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嬌嫁紈绔 第13節(jié)
腳步一落地,姜姝便覺頭昏目眩,險(xiǎn)些沒站穩(wěn),情急之下攥住了范伸官服上的腰帶。 接著身形幾晃,還是一腦袋砸在了范伸的后背上。 *** 姜姝再次睜眼,便躺在了一張雕花木床上,跟前守著一位宮娥。 “姑娘醒了?” 姜姝撐起身子,思緒慢慢的接了上來,一張口聲音已帶了些灼傷后的沙啞,“這是哪兒?” 宮娥笑著答,“寧安殿?!?/br> 宮娥說了也等于白說,姜姝一個(gè)宮外的深閨姑娘,哪里分得清皇宮里的這些宮殿。 “姜姑娘放心,太醫(yī)適才瞧過,姑娘只是中了熱暑,并無大礙……”宮娥見她要起身,忙地上前扶住了她胳膊。 屋內(nèi)沒了火爐子。 身上也沒有了那寬大如棉被的大氅,姜姝的氣兒終于順了回來。 視線往屋內(nèi)環(huán)顧了一圈,入眼全是一片陌生,心頭一時(shí)沒底,便轉(zhuǎn)過身輕輕地問了那宮娥,“范大人呢?!?/br> 宮娥還未回答,屋外又傳來了腳步聲。 姜姝側(cè)目,便見一位衣著華麗的貴婦從屏風(fēng)后走了出來,面含微笑地道,“姜姑娘可算醒了?!?/br> 姜姝頭一回進(jìn)宮,不識(shí)地,也不識(shí)人。 只能憑著服飾和年齡來辯,猜想應(yīng)是后宮的哪個(gè)妃子,尊身行禮道,“娘娘?!?/br> 跟前的妃子一笑,上前極為熟絡(luò)地拉住了她的手,“本宮早聞范大人同姜家姑娘許了親,今兒倒是有幸見著了,也算明白了范大人的一番心思,這樣的可心人兒,別說是范大人,本宮瞧了都動(dòng)心?!?/br> 那娘娘的一張嘴甜如蜜。 姜姝一時(shí)倒不知道,她到底是哪個(gè)宮里的妃子。 當(dāng)今后宮除了皇后之外,便是朱貴妃最尊重,也最得寵。 可跟前的妃子,瞧著年齡又不像。 正茫然,屋外又進(jìn)來了一位宮娥,踩著碎步走到了兩人跟前福身道,“王妃,范大人來了……” 后來那宮娥還說了啥,姜姝一個(gè)字都沒聽見。 腦子“嗡”地一聲炸開。 因當(dāng)今皇上對(duì)文王的偏寵,即便是文王封了王爺,依舊還是被留在了皇宮。 宮里只有文王一位王爺。 能被稱為王妃的,也只有文王妃。 進(jìn)宮之前,姜姝便開始盤算著如何才能避開文王,如今倒好了,一進(jìn)宮直接入了虎xue。 自投羅網(wǎng)。 姜姝臉色煞白,腦子里一片空白,并不知適才她那一暈,恰巧就遇上了文王妃。 于文王妃而言,這是千載難逢的機(jī)會(huì)。 如今宮里,誰不想攀上范伸。 皇上跟前的紅人,說話的分量怕是比太子和文王還重。 且王爺今后能不能成事,多半就靠他范伸了。 文王妃熱情地上前,同范伸道,“太醫(yī)院走動(dòng)的人多,姜姑娘留在這怕是不妥,范大人若是不嫌棄,本宮的寧安殿離這倒是近?!?/br> “有勞娘娘?!狈渡煲矝]拒絕,當(dāng)下將人抱了過來。 文王妃便將其安排在了專門待客的西苑,之后又請(qǐng)?zhí)t(yī)上門把脈,范伸則候在外殿,同文王喝著茶。 這會(huì)過來,當(dāng)是尋問姜姝的情況。 “你回個(gè)話,本宮馬上帶姜姑娘出來。”王妃交代完宮娥回頭,便拉著姜姝緩緩地往外走去,一面走一面同其熱絡(luò)地套著近乎,“本宮還未見過范大人為誰如此著急過……” 姜姝低垂著頭,盯著鞋面兒,豎著耳朵聽屋外的動(dòng)靜,并沒聽文王妃說話。 到了門檻邊上,那金磚石鋪成的地面上,便出現(xiàn)了一雙素黑色的筒靴。 相處幾回,姜姝對(duì)其已極為熟悉。 文王妃還未來得及將人交出去,姜姝已先松開了她的手,急急往前奔了兩步。 到了范伸跟前,也沒抬頭,也沒說話,只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袖,怯生生地藏在了他身后。 那模樣似是怕生的孩子,突地見到了自己的親人,神態(tài)和動(dòng)作都極為的依賴。 范伸眸子一動(dòng),扭過了頭,卻見身后的那顆烏黑的腦袋,隨著他的動(dòng)作,又往里移了移。 仿佛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范伸頓了頓,眼底那抹深邃的光芒,到底是淡了些許。 一陣沉默后。 文王妃先開了口,絹帕捂住嘴,輕笑了一聲,“姜姑娘既然醒了,本宮就不耽擱范大人了?!?/br> 范伸道了謝,兩人從西苑出來,范伸走在前,姜姝在后,范伸走一步,姜姝跟兩步。 一只手緊緊地拽著他,不留半分空隙,生怕范伸丟了她一般。 身后有這么個(gè)人拽著,范伸的腳步明顯受了阻,走出一段路程后,終是慢了下來,回過頭問了一聲,“怕?” 這回姜姝倒沒再躲,仰起頭,嬌怯怯地喚了一聲,“大人,我,我沒來過皇宮?!?/br> 那目光瞧過來,柔柔弱弱,有依賴,也有害怕。 眸子里含著盈盈光澤的水霧,似乎范伸只要丟下她,她就能立馬哭出來一般。 范伸的眉頭不動(dòng)聲色地?cái)Q了擰,想起了太醫(yī)說的那番話。 “姜姑娘眼下患的是暑熱,多出來吹吹風(fēng),過幾日便能痊愈,只是若按大人所說,姜姑娘常年喘咳,高熱不斷,老夫不才雖瞧不出根本,但這番下去,怕是熬不了幾年啊。” 幾年,足矣。 罷了,哄也哄不了多久。 范伸的喉嚨輕輕地一滾,說了一句,“有什可怕?!闭f完回過頭,走了幾步,半晌不見身后人吱聲,到底又回頭添了一句,“我不會(huì)走?!?/br> 身后的那顆腦袋,在他衣裳上輕輕地蹭了蹭,應(yīng)是點(diǎn)了頭,范伸又才提步繼續(xù)往前走。 一路過來,兩人都是走的長(zhǎng)廊。 出了里院,便是外殿。 兩人的腳步剛從那臺(tái)階上一下來,對(duì)面的文王便迎上前,笑著招呼了一聲,“范大人?!?/br> 熟悉的聲音入耳。 姜姝心頭一跳,頭埋得更低。 隨著文王的靠近,范伸明顯感覺到身后攥著他衣袖的那只手,越來越緊,似乎害怕到了極點(diǎn)。 連出去行禮的膽兒都沒。 范伸的唇瓣輕輕的抿了抿,在文王即將走到跟前時(shí),終于開口,“王爺見諒,姜姑娘尚患病在身,臣先失陪。” 文王的目光本欲往他身后瞧去,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樣的姿色,才能讓范伸這樣的浪子回頭。 聽范伸這么一說,只能作罷,忙地讓出了路,殷勤地道,“無礙,姜姑娘身子要緊,范大人可不能耽擱?!?/br> 轉(zhuǎn)過身的那瞬,姜姝的臉幾乎貼在了范伸身上。 文王還是沒看清。 第12章 出了寧安殿,頭頂上的陽光正明媚。 嚴(yán)二立在對(duì)面,最先只看到了范伸一人。 走近了才見其黑色的官服之后,有一抹水綠色的裙擺若隱若現(xiàn),不覺詫異,等到了跟前,便徹底僵住。 那身后之人正是姜姑娘,且還拽了他家主子的衣袖。 嚴(yán)二跟了范伸已有十余年,雖說主子日日往返于煙花之地,卻很少有人知道,他并不喜歡有人靠近。 無論是誰。 連百花樓的頭牌蘇姑娘也無特例。 今日嚴(yán)二還是頭一回見到有人能在光天化日之下離主子這般近。 兩人從嚴(yán)二身旁走過了,嚴(yán)二才猛地回過神,趕緊上前掀開了馬車簾子。 今日姜姝進(jìn)宮只為瞧病,如今已讓太醫(yī)把過脈,便沒有必要再留下來,范伸帶著她走到了馬車前。 正要跨步上去,腳步又突地收了回來,回頭看向了姜姝。 那目光平靜而肆意,卻瞧不出半絲的冒犯,純粹是探究。 姜姝一臉茫然。 許是合了那句,不作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此時(shí)剛從文王的宮殿里出來,再被他這番盯著一瞧,心口不由亂了拍。 眸色中漸漸地露出了慌亂。 范伸了然地偏過了頭。 果真是膽小…… 姜家到底是小家門戶,養(yǎng)出來的姑娘,身上還是帶了一股小家子氣。 “身子好些了嗎?!?/br> 姜姝還在不斷地猜測(cè),他是否察覺出來了什么,聞言愣了愣,只覺一股子悚然竄上心頭,背心又生出了一層汗。 所有的憂慮,在這一瞬都被那火爐子,和那件能捂死人的大氅所帶來的恐懼奪了去,忙地點(diǎn)頭,“多謝世子爺,姝兒好多了……”