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初見,一眼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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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本來就是魔境的一部分,與竹林外面當然沒有太大的不同。不過這里畢竟是翼族人的棲息地,不像外面那么純天然,一眼望去,亭臺樓閣、小橋流水等比比皆是,比外面更富有生活氣息。 除此之外,懸崖峭壁也是隨處可見。就算朗照法力有限,能隔絕起來的空間不會太大,但也是一眼望不到頭的,否則怎么容得下一個種族的人棲息?畢竟經(jīng)過數(shù)萬年的繁衍,他們的人數(shù)比剛來的時候已經(jīng)翻了好幾番。 這里既然是翼族人的棲息地,而且已經(jīng)被朗照布下了封印,當然沒有魔獸,必須穿過這里,在東南方的高山密林之中,才有可能拿到想要的內丹。所以帝云歡腳步不停,一路往東南方行進。就算想要觀察翼族人的動向,也得在拿到內丹之后,現(xiàn)在他不可能有別的心思。 既然心無旁騖,再加上隱身術完全隱藏了行跡,沒費多少功夫,而且不曾驚動任何人,他便順利地穿過了翼族人的棲息地,很快落在了一座高山之巔。 之所以選擇在這里落腳,是因為這里是整個魔界的制高點,站在這里基本可以將整個魔界盡收眼底。衣袖一揮,他凝目四望,還不曾看到魔獸,卻突然看到前方不遠處的峭壁上有一個僅容一人出入的洞口,洞口有漆黑的霧氣飄了出來,裊裊上升,經(jīng)久不散。 那個洞口并非天然形成,明顯有人工雕琢的痕跡,應該是翼族人開鑿出來的。它之所以能吸引帝云歡的目光,并不是因為從洞口飄出的黑霧,而是他突然感應到洞里有人——不只是人,還有魔獸,高級魔獸!如果不出意外,這魔獸的內丹完全符合他的要求,如果將之拿到,鳳紫熏和羽柔就都不會有事了! 只是這情形是不是有點奇怪?翼族人怎么會和魔獸在那洞中共處?是哪個翼族人馴服了一只魔獸,還是魔獸抓到了一個翼族人,但又因為某種原因還沒有將其吃掉? 帝云歡眉頭微皺,在隱身術的掩護下慢慢靠近,很快便發(fā)現(xiàn)了另一個奇怪之處:洞中那個人并非自由身,應該是被困在了其中,否則法力不會處在被鎖定的狀態(tài)。難道是魔獸抓住了他?可魔獸再厲害,到底是一些畜生,怎么能封印翼族人的法力?難道是像方才的火狐一樣,是什么魔獸修煉成人?可如果他所料不錯的話,洞中的魔獸還沒有到化為人形的級別。 不管了,既然這魔獸的內丹可用,無論如何都得進去看看,如果不行,再想別的辦法。 那洞口鑿在高不知幾千仞的峭壁之上,整個峭壁又是垂直成九十度的,洞口四周更是光滑如鏡面,絲毫落腳之處都沒有,當然,這對帝云歡來說完全不成問題,他很快就輕飄飄地落在了洞口,瞬間感到一股森冷之氣迎面撲來,居然令這位神族太子都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zhàn):好冷。 照理來說,溫度低到這樣的程度,別說是水,恐怕任何東西都會被凍住,卻分明能聽到洞中有水流聲,以及水滴滴落的聲音。 這石洞鑿得相當深,但因為石壁上鑲嵌著無數(shù)碩大的夜明珠,光線一點都不昏暗,連趴在石壁上的米粒大小的蟲子都看得清清楚楚。一路往里走,帝云歡唯一的感覺仍然是冷,能把人凍僵——不,直接凍成粉末的那種冷。皺了皺眉,他輕輕一揮手,所有的冷氣便被隔絕開來,這才覺得舒服了些,繼續(xù)向里走去。 又走過了一段長長的通道,面前突然又出現(xiàn)了一個洞口,水流聲和水珠滴落的聲音也更加清晰,顯然后面別有洞天。人和魔獸都在里面,就是不知到底是什么樣的情形。 一邊想著,他腳步不停,很快停在了洞口,然后他立刻就發(fā)現(xiàn),的確別有洞天。 這是一個比較大的石洞,正中有一個水潭,那股足以將人凍成渣的冷氣就是從這里發(fā)出來的。雖然散發(fā)著如此厲害的冷氣,潭水卻并沒有結冰。而且水雖然是透明的,卻泛著幽藍的顏色,說不出的詭異。水潭正中是一根粗大的石柱,石柱頂端有一個架子,架子上用鎖鏈鎖著一個年輕的黑衣女子。 那女子低垂著頭,漆黑的長發(fā)遮在臉前,看不清容貌。她身上雖然穿著黑衣,卻仍能看出衣服上血跡斑斑,顯然已經(jīng)受過不少折磨。她的氣息極為微弱,而且時斷時續(xù),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灰飛煙滅。不過這并不妨礙他立刻就看出,這女子是如假包換的翼族人,并非魔獸幻化為人形。 更難得的是,這女子的翼族血統(tǒng)極為純正,完全沒有被魔獸浸染一絲一毫,更沒有修煉過魔功,她的法力就是純粹的翼族法力,而且是翼族最純正、最高級的王族法力,甚至比羽柔這個翼族公主還要純正,這就極為難得了! 可既然如此,她為什么會被囚禁在這里?是犯了族規(guī),還是被某個幻化成人形的魔獸抓住了?就算是,也絕不是此刻出現(xiàn)在帝云歡面前的、他剛才就感應到的這只魔獸。 那只魔獸通體雪白,似虎非虎、似豹非豹,猛一看去兇神惡煞的,令人心驚膽寒。它靜靜地蹲坐在旁邊,看著綁在石柱上的女子,盡管并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眼神中卻透出了濃烈的關切和擔憂,仿佛一只惡犬看著自己永生永世都不會背棄的主人。難道它竟然已經(jīng)被這女子馴化了? 帝云歡很肯定,這魔獸不但擁有一顆高級內丹,它本身的法力也是深不可測的,雖然這女子身上的鐵鏈也被施了法術,但魔獸把她救出來并不難。如果這女子真的是它的主人,它為什么只是靜靜地看著?這山洞里并沒有設置什么封印,也沒有人看守……有人? 便在此時,帝云歡突然感應到有翼族人的氣息靠近,盡管基本可以肯定不會被發(fā)現(xiàn),他還是在隱身術上又加了一層防護,以確保萬無一失,然后悄無聲息地潛入洞中,在一個角落里靜靜地等待著。既然這女子與翼族有關,又順路走到這里來了,看看是怎么回事也不會耽誤太多功夫。如果這魔獸的內丹可以取走,那就更好了。 少頃,一個黑衣男子輕輕走了進來。這里的光線也并不昏暗,帝云歡很容易就看到他膚色白皙,膚質柔滑,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幽暗深邃的冰眸顯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立體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散發(fā)出一種威懾人心的王者之氣。 毫不夸張地說,這男子容貌之美雖比不上帝云歡,卻足以與他一較長短。尤其是他身上那種混合著高貴與邪魅的氣息,更具有一種十分致命的吸引力,連同為男人的帝云歡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走到近前,男子停住腳步,未曾開口,先發(fā)出了一聲輕輕的嘆息:“幽月?!?/br> 原來這女子叫幽月?帝云歡記得幾萬年前與朗照一戰(zhàn)時,隨行的有一個年輕男子,是朗照的孫子,名叫幽昊,莫非這女子是朗照的孫女? 大概是因為太過虛弱,隔了一會兒,那女子才慢慢地抬起了頭,發(fā)出的聲音也有氣無力:“大哥?!?/br> 這兩個字出口,帝云歡便知道這男子是誰了!他就是朗照的長子長孫,幽絕。幾萬年前那一戰(zhàn),幽絕并沒有隨行,據(jù)說是因為他的法力是最高的,所以朗照將他留在了魔境之門,說如果他們再次戰(zhàn)敗而退回來的話,幽絕好及時接應,并阻擋追兵,確保他們安全撤退。 后來,朗照果然戰(zhàn)敗,但當?shù)墼茪g追到魔境之門,他們已經(jīng)全都退入了魔界,他也不曾看到幽絕。今日一見,才知幽絕不僅法力高深,顏值居然也不低——這倒不奇怪,幽絕是翼族王族的后代,翼族王族從來都是以美貌著稱的。 蹲在水潭邊的那只魔獸看到他,立刻站起身對著他搖了搖尾巴,又點了點頭,目光中透著絕對的尊敬,更有幾分親熱之意。 幽絕伸手揉了揉它的腦袋,嘴角雖然浮現(xiàn)出幾絲微笑,卻又嘆了口氣:“兩萬年了,難得你這么忠心,到現(xiàn)在也不肯離開你的主人,連我都有些佩服你了?!?/br> 魔獸裂開嘴笑了笑,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手,接著就后退幾步重新坐了下來,顯然知道幽絕有話要跟它的主人說。 幽絕又沖它笑了笑,接著雙臂一展飛了起來,很快落在了幽月的身邊,伸手將擋在她臉上的亂發(fā)輕輕整理了一下:“每次來看你,我最高興的就是你還認得我。幽月,我好擔心不定什么時候我出現(xiàn)在你面前,你已經(jīng)連我是誰都不知道了?!?/br> 幽月慢慢抬起頭看著他,嘴角緩緩勾出了一個微微的弧度:“父王又讓你來勸我嗎?” 所謂的父王,當然就是朗照的兒子。幾萬年前與朗照一戰(zhàn)時,他有好幾個兒子都曾經(jīng)與帝云歡照過面,就是不知是其中哪一個?應該是朗照的長子風巖吧? 幽絕搖了搖頭:“沒有,是我擔心你,想來看看你的。” 他說了什么,帝云歡已經(jīng)基本上聽不到,因為就在幽絕將幽月臉上的亂發(fā)輕輕撥開的一瞬間,他突然看到了幽月那雙極為獨特的眼睛。 盡管此時的幽月臉色蒼白,連嘴唇上都沒有絲毫血色,臉頰額頭等到處血跡斑斑,完全看不清本來面目,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就是那雙眼睛,竟讓帝云歡覺得有什么東西在他內心深處一個從來沒有被任何人碰觸過的角落里,重重地、狠狠地撞擊了一下,泛起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語言無法形容的感覺!他不知道那種感覺是什么,可是剎那間的悸動很快就化為了心底深處一個從此之后再也不容動搖的決定:這個女子,就是他一直以來的等待! 情乍一聽來似乎很不可思議,但細細一想,卻又沒什么好奇怪的了。譬如說雨柔,還不是在第一眼看到帝云歡的時候就徹底沉淪,再也無法自拔,以至于為了得到帝云歡,什么瘋狂的事都做得出來?一見鐘情并不是絕對不會發(fā)生的。 幽月當然不知道什么仙女都不要的神族太子已經(jīng)為她一眼萬年,看著幽絕俊美的臉,她淡淡地勾了勾唇角:“你還是快回去吧,父王若是知道你私下來看我,會生氣的?!?/br> “我好怕他生氣嗎?”幽絕冷笑了一聲,輕輕替她擦去了左臉頰上的一些血,語氣突然變得堅定,“幽月,我要放你走?!?/br> “不行!”幽月毫不猶豫地拒絕,“父王饒不了你!” 幽絕眉頭一皺,幽月已經(jīng)接著說道:“我不會因為我自己,連累你們任何一個,否則早就允許白球兒把我救出去了?!?/br> 幽絕一時沉默,回頭看了看那只魔獸,也就是白球兒。白球兒頗具靈性,完全聽得懂他們的話,就用力搖了搖尾巴,并且嗚嗚咽咽地說了幾句。這是一只高級魔獸,帝云歡完全可以用那種特殊的頻率跟它無障礙交流,可以聽懂它說的是讓幽絕好好勸勸幽月,好讓幽月同意把她救出去。 不過幽絕還未開口,幽月笑了笑:“得了吧,白球兒,你都跟了我三萬年了,難道還不了解我是什么人嗎?大哥要是能勸得動我,我現(xiàn)在還會在這里?” 顯然知道這是實情,白球兒又不甘心,又無可奈何地嗚咽了幾聲,整個腦袋都耷拉了下來,很是失望。 可幽絕今天也是有備而來的,所以接著說道:“不管你怎么說,今天我一定要放你走?!?/br> “大哥,我知道你是心疼我,為我好,可是真的不行?!辈坏人f完,幽月便再次搖頭,“父王是個什么樣的人,這些年你都看到了,他能對我下這樣的狠手,難道你還指望他會因為不忍心而放過你嗎?” 幽絕唇角一挑:“盡管來,我不在乎,你是我meimei?!?/br> 幽月呵呵一笑:“我在乎,你是我哥哥。無所謂,只要他不殺我,我就這么跟他耗著,他要殺我,那就讓他殺,我死了就一了百了了?!?/br> 幽絕再次沉默下去,片刻之后微微一嘆:“我感覺父王不會心軟的。” 幽月一臉的不在乎,只是冷笑:“還用你感覺,我就沒指望過他會心軟。我甚至懷疑,我根本不是他的親生女兒?!?/br> 幽絕就搖了搖頭,語氣很肯定:“這你不用懷疑,我已經(jīng)查過了,你確實是她的親生女兒,如假包換?!?/br> 幽月原本只是隨口一說,一聽此言大為驚訝:“你查過?為什么?” “因為他對你太狠了,我有理由懷疑,除非你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幽絕忍不住冷笑,不過接著就又嘆了口氣,“可惜我查來查去,發(fā)現(xiàn)所有的證據(jù)都表明你是父王的親生女兒。當然這也說明我是父王的親生兒子,畢竟咱們倆是一母同胞的孿生兄妹。” 幽月很容易從他后面這兩句話里聽出了一點別樣的東西,就忍不住笑起來:“你主要擔心我不是父王的親生女兒,還是擔心你不是父王的親生兒子?” 幽絕眨了眨眼:“都擔心,因為咱倆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br> 幽月越發(fā)忍不住笑:“這句話在兄妹之間不適用……” “這我不管?!庇慕^搖頭打斷了她的話,眼中掠過一抹淡淡的冷銳,“我說了這么多,其實就是想告訴你,父王不會心軟的!你是他的親生女兒,他卻能狠心折磨了你兩萬年,這只能說明親情對他來說已經(jīng)不值一提,他滿心滿腦只剩下了一個念頭:就是主宰天界!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的。如果你寄希望于他會罷手,或者因為親情而不忍,那就趁早聽我的話,離開這里!” 這番話同樣讓幽月臉上好不容易出現(xiàn)的笑容完全消失,眼中也只剩下了一片冰冷的銳利:“他想主宰天界,我的確勸不了他,也阻止不了他,可他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連爺爺都對付不了的人,他居然想靠我去對付,你不覺得這簡直就是天上地下最可笑的笑話嗎?” “啊,這我倒是不覺得。”幽絕居然搖了搖頭,并且雙眉一挑,“爺爺對付不了的人,你未必對付不了。先不說別的,至少你的法力之高,已經(jīng)超過了爺爺和父王,也超過了我,你才是我們這里法力最高的人?!?/br> 幽月扯了扯嘴角扯出了一抹帶著諷刺和無奈的淺笑:“可是法力不是一切。你雖然沒有跟云歡太子正面交鋒,但應該知道他不是一個只靠法力就能對付的人。父王想用我去對付他,這是想主宰天界想瞎了心了吧?太可笑了!” 躲在暗處的帝云歡唇角微抿,眼中幽芒閃爍:原來幽月是因為不愿聽風巖的話去對付他,才被囚禁在這里,已經(jīng)有兩萬年了? 很顯然,兩萬年來幽月遭了不少折磨,她明明可以脫身而去,卻一直留在這里,就是不肯答應風巖的要求。 正想著,便聽幽絕幽幽地嘆了口氣,:“說的對呀……糟了!父王來了,我先躲一下!” 嗖的一下,他已經(jīng)原地消失,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不過帝云歡用神界搜索術可以感應到他離的并不遠,顯然是不放心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