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4 章
此時的賈赦, 還不知道他的便宜兒子帶著另一個更便宜的兒子, 做了如此喪心病狂的事, 將他離走前沒來得及做的事兒給完成得這么...漂亮。 就算是他知道了, 估計也得來一句:干得好!這才是他的兒子, 讓人欺負了還給人找理由, 委實不是賈赦的性格。 他在綏州已經(jīng)快一個月了, 馬上中秋將近,他那顆老心,也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起來:“時先生, 你說中秋之前,能不能收到回音?” 時先生算了算時間:“就算是中秋前到不了,往后也推不了多長時間。” 可是收到回音又能如何?也趕不回家過節(jié)不說, 這九省巡檢, 連一半的路還沒走上呢。要是自己處理完綏州之事,先回去過個年, 大概皇帝也不能說什么吧?可要是這樣, 說不定自己就再沒有理由趕回去參加迎春的婚禮。二選一, 怎是一個糾結(jié)就能形容。 時先生以為他在愁綏州之事, 不解地道:“人也見得差不多了, 該收攏的也都收攏了, 你還愁什么?!?/br> 的確,這一個來月的時間里,賈赦和時先生過得并不如表現(xiàn)的那么輕松。別人看他們只是見了見那些將官, 卻不知這見人之間, 是有分別的。 手握秦英給的名單,賈赦并未直接將這些人召來,而是聽從了時先生的建議,按官階,將綏州營的將官都見了一遍。每個人的問題都不盡相同,讓那些后來被召見的人,無從準備起。問題之奇葩,就是時先生也嘆為觀止。 象是你如何當?shù)谋?,從哪里當?shù)谋切嚎?。家里有什么人,有多少田地,地里有幾頭牛也只是常規(guī)。再諸如你參沒參加過什么對外敵之戰(zhàn),也能算是關(guān)心。可是,可是,可是,你問人家以后要做何打算,想當?shù)侥囊患壍能姽?,讓你管理綏州營你要如何管,都是什么鬼? 只能說是時代思想的差異。賈赦認為問問將官們的人生規(guī)劃,看看他們是否有上進之心,多正常點事。不想就是這些問題,竟讓孫有福認為賈赦是在挖他的墻角。對賈赦一時不再客氣。 賈赦才不在乎別人對他是否客氣,反正他確實挖了孫有福的墻角。不過不是孫有福以為的那些人,而是對著秦英給的名單進行甄別后,收攏了原來老榮國公與賈代善去后,那些找不到“組織”的將官。 方法十分簡單,攏共只分三步,先是來人如果沒有在名單上,那問題要多常規(guī)有多常規(guī),聽過后再問問人家對孫有福的看法,就算完事。當然這里也有一些人,是武將世家出身,對孫有福不知養(yǎng)兵、一味喝兵血、擾民自肥十分看不慣的,賈赦再多問幾遍要是你怎么辦,如果朝庭能去除痼疾,你做為當事人會如何做?;卮饾M意的,就由孫力或者那位李隊長再出面與人詳談。 一旦來人是名單上的,你就看賈赦那份忙吧:那個不知道是什么材質(zhì)的扳指,一定會出現(xiàn)在他的指頭上,等人進來他就左轉(zhuǎn)右轉(zhuǎn)地轉(zhuǎn)上一通扳指。就有將官不再行下屬晉見之禮,而直接行門生之禮。也有些大概是斷了家族傳承,并不認識賈赦這一出無與爭鋒的扳指,他就暗示加明示,再不直接拿出秦英的信讓人看上一看。 當然也不是誰都給看,就有幾個人是賈赦從頭到尾一點表示都沒有的。時先生曾問他原因,賈赦卻不能告訴他,當人來時,原主那久不出現(xiàn)的執(zhí)念,有了挺大的波動。這就是最好的測試石,至于理由,誰管他。 對斷了家族傳承之人,由時先生出面再與人詳談,將人家的祖宗十八代說得比人家自己還清楚,讓那些人五體投地地感激呀,愿意效命呀,想直接為賈將軍赴湯蹈火呀。也難怪,這些人祖上都是有過輝煌時刻的,可是要不就因為老輩戰(zhàn)死沙場沒來得及交待,要不就是曾出現(xiàn)過不肖子孫,讓去的人不敢交待。如今有人能把這份傳承給他們續(xù)上,能不感激? 第三種人,當然就是賈赦與時先生自己觀察,加上收攏回來的人友情提供得出來的,孫有福的死忠!不用奇怪,一個在軍營里經(jīng)營了五六年的人,說沒有幾個自己的嫡系,那才是見了鬼。 好在這些人不算太多,只有十余個人。也好理解,對一個貪財、貪功之人,肯真心為他賣命的人絕不會太多。不過相對來說,這十幾個人手里的兵權(quán),占了整個綏州營的一小半,比起其他人來,算得上是位高權(quán)重。好在這些人的手下,也不是鐵板一塊,一旦賈赦要拿人,他們手下還有多少人能聽命用力,還未可知。 就算如此,賈赦也不敢大意。摸清將官們的底數(shù)后,由孫力、李隊長帶隊,對營中的兵丁開始全方位摸底。先就是點人頭,這兩天就在進行這個。 由李隊長帶著侍衛(wèi)和甲衛(wèi),十人一組,對著花名冊來一個一個的點。別說你想點完名再排隊來一次,一個人看不出來,可十雙眼睛在那里盯著,敢做假的試試。 昨天已經(jīng)出了一個:那個兵在先點完他之后,把自己的臉用泥糊了一下,想著點到最后了,那些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侍衛(wèi)老爺們總懈怠了吧,就又排了過來。不想讓侍衛(wèi)們一個濕手巾把兒過去,立時現(xiàn)了原形。 沒別的說的,查,一查到底!先說你是那個營的,再說出你的上司是誰,還得說說有沒有人指使你,你一個兵自己想出這一出來,是個人都沒有人信。 今天的點名已經(jīng)取消了,綏州營自己就在查這個事兒。 你說不該讓他們自己查,恐生包庇之事?大錯!經(jīng)過上級檢查的人都知道,自己檢查,一定會比上面來人查得細、查得嚴、查得全。無他,生怕人家說上一聲,都已經(jīng)讓你們自己查過了,怎么還有這么多毛???是不是拿我們不當回事、糊弄我們? 人家是干什么來的?那是身負皇命來的。你糊弄他們,不就是在糊弄皇帝?當然其實就是在糊弄皇帝,可是這話一定不能放到明面上說出來。一旦讓人拿住這一條,你有理也變成沒理,何況人家道理十足的時候,頂風作案什么的,真不是在官場上摸爬這么多年的人干得出來的事兒。 所以今天賈赦大手一揮,給所有的侍衛(wèi)放假。不用早cao了,不用四處結(jié)交人了,不用再盯著那些重點嫌疑對象了,除了不能出營門,你們愛干點什么就干點什么吧。 還能干什么,不過是一堆大老爺們在一起,相互吹吹牛,再互相比試一下罷了。就是比試,也不能用上軍體拳的招式,讓這些人覺得沒勁透了。 賈赦覺得有勁,時先生覺得有勁,就連孫力都覺得有勁。 孫有福上門了,他親自來找賈赦。不是他早先就不把賈赦放在眼里,從賈赦在小鎮(zhèn)上給了他下馬威后他就沒那個膽子了。不過是心存僥幸,認為要是能拿下孫力,怎么也能比拿下賈赦省點。 可是現(xiàn)在孫有福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孫力就是賈赦手下一個聽招呼的。就是沒發(fā)現(xiàn)時,他們父子輪番上陣,也沒有把人拿下。不過他還是讓孫紹祖去了孫力的帳篷,怎么也得把人拖住了。要不讓人發(fā)現(xiàn),好嗎,原來你說要送我的東西,現(xiàn)在怎么出現(xiàn)在了賈赦帳篷里了?好尷尬呀。 “孫將軍,你不帶人自查,怎么倒有空來本將軍這里?可是有什么事兒不成?”賈赦揣著明白裝糊涂。 孫有??戳藭r先生一眼,賈赦道:“先生與我是生死之交,我們之間從不隱瞞?!毕胱屓讼氯ィ瑳]門。 見他如此,孫有福也不好說非讓人出去的話,那可就是來結(jié)仇而不是來求人了。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孫有福把跟著自己的幕僚打發(fā)出去了。這個幕僚已經(jīng)不是跟他去小鎮(zhèn)上的那一個,至于那個去了那里,對外說是替他送東西回鄉(xiāng),可真正的去向卻無從知曉了。 “賈將軍,您此次前來,真是做到了只飲綏州一碗水,讓孫某佩服呀。”先說好話總沒錯。 “不敢?!辟Z赦一本正經(jīng)地道:“我們一行二百余人,天天吃用在綏州營,已經(jīng)給大人添麻煩了?!?/br> 這個,還是有點小尷尬,好在孫有福向來是個皮厚的:“大人奉旨巡檢,到了我綏州營,供給日常,自然是我們應(yīng)該做的。只是大人自奉清廉,卻讓孫某過意不去了?!闭f著,孫有福的手就伸進了自己的胸口。 武將都雙常人胸肌發(fā)達,他剛進來時賈赦二人還沒有什么感覺,等他開始從胸口往出掏東西,二人才注意到,他的左胸比起右胸來高了好大一塊。 好在這只是暫時的,要不也有點嚇人,就見那孫有福的左胸就和無底洞似的,掏出一把還有一把,再掏一把還有,然后他又掏了一把,好算是掏完了。 將那些東西認真地理了一理,忍著心痛兒,孫有福擠著笑,把東西推到賈赦面前。賈赦故作不解地問:“孫將軍,你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