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9 章
就是在養(yǎng)心殿里扔上一包□□, 效果也不過如此。 賈赦說話都打著磕巴:“大, 大哥, 你是知道的, 那個邢氏家里, 不過是她父親做過一個四品的官?!睘檫@讓賈母與王夫人笑話了幾十年。 張清點點頭:“我知道?!?/br> 賈赦又道:“現在邢氏的娘家兄弟, 并無什么才干, 也沒有做官,連個筆帖式都不是。只管著我們府里兩季的租子?!?/br> 張清再點點頭:“剛才你不是已經說過了?!?/br> 賈赦就有些心虛:“大,大, 大哥,我就算是能給她準備一份嫁妝,可是與迎春的不能相比?!?/br> 張清已經不耐煩:“我是圖你嫁妝的人。” 這話可就有些岐義了哦。皇帝在一邊簡直想笑出聲, 卻怕賈赦將火引到自己身上, 生生憋住。張清只問:“你是看不上通兒?” 賈赦哪敢,那可是八條好漢之一, 說聲要娶妻, 侯選人能從京城東城門排到西城門:“不, 不, 不, 小弟沒有那個膽、意思?!备目谑挚?。 “那就等哪日讓你嫂子上門, 與你媳婦商量。這些事兒還是她們女人辦?!?/br> 賈赦只好茫然地看向皇帝?;实凼肿杂X:“等你們商量好了,我下旨賜婚?” 那兩人卻有志一同地搖頭:“不用勞煩皇上。” 皇帝想說,我不怕麻煩, 再說只要自己表達個意思, 那圣旨并不是道道都是自己親自書寫??梢仓蓝祟檻]所在——張通還只是個舉人,邢岫煙家里更是白身,自己真的賜婚,那才是有干物議。 賈赦還在問:“大哥,你不回家與嫂子商量一下?不去問問父親母親?” 張清就搖搖頭:“不必。其實當日迎春的時候,父親就有意在幾個孩子里選一個。不想你只想給閨女找一個人口清靜的人家,家里確實不合適?,F在是邢氏的侄女,算來也是親戚,想必你也不是非得找個清靜人家了吧。正合適?!?/br> 怎么就合適了。賈赦心里把大舅子罵了個透,嘴上還勸:“還是與嫂子商量一下的好?!?/br> “我已經與你嫂子說過了。通兒是我的三子,現在也不過只是個舉人。除了家里的門地,比人家又多些什么。再說,”看了看皇帝,還是將話說了出來:“畢竟父親是兩任帝師,我又做到此位置。孩子們的妻族,不宜過強?!?/br> 你強!賈赦在心里給大舅子豎了個大拇指,這話竟然當著皇帝的機說了出來,就算是堂妹夫,也得有這個底氣。 皇帝更是動容:“這又何必。” 張清卻正容道:“朋黨之亂,不得不防。” 皇帝與賈赦雙雙沉默。 邢夫人聽說邢岫煙夫婿侯選人不光換了,還換的是先夫人的娘家,那下巴沒掉下來都算是客氣的。 賈赦只好道:“此事你心里存著就行了。要是大嫂真的來,我覺得還是可應的。要是等上兩個月沒來,也不必再等。京里人家這樣多,還怕你侄女嫁不出去?” 邢夫人只有點頭的份,到底忍不住,沒敢與自己兄弟媳婦說什么,卻與孫苑說了個透:“你說說看,你舅母會不會來?” 孫苑畢竟出身眼界地那時,尋思了一下才道:“我倒覺得舅母會來。舅舅是在皇上那時與父親說的,不是玩笑。再說不是還有咱們家里?” 邢夫人卻道:“當日你父親不選你舅舅家里,就是為了家里人口眾多,妯娌難處不說,上面還有兩重公婆??墒轻稛煟沂罌]有家世,要嫁妝也不算多。到時侯的日子...” 孫苑也不好多說,只道:“我看邢meimei卻是耐得貧寒守得富貴的,管家理事樣樣不差,母親也別只擔心,看不見自己侄女的好處?!?/br> 有了此事掛心,邢夫人如何還能在莊子里住得下去,少不得回京再做打算。好在孫苑母親與嫂子只住了三日就回府,倒不用做逐客的惡人。 這次邢夫人就把岫煙一起帶進了國公府,只說是與惜春久未見面,讓她們小姐妹團聚團聚。岫煙之母自來唯大姑姐之命是從,不疑有他,樂得女兒寬松兩日。 不想忙中生亂,榮慶堂里兩個粗使婆子,碎嘴說起了賈政夫妻已亡之事,卻讓賈母聽了個正著,一頭栽倒,人事兒不知。嚇得身邊之人一面請住在府里的太醫(yī),一面讓人看住了兩個婆子,再分了人去榮禧堂里報信。 等邢夫人她們過來時,賈母醒倒是醒了,只是本就有卒中的先兆,這次更是傷心欲絕,竟至口不能言,身不能起了。就著見到邢夫人,還如仇人一般,嘴里唔唔有聲,似罵似訴。 邢夫人無法,只好向前道:“不是我們有意瞞著老太太,就是怕您著急,才想著事兒沉一沉再提。人已經去了,老太太且好生保養(yǎng)自己吧?!?/br> 那賈母兩眼出火,唔唔聲更大,總沒人能聽得懂她要說什么。沒奈何,只好請?zhí)t(yī)在藥里加些安神之物,讓她睡著養(yǎng)養(yǎng)精神。 賈赦自然也在莊子里呆不住,又回來看視一番。想了又想,求了沈松,將個賈寶玉不知在哪里挖了出來。 讓人把那位渾身散著酸腐氣的鳳凰蛋好生洗涮干凈,從里到外換上府里的衣服,才把人帶向榮慶堂。走在路上,那鳳凰蛋口里還報怨:“大伯也該好生管教一下守門的小廝,我剛出來時多次上門,可是他們非得說什么兩家已經分宗。連通報也不通報?!?/br> 進了趟大理寺,又在街上乞討了這些時日,這位竟然還如此不知悔改地認為誰都該圍著他打轉,連惜春都不如。按說別人將你接進府來,你至少也該好生道個謝吧?沒有,得到的只有報怨。估計就這人家也以為很給賈赦留面子了,要不報怨的應該是:大伯怎么現在才將我接回來? 賈赦停下腳步,直直地看著賈寶玉問道:“我們兩家的確是分了宗,此事我不信你一點沒有聽說過。我門上的小廝,為什么要給與府上不相干的人通報?” 鳳凰蛋沒想到得到的是這個答案,賈赦的神情又十分怕人,他立時慫了,只嘴上還有些不服氣:“可是,老太太還在,如何能說分就分?!?/br> 賈赦讓他給氣樂了:“不錯,老太太還在,可是你知不知道,宗族禮法,可比老太太一個人說話管用多了。我與你那個假正經的老子分宗,即是皇上的旨意,也是開了宗祠的?!?/br> 賈寶玉聽賈赦稱自己父親是假正經,本來還有些氣憤。可是這些天來,難得洗了澡不說,還重新穿上了干凈舒適的衣服,他怕自己要是對賈赦出言不遜的話,人家再給他趕走。沒聽剛才說了,自己是不相干的人。 慫貨!賈赦在心里給這位鳳凰蛋重重地蓋了戳。自己的便宜兒子,聽說自己讓王熙鳳氣得病重,還知道給她一腳。就是巧姐兒與聰聰,誰說自己一個不字還知道與人吵兩句,琮兒更是不用提了??墒沁@個慫貨,人家都當著面罵他老子了,竟然一句話也沒有。 對上慫貨,就是再爭勝了也沒什么成就感,賈赦只邊走給這位邊交待任務:“我府里不養(yǎng)閑人,讓你進府,就是一件事——服侍老太太。”見鳳凰蛋聽此竟變了顏色,真該讓賈母看看自己寶貝了這些年的好孫子。 “怎么,你不愿意?”賈赦已經氣不打一處來了。 賈寶玉連忙道:“不,不是。大伯,老太太如此疼我,我自然愿意服侍老太太,只是,只是,我從未服侍過人,怕,怕伺侯不好老太太?!?/br> 賈赦就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放心,不用你端茶遞水,只要你能引得她開心,讓她好生用藥,好生保養(yǎng)就行?!?/br> 見那鳳凰蛋長出一口氣的慫樣,他也講出自己的條件:“不過我府里可不是你原來以為的那個樣子了。一是你不能出了榮慶堂,一步也不行。”可別再禍害我家里面的小姑娘了,丫頭也不行。 這個賈寶玉覺得并不難,經了前段時間的顛沛流離,他才不想出府呢,要是出去了人家再不讓進來可怎么辦。不就是從不能出府變成不能出院嗎,這個不成問題。 見他點頭,賈赦再道:“你見了老太太,只能讓她開心,不能報怨你們家里原來的事情,也不能傳閑話。給你什么就用什么,不得提什么非份要求。放心,我也不會在吃用上虧了你,能不能做到?” 就是少說話吧,賈寶玉也覺得沒有那么難。原來在老太太跟前,他也只是與姐妹們玩笑的時候多,與老太太并沒有多少話。 沒反對,那就當你同意,賈赦再接再勵:“服侍老太太的都是些婆子,可是那些都是忠心之人,你對人家不能惡語?!?/br> 這下算是點了鳳凰蛋的痛點:“老太太身邊,一向是鴛鴦jiejie她們服侍的,婆子們粗手笨腳的,怎么能進了老太太屋子?鴛鴦jiejie她們呢?” 還真是憐香惜玉呀,剛才那些話都行,一說沒有漂亮小姑娘就不行了?那你老人家這些天都是怎么過來的? 賈赦只看著他道:“假正經的家被抄后,她們做為犯官家的奴仆,都已經官賣了?!?/br> 鳳凰蛋再次慫了,抄家是他從不愿意回想的一幕,那些如狼似虎的官兵,那樣紛亂的場面,他寧愿只是自己的一場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