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妻(軟骨香) 第14節(jié)
侯爺有了子嗣! 多年來訓(xùn)練完全化作烏有,蒹葭扶著月容進(jìn)屋躺下,只恨連路也替她走。月容見她似是被驚嚇,想起今日自己疼了大半日,也不敢張狂,任由蒹葭安排。 等后者總算是覺得西院里安全,飛快跑下山腳傳話,若她今日沒瞧錯(cuò),韓有糧在山下守著,滋事重大,自然是韓有糧親自告知侯爺,來的保密。 一騎快馬絕塵而去,蒹葭送了口氣,回相國寺復(fù)命。倒是韓有糧,一路疾馳回到肅毅候府,遍尋不見顧知山,拉著一小廝問道, “可知侯爺去了何處?” “今日柳家下了帖子來請,只怕和柳老爺出去吃酒。” 小廝不敢亂答,只說自己知道的,語罷抬頭,便見韓將軍早就策馬疾馳出去,疑惑的撓撓頭, “什么天大的事兒,讓韓將軍也急成這樣!” 第16章 、第十六章 午后,月容歪在塌子上小憩。 蟬鳴陣陣,鳥雀嘰喳作響。院內(nèi)梧桐樹葉隨風(fēng)響動,涼意逼人。 炎夏六月,月容只覺得涼意沁骨。蒹葭抽了條暖被蓋上,皺眉坐在月容身前,見她唇色淺淡,似有失血之癥。 姑娘瞧著,分外柔弱,讓人憐惜。半睡半醒,也雙手縮在小腹,可見是極為難受。 也不知那韓有糧找到侯爺沒有,耽誤了姑娘事情,可怎么辦才好。 太白樓,朱雀大街最熱鬧的酒樓之一。柳二叔多次路過,也在二層小樓內(nèi),和同僚相聚。價(jià)格不菲,一桌尋常酒席,就是尋常人家?guī)啄甑挠枚取V劣谔讟呛笤旱难砰g,他則從未進(jìn)過。 此刻,一十五六歲模樣機(jī)靈的小廝,見柳二叔在門口張望,湊上前, “可是柳家老爺?” “你是…?” 柳二叔不認(rèn)得這人,后者嘿嘿一笑,機(jī)靈中多了幾分憨厚, “奴才在肅毅候名下行走,姓常單名一個(gè)達(dá)字。柳老爺請,我家侯爺在等著。” 柳二叔一聽是肅毅候名下,立即打消了攀談的想法,急步往太白樓走去。開什么玩笑,便是當(dāng)今陛下和太后娘娘,也沒有讓肅毅候等著的道理,他算哪根蔥。 常達(dá)見他著急,忙引他往后樓去,又見他步履匆匆,似是擔(dān)心侯爺怪罪,提點(diǎn)他道, “我們侯爺今日閑暇無事,才剛遣奴才給黃大老爺,送了啟程往魯豫二省的賀儀?!?/br> 黃大老爺,魯豫二省,鎮(zhèn)遠(yuǎn)軍軍費(fèi)被扣押,大半行蹤不明。 柳二叔瞬間把所有事情聯(lián)系在一起,恍然大悟,躬身作揖,朝常達(dá)道謝。 常達(dá)躲開不敢受他這一禮,道,“前面就是侯爺所在,奴才在院門外等候。柳老爺放心,您是那位的家人,侯爺不會虧待您?!?/br> 那位,是他的侄女月容。柳二叔心思忐忑進(jìn)去,遙遙見居中茶室,端坐一冷峻男子,右手持一犀角杯,正在飲茶。 氣質(zhì)俊冷,長眉入鬢,察覺柳二叔進(jìn)來,利眸微斂,滿是被打斷的不悅。見來人是惹他煩心源頭的柳二叔,放下茶杯,收斂外放的情緒, “坐?!?/br> 柳二叔被顧知山瞥一眼,暑夏六月天,像是寒冬臘月里似的,直讓人瑟瑟發(fā)抖,雙膝跪在地上,謙卑有禮, “請侯爺安?!?/br> 顧知山喊起,見柳二老爺又是一陣慌亂,正以為這柳家是扶持不起來的阿斗。下一瞬,便見他直起腰板,從袖口抽出個(gè)文書來,恭敬遞到顧知山桌案前, “下官這幾日想起兄長,越發(fā)覺得虧欠月容這孩子。這是下官初擬的御狀,請侯爺查看?!?/br> 顧知山結(jié)果翻了兩下,復(fù)又放在桌子上??戳搜蹌⒍澹逭詭ъ?,道, “你可想好了,這折子呈上去,你和黃家,可就化親家為死敵。” “任由侯爺驅(qū)使!” 柳二叔起身再次作揖,比起黃家,他自然更信任肅毅候。年少便征戰(zhàn)沙場的人物,豈會被黃太傅所壓制。 韓有糧氣喘吁吁,策馬到了太白樓后院。見常達(dá)百無聊賴在門口守著,翻身下馬, “侯爺可在里頭!相國寺出事了!” 相國寺的素齋名馳天下,羅漢面上蘑菇勾芡,鹵汁澄亮,兩三根青菜陳列,香氣撲鼻。更別說一側(cè)豆腐魚等素菜葷做,格外勾人食欲。 最后一盅三鮮豆腐絲,入口鮮香,月容極為喜歡,顧念腹中孩子,只吃了幾口便心思沉沉的放下。 飯罷,越覺腹部疼痛難忍。月容難掩心慌,想起今日舉動不由愧疚。她想著對佛祖虔誠,便從山腳攀爬到半山腰的相國寺。 若是為了這個(gè),腹中孩子就此夭折,月容于心不忍。 雖然,她還沒有準(zhǔn)備好,要如何迎接這個(gè)孩子。 百般愁緒壓在心底,以至于黃大太太上山,遞給月容一匣子南珠時(shí),她仍舊有些發(fā)愣。 黃大太太以為她驚喜過望,道, “你快拿著,這是我那侄子,你的相公特意給我,說你在山上伺候老太太辛苦,給你拿著打首飾。 你可是沒瞧見,那楚茉啊,眼睛都?xì)饧t了,也沒見你那相公心軟。再說,婆母也同意的,快收起來!” 月容聞言接過盒子,入手沉甸甸雞翅木打就,掀盒子,南珠指腹大小極為罕見,各個(gè)瑩潤,在暗色盒子里發(fā)出幽幽光芒。 黃大太太贊了聲好品相,月容低首沉吟片刻,落在黃大太太眼底,自是羞怯難當(dāng),忍不住開口提點(diǎn)她, “按說我不該說這樣的話,可我又感激你,若不是你出面,那肅毅候豈能輕易放過我家老爺,為此,我又不得不說?!?/br> “大伯母有話直說就是?!?/br> 月容抿抿紅唇,蓋上盒子,遞給一側(cè)的蒹葭讓她收到里間。轉(zhuǎn)頭見黃大太太下定決心,一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湊近月容,小聲道, “我那侄子年才十八,性子不穩(wěn),也被外人挑唆干過些混賬事。可我瞧著,他對你竟比對碧梧院那個(gè)上心,你若是有意,趁他對你熱乎,趁早懷一個(gè)孩子,日后,就算是那位進(jìn)門,你也好有個(gè)靠山?!?/br> 月容聽完,壓不住唇角嘲諷笑意。她自認(rèn)規(guī)矩守禮,也算是模樣人品出眾。不知如何得罪了黃忠義,新婚之夜,二人之前從未見過,他便做下毀自己清白的舉動,可見不是良配。 眼下,不過見了她兩面,約莫是看她貌美,又是噓寒問暖又是送南珠,可哪樣是他真實(shí)付出的? 南珠是黃老太爺扣押宮里的貢品,噓寒問暖不過張張口,更別提他身邊還有楚茉這樣的小白花虎視眈眈,這等男人,白送她,她都不要! 黃大太太察覺月容無聲拒絕,想起那權(quán)勢通天的肅毅候,以為她對肅毅候有了心思,忍不住開口再勸, “我家老爺從肅毅候府出來,這才幾日,渾身膘肥都少了十幾斤,看得我實(shí)在心疼。 可見那肅毅候是極為苛刻,不養(yǎng)人的,尤其你這花容月貌的佳人,到他身邊去,豈不是被活活磋磨死!” 月容低首,聽黃大太太提起男人,腹部疼痛越發(fā)明顯。不由伸手摸向小腹,也不知那冷峻寡恩的肅毅候,此刻知不知道自己懷孕的消息。 抬頭,含笑看向黃大太太,道,“大太太放心,我自有分寸。那肅毅候人中豪杰,不說我是有夫之婦,便我是閨閣女兒,也不敢妄想的?!?/br> 黃大太太這才松口氣,拉住月容胳膊,滿是關(guān)切, “好孩子,你聽我一句。我那侄子不大聰明,被他娘養(yǎng)的極蠢。你這般伶俐通透的人,若因?yàn)樾禄橹鼓屈c(diǎn)子事兒過不去,才叫糊涂呢!” 跟著黃忠義是正妻嫡配,就算是楚茉進(jìn)門,也威脅不了她。至于肅毅候,能給她什么?雖是未曾娶妻,那么多豪門閨秀盯著,太后不點(diǎn)頭,哪家閨秀敢親近他。 更別提月容這樣的有夫之婦,更是想都不要想。 黃大太太苦口婆心,她和黃大老爺子嗣不順,至今未有子女,見到月容,便格外親切。更別提她救助老爺從肅毅候那里回來,她是切實(shí)為這她做打算,才如此情真意切。 月容自然也察覺到黃大太太良苦用心,只她腹中八成有了那男人子嗣,難不成,打了孩子當(dāng)做無事發(fā)生? 月容自認(rèn)為做不到,她沒有那么心狠。 起身,不動聲色轉(zhuǎn)移話題,“大伯母,老太太身體不大好,我們一起去瞧瞧?” 門外,蒹葭瑟瑟發(fā)抖蜷縮于門后,眼瞅著自家侯爺氣勢凌人,壓的她喘不上氣來。只恨不能進(jìn)屋,求求自家姑娘,快別說了,侯爺在外面聽著呢! 尤其是那句,便我是閨閣女兒,也不敢妄想。侯爺聽完,這青磚都被他踩出兩道裂縫,陰沉沉的嚇人! “候爺…” 眼瞅著姑娘和大太太就要出來,蒹葭緊張的汗滴滾落,巴巴瞧著內(nèi)室,不敢錯(cuò)眼。 若這三人撞上,那才叫修羅場。姑娘和侯爺那事兒,眼下沒幾個(gè)人知道,若是大太太還有丫頭婆子瞧見,那姑娘定是保不住名聲! 私通外男,是沉塘騎木驢!別說名聲,命都沒有! 蒹葭急的面紅耳赤,新鮮緊繃,只恨不能把侯爺趕走。 顧知山四平八穩(wěn),全然不顧緊張氣氛,一手盤玩手中玉瓶。眸若深潭,隔著珠簾,緊盯月容平坦小腹。 窄身滿繡羅裙盡顯身段,看不出絲毫孕相。白膚笑顏,哪里有半點(diǎn)驚慌失措。 虧他還以為,她有身孕毫無主意,眼巴巴托人找自己。沒想到笑意盈盈,全不受影響,還有那句不敢妄想,他看她是完全沒有想頭! 里面腳步聲越發(fā)近了,甚至能聽到黃大太太慈和聲音, “等明兒一早,咱們往八角琉璃殿上香去。你伯父他奉命往魯豫二省賑災(zāi),我實(shí)在是掛念他?!?/br> 月容含笑應(yīng)好,不經(jīng)意抬頭,隔著珠翠門簾,隱約見中堂站著位男子。熟悉身影讓她瞬間心跳如雷,頓足,轉(zhuǎn)身朝黃大太太笑道, “方才忘了件東西,大伯母您和我往里間去。上次您給老太太做的抹額,我瞧著是用不上了。 特意讓蒹葭準(zhǔn)備了棉綢褥子,宣軟柔和,最適合老太太。 咱們一起拿過去,省得再回來?!?/br> 黃大太太一聽,格外喜歡。只覺得這月容真是心細(xì),她做些無用的抹額,老太太腦疾醒不過來有什么用,倒不如鋪蓋卷兒來的用心。 門外,危機(jī)消除,蒹葭長舒一口氣。抬頭,便見侯爺不見影蹤,只留下一句, “告訴她,我夜里再來!” 第17章 、第十七章 金烏西墜,鳥雀歸巢,蟬鳴也漸漸歇了下去。 相國寺暮鐘響起,聲蕩千里,滿是蒼涼之意。 飯后,月容站于窗前,院內(nèi)梧桐樹枝椏亂晃,如鬼魅夜行,讓人毛骨悚然。北屋燭火通明,黃大太太依舊守在老太太身邊,形影不離。 想起今日黃老太太身體狀況,月容微嘆口氣,只覺得事情極為棘手。 她和大太太新?lián)Q褥子,哪知見老太太全身枯瘦如柴,后背大腿全是褥瘡,膿液潰爛,腥臭味整屋可聞。 黃大太太一瞧見,頓時(shí)跌坐在床邊,哭嚎出聲, “這是受了多大的罪,老太太您睜睜眼,瞧瞧這些得志猖狂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