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歷史]衣被天下 第1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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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艘船的行駛方向是日本的關(guān)西地區(qū),而從他們被綁成粽子卻沒有被太多為難的狀況就能知道,自己是對方找天皇要說法的鐵證。 人證物證俱在,日本政府肯定沒有辯解的余地,必然要大出血,那么等明船走了之后,自己還能有好果子吃? 倭寇中的領(lǐng)隊在意識到這點之后立刻改變了對待明軍的態(tài)度,開始竹筒倒豆子一般將自己知道的消息透給明軍。對他來說,北朝的將軍和天皇就是他的敵人,出賣他們有什么難的,“他們的手里有一個采之不竭、用之不盡的銀礦,而我知道他們的銀礦在哪里!” “哦?”一個高挑的身影踩著月色,一步步走到了他的面前。青年身著青色錦衣,頭頂三梁冠,手指虛點著腰刀在他面前蹲下:“細細說說?” 第150章 洪武二十六年,也就是日本的明德四年,對于如今日本的真正主宰者足利義滿來說,這是一個幸福度極高的年份。 在去年,他結(jié)束了日本長達半個世紀的南北分裂,讓國家重歸統(tǒng)一。 而在今年的四月,一直妨礙他的上皇后圓融天皇終于歸天,如今在皇位上的是一直信任崇拜他的后小松天皇,左右丞相皆是他的親信,日本最強的武裝力量在他手中,對于如今的足利義滿來說,這個國家已經(jīng)沒有什么能夠阻止他了,也沒有什么聲音可以反對他了。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足利義滿很快就可以追隨前人的腳步退位了,然后把將軍之位讓給自己才八歲的兒子,自己出家為僧,他已經(jīng)完成了自己的政治抱負,也該是時候滿足自己的個人愛好了。 在日本,皈依佛教是一件極為時髦的事情,此舉可以有效促進皈依者本人在民眾心中的形象,就有些像現(xiàn)代做的慈善一樣。 哪怕大部分人都知道做慈善其實對于企業(yè)而言是一種合理的避稅手段,但看到政治人物或是企業(yè)家熱衷于做慈善的話,還是會有一種他良心這么好,一般不會是壞人的想法。 這一絲絲的善意和好感,在很多時候就能左右一場政局。 和天皇爭權(quán)奪勢,并且在這場角斗之中取得完美勝利的室町幕府將軍足利義滿也非常想要塑造自己淡泊名利的形象。 反正日本的禪教并沒有什么嚴格的戒律,出家并不影響他cao持政務(wù),也不影響他尋歡作樂,休息一下還能獲得心靈上的寧靜,一舉多得的事,何樂而不為呢? 但計劃永遠跟不上變化,就當足利義滿打算翻開自己人生的新篇章時,他忽然得到了大明的船隊已經(jīng)抵達,并且向著平安京方向進發(fā)的消息。 說實在的,這兩年足利義滿對于大明那簡直是又愛又恨。 重新建立起朝貢體系關(guān)系的大明的確給日本帶來了不少好處,但頭上突然多了一座大山的感覺實在是太討厭了。 尤其是這兩年大明越來越難忽悠了,他們一改之前錢多人傻的土財主形象,先是派遣了駐日本的使節(jié)團,其后更是依靠這一層的關(guān)系三番兩次向日本抗議倭寇一事,逼得足利義滿不得不明令禁止劫掠大明。 要知道在日本從事倭寇這個職業(yè)的可不是一兩個人,這種高風險但來錢快的職業(yè)已經(jīng)成為了很多地方勢力私底下的正當職業(yè)。 足利義滿這令一下,無疑就是和這些勢力結(jié)了仇,于是這些年來罵他是大明走狗的聲音一直不絕于耳,直至去年南北統(tǒng)一才稍稍好了一點。 但更糟糕的是,足利義滿千防萬防還是被對方發(fā)現(xiàn)了天皇的真正含義。 在唐國滅亡之后,派遣大量遣唐使學習中土文化的日本沒少拿著自己是唐國的文化后裔以及真正傳人來說事,天皇這一稱呼便是有效的力證之一。 自唐滅亡后,天下有這個稱呼的就只有日本的天皇了,但就像是當年的唐朝就對此稱呼不滿一樣,大明顯然也不能接受藩屬國的領(lǐng)頭人自稱為皇。 此前,靠著翻譯的不同,日本一直在筆頭上對這一稱呼加以粉飾,翻譯為王,但這種事瞞得住一時瞞不住一世,長期駐扎日本的大明使者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深入調(diào)查后立刻上書洪武帝。 洪武帝自是極為火大,降下雷霆之怒,派遣禮部攜書信命令犯了僭越之罪的日本國民立刻將天皇改為王。 此舉惹得他們被隔壁的朝鮮國好一通嘲笑,大家都是沒有得到封號的失敗者,也不知道他們哪來的臉來嘲笑日本。 但這也不算什么,讓足利義滿頭大的是此舉也引來了國內(nèi)反明的呼聲,并且還有人稱呼足利義滿是賣國賊。 這讓當時總體政策為拉攏明朝以獲得其對于北朝支持的足利義滿相當為難,很有些里外不是人的味道。 好在因和明朝的貿(mào)易關(guān)系獲得利益的人大有人在,看在這些利益的份上,真正有權(quán)力掀起浪濤的人都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反正天皇的稱號與他們武族并沒有太多的關(guān)系。天皇的神權(quán)不可侵犯?所有人都要去保護?呵呵,在如今的室町幕府年代來說,這已經(jīng)成為了笑話。 有權(quán)勢的人沒有作聲,加上去年日本南北朝實現(xiàn)統(tǒng)一,這可是足利義滿的大功勞,如此他才沒有被大規(guī)模攻訐,否則就算權(quán)勢滔天如他也要為此頭痛一番。 而且因為統(tǒng)一,明朝以觀察藩屬國政權(quán)交替為由設(shè)在日本的使團自然沒了其存在的意義,在去年年末的時候回到了大明。 一時間,足利義滿只覺得天朗氣清世界和平。 但是…… ……這不剛走嗎,怎么又來了? 就很煩,但是煩也不能說,誰讓那是隔壁大明。 為了商路,為了名正言順,為了幸福的生活,就只能笑瞇瞇地派人前去迎接,并且讓人在沿途叮囑,做好各方工作,絕對不允許有什么不該泄露的消息傳播出去。 什么天皇啊陛下啊的稱呼都絕對不允許,誰敢讓他在退位前不如意,他就讓誰一輩子不如意。 吩咐人多做注意后,足利義滿立刻沐浴焚香,換上正式的禮裝后親自接待。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次大明派來的使者相當年輕。 足利義滿本人今年不過也就三十五歲,而被派來的天使看上去不過弱冠之年,但在穿過層層文武官員的視線步級上殿的過程中,這個青年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仿佛他看到的不是日本國最莊嚴肅穆的朝堂,面對的也不是滿朝文武的威視目光一般。 以他的年齡來說,就這番氣度,定然不是個好對付的,從此人的表情來看,也像是來者不善啊。 果然,就在接下來的兩盞茶功夫里,這個青年用著如刀鋒般鋒銳的詞句將足利義滿以及北朝政府大罵了一通。 什么“爾蠻夷治國頑囂狡詐,聽其自然,不加教化,民與野人無異,如此安敢來請印信誥命?朕乃當朝天子,當為天下負責,王位不可輕與,賜下禮儀法守舊章,令自教化”。 什么“喜則來王,怒則絕行,亦聽其自然,好自為之”。 一句句犀利的言辭都在打眾人的臉,而最重要的還是那句“大明的皇帝陛下以為同意后你們能做得更好,沒想到反而更糟了,令他不有懷疑此前的局面是不是靠南朝把持”。 這已經(jīng)不是打臉那么簡單了,而是懷疑北朝的執(zhí)政能力,并且有要轉(zhuǎn)變立場的意思啊。 南北朝能夠統(tǒng)一固然有南朝的軍隊已經(jīng)打不動的緣故,但其實主要還是足利義滿承諾南北朝雙方天皇都享有繼承權(quán),也就是說,以后的皇位大家輪換來坐,這才騙得南朝的后龜山天皇交出了三神器,后龜山天皇依然享有皇族的權(quán)利和身份。 說白了,這樣的“和平”只是表面的平靜而已,稍有不慎,戰(zhàn)局隨時有可能再次重啟。 足利義滿敢承諾這些完全是仗著北朝天皇才十四歲,南朝天皇卻已經(jīng)四十二歲,等下一任繼承者輪換,起碼是二三十年后的事情,到時候南朝天皇一死,不就一了百了了。 但如果大明真的要干涉這件事,到時候情況可就復(fù)雜了。 足利義滿立刻開口表示認錯,并且主動以罪臣自稱,表示一定會抓到那些不聽命令去sao擾日本沿海的賊寇,給大明一個交代。 “那倒不必,賊寇其人已經(jīng)全部逮捕歸案?!弊屗麤]想到的是,大明的使者……這個叫做馬和的青年竟是沖他微微一笑,“賊人表示愿意承擔賠償責任,他們將自己的土地賠給了大明,我想這事,倭國應(yīng)該不會阻攔吧?” 足利義滿的臉色有些發(fā)青,并不單單是因為大明這是名正言順地要通過合法手段來拿走他們的土地,而是因為被帶上來的罪犯之一正是不久前被他以陰謀挑唆之法大肆削權(quán)的山名滿幸之子。 山名氏當年曾和足利義滿的先人一起起兵,并且在此后戰(zhàn)功彪炳,最盛時山名氏獨占11國,而整個日本不過66國,因此被世人稱之為“六分之一殿”。 幕府機構(gòu)昔日的口號是守護大名,因此大將軍的權(quán)勢構(gòu)成相當脆弱,也不可能像之前的許多勢力一般使用各種手段明里暗里架空大名,既然權(quán)力不能從大名手中得到,那就只能從別處。 所謂的別處就是那六十六國的守護,作為封國最高行政長官,他們的勢力直接影響到了中央的權(quán)威,而樹大招風,足利義滿自然將目光投向了一直都不太老實的山名氏。他挑動了山名氏內(nèi)訌,又左右橫跳,成功讓龐大的山名一族自我削弱,最后在內(nèi)野一戰(zhàn)剿滅了大量的山名叛軍,令曾經(jīng)擁有十一國的山名大族變成了靠著三國茍延殘喘的小族。 因為還想徐徐圖之逐步并吞的緣故,也不想將人逼得狗急跳墻,足利義滿并沒有將對方的財富權(quán)勢一次性奪走,而是采取鯨吞蠶食之法,所以在如今,對方拿出自己的財產(chǎn)表示要賠給大明,他還真不好拒絕。 不過,在聽說對方的賠償土地在出云后,足利義滿立刻找到了借口,山名曾經(jīng)擔任過出云國的守護,但現(xiàn)在出云國已經(jīng)不屬于山名氏,所以理論來說這份賠償是無效的。 誰知那山名小子居然真的拿出了地契。 好吧,地契就是土地的所有權(quán),和是不是當?shù)氐氖刈o無關(guān)。但盡管如此,足利義滿還是表示土地是國家的,售賣是絕對不可以,最多是租借,而且最多租借五十年。 最后,馬和臭著一張臉將五十年抬到了九十九年,正式將這片土地“租借”了下來。 但讓足利義滿納悶的是,為什么大明會真的接下這個賠禮。他已經(jīng)讓人去當?shù)乜戳?,那就是一片荒山,連田地都沒有啊,難道就是個□□?表現(xiàn)一下大明是拿到了賠償?shù)模?/br> 這份好奇在他們得知大明的人們在出云大肆砍伐樹木后得到了解答。 出云當?shù)囟嗌?,又霧靄重重,因而常被人稱為神之國,當?shù)氐臉淠疽惨虼碎L得十分茂盛,也的確有不少珍稀的樹木。足利義滿覺得,這可能是大明人覺得不能丟面子強行挽尊來著。 從他的角度來看,砍樹就砍樹吧,反正也只是無能狂怒。 而且大明派來運走樹木的船只每次靠岸都得帶上大量的貨物,嚴格來說還是日本賺了。 雖然足利義滿心中總是縈繞著一絲困惑,尤其是聽到出云的新任守護京極氏告訴他大明的砍樹人經(jīng)常在山上徹夜不歸,而且經(jīng)常在山上燒火時更是感覺納悶。 但在如今的足利義滿看來,和大明保持良好關(guān)系還是必須,因此他并未派人打探,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誤會和麻煩。 ——只要確認那塊土地上沒有鐵礦即可。 出云國本身是鐵礦的原產(chǎn)地,也是國家的重要戰(zhàn)備資源,所以只要不是鐵礦,別的就無所謂了。 足利義滿不知道的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經(jīng)對他深恨不已的山名氏多方牽線,那些砍樹人明著砍樹,暗中采礦,硬是將大量的銀礦填在樹木腹中運出了日本。 出云國的確是主產(chǎn)鐵礦,但出云國的隔壁石見國卻有一座在后世十分有名的銀礦——石見銀礦。 這座銀礦的礦產(chǎn)在其持續(xù)開采的四百年間長期占據(jù)世界銀產(chǎn)量的三分之一,靠著長久盤踞于此的人脈,山名氏幫助大明打通了從出云到石見國的道路,并且歡天喜地地挖起了石見國的墻角。 石見國的守護大內(nèi)氏也是山名氏衰敗的一個幫兇,一招能削弱兩個敵人的勢力,簡直就是血賺。 其實,讓足利義滿對于出云國的異動沒有多做留意還有一個原因,自那日登陸以后,大明的使者便強烈要求日本歸還昔日被擄走的大明百姓,這一要求令足利義滿深感頭疼。 在農(nóng)耕時代,人口就是生產(chǎn)力,沒有任何一個領(lǐng)導(dǎo)人愿意歸還人口,即便他們來源不當,于是,足利義滿找了千八百個借口表示此舉的難度以及不人道,難以配合云云。 大明的使者馬和很快就被日本政府明擺著就是要拖延的姿態(tài)激怒了,他一甩袍袖,下了個決定。 他令人手執(zhí)洪武帝詔書,前往日本各地尤其是沿海地區(qū)一一誦讀,尋找大明國人,無論老少,不管男女,甚至不計較是明人還是元人,只要能夠證明其歸屬皆可隨軍回到大明。 如何證明其歸屬? 很簡單,一首《蒹葭》,一道《離sao》,一曲家鄉(xiāng)的小調(diào),那便是華夏人刻在骨里,外人學也學不來的身份證明。 作者有話要說:有些曲調(diào)是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的,哪怕真的很久沒有聽過。 在利比亞撤僑活動中,有幾千人在戰(zhàn)亂中丟失了證件,無法證明自己是華人的身份,當時的指揮官靈機一動,讓他們高唱國歌,只要能唱的出就證明是中國人,這個方法識別出了不少想要渾水摸魚的亞洲人。 第151章 日本堺港,作為大阪的一處深水港,原本只是日本關(guān)西地區(qū)的一處尋常港口,但因為近些年來和明朝的貿(mào)易往來,這里很快就成為了關(guān)西的一顆明珠。 但伴隨著富裕而來的,還有覬覦的眼光。 堺港是在日本的攝津、河內(nèi)、和泉三國國界交匯處開辟的商港,而和泉國正是在不久前被足利義滿一鍋端的山名氏主要勢力山名氏清的守護國。 如今,山名氏清因反叛未遂,力戰(zhàn)而亡了,和泉國自然被“沒收”了,現(xiàn)在它被分配給了在這場平叛之戰(zhàn)中表現(xiàn)突出的大內(nèi)義弘。 作為站隊成功的受益者,除了和泉國之外,他還同時擔任周防、長門、豐前、石見、紀伊另外五國的守護,以一人之力手握六國,權(quán)勢可謂達到鼎盛。 是的,最近正在被大明猛薅羊毛的石見國也是這位大內(nèi)氏的封國。大明偷偷摸摸的舉動之所以沒有被發(fā)現(xiàn),也是因為這位大內(nèi)義弘正忙于收拾新接收勢力范圍內(nèi)的殘余舊有力量,暫時無暇旁顧。 他的舉動在很多人看來都很正常,山名氏在這里經(jīng)營多年,關(guān)系網(wǎng)在地方可謂盤根錯節(jié),任誰來到這里成為新的執(zhí)掌都會做出一樣的決定。 但在這個時代,上頭的人有一個些微的風吹草動,對于下面的人而言就是滅頂之災(zāi)。 三郎此時正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的步伐有些蹣跚,神情更是帶著幾分茫然。 回家的道路上撒上了石子,又夯實了地面,不像記憶中那么泥濘沾腳,當然,這也是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穿上了布鞋的緣故。 他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失去了父親,窮困潦倒,只能赤著腳走路的臭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