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楠，程可青叫我一聲，卻又沒往下說什么，我明白他的意思，我想怎樣，他就會怎樣。

    心里感動大家為我著想，我說：既然小五你們都覺得我應(yīng)該跑，那么，你們肯定不在乎我是不是輸了，對不對?

    他們用力點點頭。

    既然你們不在乎我輸了丟臉，我也沒什么好怕的，她嘲笑就嘲笑去吧。可我要是不比，人先跑了，以后她面前再也抬不起頭了，那是不戰(zhàn)而敗，所以，就算是輸，我也不做膽小鬼!不認(rèn)識五線譜，我還可以唱歌嘛，你們既然不認(rèn)為我啥的，我上去唱一次又怎樣?!我朗聲說著自己的理由。

    聽完我的決定，包括程可青在內(nèi)，六個男孩都有點愣神，似乎是我的決定和理由不在他們預(yù)想之內(nèi)。

    這么說，楠楠，你決定去考試了?程可青問。

    是。我肯定地回答。

    楠楠，我支持你!程可青笑容明凈，立刻接口說。

    程可青話出口，田繼戎立馬跟上，聲音倍兒亮，楠楠，我也支持你，菁云姐敢笑話你，我們集體不理她，讓那仨丫頭片子自個玩去!

    嘻嘻，這個小田弟弟那仨丫頭片子里還有他jiejie呢

    其余4個男孩亦七嘴八舌說，要是趙菁云敢埋汰我，他們一溜兒再不搭理她。

    有這么多人支持我，我輸了，也不怕!

    我頭一揚，中氣十足，還等什么，我們回去吧。

    七個人浩浩蕩蕩重新回到教室，大家魚貫而入，我故意最后一個進門。

    站在后門入口處沒動，我揚臉直視小舞臺上的趙菁云，以挑釁的目光對她宣戰(zhàn)，輸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氣勢不會輸給你!

    被我的目光宣戰(zhàn)，趙菁云起先一愣，繼而，她也不甘示弱地回瞪我

    趙菁云，你發(fā)什么呆?我音樂過門彈五遍了。彈鋼琴的老師不滿地說。

    老老師對不起，趙菁云嚇一跳，回神似地道歉。

    你快點，不要耽誤大家的時間。

    望著趙菁云當(dāng)著眾人面在舞臺上訥訥道歉的模樣，我心頭一陣大樂，哼，要你和我賭，要你瞧不起人，要你亂罵人，活該!

    嘎嘎，你今兒就是吃小鱉，姑奶奶我也算是賺回來了!

    坐回程可青身邊，他湊近我耳朵，小聲問我，楠楠，你唱什么?

    我想也不想地告訴他，泥娃娃。

    楠楠，我聽你唱過好多次了，你怎么那么喜歡這首歌?平時，我從來沒有聽你唱過其他的。你唱歌好聽，我喜歡聽你唱歌，楠楠下次你給我唱個不一樣的吧!程可青期盼地瞅著我，附帶眨眼睛。

    斜他一眼，我不會唱其他的。

    怎么可能?音樂課，你和我一起上的，你又沒打瞌睡。

    我不喜歡那些歌，我喜歡《泥娃娃》，唱歌要唱自己喜歡的。我固執(zhí)地說。

    我喜歡《泥娃娃》，它能安撫我缺少溫暖的心靈，希望有人待我，如同我待小可憐，像歌里唱的那樣，要永遠愛著我。

    程可青略動嘴，剛要說什么，卻被合唱團老師的聲音打斷了。

    老師叫我的號數(shù)和名字，20號，夏楠楠。

    嗨，輪到我了!

    迎上趙菁云嘲弄的目光，我深吸一口氣走了上去

    開始吧。彈鋼琴的老師說。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我唱五線譜，然后再唱歌。

    不過，我偏不!

    我暗中捏緊拳頭，給自己鼓勁，說：老師，我可不可以先唱歌。

    今天應(yīng)考的學(xué)生沒有我這樣主動提要求的，老師一愣，既而同意了，可以，你唱什么?

    泥娃娃。

    話不多說半句，熟悉的音樂自老師手下流淌而出，由于今天是考試合唱團，所以，我見到唱歌的，大多數(shù)是試嗓音的音高，聽周圍考試的小同學(xué)議論，說是看適合分配到什么聲部。

    我不懂什么是聲部，問了邊上的小同學(xué)才知道合唱團分為，低、中、高三個聲部，試嗓音是確定把人分到合適的聲部去。

    所以，我報了歌名，老師一開始的起始彈得比較低，等會由趙菁云領(lǐng)唱定音高，一路帶著我往上唱。

    音樂過門結(jié)束，趙菁云的聲音帶起，我順著她的音高去，不過

    感覺很怪

    我連著跟趙菁云的調(diào)門爬了兩三個調(diào)門，終于知道哪里不對勁了，她每次起的音，比老師彈的調(diào)子要稍微高點，再看彈鋼琴的老師，老師微蹙眉頭，倒是沒有說話

    按照趙菁云這么弄下去，我肯定要出丑啦，迅速的，我腦子里馬上有了決定。

    不再讓趙菁云擺布我，趁她等待老師轉(zhuǎn)換音高的間隙，我深吸一口氣，發(fā)出自己的最高音，后面據(jù)合唱團招考黃老師告訴我，我那一聲起調(diào)仿佛乳燕清越的啼叫，把他們在場的合唱團老師全體聽愣了：

    泥娃娃泥娃娃，一個泥娃娃，也有那眉毛，也有那眼睛，眼睛不會眨;

    泥娃娃泥娃娃，一個泥娃娃，也有那鼻子，也有那嘴巴，嘴巴不說話;

    她是個假娃娃，不是個真娃娃，她沒有親愛的爸爸，也沒有mama;

    泥娃娃泥娃娃，一個泥娃娃，我做她爸爸，我做她mama，永遠愛著她。

    我的歌唱讓所有人愣愣看著我，我知道這是為什么!

    對，這是我唱的泥娃娃，清越又凄冷，高亢又悲涼。

    我放聲大唱我的泥娃娃，我的泥娃娃就是小可憐，我永遠愛著它，可誰來永遠愛著我，讓我當(dāng)他的泥娃娃?!

    第二十五章：幸災(zāi)樂禍的我

    歌聲飽含深情的清冷，牛兒還在山坡吃草，放牛的卻不知哪兒去了，不是他貪玩耍丟了牛，那放牛的孩子王二小。九月十六那天早上，敵人向一條山溝掃蕩，山溝里掩護著后方機關(guān)，掩護著幾千老鄉(xiāng)。

    指揮臺上站的黃老師，雙手指揮性地一點，頓時優(yōu)美的合聲如水漫海升，漸次漲上，溢滿整個禮堂，山溝里掩護著后方機關(guān)，掩護著幾千老鄉(xiāng)，正在那十分危急的時候敵人把二小挑在槍尖，摔死在大石頭的上面。

    注意看黃老師的指揮手勢，正到音樂點上朝向我，立刻，我啟唇，又開始領(lǐng)唱，我們那十三歲的二小，可憐他死得這樣慘，干部和老鄉(xiāng)得到了安全

    停!黃老師突然叫停，聲音里多少有些氣急敗壞，伴奏的鋼琴聲也嘎然而止，我們?nèi)w合唱團員詫異地望著他，大家靜悄悄的，大氣不敢出。

    這其中最驚異的人恐怕要屬我啦，忐忑中，黃老師朝我們這邊走來

    年初，我和趙菁云的那次打賭，使得我陰差陽錯進入了少年宮合唱團。

    當(dāng)時趙菁云聽到老師宣讀通過名單，那個氣得發(fā)抖的模樣，我就不再回憶了，反正，我記得，我和程可青他們算是樂壞了，程可青請所有人去什剎海玩了一圈，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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