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妻(軟骨香) 第86節(jié)
平民百姓,走夫販徒,便是僥幸嫁的官員為妻,日后見到月容也要磕頭行禮。 這種不憤,在往來人潮推擠中,更是達(dá)到頂峰。 “不長眼啊,沒瞧見前面有人!” 柳妍麗正拿著泥人看的入迷,回憶這些過往,身后便有人推擠,她一個沒站穩(wěn),泥人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攤販張口便道,“這位姑娘先把錢給了,你砸壞了東西,快賠給我?!?/br> 柳妍麗不想給,看著那攤販面露兇光,身后圍著幾個大漢,體格彪悍和黃忠義的隨從一樣。 再往旁邊看,什么玉簪首飾雜貨幾個攤子,每人后面都有大漢站立,便知他們是一伙的。 咬牙去摸錢準(zhǔn)備給他們,咬牙暗恨,若是她擁有月容那樣的身份地位,誰敢推她。 不止不會推,甚至,只怕,砸了他們的東西也只會覺得榮幸。 摸了半天,原本放著散碎銅錢的荷包怎么也沒有。 柳妍麗低頭忙去尋找,迎著攤販要殺人一樣的目光,“你這小娘子,該不會要賴賬吧!” 柳妍麗哪里敢,手忙腳亂,“我沒有,我出門帶錢了的!” 她并不敢給母親知道,你找娘親那個摳門的鏡頭,如果知道她打碎了泥人,還要賠給人家銀錢,只怕會連著罵她幾日。 攤販見她拿不出錢來,不耐心再等,扯過她袖子推搡到攤子后面, “你既然找不到錢來賠,以身抵債好不好啊小娘子?” 說到最后,竟然去挑她臉,迫使直視攤販。柳妍麗這才發(fā)現(xiàn),她不知不覺被推搡到這街巷盡頭,娘親和弟弟早就不見,只她一個在這里。 再環(huán)視四周,她被圍在巷子里,皆是彪悍大漢,竟然是一個閑人都沒有。 “你們…,你們要做什么?!” 大漢根本不理她,直接一招手,“帶走!” 夜幕深沉,皇宮后花園燈火通明,宮娥太監(jiān)往來穿梭,一片繁花盛世景象。 頂頭上,皇帝太后,肅毅侯的位置皆是空的,沒有一個人。 再往左側(cè)頂頭去看,是張?zhí)捣蛉说奈恢?,也沒有一個人。 是以,雖然眾位女眷落座,并不敢動面前的飲食,只和相熟的人家說話。 這個說,“聽說這張家姑娘模樣極為出眾,把滿京城的閨秀,都比了下去?!?/br> 那個說,“可是呢,等見了他,你便明白什么叫做國色天香,別是我這樣見多識廣,也覺得看見她,便忍不住的心里想疼她多一點。” 后面這個是李太太,論和太后肅毅侯親近,誰都比不過她,眾人也都附和夸贊。 李太太聽了也心底歡喜,月容容貌好,看著脾氣也是溫和的,等日后她進(jìn)了門,自己和他搞好關(guān)系,也好讓自己男人更進(jìn)一步。 黃忠義隔老遠(yuǎn)聽的清清楚楚,見眾人夸獎月容美色,心底嗤笑一聲。 他月容何止容貌出色,女紅廚藝都是一頂一的好,前世黃家敗落,他不知自己真實身份,頹廢好久。 月容倒是堅強,撐起這個家。典當(dāng)變賣舊衣物來做生意,后雖不算大富大貴,也算是夫妻恩愛和諧。 只可惜…… 黃忠義壓下眼中傷痛之色,扭頭,問向身后的隨從,“楚姑父在哪里?還有,那柳姑娘,你們可得手了?” “十一親自去辦的,大汗放心?!?/br> 后者躬身,雖不知大汗為何要對一個閨中女兒出手,可既然吩咐,他們自然聽從。 至于楚將軍,“今日議和事情罷了,楚將軍便撤回京外大營,只等明日大汗收拾妥當(dāng),便啟程回去。” 黃忠義一飲而盡杯中酒。面色薄紅有了紅潤,本就清俊的臉,多了幾分艷麗,只眉目流轉(zhuǎn)的銳氣,讓人不敢直視。 李太太見了不由咂舌,她也算是知道內(nèi)情的人物。誰能想到,當(dāng)年黃太傅的嫡親孫子,竟然是韃子的新任大汗,甚至,還主動割讓十六州給大隋,可見還自以為是大隋百姓。 又過了兩刻鐘,宮門內(nèi)外鎮(zhèn)遠(yuǎn)軍森立,韓有糧快馬入宮,稟告給顧知山和張?zhí)党巯侣洌瑥執(zhí)狄晦酆殻溃?/br> “他既然躲進(jìn)大營,想必定有后路,侯爺,莫讓他逃了才是!” “他既然敢躲,本侯就敢下手!” 顧知山倒是不在意,察覺西洋鐘響過七下,朝張?zhí)狄还笆郑疤底匀?,這就去請陛下。” 而此刻養(yǎng)心殿中,小皇帝躺在床上不肯動彈,宮娥太監(jiān)急的滿頭大汗,直跪地求饒,“陛下,今日國事,若是出了紕漏,只怕肅毅侯不會善罷甘休!” 小皇帝眉毛都不挑一下,“舅舅都不急,你們急什么?!?/br> 而且,有什么好急的? 等到宴席這一步,是因為萬事舅舅早就商量妥當(dāng)。他雖是天子,出現(xiàn)不出現(xiàn)都無所謂。 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最大的意義就是,讓朝廷上忠臣安心,還在路上的忠王收起其他心思,陛下無事,他只需安靜慶賀就是。 月容就是在這一片哭哭啼啼的氛圍中,和顧太后一起進(jìn)了后殿。 工人們見了他們,如同見了救命恩人一般,哥哥喜不自勝,忙磕頭道,“等太后娘娘安,請張姑娘安?!?/br> “娘親!” 小皇帝強壓下心中激動,自從他醒了,娘親就沒有在他床前待過幾日,也從來沒有看望過自己。 聽說他昏迷的時候,倒是每日里念經(jīng)誦佛,保佑他早日醒過來,為什么醒了之后,偏偏要離他那么遠(yuǎn)? “皇帝,不要胡鬧?!?/br> 顧太后一句話,不近不遠(yuǎn)規(guī)規(guī)矩矩。 小皇帝委屈的眼淚幾乎都要留下來,他大病剛好,娘啊身為太后,就不能,就不能哄他一下? 一拍床板,“服侍朕穿衣!” 月容窺見母子二人別扭氣氛,微嘆一聲,朝小皇帝見了禮,才示意宮人端來熱粥,道,“今日外間有風(fēng),娘娘擔(dān)心陛下受了涼,特意吩咐御膳房做了熱熱的粥來,陛下先喝些暖暖身子,也省得等會兒在外面受風(fēng)。” 小皇帝頓時喜笑顏開,“娘來找我,是特意送粥?” 顧太后迎著小皇帝希冀目光,莫名沒有否認(rèn),反倒是說道, “是母后,不是娘?!?/br> “就是娘親!” 小皇帝黃袍加身,他病了一場,瘦了很多。黃袍沒有重新裁剪,腰間寬大,小太監(jiān)加了黃璽腰帶,怎么調(diào)整也系不好。 他不耐煩推開小太監(jiān),自顧自挽了一個結(jié),咕咚咕咚幾口,把一碗粳米粥喝的干干凈凈。 軟糯香甜,哪怕不用菜下飯,也吃的一干二凈。 吃飽了,終于有力氣和顧太后掰扯。 “我這幾日生病,總是想起小時候,娘不讓我喊娘親,可舅舅帶回來的民間話本里,都是喊娘親的?!?/br> “便是我們是天家,也打不過人倫綱常。我喊娘娘親,是應(yīng)該的,沒有任何過錯?!?/br> 小皇帝一本正經(jīng),顧太后見他這般模樣,嘆了一口氣,說:“陛下為天下黎民表率,萬事須符合禮制,這不合規(guī)矩。” “該死的規(guī)矩!” 小皇帝帥掉手中的瓷碗,指著一旁低首,任由母子二人吵架的月容,問道, “她再嫁之身,嫁給一品侯爵,符合禮制嗎?” 月容眉心一跳,母子倆人的吵架終于還是牽扯到了自己,她剛要開口說話,便聽見身后傳來一道清朗男音。 “月容乃是嫁給臣為妻,臣愿意,自然就符合規(guī)矩。 同理,陛下喊太后娘娘為娘親,只要太后娘娘愿意,天下誰還敢說個不字?” 顧知山邁步進(jìn)了后殿,宮娥太監(jiān)們跪了一地給他請安。 小皇帝被這話一懟,頓時像是失去了水分的腌菜,沒精打采的,說:“舅舅,娘她最疼你。便是張姑娘,不用多說,在她心中,朕也比不得你。 這天底下有沒有重視朕,多過重視舅舅的人呀?” “還有…” 小皇帝站起身,朝顧知山跪了下去,“我知道當(dāng)年肯定是父皇,做了什么事情,才讓母親和舅舅討厭我,我代替他向你們賠罪?!?/br> 不是朕,而是我。 我父親翻了錯,能不能不要牽連我,我還什么沒有做。 天子一跪,小太監(jiān)們更是頭都不敢抬。整個后殿一片寂靜,一點聲響也沒有。 月容甚至能聽到身旁顧太后隱約的抽噎聲,想必是極為難受的,一邊是被害死的父母,一邊是自己的兒子。 至于顧知山,他走到天子面前,扶起小皇帝, “他做的孽,和你沒關(guān)系。你不用賠罪?!?/br> 顧太后一時間沉默了。 仔細(xì)算起來,小皇帝也是無辜之人。出手的是先帝,和她兒子有什么關(guān)系? 只是縱然他是無辜的,也并沒有原罪,若不是生下他,顧家也不會家破人亡。 閉眼,顧太后咽回眼中淚滴,招手拉過一次的月容,笑道, “讓他們就生兩個在這里說話,咱們娘倆往前面去,和那些夫人們聊聊天,也聽聽近來的新聞舊事,省得本宮在宮里無聊,什么都不知道?!?/br> 月容擔(dān)憂的回頭,見顧知山低頭,不知和小皇帝說些什么,畫面極為和諧,一大一小兩個,面色極為認(rèn)真。 回頭,顧太后脊背挺的筆直,面上平靜沒有一點神色波動,好像方才天子的跪下,并沒有給她帶來任何震動。 只月容知道并非如此,藏在衣袖下的手指捏的緊緊,走路也有些僵直。 “娘娘,陛下親近娘娘,乃是母子天性,娘娘何必……” 月容猶豫了下,想到殿內(nèi)的情景,不由開口勸說。 不等她說完,顧太后便厲聲道,“他生來便有原罪,若不是有他,我父母也不會枉死!” 月容抿唇,沉默了片刻,開口道,“其實,我從青州回來沒多久,便知我不是親生的。 甚至,柳道南夫妻得知我的身份后,特意瞞住我所有信息,讓張家尋不到我。” 顧太后猛地停下,回頭,見月容恭敬跟在自己身后,拉住她腕子,寬慰她,“他們想必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不要怪罪他們?!?/br> 顧太后手指溫?zé)?,讓月容嗓音有些艱澀,掩不住眼角發(fā)紅,去看懸掛在游廊上的紅燈籠,燈影模糊,讓她有些恍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