注意力從他身上轉(zhuǎn)移,就現(xiàn)階段而言,那家伙打定主意看著他,肯定沒辦法隨意走動。 不行不行,這樣風(fēng)險也很大。 又或是現(xiàn)在偷偷交換幻象人偶的位置?把主體重新?lián)Q回去,讓人偶代替自己呆在飛艇里。但旋律的能力是傾聽心聲,她絕對能發(fā)現(xiàn)……不對,差點忘了這個幻象一天只能用一次,至少日出前沒辦法更換。 必須想個萬無一失的辦法。 …… “喂。” 突如其來一只手摁住了肩頭,全神貫注的黑發(fā)少年差點整個人從長椅上蹦起來,想甩出去攻擊的胳膊也瞬間止住,堪堪垂在身側(cè)。 奇犽見他轉(zhuǎn)過身,才收回手,不緊不慢道:“喊你好幾聲了,想什么這么專心?” “我在想明天早上吃烤魚?!蹦敬姘c著臉回答,“你們討論好了?” “差不多吧?!?/br> 銀發(fā)男孩倚靠著玻璃,視線從旋律那邊經(jīng)過,最后還是落在木川臉上。他頓了頓,深藍色的眼睛微微閃爍:“不過我倒是第一次看見你那么輕易聽別人的話。” 哦,指的是剛才帝人少年和酷拉皮卡給里給氣的經(jīng)典場面。 “那叫戰(zhàn)略性妥協(xié)。再說了,反正換個人來勸我,只要稍微堅持一下,我也就放棄了……等等你怎么說得好像我很固執(zhí)一樣?”木川終于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 “本來就很固執(zhí)。”奇犽毫不留情地吐槽,“而且看起來你在無條件放任他的行動。” “有嗎?” “有。” “行吧,對喜歡的朋友寬容不是很正常嗎?” “……” 沉默了幾秒。 銀發(fā)男孩又說:“你對誰都這么講?!?/br> 聽到這句話以后,木川帝人終于疑惑地抬起頭,歪著腦袋看他:“這句話……很奇怪嗎?如果換成你我也會這樣的?!?/br> “切?!?/br> 結(jié)果得到的是小少年超級嫌棄的白眼。他雙臂環(huán)胸,憤憤不平地站在旁邊,似乎想說什么,卻又停頓幾秒,最后別過臉嘟囔:“就沒有什么只對我說的話嗎?” 木川和他對視了一會。 “有啊?!?/br> 于是奇犽的臉色瞬間多了幾分輕快和得意,似乎為自己重新獲得話語主動權(quán)而高興,像是炸毛的小動物勉強被哄好了,就差在臉上寫著「現(xiàn)在意識到還不算晚」。 黑發(fā)紅眼的男生露出了心領(lǐng)神會的眼神,一本正經(jīng)開口:“少吃甜食,小心蛀牙啊朋友!” 奇犽:“……草?!?/br> 旋律終于噗嗤一聲笑出來。她目送怒氣沖沖的小男孩邁著六親不認(rèn)的步伐走遠,然后翹著唇角去看木川:“你們關(guān)系真好。” 飛艇頂部的螺旋槳吱吱作響,配上已經(jīng)停雨的夜空仿佛合奏出奇妙的安眠曲。 “要聊聊別的嗎?現(xiàn)在正好也沒什么事情?!鄙倌晷χD(zhuǎn)過臉,“算上之前在列車?yán)镉鲆?,這種緣分還挺難得的,有說話聲音這么好聽的小jiejie陪著?!?/br> 對方被逗得又笑了,她晃了晃腿,用溫和的語調(diào)開始嘗試講述別的故事:“那么你知道黑暗奏鳴曲嗎?!?/br> “這名字聽上去就不是什么好東西?!?/br> “它是由魔王創(chuàng)作的樂曲,可以由小提琴、鋼琴、長笛、豎琴四種樂器分別獨奏。我的朋友那時喝醉了,只用長笛演奏了一個樂章,然后就……而我也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所以我想要找到它?!?/br> 女性充滿追憶的嗓音濃厚地反映了某年發(fā)生的那個悲哀事件的色彩,像是一本爛尾的小說,來不及醞釀出完美的結(jié)局。 木川發(fā)現(xiàn)了,這個世界的奇異之處還不僅如此。七大美色、念、獵人、無法地帶……數(shù)不勝數(shù)的古怪事件和聞所未聞的日?;旌显谝黄?。 “說不定在黑暗大陸?!彼J(rèn)真猜測道,“好像詛咒這一類的東西都和那邊有關(guān)?!?/br> “是的,我也這么想?!毙蓮澲劬?,她的聲音經(jīng)由天花板反射下來,聽起來顯得明朗而空寂。 少年收回視線,現(xiàn)在不適合故作爽朗,也不適合表露憂郁,這關(guān)系著對方的自尊問題,他有些不安地低下頭:“抱歉,我沒有關(guān)于解除或治愈的能力,或許你可以試試我的血?說不定能恢復(fù)……” 他驀地啞然禁聲。 因為對方豎起食指抵在唇上,朝他露出了溫柔的笑意:“不要再說這種話啦?!?/br> ——“小meimei,你是伊藤家的孩子嗎?你們家好氣派啊,爸爸mama對你一定很照顧吧?” …… 木川帝人突然笑著捂住臉,他撇開頭,自然而然提起另一個話題:“你剛剛說的流星街,和我小時候見過的訓(xùn)練場很像?!?/br> “訓(xùn)練場?” “嗯,那里也是接收二手廢品,然后把別人不要的小孩子聚集起來訓(xùn)練,等他們長大后就送去黑幫或各種組織,是個類似武器庫的地方?!?/br> “原來是這樣,那么一定有成熟的教育機構(gòu)和等級階層吧?!?/br> “有老師,還有院長,不過大家都要叫「院長mama」或者「院長爸爸」這樣的。”他懶洋洋地?fù)沃X袋,左手向外推開單側(cè)玻璃窗,頓時秋雨過后的涼風(fēng)便吹進室內(nèi),“大家小時候要練跑步、射擊、格斗、拳擊,當(dāng)然男孩女孩也不同,男孩還有抗毒試驗,女孩則要學(xué)樂器繪畫等等。接著就是開發(fā)自己的能力?!?/br> “能力?” “是的,每個人都有奇奇怪怪的能力,天生的,可以理解成伴隨基因遺傳的那種,和念不一樣。訓(xùn)練場有老師專門設(shè)定計劃提高你的能力,不過為了防止有些孩子太強容易傷人或逃脫,他們會給這些孩子戴電擊抑制器,只要身體周圍的能量場超過某個范圍就電你一下。所以長大后對電都有一定的抵御性,畢竟是從小電到大的?!?/br> 木川忍不住又笑了一下,他的紅眸因笑意翹著眼尾,看上去有點孩子氣的羞赧:“再說到流鶯,我意外的對這類人并不反感,接受程度還挺高的,很奇怪吧?” 旋律一直聽得很認(rèn)真,見黑發(fā)少年露出這樣難得一見的稚拙表情,她被感染得也跟著笑,輕輕振動胸膛:“我也還好,那是別人自己選擇的生活方式嘛。” “我見過很多女性迫于生計,無可奈何一個人帶著孩子,或者是一個人要養(yǎng)活父母兄弟,她們什么都不會,沒接受過正統(tǒng)的教育,在社會的大環(huán)境中被迫以此為生。而且——” “而且?” “非常美麗?!彼麖澲劬π?。 旋律嘗試去理解少年所說的美,身為女性,她確實并不反感這類人,但也僅限于能夠禮貌待人的范疇,并不代表她會欣賞她們,甚至覺得有美感。在她看來,流鶯是被逼無奈的產(chǎn)物,是一種悲哀的象征。 “你的朋友,你有認(rèn)識的人是這樣的嗎?”她柔和地詢問道。 “嗯,有哦,她特別努力地活著,還發(fā)表了好多詩歌和童謠,算得上是作家了吧?!?/br> “好厲害,她現(xiàn)在還在創(chuàng)作嗎?” “不,她改嫁啦。”木川興致勃勃地望著晨曦乍現(xiàn)的夜空,看起來十分高興,“嫁給了一個名牌大學(xué)的碩士,他們兩個人去經(jīng)商開連鎖咖啡店,每年都能掙好多錢,然后在海邊買了一棟好高的別墅,有花園有游泳池,養(yǎng)了貓和狗以及羊駝,她叫我去一起看電影,還有啊……” 他在笑著談?wù)撨@些事情,說到中途的時候張著嘴頓了頓,像是在想著還有什么能說的近況,停了一會但實在找不到介紹的話了,于是又不好意思朝旋律尷尬地笑了兩聲。 “還有啊——” 少年撓撓頭,搓著自己的額角,眉心朝內(nèi)輕輕撇著,仿佛在努力回憶之前的往事,抬起腦袋往上揚了一下:“千穗她……” 旋律還在等著他沒說完的句子,疑惑又溫柔地歪了歪頭,眼神專注而平靜。 他用手掌抵著額頭,嘴角的笑還未消失,眉頭卻使勁攢在一起,視線驀然變得模糊,眼眶下方逐漸涌起透明的液體:“她啊……” 逼仄的榻榻米隴室,涂著草莓護手霜的香精味道,供奉著福神的小臺座,凍瘡,蜂蜜油餅,蠟燭,鈔票。 她改嫁給碩士,買了別墅,住在海邊,好大的房子,有地暖,有電影院,種了玫瑰花,養(yǎng)著貓貓狗狗。 “……” 袖口被誰輕輕扯住,木川松開手掌,看見女人擔(dān)憂的眼神,連忙胡亂擦了擦眼睛,無奈地笑笑:“我沒事,就是稍微想起以前的事情了?!?/br> 天幕邊際已經(jīng)亮起白晝的一線,金色的光遠遠挪動腳步,一寸一寸地往近處跳躍,北面地平線邊緣的橫云已經(jīng)泛著橘色,絹絲般的日輪閃閃爍爍。涼颼颼的晨風(fēng)吹過,綿延?xùn)|去的玫瑰色光澤照耀在飛艇的窗口,紅暈漸漸淡薄,帶有陰翳的光朗落在少年雋秀的臉頰。 夜晚過去,仙女教母的魔法沒了效果,當(dāng)?shù)谝豢|光線照在他的身上時,快樂王子又變回灰姑娘,他分完了所有的金子,只剩下一顆鉛做的心。 “荷爾蒙餅干的效果結(jié)束啦,不管怎么樣人都得向前走,只有老年人才總愛坐在搖椅上聊少不更事的時期啊。” 木川唯站起身,隨手把長長的黑發(fā)甩在背后,少女的臉龐在晨曦中映上了金色。她側(cè)過頭,眉飛色舞地比劃了一個大圈圈,對女人說:“你看,今天的太陽這么大,肯定是個晴天。” 那一瞬間,好像整個空間五彩斑斕起來。 她還是爽朗又聰明,從善如流伸出手,如同旋律第一次在列車上遇見的姑娘,做了個像模像樣的紳士禮:“請問這位小姐,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見證這個世界的黎明?” 于是女人也配合地抬起手腕,牽住她的掌心。 “當(dāng)然,樂意至極?!?/br> ※※※※※※※※※※※※※※※※※※※※ 本章是和治愈系小jiejie閑扯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