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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總歸是躲不過去的。 沈荔慢吞吞地往教堂門口挪,快到的時候,旁邊半人高的花叢里隱約傳來人聲。 “行了。”顧停扯了扯領(lǐng)帶,神色不耐:“一個大老爺們兒在這唧唧歪歪哭了半小時,不嫌丟人?” “你懂個屁!”鄭浩南蹲在地上,一米八幾的個頭,蜷縮成一團(tuán),背對著顧停抹了抹眼角。 悲傷到破音:“你他媽又沒被人甩過!” 說完,聲音一哽:“老子就是想哭,你管得著嗎?” 顧停嗤了聲。 不知道是在譏諷他,還是自嘲。 垂著眼,語氣淡淡:“你怎么就知道我沒有?!?/br> 鄭浩南:“啥玩意兒?” “沒什么?!鳖櫷L龋敛涣羟榈仵咭荒_出去:“差不多得了,這兒來往人多,讓人看見我看你還活不活了。” 鄭浩南連鼻涕帶淚地嘶吼:“誰看見了老子就跟他同歸于盡!” 這一扭頭。 和身后正準(zhǔn)備溜之大吉的沈荔撞了個正面。 沈荔:“我什么也沒看見?!?/br> 鄭浩南:“……” - 沈荔一行人被安排在朋友的坐席。 一桌人都是熟悉的面孔。 沈荔提心吊膽地坐著。 出乎意料地,大家寒暄過后,沒有人不知趣地提起以前的事和如今的工作,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起來。 顧停坐在沈荔左手邊的位置,微微向后靠,無處安放的手臂順勢搭在沈荔身后的椅背上。 他今天穿了件半休閑款的西裝,打著純黑短領(lǐng),劉海稍背上去了一部分,看著比平時的衣著正式不少。 正和圓桌對面的同學(xué)說笑著,似乎無論走到哪里都是萬眾矚目的中心。 顧停坐的位置正好在教堂的彩繪玻璃斜下方。 太陽光穿透玻璃,鍍在他身上,一半淡淡的碎金色。 也好像將光線,悉數(shù)捧進(jìn)了那兩點(diǎn)漆黑的眼瞳中。 仿佛日光下的閃鱗蛇。 既是純黑。 又是五彩斑斕。 美得獨(dú)具攻擊性。 沈荔不敢看他,偏過頭,和眼眶紅腫的鄭浩南對上視線。 兩兩無言。 沉默的氣氛彌漫開來。 為了緩和這份尷尬,沈荔安慰道:“沒關(guān)系,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像是怕自己的話不夠具有說服力,又慢慢地補(bǔ)充一句:“如果我喜歡的人今天結(jié)婚,我肯定哭得比你還凄慘——” “……” “咳,還難過。” 鄭浩南揉了揉鼻子,似是有些窘迫。 “你們女孩子比較感性,肯定是能感同身受的。不像顧停,這狗東西從來不干人事?!?/br> 隔墻有耳。 顧停一字不落地聽了進(jìn)去,皮笑rou不笑地涼颼颼道:“說得好像,你就干過人事一樣?!?/br> “行?!编嵑颇铣槌鰪埣埥聿亮瞬帘亲?,大有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架勢。 “我可以承認(rèn)我不是人,但你他媽必須是狗?!?/br> “……” 第29章 . 荔枝 不會有人這么喜歡我。 直到真正開始時, 沈荔才見到這場婚禮的一雙主角。 向然然裹著魚尾婚紗,早年及腰的黑發(fā)削成了梨花頭,長度剛好過耳, 戴著頂復(fù)古設(shè)計的網(wǎng)紗帽,層層疊疊的絲綢裙擺曳地而行。 裙擺緩緩掃過時。 沈荔抬了抬眼。 向然然好像比讀書時那會圓潤了不少, 但這幾兩rou絲毫不影響五官的美感, 反而更添了幾分古典美人的韻味。 看來新郎廚藝不錯, 把新娘子的雙下巴都養(yǎng)出來了。 不過。 比之年少時故作姿態(tài)、嬌嬌柔柔的向然然。 眼前慢慢走向紅毯另一端的她,整個人自內(nèi)向外散發(fā)著滿溢的喜悅,唇畔的笑也顯得真實(shí)許多。 這份喜悅頗具感染力。 無意識間, 沈荔的唇邊也漾起一個細(xì)小的弧度。 新郎是個面相溫和的人,頭發(fā)攏得一絲不茍,鼻梁上架著副眼鏡。 望著向然然時,目光溫柔又專注。 偌大的教堂,千百數(shù)十人間,眼中只夠裝下他美麗的新娘。 兩人在司儀的主持下宣讀誓言,交換戒指。 親友祝詞時,背景的熒屏上彈出兩邊新人的照片。從穿紙尿褲的嬰兒,歷經(jīng)青澀的青春時期, 到如今亭亭玉立的少女,以及成熟穩(wěn)重的青年。 臺下哄堂大笑, 時不時有人揚(yáng)聲調(diào)侃一句,氣氛一片融洽。 滿堂歡聲笑語, 臺上新人在親朋好友的祝福中擁抱、親吻。 沈荔卻看見。 向然然的母親坐在角落里, 微微仰頭,望著熒幕右下角扎著羊角辮的小姑娘,偷偷抹了抹眼淚。 “……” 沈荔微微偏頭, 錯開了視線,低頭戳著擺在瓷盤里的慕斯蛋糕。 來不及難過,情緒被一旁吸鼻子的動靜打斷。 鄭浩南嘴角下垂,眉毛撇成個“八”字。 似是在極力克制自己的悲傷。 從沈荔的角度看,總覺得他這副表情略顯滑稽,想笑又覺得不好,硬生生壓下去。 輕聲問:“你還好嗎?” “還成。”鄭浩南一張嘴,哽咽的聲音七扭八拐地從嗓子里擠出來,下巴高頻率地顫抖著。 沈荔看他可憐巴巴的,生怕再多問直接把人家情緒搞崩了,干脆閉了嘴,安撫般拍了拍鄭浩南的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