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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綺搶我的餅干, 我剛要去搶回來, 你就說‘小似最乖了,小似當(dāng)jiejie當(dāng)?shù)米疃铝恕?。你獎勵我一本琴譜,你在子綺和子揚面前夸我,就是要把我塑造得溫柔、懂事、聽你們的話?把我捧到高處,然后殺死那個原本的林似嗎?” “你們一早就是這么打算的,是嗎?”她痛苦地望著李英芝。 她渴望他們承認(rèn)對她的罪行,又很害怕他們承認(rèn)??涩F(xiàn)在她只想求一個明白,一份道理,為什么? 李英芝保持著沉默,布滿皺紋的眼里看不見對她的愧疚,這更像是一種默認(rèn)。又仿佛看見林似的痛苦,她就會很痛快。 林似感覺到冷,從世界最美好處跌入塵埃,這個從前對她只有慈愛的老太太竟然可以在瞬間這么淡漠無情,他們都太恐怖了。 霍行薄一直都在給她力量,他把guntang的胸膛撐在她后背,他想給她撐起一切,但她明白她現(xiàn)在只能自己撐過來。 她眼眶通紅,望著李英芝:“我生化之后你突然血壓升高暈倒,我?guī)Я诵斜〉乃饺酸t(yī)生過來看你都沒查到病因,你是裝的,是嗎?” 聯(lián)想起之前,這一刻她忽然就回想起了很多東西。 其實一直都有破綻。 生化之后,好像他們只是想把她留在林家,也一直都想讓霍行薄也跟她住在這邊。 想用那些根本沒有安全效果的避.孕.套讓她再次懷孕,是嗎? 那天她撞見老太太和林仲君在書房談話,老太太說魯迅先生的《花邊文學(xué)》,她現(xiàn)在想起來,她好像也讀過。有一則《罵殺與捧殺》是不是? 那天在書房,李英芝緊張地站起來說她臉紅,可她沒有啊,那只是他們自己的心虛。 她又笑又哭,回頭再去看那些,更加赤.裸地明白。 “你對我的一切,全部都是捧殺,是嗎?” 她痛苦地質(zhì)問:“為什么???你說啊,為什么??!” 鞏秋韻有些動容:“小似,是我們養(yǎng)的你,為了林家你付出一點,不是應(yīng)該的嗎?我們?nèi)齻€大人為了林家拼死拼活,從前的盧市誰不圍著林家轉(zhuǎn)?現(xiàn)在的林宅只是一個空殼子。我知道我們做這一切你難過,但你想想奶奶也失去過一個兒子,而你失去的只是一個生化的寶寶啊,他又沒有緣分……” “你再說一遍?”霍行薄目眥欲裂,那是他和林似的痛,他恨不得親手毀掉林家,“你們信不信,我讓你們?nèi)齻€都去坐牢!” 鞏秋韻愣了下,這一刻完全變了從前慈母的嘴臉,但她不敢對霍行薄撒氣,只盯著林似:“你別忘了一開始你是要嫁給溫余白的,是我們你才能嫁去霍家!”她來拉林似的手,“我有話要單獨跟你說,過來!” “你動她一下試試?”霍行薄抬起手臂擋在林似身前。 鞏秋韻不敢動,惱羞地去看林仲君。 林仲君在這個家一向都是聽李英芝的,他沉默了會兒:“是我們對不起你,但這些年林家沒虧待你,也為你選了個好丈夫。手段是差了些,可是……” “我只想知道為什么?” 林似的視線從林仲君身上挪到鞏秋韻身上,又停在李英芝身上:“奶奶生病,我和子綺子揚守在她病床前,他們姐弟倆困了就回去睡了。我一個人守著奶奶,給她倒尿袋,寧愿餓著肚子也要先給她喂飯吃。 你們說家里的條件不支持我考央音,那我就不考吧,我放棄了那么好的成績。 你們說林家可能要聯(lián)姻,子綺哭著說她還小,她不想聯(lián)姻,你們都望著我。那我就幫你們?nèi)ヂ?lián)姻吧,反正你們是我唯一的親人,我沒有父母,是你們把我養(yǎng)大的,我舍不得看你們?yōu)榻?jīng)濟發(fā)愁。 我哪里做錯了嗎?” 被當(dāng)成一把利用的工具,是她不夠好用,不夠鋒利?還是他們本來就是那么壞! 心上的痛苦像一座大山。 她渴求地望著李英芝,這個老人再也沒有了慈愛的模樣,對她的痛苦無動于衷。 “求求你,告訴我為什么?”她嘶啞著嗓音,哽咽著那樣無助。 林似忽然就想,在這個世界上她沒有親人了。 … “是你做錯了?!崩钣⒅ソK于開口,深望林似一眼往她的書房走去。 林似跌跌撞撞跟在后面。 李英芝帶她進了書房,老太太的書房有一扇古典的屏風(fēng),那后面一直都只放著些不用了的木椅木桌,很少有人進去過。但林似跟著繞進去,才看到一面掛滿照片與畫像的墻。 畫像都是用玻璃裝裱起來的,是晚清和民國的一些畫像。 是林家的祖宗跟跟皇親貴族的合影,官府的合影。男性都穿著盤扣大褂,女性都穿著刺繡旗裝,或是精致旗袍。 另一面墻上的照片則是林家一代人的合影。 有太爺爺太奶奶,有爺爺奶奶,還有林仲君與林仲夜。 年輕的林仲夜,沒有遇見甄夏之前的林仲夜。穿著西式馬甲與襯衫,領(lǐng)口扎著蝴蝶結(jié),修長高挑,陽光挺拔。眉宇間英氣朗正,對著鏡頭笑得雅致大方。 李英芝的目光停留在林家一代人的合影上:“看見了嗎,這是你爸爸,你害死的爸爸?!?/br> 林似愣住,渾身僵硬,無法動彈。 “我知道你不記得了,那我?guī)湍慊貞??因為你的提議,你爸爸mama就上了飛機,就死在了飛機上。你提議的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