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素素不想見陳之濡，陳之濡還可以理解。

    可眼下，就連陳均呈也這樣說，他心里一陣不痛快。

    陳均呈見陳之濡面有慍色，繼續(xù)說，“你找張小姐找了叁天了，都找到我的副官身邊了，卻偏偏不讓我知道。到底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要瞞著我？再說了，張小姐是我的客人，你，也是我請來的，想怎么樣都應(yīng)該是我說了算。張小姐剛才不是也說了，‘不行’。有什么話，就當(dāng)著我的面說吧?！?/br>
    “你的客人？”陳之濡盯著陳均呈，“好端端的，你請她干什么？”

    “我干什么輪不到你來管吧？”

    見跟他說不通，陳之濡索性不再跟他理論，他看著張素素，“我找了你好幾天了，老九來找過我，我讓他先回去和你哥報了平安，你沒事就好，我也好告訴他一聲?！?/br>
    “你這人怎么這么好心，啥時候輪到你來關(guān)心我的安危了，我好不好的用得著你告訴我哥？”

    “素素，我是真的擔(dān)心你?！?/br>
    “擔(dān)心？擔(dān)心我沒死透？”

    “素素，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br>
    “你這人，真有意思，我跟你生的著氣嗎？我知道你是誰??？”她每句話都怒氣沖沖。

    陳之濡也不管在場的陳均呈怎么看，他走到張素素身邊，“對不起，那天說那些話，我向你道歉?！?/br>
    “你說啥了？我不記得了?！睆埶厮匾琅f看向窗外，語氣卻有一些不平靜。

    “素素，我知道，你對我好。咱們倆在一起的時候，我跟你說的話，也是我發(fā)自內(nèi)心的，我是真的想帶你走，可是……”

    “你可是啥，”張素素轉(zhuǎn)過身來，“沒啥可是的，你別在這兒裝了，陳之濡，你那天不是說得一清二楚的了，你是騙我的，從頭到尾都是騙我的?！?/br>
    “不是的！素素，你聽我說，我是很喜歡你，可是如果當(dāng)時我在你哥面前承認(rèn)我喜歡你了那我還能下山嗎？唯一的辦法就是我在他面前說出那樣決絕的話，才會讓他意識到我不能在山上待著，讓他意識到我在山上待著只會傷害你，只有這樣他才會把我放走。素素，我是一個醫(yī)生，我在那個山上我能干什么？我跟你一起當(dāng)土匪？跟你一起去山下?lián)尳?？綁財主的兒子？?/br>
    “你可以救我啊，你可以救我的弟兄們啊！”

    “是！我可以救你們！可是我還有更多的病人！我的理想是救死扶傷，是懸壺濟世，而不是在一個山上一輩子當(dāng)一個土郎中，你明白嗎？”

    “好，陳之濡，那我問你，在我哥面前不能說，那你想的這些你又為什么從來都沒有告訴我？”

    “我”他有些啞口無言。

    張素素看著他，繼續(xù)說，“我問你，如果我哥沒抓到咱們倆，我跟著你下來了，你打算怎么辦？你打算殺了我還是賣了我還是扔了我？”

    “素素！我我向你承諾的我都會兌現(xiàn)?！?/br>
    話說到這里，兩個人的情緒都有些激動。

    小二敲門，打斷了他們的爭吵，送進(jìn)來菜擺在桌子上后又轉(zhuǎn)身出去。

    陳均呈打開筷子，夾了兩口，“你們倆接著說。”

    “素素，你從小就生活在那座山上，你生活的全部就是那座山，可我不一樣?！标愔粗皩Σ黄??！?/br>
    “沒啥好對不起的?！睆埶厮卦俅伪尺^身去，她眼眶晶瑩，卻極力忍著，“誰知道你這話是不是又在騙我，你別說了，我不想相信你了?！?/br>
    “素素……我這回真的沒有騙你?！?/br>
    “你說喜歡我，我信你，你說騙我，我還信你，現(xiàn)在你說騙我的話其實也是在騙我……陳之濡，你可真厲害。你以為我還會再上你的當(dāng)嗎？”

    “我要怎么樣你才肯相信我？”

    “你啥都不用做?！彼f，“我也不打算再信你了?！?/br>
    “素素……”

    “老叁……”在一旁的陳均呈開口，“張小姐話說的很明白了吧?！?/br>
    陳之濡知道陳均呈在打的什么算盤，他看著張素素，“素素，陳均呈不是什么好人，你跟著他會吃虧的?！?/br>
    “我跟著你就不吃虧了嗎？”張素素反問他，“陳之濡，好歹，他把我從日本人那里救了出來，你呢？你把我的真心糟蹋完了然后來告訴我救了我的人不是好人？”

    “他那是救你嗎？你不了解他這個人，他從來不干沒好處的事兒！他為達(dá)目的不擇手段，他只會利用你！”

    “你不是也是這樣嗎？”

    眼瞧著說不通，陳之濡有些泄氣，他闔上眼，長嘆了一口氣。

    張素素不想再和他爭執(zhí)，她轉(zhuǎn)身向門口走，“我累了。”

    陳均呈起身準(zhǔn)備和素素一起離開，走到門口，他有些得意的回頭，看著陳之濡，“挑撥離間失敗了吧?！?/br>
    坐在汽車上，張素素一直看向窗外，陳均呈和她并排坐著，一言不發(fā)。

    回到小樓前，張素素沒有下車，她開口問，“什么時候放我走？”

    “你想走嗎？”

    “你說呢?！?/br>
    小樓外沒有點燈，車?yán)镏挥兴麄儍蓚€人，昏暗間，看著陳均呈的臉，張素素恍惚覺得像是在看陳之濡。

    他們兩個，說長得不像吧，卻又長得很像。

    陳均呈身子向她靠近，把她抵在車門上，盯著她的眼睛，她完全能感覺到他的呼吸。

    他的大手撫上她的臉頰，拇指滑過她的下唇，低沉慵懶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可是我不舍得你走?！?/br>
    他和陳之濡身上的味道不同，他帶著一股淡淡的煙草味，就連壓在她身上的胳膊都比陳之濡要寬厚一點。

    張素素反應(yīng)過來，一把將他推開，打開車門就跑。

    可穿著旗袍和高跟鞋根本走不了幾步，她被陳均呈抓住，一把扛在了肩上。

    張素素的叁腳貓功夫?qū)Ω兑话闳诉€行，碰上同樣是練家子的陳均呈，就顯得弱了許多，被他鉗制著毫無反抗的余地，她只能掙扎著廝打他，“你放開我！放開我！”

    陳均呈將她扛回屋里，扔到了臥室床上，張素素還在拼命掙扎。

    她的雙手被他抓著舉過頭頂，雙腿也被分開，左右被他壓著，陳均呈把她摁在床上，懸殊的力量壓制的她根本反抗不了。

    陳均呈看著她在自己身子底下掙扎，倒是不疾不徐地問，“你喜歡陳之濡什么呢？”

    “要他娘的你管。趕緊放你姑奶奶走，不然就把你家房子點了。”

    “你就這么對救命恩人的？”

    “呸！我剛才也就隨口那么一說，陳均呈，你把我關(guān)在這里，誰知道你是不是編了一堆瞎話來騙我，好叫我以為外頭因為我天下大亂了，然后巴著你這個救命恩人?！?/br>
    “學(xué)聰明了，看來，老叁對你的影響還不小。知道吃一塹長一智?！?/br>
    “廢他娘的什么話，趕緊放我走！”她試圖用大腿踢開他，但一點都挪動不了。

    “如果我不呢？”他說，“如果我和你一樣呢？”

    “啥意思？”

    “你看上了老叁，死活要把他留在山上?！标惥饰站o了她雙手的手腕，“我看上你了，死活也要把你留在身邊?！?/br>
    “你配嗎？”

    “我為什么不配？”

    “呸！”她口水吐在他臉上，“撒泡尿照照你自己?！?/br>
    陳均呈對待她似乎永遠(yuǎn)都不會生氣，他依舊笑著說，“我不用撒尿，那兒有鏡子，我看得見自己?！彼皖^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她驚得大喊，“你別親我！你放開我！”

    “我跟老叁雖然不是一個媽，但是都說我們長得挺像的，怎么你這么喜歡老叁，不喜歡我呢？”

    “你他娘的有病吧你??？”張素素弓身，轉(zhuǎn)身，想盡一切辦法要從他身下逃脫出來。

    “我對女人沒什么興趣，但是你不一樣，我看見你第一眼就喜歡，咱們倆的緣分，第一眼就注定了?！?/br>
    說完，張素素停止了掙扎，她想起來嫂子也和她說過類似的話，這使她再次想起陳之濡，想起那個晚上，想起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想起他那番決絕的話，還有他今晚的道歉。

    陳均呈以為她被自己說服了，低下頭吻了吻她的唇邊，見她反抗的不那么強烈，他騰出一只手，解開了她旗袍上的第一個扣子。

    “你別碰我，行不行?！彼_口，“你要是真的喜歡我，就別碰我?！?/br>
    “喜歡你才想碰你。”

    “但是我不想讓你碰我?！?/br>
    “那陳之濡呢？他碰你的時候你反抗嗎？他親你的時候你像現(xiàn)在這樣兒嗎？”他說著，手也沒停下，把她的扣子一個一個解開，“摸你的時候呢？你沒感覺嗎？”

    張素素的內(nèi)心被屈辱和背叛包裹著，眼淚順著眼角向下滑。

    見她流淚，陳均呈停下手里的動作，把她眼淚擦干，然后輕輕吻了一下她的眼角，“別哭啊，我不碰你了，行嗎？別哭?！彼砷_她的手腕，把她衣服的扣子又一個一個扣起來。

    正扣著，就聽到門口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陳均呈破天荒地露出氣憤的表情，“誰?。　?/br>
    “司令，有急事?！?/br>
    聽到這兒，陳均呈從床上迅速起來，走出臥室去開門。

    “司令，剛才接到電報，從鹿嶺到應(yīng)天的火車軌道被炸了一截?！?/br>
    “怎么回事？！誰干的？”

    “人都跑了，只抓到了一個，是日本兵，應(yīng)該還是為了之前……之前殺了他們?nèi)€人的事兒，在挑釁。而且，他們應(yīng)該是知道了張小姐在您這里的事兒?！?/br>
    “這幫小人，竟然背后偷襲?！?/br>
    陳均呈正罵著，張素素從臥室走出來，一臉詫異。

    她聽到有關(guān)日本兵的事兒，就趕忙出來。

    陳均呈掐著腰，一臉嚴(yán)肅。

    張素素開口，“還是因為我殺的那幾個人嗎……”

    陳均呈定了定神，拍著她肩膀，“沒事，你不用擔(dān)心?！彼粗醺惫伲皞浜密嚾ニ玖畈?，另外，去把楚參謀叫來?！闭f完，他看著張素素，“你待在這里，等我回來。日本人知道你在哪兒，被他們抓走你就完了?！闭f罷，他快步下了樓離開。

    張素素看著他遠(yuǎn)去的背影，心里五味雜陳。

    【我尋思這篇故事15章就結(jié)束吧沒想到寫這么多還沒完emmm，盡量精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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