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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仙臺有樹在線閱讀 - 仙臺有樹 第89節(jié)

仙臺有樹 第89節(jié)

    因為那份生離死別的記憶牽掛,蘇易水為了慰藉內(nèi)心,也許真的曾移情喜歡過她薛冉冉。

    所以,才會有了他被靈泉影響了心性后的放縱。那段記憶當(dāng)初有多甜美,現(xiàn)在回想起來就有多么酸澀。

    現(xiàn)在蘇易水短缺了對沐清歌那份刻骨銘心的記憶,那么她薛冉冉對于他,便什么都不是了。

    她甚至不能像書本里癡心錯付的小姐那般,前去質(zhì)問負(fù)心人到底有沒有愛過她。

    如今什么都記不得的男人,就是在毫無遮掩地告知她愛的深淺,全失了猜測愛意厚薄的曖昧忐忑,直白得叫人無法直面。

    聽完了酒老仙的話后,冉冉又一個人尋了處清凈的山坡,靜靜望著樹梢明月,排遣心內(nèi)的煩悶。

    不一會她的身旁有人坐下,男人清冷說道:“你也聽到了法子,若真想讓我記起來,便自己主動些,當(dāng)初是怎么魅惑我的,全都照做一遍就是了?!?/br>
    聽了昔日愛徒布置的功課,西山前師尊的憂郁真的有些維系不下去,她驚訝地扭頭輕聲問道:“你……這意思,是暗示我勾引過你?”

    蘇易水并不覺得自己說得又多么過分,只眉峰不動道:“難道不是?前世的你向來喜歡容貌姣好的少年郎君,三言兩語間就能博得人的歡心。我雖然不是那種心智不堅之人,但也說不準(zhǔn)你后來用了什么非常手段一時迷惑了那時年少無知的我。既然這樣,你照做一回就是了。”

    冉冉半張著嘴,仔細(xì)想了想,可是自己的記憶里都是師父用他出眾的男色在魅惑著年少無知的她?。?/br>
    依著她看,狐貍精倒是的確有一只,可惜是個公狐貍呢!

    所以她毫不客氣道:“師父,我敢發(fā)魂誓,我絕對不曾主動勾引過您!而且您說了洗魂符對您來說也沒什么大礙,要不……咱們不解了?”

    蘇易水此番過來時,自覺自己已經(jīng)做了很大的讓步??扇f萬沒想到,這小妖女卻不領(lǐng)情,言語間似乎還在暗示,是他一門心思倒貼的她?

    他如今已經(jīng)不介意曾經(jīng)跟沐清歌起了一段孽緣了,卻不曾想妖女不認(rèn)賬,還明示暗示著,是他死乞白賴地倒貼著沐清歌,思慕著沐清歌!

    難道是他當(dāng)初主動追求沐清歌?蘇易水生氣了,這樣的荒誕事情,只要長個腦子就編排不出來!

    “薛冉冉,你不要得寸進(jìn)尺!在這種事情上花心思爭個先機(jī),難道很有面子嗎?”

    話說到這份上,深厚的師徒之情也可以暫時靠邊讓讓了。

    薛冉冉挽起衣袖準(zhǔn)備跟蘇易水好好分析下:“不是……咱們且不論現(xiàn)在,單說前世的沐清歌。師父您應(yīng)該也聽二師叔說了,皇帝蘇域千金博君一笑,在西山蓋了那么華麗的屋舍。還有魔君魏糾,也是擰巴擰巴地示好,師父你那個時候,除了長得好看些,也沒有什么優(yōu)勢?。∥译m不記得前世,可是也能想象身邊滿是如花少年的盛況……你那時候要是自個不爭氣,大約是排不上號的……”

    說到最后的時候,冉冉在男人如刀子的眼神里自動壓低了些聲音。

    “怎么?前世里魅惑了那么多的男人,你很驕傲嗎?”

    冉冉被堵得有些無話:“我……就是說前世,跟現(xiàn)在的我又沒有關(guān)系……我就算嫁人,也得等我娘給我說親呢……”

    因為當(dāng)初是誰勾引了誰的問題,二人月下的懇談就此不歡而散。

    余下的幾天里,這二人也是悶了一路,誰也不搭理誰。

    就連酒老仙都看出這二人鬧著別扭,就此嘿嘿一笑:“看到了吧,洗魂符也是試金符,再深的情愛,也不過是一時的各取所需,若輕易忘掉就此一拍兩散,也好也好??!”

    聽了他的話,蘇易水瞟了老頭子一眼,然后長指一勾,將冉冉給酒老仙打來的酒倒到了樹根下。

    惹得酒老仙直跳腳,大罵蘇易水不是個東西!

    他們在赤焰山惡斗一場,每個人其實都有些風(fēng)塵仆仆。待出了赤焰門的地界時,蘇易水吩咐羽臣他們?nèi)ベI輛馬車?yán)d岳勝。

    而冉冉也讓他們換下衣服和鞋子,拿到溪邊清洗。

    洗刷衣服的時候,丘喜兒看見冉冉盯著手里的鞋子發(fā)愣,似乎在走神,便忍不住捅了她一下,然后用眼神示意著冉冉,師父正在溪水的另一側(cè)看著她。

    算起來,兩個人已經(jīng)有好幾日沒看有說話了,蘇易水的臉也愈來愈臭,嚇得師叔和師兄弟們都不敢喘大氣。

    偏偏以往嘴甜會哄人的冉冉這次仿佛被豬油蒙了靈竅,就是不見她去討好師父。

    再這么一路別扭下去,也許西山真的會上演殺徒證道的人倫慘劇。

    也許是覺得自己這幾日的確有些過分,冉冉慢慢將鞋子放下,然后輕巧跳過了小溪,來到了蘇易水的面前。

    丘喜兒忍不住抬頭看著那兩個氣氛微妙的人,替冉冉捏一把汗。

    不過那兩個人倒是沒有說話,只是喉嚨微微動了一會,便一前一后又去了附近的小樹林。

    丘喜兒看到他們的喉嚨微動,也猜到了二人是在用傳音入密說話,旁人是聽不到他們二人在說什么的。

    她嘆了一口氣:“怎么辦,師妹一下子成了我們那位入魔的師祖,師父不會欺負(fù)他師父吧?”

    在一旁幫她搓著豬油胰子的高倉覺得喜兒說得跟繞口令似的,便憨憨道:“小師妹那般可愛,師父怎么能忍心罵她?”

    不一會的功夫,蘇易水和冉冉就從林子里出來了。

    也許是將誤會說開的緣故,兩個人之間的僵局從那日起似乎便好了些。

    總算在過了兩日后,岳勝勉強(qiáng)清醒了些,冉冉讓沈闊和丘喜兒去溪邊打些清水回來。

    然后她一邊給岳勝換藥,一邊看似不經(jīng)意地問道:“我們當(dāng)時上赤焰山后,沈闊師弟可是寸步不離地看護(hù)著你?”

    岳勝費(fèi)力想了想:“我當(dāng)時傷口太疼,沈闊說他有些安神的丹丸,我吃了以后便睡了,再醒來時,便是師父和你們回來的時候……我這輩子算是徹底廢了……你們真不該救我,讓我就此死了算了!

    冉冉瞟了他一眼:“你若真是個視死如歸的,當(dāng)初面對五煞陣時,就不會撇下我們自己,急切地跟老馮那個陰陽眼一起走。既然入陣是豪賭,就要愿賭服輸,你能活著出來已經(jīng)是上天眷顧,豈能再自暴自棄,怨我們救你?”

    若是以前心高氣傲的岳勝聽了這話,老早不服氣地跳腳了,可是現(xiàn)在他聽了這話卻是羞愧難當(dāng)。

    若是自己當(dāng)初信得過師父他們,跟著他們一起入了最兇險的北門,豈會落得這般下場?想到這,少年望著自己的斷臂又失聲痛哭,小聲道:“師姐,我如今毀了容,又成了殘廢,你……是不是不會喜歡我了?”

    嗯……冉冉無奈搖了搖頭:“你就算沒有毀容,我也不會喜歡你。等回去后,我去尋十四師叔給你做個精巧的假肢,到時候看看能不能替了日常的基本用途。修真原本就是要飛升舍棄rou身。若是原本就要拋棄的皮囊,你又何必介意它的新舊好壞?人只要活著,有一口吊著向上的氣息,總能活出個人樣子!你若看到了雙手殘廢的十四師叔,便知人殘了不要緊,若心殘了,才真正的無藥可救!”

    冉冉說話向來輕輕柔柔,卻語氣堅定,聽入岳勝的耳中,卻叫這個頹唐不振的少年心里安穩(wěn)平靜了許多。

    到了第二天上路時,一直癱在馬車上要死不活的他甚至爬起來,試著單手替丘喜兒他們牽馬拿東西。

    其實這一路上,羽童一直提心吊膽,她和哥哥的目光總是不自覺地打量向薛冉冉。

    這么細(xì)細(xì)看來,竟然有種如夢初醒,懷疑自己當(dāng)初眼瞎之感。

    雖然薛冉冉與前世相比,似乎容貌發(fā)生了極大的變化,可是眼神真的是十足像極了。

    而且那種從容鎮(zhèn)定的小勁兒也是一模一樣,善于說服人的口才更是完全繼承了下來。

    尤其是懶散下來,躺在大石頭上吃零嘴的樣子!就是沐清歌本尊??!

    羽童現(xiàn)在跟冉冉都不怎么說話,不是故意冷落她,而是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這種微妙只有局中人才知道,冉冉覺得自己真的不應(yīng)該再回西山了。

    所以等大隊人馬回到西山后,在一次修習(xí)功課的間隙,冉冉委婉地跟蘇易水說了自己的想法,如果他同意,她想回去跟爹娘度過最后的一段時光。

    他們膝下無子,只自己這么一個收養(yǎng)的孩子,所以她想要再好好陪陪他們。

    蘇易水聽著她這類似遺言般的辭別,打心里就不痛快。

    他也不看立在書案邊的小丫頭,一邊整理書架一邊說:“你既然是沐清歌,我自然不好再收你做徒弟,即日起,便將你從西山除名。”

    冉冉原本就是想辭行一下,好好珍惜這最后的一段時光,可是沒想到,蘇易水這么不給情面,卻將她從西山除名!

    也就是說蘇易水開山收徒了這么久,第一個棄徒居然是她薛冉冉!

    冉冉聽了這個,飛快地瞟了蘇易水一眼:“我的時日不長,掛著西山的名頭又如何?非要將我除名……”

    蘇易水用雞毛撣子重重地?fù)壑鴷苌蠅焊鶝]有的灰塵,冷冷道:“都這么看淡生死了,何必在意西山的虛名?”

    冉冉覺得蘇易水說得不錯,遲早要死的人,的確不用在意西山叛徒一類的臭名聲……嚴(yán)格說起來,她也是滿天下獨(dú)一份被昔日徒弟轟攆出山門的師尊。

    她幽幽嘆了口氣,轉(zhuǎn)身便想回去收拾行李,可是蘇易水卻轉(zhuǎn)身道:“往哪里去?”

    冉冉悶聲道:“都不是西山徒弟了,怎么好再吃你的米飯,我這就收拾行李走人?!?/br>
    蘇易水坐回了椅子上:“準(zhǔn)備去哪?”

    冉冉飄著窗外的,道:“自然是回去找爹娘,這個時候江南的糯米味道最好,做蒸糕很好吃,我想尋一艘船,沿著南水一路前行,白日逛街,晚上眠宿船上……”

    她想的倒是周到,這般逛吃一路,光想想都很美。

    虧得她那日還鼓勵岳勝要重新振作,怎么輪到了她自己時,卻如此頹廢,一心只想著求死?

    他沒有再說什么,只冷聲讓她出去。

    二人的爭吵聲越過書房,讓在練武場里的徒弟們面面相覷,頻頻朝這邊張望。

    冉冉抬頭看了一眼面色如冷霜的男人……這一別,應(yīng)該以后再不能相見。

    并非她頹喪求死,而是她這身子如無底洞一般,實在是會拖累到他。

    現(xiàn)在有人隱藏在背后謀劃著什么陰謀,蘇易水若不做好充分的準(zhǔn)備,只怕要被她拖累。

    所以冉冉覺得自己離開是最好的選擇??磥硭F(xiàn)在也明白了這一點(diǎn),加上知道了她是沐清歌后,應(yīng)該心里也厭棄得不行。

    就此將她轟攆出去,而不是收回結(jié)丹,也算成全了兩世的師徒之情……

    既然想明白了這一切都是最好的選擇,薛冉冉收起東西來也毫不遲疑。

    只是她回院子里時,發(fā)現(xiàn)院子里那棵轉(zhuǎn)生樹已經(jīng)被人挖走了。

    問了丘喜兒才知,是師父讓大師叔給挖走了,至于移栽到了哪里,丘喜兒也不知道。

    若沒有這棵樹,冉冉的身子更要撐不住了。

    可是這樹是蘇易水的,他不想給,她也沒法要。好在她房間里還有兩份樹根,用來泡水應(yīng)該能勉強(qiáng)支撐著回去見爹娘……

    于是,冉冉收拾好行李之后,只給師兄師姐們留下了一封訣別的書信,便下山離開了。

    在她下山的時候,蘇易水宣布閉關(guān),山頂上都布上了靈盾,連羽童都不能接近,就此也不用拜別師父了。

    冉冉不想搞生離死別的那一套,只一個人悄悄下山去。

    可是當(dāng)她出了西山的山門時,身后卻有人喊道:“師姐,請留步!”

    冉冉回頭一看,師弟沈闊不知什么時候,跟她下山來了:“師姐,你怎么背著行李就要走了?”

    冉冉微微一笑:“昨日晚飯的時候,二師叔不是代傳了師父的口諭,將我從西山除名了嗎?我不再是西山的弟子了,自然要回去找爹娘?!?/br>
    沈闊臉上顯出難過的神情道:“我聽三師姐說了關(guān)于你和師父的恩怨,不過師父也許是一時氣話,他也沒說要趕你下山。你如今真氣不穩(wěn),就這么一人下山,若是遇到了危險怎么辦?不行,你若非要走,也得由我護(hù)送才行,我絕不會讓你一人上路的。”

    冉冉看著沈闊白凈的面龐上滿是赤誠,她想了想,遲疑道:“你若非要如此,那就一起走吧,正好,我想要曾易師叔給岳勝師弟打造一副假肢,你到時候也可以捎帶回來。”

    就此曾經(jīng)的師姐弟商定好以后,沈闊甚至都沒有回山上,便直接跟著冉冉走了。

    用他的話說,他的輕身術(shù)已經(jīng)登堂入室,就算來回折返,也花費(fèi)不了太久的時間。現(xiàn)在師父閉關(guān),無人管他們,他正好護(hù)送師姐回家。

    這一路上,走得倒也輕快,冉冉現(xiàn)在不能輕易損耗真氣,所以沈闊在山下雇傭了馬車來拉載她。

    冉冉坐在馬車?yán)?,閑來無事,便跟沈闊聊天:“你小時候是在赤焰山上長大的嗎?”

    沈闊搖了搖頭,他是赤門老門主的后人,老門主被魏糾害死時,他還沒有出生,自然不曾在赤焰山上呆過。

    冉冉哼唱了一會歌兒,突然又開口道:“既然你不曾去過赤焰山,也不熟悉那里的地形,為何能在短短不到半個時辰之內(nèi),往返山上與山下?”

    沈闊被問得一愣,疑惑道:“四師姐,你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

    冉冉看著他道:“還記得我之前,將你們的衣服和鞋子都拿到了溪水邊刷洗嗎?我發(fā)現(xiàn)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大師兄他們的鞋底都沾染了赤焰山頂特有的紅黏土,洗刷起來很費(fèi)氣力。不過岳勝師弟沒有上山,所以他的鞋子就很好刷??墒悄恪恢痹谏较抡疹櫾缼煹艿哪?,鞋子上卻也有紅黏土,師弟,你能跟我說說是怎么回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