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妻(軟骨香) 第15節(jié)
月容見黃大太太失聲痛哭,于心不忍,上前攙扶她起身。忽然想起相國寺里蹊蹺狀況,她自打進了這院子,一個也沒瞧見留守的丫鬟婆子。 難不成,原來這黃老太太就無人照看? 不是說,無為大師法術(shù)高明,又略通醫(yī)理,才把老太太送來?百般疑惑,月容皺眉不解,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東西。 蒹葭自廚下端了熱水過來,見窗戶大開,夜風沁涼襲人,姑娘低首不知沉思什么,笑道, “姑娘快別在窗戶前站著,您身子骨不舒坦,仔細著涼。” 等會兒侯爺瞧見,又該責怪我們照顧不周。后半句,蒹葭硬生生咽在嗓子里,沒敢說出來。 月容轉(zhuǎn)身,略走兩步就覺得腹部疼痛。忍痛躺在床榻,熱水沁濕肌膚,蒹葭打開玉瓶,為月容揉散渾身斑痕。 力道適中,緩解步行上山疲乏。月容闔目淺眠,自打她嫁入黃家,一次又一次突破她底線。 新婚之夜失了清白,對方不是自己相公。柳家比起黃家和侯府,如螞蟻比大象,若她和他一旦敗露,柳家怕是危矣。還有楚茉和黃忠義,這二人jian.夫yin婦極為般配,可黃忠義偏偏似是對自己起了興趣。 南珠一送他倒是輕松自在,楚茉和黃二太太,不知有什么后手針對自己。 不過,一千個楚茉也抵不過一個顧知山帶給她的煩惱。想起今日午后,她隔著門簾瞧見的英武男人,月容直覺得渾身上下如臥針氈,片刻也舒展不得。 “今日,你那主子來做甚?” 月容抿抿紅唇,佯裝不經(jīng)意,沒忍住,還是問出來。 “侯爺說,晚間再來瞧您。奴才看著,已經(jīng)這個時辰,估計是不來了?!?/br> 蒹葭搓熱藥膏,敷在月容脖頸,低聲恭敬回話。姑娘薄綢覆身,窈窕曲線盡顯。連上了幾日藥膏,痕跡斑駁已經(jīng)不大明顯,紅燭照耀,格外吸引人注目。 蒹葭覺得,姑娘這一身皮rou,比那御賜的南珠還柔亮炫目。 難怪,侯爺貪愛整宿,弄的渾身斑痕。 月容嗯了一聲,聞言倒是沒說什么,反轉(zhuǎn)身來,小心護住腹部,“你去準備一下,等會兒,我想沐浴更衣。” 蒹葭應(yīng)聲退下,屋子里復(fù)有恢復(fù)寧靜。蠟燭搖曳生姿,晃動桌椅板凳影子,夜風吹過帷帳,流蘇晃入帳中,撫過月容小腿,激起寒意。 “進來了,就把窗關(guān)上?!?/br> 月容頭也不抬,察覺陰影進入內(nèi)室,吩咐男人。 男人毫無動作,月容加碼,“我冷沒什么,不過是遭罪多喝兩碗苦藥。若是腹中孩兒覺得冷…” 威脅的話還未說完,男人揮掌向后,掌風卷起窗戶緊閉。 夜風戛然而止,室內(nèi)幽暗,紅燭跳躍。床榻之上,佳人衣冠不整,狐媚之色盡顯,極不正經(jīng)! 莫名,空氣燥熱讓人心慌。 顧知山捏緊手里的玉瓶,有些后悔自己跑這一趟。他就知她不是好惹的,若真是身子骨不舒坦,豈會等到現(xiàn)在也不請大夫。 無非是夜深人靜,好誘惑自己,再和她共赴云雨。 啪的一聲,把玉瓶扔在桌上,撂下一句,“明日,讓蒹葭給你換這個?!?/br> 扭頭就走。 “你站??!” 月容難掩委屈,實在是不敢相信。得知自己有了子嗣,男人竟然是這般態(tài)度。 他不看重自己這個母親,連腹中孩兒也不要了不成? 起身赤.luo雙足,不顧腹部加劇疼痛,月容走到男人身后,緊盯寬厚肩膀,委屈涌上喉間,鼻頭酸澀, “我腹中子嗣,你也不要他不成?” 她無媒茍且,殘喘偷生,不被男人所喜是她活該。她腹中子嗣何其無辜,難道,只因為是自己所生,顧知山便厭惡他? 少女聲音哽咽,難掩委屈。顧知山微闔雙目,斂去眸中掙扎之色,回頭,見佳人素稠裹身,桃花眼含淚,譴責看向自己。 一時之間,顧知山以為自己做下十惡不赦的罪行。 “等…,我自有安排?!?/br> 言語含糊不清,眸底是痛苦之色。 月容見他這般,以為他不喜孩子。胸腔憋悶,腹部疼痛越發(fā)難忍,強忍幾欲奪眶而出眼淚,喃喃自語,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br> 她不被人所喜,她的孩子,也是多余的。 “我…” 顧知山開口,想起朝中復(fù)雜局勢,隨即閉嘴,一句話也肯多說。 氣氛僵持,如兩軍對峙,誰也不肯輕易認輸。偏一方佳人含淚,桃花眼滿是譴責。顧知山忍不住,敗下陣來, “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男音擲地有聲,不由讓人信服。月容不顧腹中一陣強過一陣的疼痛,抬起淚睫, “果真?” 得寸進尺,佳人再次要求,“那你起誓,若我母子有恙,你顧家斷子絕孫!” “柳氏!你莫要太過分!” 余光見男人咬牙切齒,月容唇角勾起,緊繃精神松懈,任由疼痛席卷全身,放心往后倒去。 不管日后男人娶多少個,有了這話,她總算是為自己孩兒爭取一線生機。 顧知山見月容向后倒去,想起回門那日馬車,他被撩的心慌意亂。以為這是柳氏新勾當,本不想接,低首見瑩白如玉小腿上,血痕蜿蜒而下。 她還懷著孩子! 目呲欲裂,顧知山攔腰摟住月容,佳人唇色淺淡,全不似新婚之夜艷紅,膚白似雪,冰涼涼毫無熱氣。 若不是胸前起伏,他險些以為,她昏死過去。 攔腰抱起放回床上,顧知山滿手血漬,錦被一卷,佳人毫無動靜。俯身抱起月容,一腳踹開西門。 門外,蒹葭早已把婆子丫鬟遣去休息,見侯爺抱一床錦被出來,大掌滿是血痕。失聲道, “侯爺,姑娘這是怎么了?” 顧知山看都不看她一眼,兩三步出了院門,口哨一聲,林中跑出駿馬,姿態(tài)親昵靠向顧知山二人。 他翻身上馬,小心把月容環(huán)在懷里,大氅拉到前面遮住女人身影,見蒹葭追出門外,冷聲道, “你回去找常達領(lǐng)罰!” 主子都伺候不好,還能做什么。 蒹葭顧不得害怕,緊盯駿馬遠去背影。侯爺滿掌血漬,定是有人受傷,姑娘沉靜穩(wěn)重,從不失控。可此刻裹在錦被里一句話也不說,難不成,是侯爺去子不成,也要了姑娘性命不成? 又思及侯爺十七八歲便屠盡青州韃子,朝廷上排除異己也是不擇手段。蒹葭心中后怕,猛地回頭,沖進北屋稟告黃大太太, “我們柳二太太犯了疾病,怕是不好,柳家讓人來接姑娘,過幾日就回來,來請大太太示下?!?/br> “問親家太太好,照顧好你們姑娘,相國寺有我,多在柳家住幾日也使得?!?/br> 黃大太太正在給老太太喂茶水,聞言放下調(diào)羹,讓蒹葭下去忙碌。 陪嫁婆子小心翼翼湊上前,滿是不解,“大太太,方才您都瞧見那男人…” 黃大太太抬眼,似笑非笑看了婆子一眼,“李mama你說說,咱倆瞧見什么了?” 陪嫁婆子忙自扇嘴巴,賠笑道,“看奴才這張嘴,院子里梧桐影子怪嚇人的,竟讓奴才說胡話!” 黃大太太這才滿意,扭頭看向京城東南方向。他家老爺臨行前囑咐,肅毅候和侄子媳婦那事兒,和張家脫離不了關(guān)系。她只要在這相國寺里伺候老太太,旁的事兒,一律只當看不見。 更何況,黃大太太抿唇。她雖勸著月容和侄子好,實際上,她瞧著肅毅候比她侄子順眼。 運籌帷幄,大權(quán)在手。夜探香閨,也要把喜歡的女人叼回自己窩里。她那個蠢笨侄子呢,不痛不癢送個南珠,能抵什么用? 只可惜,那肅毅候心狠手辣的,和月容注定是段露水姻緣。月容是有夫之婦,無論如何,都成不了他正妻。 暖洋洋,軟綿綿。 被褥里是好聞的沉香味道,小腹疼痛緩解,月容舒服的喟嘆一聲,只覺得從未睡的如此踏實。 “醒了?” 男音冷硬,在耳旁響起,月容睡意朦朧睜眼。入目,男人高大身形立于床邊。眸若深潭滿是冷意,一瞬,她竟以為重回新婚那日,猛地坐起, “侯爺怎會在此?” “你可有話要與本侯交代?” 一個驚慌戒備,一個咬牙切齒。顧知山咬牙,見柳氏瞪大眼睛滿是戒備。閉眼,只覺狗咬呂洞賓,一片好心全白費。 夜闖太醫(yī)院,揪太醫(yī)給她看診,實在是荒謬至極! 第18章 、第十八章 室內(nèi)靜謐,月容放下戒備,疑惑皺眉,直覺情況不對。 這肅毅候不是說冷淡矜持,怎么這幅模樣看著自己,倒像是欠他銀子似的。 顧知山見她懵懂不解,想起昨日她血落床榻,呼吸薄弱讓人揪心。原以為是子嗣不保,可年近花甲的太醫(yī)多次問診,最后得出是婦人月信。 擰眉晲了眼床上佳人,青絲如稠散于細肩,唇色是讓人瞎想的紅,藕荷色小衫是昨日新?lián)Q上,勾勒青峰臥雪,極為惑人。 人方初醒,桃花眼角還帶著濕濡的媚氣,懵懂眨眼,絲毫不見算計自己的狡黠勁兒。 默了片刻,顧知山心里嘆息: 罷了,她才十六,父母雙亡,柳二一看便不親厚,不懂也理所當然。 “我讓人往柳家去贖了徐婆子,明日就過來當差。你…跟著學些婦人之事?!?/br> 顧知山想起太醫(yī)那句,病人多思多慮,宮寒體虛,新婚之夜又有合歡香助興,疼痛難忍也是有的。 日后須小心靜養(yǎng),冷食葷腥皆不要吃,不然,日后恐怕對子嗣有礙。 “蒹葭小丫頭一個,不懂這些,跟著你胡鬧。徐婆子有經(jīng)驗,又是你身邊老人,有事也能幫襯你?!?/br> 心一軟,思及柳氏過往不容易。顧知山耐心解釋,見她仍舊半知不解,垂眸斂下復(fù)雜情緒,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明日一早,他為女眷夜闖太醫(yī)院的桃色新聞怕是會傳遍朝野。宮中太后,他的嫡親jiejie,估計也會降旨問詢。 須得好好合計才是,難不成,真要承認,他和柳氏有私情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