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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失真 第60節(jié)

    被理解、被寬容的感覺很奇妙,江乘月習(xí)慣于從喜歡的音樂里找平衡,但在生活中被真真切切地理解和偏袒還是第一次。

    雖然路許沒有明說,但他能大致感覺到,路許對他的控制欲很強(qiáng)。

    他是沒什么安全感的人,可他并不討厭路許對待他的方式。

    “雖然不想承認(rèn),但enrich的確是我的生父?!甭吩S說,“如果我有哪個地方讓你覺得不舒服了,直接告訴我,知道嗎?”

    “我只是不想看你太忙。”江乘月說,“你和他不一樣的。我沒有……不舒服?!?/br>
    路許:“跟我接吻也不會不舒服對吧,那四舍五入,跟我zuoai也不會?!?/br>
    江乘月:“……”

    他受夠了。

    明明上一秒他們兩個還在一本正經(jīng)地探討相處模式,下一秒路許就原形畢露,言辭直接得他不知所措。

    “你噘嘴干什么,說了你兩句就想哭?”路許對他的面部表情觀察得很仔細(xì),“別哭,現(xiàn)在沒人給你擦眼淚,等我回去,關(guān)門讓你慢慢哭?!?/br>
    “路許?!苯嗽聸]表情了,“我后悔帶你練中文了。”

    路許還不如說德語,他聽不懂,就不會臉紅。

    “會好好學(xué)的?!甭吩S又說,“不學(xué)怎么追你?”

    路設(shè)計師是個很有意思的人,他不高興的時候,周圍人都得看他的臉色,但他為數(shù)不多的脾氣好的時候,三言兩語就能把人哄開心。

    而對江乘月而言,異地戀是一種神奇的體驗。他們一個在寧城,一個在紐約,隔著近12小時的時差,擁有著不同的生活背景與職業(yè),聊起來卻有說不完的話題。

    “啊對了,路許?!苯嗽掠浧饋硪患?,“陳……安迪老師聯(lián)系我,說他手下的另一本時尚雜志想跟我約平面圖,主題是國風(fēng)古裝?!?/br>
    “陳安迪是出息了?!甭吩S嗤笑,“敢越過我聯(lián)系你?!?/br>
    路許的設(shè)計風(fēng)格脫胎于歐美學(xué)院派,在實際cao作中摒棄了很多學(xué)院派固化的理念、內(nèi)容,但整體風(fēng)格與國風(fēng)古裝沾不上半點關(guān)系。

    路許很有自知之明,對于自己不擅長的風(fēng)格,從不勉強(qiáng)。

    也就是說,要拍這套的話,路設(shè)計師沒有監(jiān)制造型的權(quán)利。

    “你不喜歡,我就不接了。”江乘月說,“這個風(fēng)格好像并不適合我?!?/br>
    “不急,陳安迪的錢不賺白不賺?!甭吩S說,“等我下周回來給你試一下,如果好看,我?guī)闳ヅ??!?/br>
    路許掛了電話,去敲打陳安迪了。

    -

    這一周,路許人雖然不在,但追人的事情還沒落下。

    路許安排了司機(jī)接送江乘月,還讓王雪找人盯江乘月的飲食,強(qiáng)行去改江乘月那種一天兩三頓饅頭的飲食方式。

    以及,江乘月每天傍晚從學(xué)校回來,都能在院門邊的信箱上發(fā)現(xiàn)一束系著絲帶沾著水珠的新鮮玫瑰,他把每支玫瑰修剪得一樣長短,找了個看上去沒什么特色的花瓶插好,擺在了路許的工作臺上。

    路許那邊則是清晨。

    路許剛睜開眼睛,正要起床,就收到了一張江乘月發(fā)來的照片,非常有江乘月風(fēng)格的插花,挺丑,透著呆板和整齊。

    就是被江乘月拿來插花的那個瓶子,路許看著有點眼熟,好像是他兩個月前,去香港找周設(shè)計師閑聊時,在香港邦瀚斯拍賣行134萬拍下的一只后現(xiàn)代藝術(shù)花瓶。

    “很好看?!甭吩S沒提花瓶,“插花進(jìn)步了,很好看?!?/br>
    沒過多久,江乘月主動給路許發(fā)了個視頻通話請求。

    “早呀。”江乘月問,“路許,之前的問題,你解決完了嗎?那個誰,路念他前夫,還在打擾你嗎?”

    他沿用了路許對那位的稱呼方法。

    “股權(quán)差不多都收回來了,在走流程,需要解決一下區(qū)域助理犯的蠢,以及那位給我添的麻煩。”路許說,“至此,沒人會干涉我的設(shè)計?!?/br>
    視頻傳來的畫面里有陌生的建筑,似乎還有陌生的人聲,鏡頭一閃而過,穿著正裝的高挑女孩子從鏡頭里經(jīng)過,于是江乘月又問:“路許,你在哪里呀?”

    “紐約曼哈頓,nancy deer的總部,時裝專柜,剛剛經(jīng)過的是sa,我過來看一下店里的布置和工作。”路許傾斜手機(jī)鏡頭,讓江乘月多看了點周圍的環(huán)境。

    江乘月聽出來,路許旁邊是有別人的,好像是路許那個叫nalson的同學(xué)。

    那人說的是英文,江乘月完全能聽明白。

    他聽見那人夸他可愛,還一直問路許他是誰。

    “my boyfriend.”路許輕描淡寫地說。

    第57章 我好喜歡你的

    “現(xiàn)在還不是……”江乘月來不及阻止。

    然而nalson聽不懂也聽不見他說話,一個勁兒地和路許夸他好看。

    忙著應(yīng)和nalson的路許,不著痕跡地忽略掉了他這句話。

    nancy deer在紐約曼哈頓的專柜比江乘月在寧城見過的還要華麗漂亮,落地在商場的入口附近,占用了上下兩層空間。身著正裝的sa忙著接待顧客,路許時不時地擺弄著手機(jī)鏡頭,讓江乘月看店里的布置。

    路許的指尖扣了一下藍(lán)牙耳機(jī):“看看?看中了什么就告訴我,我給你捎回去?!?/br>
    “把你自己好好捎回來就行?!苯嗽抡f。

    “你睡我房間吧。”路許說,“我人在紐約,不至于影響你學(xué)習(xí)?!?/br>
    江乘月剛剛回歸正常的心跳,又被路許給撥亂了:“嗯……行?!?/br>
    路許又跟他聊了幾句,這才掛斷了電話。

    奢侈品牌nancy deer的股權(quán)變更,并沒有路許描述的那般風(fēng)平浪靜,江乘月前一陣子跟著路許認(rèn)識了基本時尚電子雜志,從這些電子雜志發(fā)的動態(tài)里窺見了nancy deer這段時間的驚濤駭浪。鹿與南希在這場股權(quán)爭奪中,完整地保留了自己的核心設(shè)計風(fēng)格。

    而路念前夫給路許帶來的麻煩,似乎暫時告一段落。

    路念阿姨近期也想回國,抽空找了江乘月聊天。

    江乘月回?fù)茈娫挄r,剛好坐在路許的工作臺旁,指尖還撥弄著新鮮的玫瑰花。

    “沒找到機(jī)會問你。”路念說,“你路許哥哥沒打你罵你吧?”

    “沒有的。”江乘月?lián)u頭,“路許……哥哥,對我很好?!?/br>
    自打路許說開始追他,他每次和路阿姨說話,都有種愧疚感。

    他住著別人家的房子,勾引別人家的鵝子,好像怎么都不太說得過去。

    “那就好?!甭纺钍嫘恼f,“kyle雖然是我?guī)Т蟮?,但他的脾氣很不好,有時候會莫名其妙地發(fā)火?!?/br>
    “不會的。”江乘月說,“他發(fā)火都是有理由的。”

    只想仔細(xì)想一想,他能慢慢推出來路許每次發(fā)火的原因,不是沒理由的。

    路念被他逗笑了:“kyle是不是威脅你了?這么乖地維護(hù)他?”

    威脅沒有,江乘月只是有點偏心。

    路念的心情不錯,和江乘月說了點從前的事情:“我前夫,enrich,是搞藝術(shù)的,我應(yīng)該沒給你說過吧?”

    江乘月說沒有。

    “他喜歡畫畫,小有名氣,當(dāng)年我和你mama同在援非醫(yī)療隊,于a國邊陲的一個小鎮(zhèn)上遇到了他,他在那里采風(fēng)。”路念說,“后來,你mama留在那里工作,我去德國結(jié)婚,剛結(jié)婚的那段時間,我過得很幸福,和藝術(shù)家結(jié)婚是件很浪漫的事情?!?/br>
    江乘月安靜地聽著她說,偶爾會嗯一聲表示自己在聽。

    “好景不長,kyle出生以后,他的繪畫靈感突然開始枯竭,脾氣逐漸就變壞了,畫不出來,就會沖我和kyle發(fā)火,我記得有一次kyle從院子里回來,伸手想抱他的腿,被他推下了臺階,從那以后,kyle再也沒親近過他?!?/br>
    “他進(jìn)監(jiān)獄的事情路許跟你說過嗎?”路念問。

    “提過的?!苯嗽抡f。

    “他被關(guān)了將近兩年,在監(jiān)獄里弄斷了一根手指,出來時就畫不出什么了?!甭钒⒁痰穆曇魷睾投届o,“他覺得是路許毀了他?!?/br>
    路念說,enrich認(rèn)識不少畫畫的朋友,最近還托人給路許使了不小的絆子。

    江乘月抓著玫瑰花枝的手突然收緊,還未修剪的玫瑰花刺扎破了他的指尖,沁出了小小的血珠。

    “挺頭疼的?!甭纺钜膊怀:蛣e人說這些事,大概是覺得他是個很好的聽眾,這才多說了些,“你知道的,藝術(shù)家都比較固執(zhí)。”

    “路哥……還好?!苯嗽抡f。

    “他也不太行?!甭钒⒁绦α藥茁?,“他當(dāng)初要學(xué)設(shè)計,我第一個反對,誰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優(yōu)秀……我只是害怕,他走了他爸爸的老路?!?/br>
    “他不會?!苯嗽驴隙ǖ卣f。

    他忽然,一點都不覺得路許無時無刻地撩他,是一件惱人的事情了。

    他有點想見路許了。

    可紐約實在是太遠(yuǎn)了,機(jī)票也太貴了,他只能通過聲音和畫面的傳輸,期待路許的消息。

    -

    由于從路阿姨那里聽了點路許小時候的事情,江乘月這兩天對路許隨時隨地都可能彈過來的跨國視頻通話一點抵抗力都沒有。

    “干什么呢?”路許問,“坐得那么端正?!?/br>
    江乘月小心地把手機(jī)架在課桌上,把耳機(jī)藏好,悄悄給路許打字——

    [竹筍]:我在上課呢。

    “把你的項鏈摘了,難看?!甭吩S說。

    江乘月點點頭,舉起手,把脖子上那條出門時隨手搭配的項鏈取了下來。

    路許滿意了,抬起來的眉毛放了下去:“北京時間18點30,這個時間上課?”

    [竹筍]:選修課。

    這還就是上次,路許讓他選的語言類選修課,德語。

    江乘月已經(jīng)上過一次課了,這是第二節(jié) ,還在講入門的內(nèi)容,他對數(shù)字敏感,但對語言文字的直覺就差了點,老師在前排講課,他低頭慌張地記筆記,生怕錯過了哪個要點。

    路許看出了他的慌張,耳機(jī)里傳來了一聲低笑。

    江乘月被他笑得后背一陣酥麻,想瞪人,又找不好方向,只能氣憤地在筆記本上畫了個圓。

    “江乘月?!崩蠋燑c了名。

    “啊……到!”江乘月站起來。

    “剛剛講到的‘蘋果’怎么說?”老師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