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2 章
入畫遠遠看到尤氏過來, 一挑簾子進內(nèi)通報。惜春自己抿著茶, 笑看著進來的尤氏, 才起身讓座。尤氏臉上哪兒還有不平之色?早對著惜春行了個禮。惜春向邊上側(cè)身, 不肯受她的禮。 “好meimei, 可讓嫂子怎么謝你?”尤氏說得情真意切。自己的兩個娘家妹子, 有家不呆, 見天住在寧國府不走,與姐夫、侄子天天一起沒個避諱,一家子奴才沒給編排出花兒來。自己面子上不好說什么, 不想今天惜春兵行險招,給自己解決了□□煩。 惜春搖搖頭:“咱們才是一家人。嫂子,你也該自己為自己打算些, 別再耳朵軟, 聽不得人家兩句好話。下次再把人接來,我是不幫你趕人了。我今天不是為了堵她們才這樣說, 要是有下一次, 我真的去求大伯母收留我了。” 等京里八百里加急把賈赦得封鼎國公的消息傳來, 他已經(jīng)舒舒服服地在涼州軍營躺著了。因為長年駐軍, 這涼州就是以軍而興的邊防重城。駐軍的主將在城中也有自己的宅子, 青朝又沒有以將官眷屬為質(zhì)的傳統(tǒng), 家眷也跟了來。 好在這主將不光有住宅,也有別院。賈赦一來就擺出要好生歇息的樣子,占了人家的別院, 再不挪動。 這涼州的主將祖上本姓秦, 當日還與秦英是遠族,可是在戰(zhàn)場上被老國公求了一命后,就自請追隨老國公,并改了賈姓。 老國公當然不允,無奈這主將的先祖也是一意孤行之人,執(zhí)意改姓。就是排行,也隨了賈家。給他父親排了代字輩,到了主將這里,就從了“文”字。 賈孜,正是這位主將的大名。當日賈赦來時,賈孜行的就是家禮,一意將賈赦捧到上位,不肯越雷池一步。賈赦樂得出來這些天,有一個放松的地方,就由他去了。 “兄弟,真是大喜。”賈孜自己喜孔孔地進來給人報喜。 自己好生地在軍營住著,這些天除了讓侍衛(wèi)們教人打拳外,也沒做什么出格的事,不知這喜從何來。帶著一臉不解地看向賈孜:“兄長說的是什么?” 賈孜一把將人從炕上撈起來:“快換衣服出來接旨?!?/br> 這回就有地方猜去了,大概是平郡王將東西帶入京中,皇帝與太上皇兩人發(fā)獎狀來了。 可是封國公,這是誰的主意?接完圣旨的賈赦一臉不解地看向傳旨的太監(jiān)。這人不認識,不知道是養(yǎng)心殿的還是大明宮的。 小太監(jiān)也不瞞著,上來給賈赦打個千:“小桂子給國公爺賀喜了。小的是不上臺面的,國以爺幾次到養(yǎng)心殿,小的都沒撈著伺候,這回倒是得了巧宗?!?/br> 這就是皇帝的人了。也是,太上皇畢竟已經(jīng)退位,不好再派自己的人出來傳如此重要的旨意,要不到了地方,就又讓有心人有文章可做。 就算是皇帝身邊的人,賈赦也不好在外人面前不給面子:“桂公公說笑了。你跟在皇上身邊,事繁任重,我無緣得識,才是憾事?!?/br> 那小桂子就一臉堆笑地奉承著賈赦,一路走一路道:“這次與我一起來的,還有一百五十的龍禁衛(wèi)?;噬险f您調(diào)/教人是把好手,想把原來跟您的那些人抽回去。” “一個不留?” “皇上說是以一換一?!毙」鹱涌粗Z赦的臉小心答道。 “什么以一換一,原來他給我的只有一百人!”賈赦急了。這分明就是要挖自己的墻角,打上了自己從莊子里挑出來人的主意。 想是走前皇帝就猜到了賈赦的反應,也給小桂子吩咐了話。進了主屋,小桂子早拿出在養(yǎng)心殿伺候的全副本事,端茶倒水做得不給別人一點機會。 賈孜就不住給賈赦使眼色,大意是架子端得差不多就得了,好歹人家也是來傳旨的,身上大小有個欽差的身份。 賈赦無法,只好沉著臉問:“皇上說沒說這一百五十人如何安排?” 小桂子手下不閑,嘴上也一不閑著:“自從國公爺您帶的兩樣東西進了宮,皇上與太上皇就樂開了,每天都讓御膳房做些嘗鮮?!?/br> “說正事。”賈赦還是沒好氣。賈孜聽得直咧嘴,生怕這個公公回去給他上眼藥,時先生悄悄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多看二人相處。 果然那小桂子不以為仵,臉上的笑就沒斷過:“接了您上的請功折子,皇上就開始算著這些人如何大用?;噬现滥犃诵睦飼桓吲d,讓小的給您說一聲,必不會虧待了這些人。那些原來的龍禁衛(wèi)都原職升一級,您自己的人,”說著又看賈赦的臉色:“說是先都定了七品的官職,要是您有特別得用的,只管自己上折子,皇上再考量?!?/br> 這樣一說,賈赦才算是平了一口氣。這些人與他辛苦了這么長時間,光用銀子打發(fā),怕是無法滿足人心。他就看向時先生:“先生,你看莊子里的人?”愿意給皇帝賣命嗎? 時先生笑得云淡風輕:“他們跟隨大人,竟能得了這樣的機會,想來都要巴不得的?!?/br> 小桂子暗暗記下兩人的形容,面上的笑一點沒變,還是等著賈赦發(fā)話。得了時先生的首肯,賈赦才道:“桂公公,你們定下幾時返程?” 小桂子道:“皇上說了,您看小的什么時候返程合適,小的就什么時候返程。” “嗯。 ” 至此賈赦才顏色稍緩,嘴里報怨也出來了:“好好的,就看不得我手里有兩個得用的人。這點子人剛調(diào)理出來,就要要走。想用人,不會自己調(diào)理去。” 別看賈赦嘴上說得不客氣,小桂子的心卻才放到肚子里。走前他師傅小梁子交待得清楚,不怕賈赦怨天怨地,肯報怨這事兒十有□□這過去了。要是他一直不報怨,自己這個差事才算是辦砸了。 “兄長,”賈赦將頭對向賈孜:“剛才我只顧想事,沒問這桂公公兄長是如何安排的?!?/br> 早就安排得妥當,不過是人家小桂子公公一定要親自伺候你這位新出爐的國公爺。這一時演的活戲,已經(jīng)把個賈孜看得目眩神迷,對自己先祖的決定,從沒覺得如此正確過。 “已經(jīng)安排好了,就在你院子邊上,你與桂公公說話也方便?!?/br> 人家總是做封疆大吏的人,這點事做起來還不是手到擒來。賈赦只對桂公公道:“你帶的人呢?” “回國公爺?shù)脑挘切┤艘呀?jīng)讓他們?nèi)I里了。我自己身邊還有三五個人,在院子里滿能住開。”這哪里是欽差做派,分明就是主仆相對。 賈赦倒習以為常:“我家里沒讓你帶什么?” 聽他有心問家常,小桂子更樂得歡:“家里都好。上次去傳旨的,是我?guī)煾?,”見賈赦不解,就分說道:“小的打進了宮,一直由小梁子公公帶著。他老人家看我還算能跑腿,就收了做上徒弟?!?/br> “你倒是機靈?!别B(yǎng)心殿大太監(jiān),能是隨便收徒弟的? “也是小的走了狗屎運。上次師傅傳旨去,說是家里一切都好。太太身子看著就旺健,公主郡主都有信給您。二爺?shù)墓俾犞龅迷桨l(fā)好了,光我?guī)煾稻吐牷噬峡淞藥状?。?/br> 說著就讓人把帶的信一一遞給賈赦。最后一封分外厚:“皇上怕小的嘴笨,有些事兒學不明白,親自給您寫了信?!?/br> “也好,”賈赦發(fā)話:“你一路也辛苦了,又嘮叨這么一會兒子,也下去歇歇,等晚上,賈將軍自然給你接風。”手已經(jīng)開始拆家信。 到底打了個千,小桂子才退了出去。在屋外等著的小蘇拉有些不高興“憑是什么人,沒有在公公面前拿大的理。公公千里萬里給他報這樣大的喜信,竟連個笑臉也不給?!?/br> 小桂子回身就給了那小蘇拉一腳:“和誰學的嚼舌頭?真以為自己從宮里出來就是個人物了?你見過幾個人。人家眼風一掃,你腦袋怎么掉的還不知道呢?!?/br> 說得小蘇拉臉都綠了,別的小蘇拉就勢把他擠到一邊,捧著小桂子與賈孜派來帶路的人回下處不提。 屋里的人也不管這些太監(jiān)的官司,賈孜只問:“這回來的人手生,調(diào)理出來又得一段時間。不如從我這里給你帶些人,又生生把你的人劈走一半?!?/br> “這倒不用。”時先生一副成竹在胸的口氣:“這些人走了,總要給他們踐個行。等把皇上對走的人安排一說,不怕這些人不拼命辦事?!?/br> “就算是皇上,也未必在這些人來前就交待了話?!辟Z赦也道。 賈孜就有些不解:“這皇上現(xiàn)在就搶人...”打的是什么盤算,是不是不想讓賈赦將這些人真心收服,對他起了防備之心? 時先生想了一時才道:“無妨。大概是因為這些人全程參與了耕作,皇上要將這些人分撒到西北,約摸明年就會推廣種植了?!?/br> 賈赦也覺得時先生說得有理,再說他并無什么私心,也不怕皇帝防他,他擔心的是:“明年就推廣,怕是種子不夠呀?!?/br> “這個你倒不用擔心?!睍r先生思路一順,想得越發(fā)透徹:“原來不過是沒人知道這兩樣東西在北地能種,所以大家才不當一回事。可去年咱們有心,還不是找來了種子?要是皇上辦,找起種子來比咱們不是更方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