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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桑榆伸手把他擁進(jìn)懷里,沉默幾秒問:你認(rèn)識那個人,為什么要往他身上潑水。 麥芽垂著小腦袋不吭聲,嘴巴氣鼓鼓的撅著。 簡桑榆知道這是孩子生氣的表現(xiàn),耐心的詢問:他欺負(fù)你了? 麥芽還是不說話,頭埋得更低。 簡桑榆終是沒了耐xing,對邵致的怒火、對未來的忐忑,全都在她心底火燒火燎的煎熬著她,她氣急敗壞的低吼: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可以這么不懂事,為什么要往不認(rèn)識的人身上潑水,老師和mama舅舅都是這么教你的嗎? 出租車司機皺眉從后視鏡里看她一眼。 麥芽甕聲甕氣的哭出來,拽著袖子擦眼淚:我尿尿的時候,聽到他在講電話,說爸爸的壞話,還說mama 簡桑榆指甲都陷進(jìn)了掌心里,無聲的把孩子的腦袋按進(jìn)懷里,嗓音沙啞的問:他說爸爸什么? 麥芽抽泣著,語氣卻依舊氣憤難當(dāng):他說爸爸娶mama是穿破鞋,還說我是便宜兒子 簡桑榆呆滯住,心底隱隱泛著疼。 麥芽仰起小臉,眼淚還在撲簌著往下掉:mama,什么是便宜兒子?我不是爸爸的兒子嗎?麥芽喜歡爸爸,想要個爸爸。 簡桑榆心底一酸,把孩子抱在腿上輕輕擦拭著眼淚,片刻后卻覺得自己眼眶越來越濕,模糊得快要看不清前方的景象。 她把下巴擱在孩子軟軟的發(fā)頂,努力調(diào)整著呼吸:麥芽是乖孩子,mama不該跟你發(fā)脾氣。 面對孩子的追問,她沒臉回答。 她自己都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這么荒唐的人生,偏偏讓她遇上了。 *** 簡桑榆帶著麥芽趕回家,找來衣服給他換上,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眼看就快要到和邵欽約好的點。她心急如焚,可是從她住的地方趕過去最少也要將近一個小時,更何況這個時段正是堵車高峰期。 簡桑榆思前想后拿出手機給邵欽打電話。 麥芽懂事的坐在小凳子上自己穿鞋。 可是邵欽的電話一直沒人接,簡桑榆越發(fā)的著急,光是想想遲到之后顧穎芝那張臉會如何難看她就忍不住頭皮發(fā)麻。 簡桑榆只好趕緊幫著孩子把鞋穿好,抱著小家伙就直奔地鐵站,這個時候坐地鐵反而要比打車快。 初冬的天總是黑得比較早,麥芽許是因為穿了濕衣服有點著涼,窩在簡桑榆懷里怏怏的一直沒說話。 簡桑榆路上又給邵欽打了幾次電話,打到手機都開始提示電量不足。 等她趕到酒店的時候意料中的遲到了十五分鐘,她本來就緊張的心qíng更加局促。偌大的包間和圓桌,坐了7個人,無一例外都面色不虞的回頭看向她。 麥芽用力抓著她的手指,黑漆漆的眼眸靜靜看著里邊的人,但簡桑榆清楚的感受到了孩子瘦小的身軀不自覺往后退了一步。 簡桑榆冷靜下來,抱歉的笑了笑:對不起,我來晚了。 邵欽英氣的五官好像覆了一層寒霜,緩緩抬起眼來直勾勾望著她。 不知道為什么,在這一刻她忽然很氣餒,有種疲憊不堪的感覺。 她好像再一次看到了自己和邵欽之前無法跨越的鴻溝,這個家庭不是她輕易就能融入其中的。它和普通家庭那么不一樣,總是有種高高在上的優(yōu)越感。 作者有話要說:擦,我實在太后媽了,自己把自己寫哭是腫么回事 gt;_lt; 果然卡文就是要硬寫啊,我在某一刻終于打通了任督二脈,于是又暢行無阻了! Ps:謝謝歌爺?shù)牡乩譕(cap;_cap;)O~ ☆、晉江原創(chuàng)首發(fā) 簡桑榆在邵欽身旁落座,麥芽緊緊挨著她,邵欽默默看著他們,最后向簡桑榆介紹:這是奶奶,這是爸媽。 簡桑榆都乖巧的叫人了,雖然到顧穎芝時那眼神看得她很難受。 邵欽介紹到邵致一家時聲線緊繃、表qíng肅穆,側(cè)身靠近她低語一句:奶奶非讓他們來,她不知道。 簡桑榆心緒翻涌,握著茶杯的手都在發(fā)抖,看著邵致母親那張臉,往事一幕幕飛快的涌向腦海,恨意越來越濃。 但是這個時候她卻不得不克制著,為了孩子,更是為了邵欽。 二叔、二嬸。簡桑榆垂著頭沒看他們,聲音悶悶的,隨后又對麥芽說,寶寶叫人。 麥芽也聽話的一一打招呼,邵欽始終含笑看著他。 邵致他媽卻yīn陽怪氣的笑了一聲。 邵欽桌子下的手輕輕覆在了簡桑榆膝蓋上,厚實gān燥的掌心帶著溫暖的力量,簡桑榆默默的垂下放在桌面的手,移下去鉆進(jìn)他指fèng間,兩人十指jiāo纏著。 邵欽嘴角微微浮起一絲笑意,側(cè)頭看她一眼,唇角裔動:別緊張,有我。 簡桑榆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兒,進(jìn)了這屋子之后就渾身不自在,后背更是涼颼颼一片,心跳從始至終沒有正常過。 老人家總是喜歡孩子的,奶奶一看到麥芽就眉眼都舒展開來,略顯蒼老gān枯的手對著麥芽:寶寶過來,讓太奶奶看看。 麥芽無措的看了眼簡桑榆和邵欽,邵欽對他鼓勵一笑:去吧。 麥芽跑到邵欽奶奶身邊,老人家喜愛的遞給他一塊糖果,瞇著眼笑得很開心:這小模樣,和小欽小時候可真一樣。 話音一落,顧穎芝皺眉打量起麥芽。 邵欽緊張的看了眼簡桑榆,發(fā)現(xiàn)她沒有一絲異樣,大概她從來沒往孩子是自己的這上面想過。想到這邵欽說不出該是高興還是難過。 邵正明也看了會孩子,這才轉(zhuǎn)頭對簡桑榆道:你們的事兒邵欽已經(jīng)跟我說過了,雖然這小子做的有點過,都打過報告登記之后才告訴我們。但是既然已經(jīng)定下來,咱們就好好商量一下婚禮的事,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對我說。 簡東煜和程楠沒來,大概和杜醫(yī)生還在談事qíng,所以簡桑榆對婚禮的事完全沒有概念。她想了想說:我沒什么想法,聽叔爸爸安排。 邵 法,不是我的。 簡桑榆為難透了,忐忑的坐在那里,她知道邵欽和他爸媽關(guān)系不好,現(xiàn)在自己也卷進(jìn)去,真是夠亂的。 邵致一直冷冰冰的抱著胳膊看她,眼神怪異,簡桑榆一直刻意忽略他們一家子,可是存在感太qiáng,那惡心的眼神總是在她身上流連。 簡桑榆這一頓飯吃的一點也不開心,如坐針氈、味同嚼蠟。 顧穎芝畢竟是見慣了場面的,客套話隨口就來:邵欽這么喜歡桑榆,我也就不好說什么了。既然嫁進(jìn)了我們邵家,就安安心心做邵太太,那個工作丟了就丟了,也不太合適,實在太累了。我聽邵欽說你身體不好,我會給你找個輕松的工作。但是按我的意思,邵欽常年在軍隊,你在家替他好好cao持家務(wù)、照顧老人,這是最好了。 簡桑榆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顧穎芝這一席話說得又圓又滿,處處為她著想,她要是不聽話那就是不識抬舉??墒沁@話外的意思她是聽懂了,顧穎芝嫌棄她伴舞的職業(yè),又擔(dān)心邵欽常年不在家,她會招來什么流言蜚語,所以老實在家最保險。 簡桑榆沉默著,心里五味雜陳。 媽,邵欽忽然開口,今天是說婚禮的事兒。 顧穎芝瞪了他一眼:媽也是關(guān)心你。 邵欽表qíng冷酷的看著她,顧穎芝也不想邵正林一家看笑話,就轉(zhuǎn)移話題道:那婚禮就定在芙蓉樓,你看看你們家需要幾桌,定下來告訴邵欽。至于婚紗和禮服,你們年輕人自己定,最好能大方得體一點。 簡桑榆僵硬的點了點頭。 邵欽握著她的手緊了緊,擔(dān)憂的一直注視著她。 *** 婚禮的事兒說是商量,其實大部分都是邵家父母做的主。簡桑榆只需要配合的點個頭就可以了,所以事qíng進(jìn)展的很順利。 服務(wù)員不斷上菜,滿滿一桌人卻沉默得讓人窒息。 只有奶奶老是逗麥芽:寶寶以后可以經(jīng)常來陪太奶奶么?太奶奶帶你去公園看我們跳舞,可好玩了,有好多小朋友呢。 麥芽歪著腦袋,大眼睛眨了眨:我也會跳舞,每次幼兒園表演都有我的節(jié)目。 奶奶配合的露出驚訝的表qíng:是嘛,寶寶真厲害。那回頭咱們一起比比? 麥芽認(rèn)真的點頭:太奶奶年紀(jì)大了,我會讓著你的。 老人家被逗得哈哈大笑,邵正明早年也因為工作和兒子相處的時間很少,現(xiàn)在看著麥芽心底竟生出幾絲悸動,qíng不自禁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腦袋。 麥芽疑惑的扭頭看著他,烏黑的眼眸像是蒙了一層霧氣,白凈的小臉看起來秀氣英俊,邵正明笑著捏了捏他的下巴: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簡祎 涵,小名叫麥芽兒。麥芽驕傲響亮的回答。 邵正明哭笑不得:麥芽?這是什么名字。 邵致他媽在一邊喝了口茶,冷冷的說:農(nóng)村不是說,取個賤名好養(yǎng)活嗎?我覺得挺好的,看這小東西長得多好。 邵正明眉頭一蹙,不悅的覷她一眼。 邵欽渾厚的嗓音慢慢響起:麥芽寓意新生,這名字有朝氣又有活力,看孩子長得這么健康快樂,最重要的正直坦dàng,名字的確很重要。 邵致他媽臉色一哂,gān笑兩聲不說話了。 邵致瞇著眼打量邵欽和那孩子,倒是整頓飯都沒敢搗亂。 顧穎芝只是遠(yuǎn)遠(yuǎn)看著麥芽,沒有很親近,但邵欽還是注意到她看麥芽的眼神微微有點不一樣,總是和看大人那種凌厲有些區(qū)別。 他深藏的隱患稍稍松懈一點,遲疑著是不是要找機會告訴顧穎芝真相,讓她對孩子對簡桑榆更好一點?可是如果告訴顧穎芝,難免多了一分風(fēng)險。 他不能冒任何失去簡桑榆母子的風(fēng)險! *** 晚餐后邵家人都走了,簡桑榆緊繃的神經(jīng)才放松下來。邵欽抱起麥芽來牽她的手,淡淡說道:送你們回家。 簡桑榆看得出他似乎不高興,她也有一肚子話想和邵欽說,可是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邵欽沉默的走在前面,麥芽許是玩累了,趴在他肩膀上瞇著眼像是睡著了。 簡桑榆心事重重的跟在他身后,偶爾抬頭看他挺拔的背影,高大的男人身形倨傲,在夜色中慢慢揮開霧靄,有種溫暖qiáng健的安全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