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晉低著頭站在一旁，明顯是被另外三人排擠了。

    鹿秋濃嘆了口氣，斂了被裕笙激起的那些火，溫聲問道：“怎么不進(jìn)去？”

    鄔茗怯怯地說不敢叨擾。

    鹿秋濃說總得有人進(jìn)去給裕笙上藥，便吩咐幾個人去靈藥峰給裕笙領(lǐng)藥。

    蕭磬最后一個慢吞吞地拔腿要跟上，卻被鹿秋濃叫住了。

    鹿秋濃凝視著這個小少年——對于他們來說，蕭磬實在是太年輕了。

    這是蕭向衡的兒子，給裕笙帶來最深的傷害，甚至……甚至讓裕笙增生心魔的人的兒子。

    但他到現(xiàn)在為止都不知道其中細(xì)情，蕭向衡所犯下的錯，也怪不了蕭磬。

    鹿秋濃再次嘆了一口氣，伸手摸了摸蕭磬的頭發(fā)。

    “是不是心里怪你師尊呢？”

    蕭磬咬了咬牙，說了句不敢。

    “不是不會，是不敢，對不對？”鹿秋濃朝著蕭磬笑了笑：“別怪罪你師尊了，他只是一時迷了心竅，現(xiàn)在他也是真心悔過，你看的出來，是不是？”

    蕭磬沒說對不對，也沒答是不是。

    他現(xiàn)在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對眼前的鹿秋濃，不知道怎么面對裕笙，甚至不知道明天一覺醒來，要怎么面對滿千山宗的弟子。

    所有人都知道了，知道裕笙曾經(jīng)對他有過那般齷齪的想法。

    即便今日是裕笙的悔過之日，在戒律峰足足挨了五十鞭，重傷到舉步維艱，但眾人關(guān)注的重點，絕對不會是裕笙挨了多少鞭子，而是裕笙為什么挨鞭子。

    蕭磬不知道為什么裕笙會突然改變，不知道裕笙為什么會連自己云頂峰峰主的臉面都拋下不顧，為什么會……

    主動領(lǐng)那些責(zé)罰。

    是為了向眾人解釋他那些看上去大逆不道，欺師滅祖到足以被戒律峰重重懲戒的“罪行”嗎？

    蕭磬不知道，也想不通。

    第十三章 師尊，衣服脫了

    鹿秋濃走后，裕笙的門外，只剩下蕭磬一個人。

    云頂峰的夜晚相當(dāng)安靜，尤其是裕笙的住處附近。

    蕭磬站在門外，似乎能聽到裕笙因為吃痛所發(fā)出的細(xì)細(xì)的抽氣聲。

    蕭磬不知道自己該敲門進(jìn)去，還是該回到自己的住處。

    符悅師姐他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走出很遠(yuǎn)了。

    進(jìn)去么？蕭磬不太愿意遇見裕笙，雖然最近裕笙對他不冷不淡沒有任何可以挑理的地方，甚至曾經(jīng)那種污穢的眼神，都已經(jīng)消失了。

    不進(jìn)去么？

    蕭磬咬了咬牙，裕笙今天明明是為了他，主動認(rèn)罪，生扛了五十鞭。

    不然的話，現(xiàn)在被戒律長老抽了鞭子，重傷不起的人，或許就是自己了。

    蕭磬的指尖挨著門把手，站在門外猶豫不決。

    啪嗒。

    屋子里什么東西打碎了的聲音。

    蕭磬下意識一把推開門，和房間里的裕笙剛好對視上。

    裕笙的姿勢相當(dāng)奇怪，小心翼翼地挪到床邊，伸長了胳膊去夠桌子上的茶壺。

    蕭磬飛快地轉(zhuǎn)移了視線，故作鎮(zhèn)定：“師尊口渴了，吩咐一聲便好?！?/br>
    “啊?！痹ｓ蠈擂蔚卣Ａ苏Ｑ劬?，自己這幅狼狽樣子就這么被徒弟看見，實在是丟人。

    剛才被打五十鞭子都忍著沒出聲，就是怕丟人來著。

    裕笙干咳了一聲：“給為師倒點水吧?！?/br>
    蕭磬輕車熟路地走到桌前，拎起茶壺準(zhǔn)備倒水——空的。

    蕭磬這才想起來，之前，裕笙被他打暈之前，點了名的只用他伺候。

    雖然再怎么不情愿，師尊的名號壓在那，端茶倒水掃地擦桌子，都是蕭磬一人親為來著。

    最近裕笙不再找他來伺候，其他的同門好像也沒來過。

    蕭磬晃了晃空蕩蕩的茶壺：“我去倒水。”

    裕笙嗯了一聲，低下頭攏了攏自己的衣服。

    攏一下就嘶的一聲，之前那些鞭子下去，裕笙的衣服都被抽爛了，破碎的衣料粘著傷口，衣服動一下，都是牽扯傷口撕心裂肺的疼。

    好在蕭磬已經(jīng)出門打水去了，但凡蕭磬在房間里，裕笙都是不會發(fā)一聲的。

    畢竟不蒸饅頭爭口氣，在習(xí)慣了師尊這個身份之后，裕笙還是相當(dāng)要面子的。

    蕭磬去了有一會，才端著一壺?zé)岵杌貋怼?/br>
    熱氣騰騰的淡黃色茶水倒入杯中，蕭磬在手里捧著，杯子外凝結(jié)一層冰碴又褪去，很快就成了適口的溫度。

    裕笙渴的有點狠了，盯著杯子忍不住舔了舔干澀的唇瓣，蕭磬一個錯眼看見這一幕，又趕緊把眼神移開。

    “……師尊，喝茶。”

    裕笙點了點頭，慢慢地喝了。

    或者說就算他想大口吞咽都做不到，整個后背包括脖頸上都有鞭痕，動作稍微大一點都疼。

    裕笙喝完茶水，示意蕭磬再倒一杯。

    再一杯茶水入喉，裕笙總算舒了口氣，感覺自己干澀的喉嚨終于恢復(fù)正常了。

    裕笙對蕭磬開口道：“最近冰系術(shù)法練的不錯。”

    蕭磬相當(dāng)客氣地回答多謝師尊近日教誨。

    裕笙又沒話了，盯著蕭磬的側(cè)臉看。

    要是換做之前，剛得知自己對蕭磬預(yù)謀不軌的那幾天，裕笙是絕對不會如此放肆的。

    可現(xiàn)在的裕笙，大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意味，盯著蕭磬可勁看。

    反正他都當(dāng)著千山宗那么多人的面前認(rèn)錯了，現(xiàn)在大有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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